他出神时,楚棠已经扒开他的交领,小脸贴了上去,奶猫一样的寻着诱人的气味。

霍重华忍得腮帮子鼓动,突然一个转身,抱着她,将她压在墙角,抬起她的腿,不要命的吻她。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好像曾经上演过多变,五官感受亦是那般的熟悉和微妙,似曾相识,宛若隔世。

小女人像得了天大的好处,双臂圈着他,这下更是不依不饶的了。霍重华恢复一点意识,却是为时已晚,她什么都不做对他而言都是巨大的吸引,更何况这般热情。

可霍重华心里不甘,楚棠看着顾景航时的眼神一直在他脑中回荡,他抽离了一些,问她:“我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她在他的生活里呆了三年,而她呢?根本就不认识他。

楚棠面色赤红,咬着唇,有些抱怨的看着霍重华,眼神似梦似幻,她动了动唇,用实际行动告诉了霍重华她到底想干什么。

一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风花雪月过了半晌才停息。最后两个人都有些放空。

霍重华的酒意早就在极致的疯狂中清醒,他看着衣裳不整的楚棠,昏睡着中,脸色依旧绯红。

他……都干了什么?

霍重华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慌乱的给她穿好衣裳,从未给女子梳过发的双手细细的给她挽了发,他竟没有觉得生疏。

最后给楚棠插上簪子时,霍重华心头又勇起一个念头,等她醒来后,他要不要将事情告诉她。

可告诉了她,他又给能给她什么?许平妻的位子?

一拳头搭在了红墙上,霍重华不后悔自己今夜的行为,但与此同时,他也在懊恼。他很害怕她会恨自己。

听刑部的同僚提及过,中了这种毒的人,事后醒来便不会再记得任何事了。

他心里存了侥幸,但也不甘,不舍。

到头来,还是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么?

今晚之后,与她而言,他又成了陌生人了。

这小半个时辰是他前半辈子里从未体验过的极乐,他甚至还记得她所有的表情,与梦里出现过的也是一个模样,令他无比神往。

霍重华抱着楚棠走出了花丛,他站在幽静的小径宫道上,突然不知前路在何处,他又该做出怎样的抉择。

舍了她,一辈子的孤寂。

强留她,可她会高兴么?

他倒是可以费尽心力将顾景航除去,如此损友,早在他求了圣旨求娶楚棠那日就尽了。

有人从这边走来,这时是王若婉的声音:“都给我瞪大了眼睛找,这里是皇宫内院,那贱人不可能去后宫,除了这些地方,她还能躲在哪里?不会是正在做什么龌龊的事吧。哼!最好别让我逮个正着!”

王若婉话音刚落,一绕过几丛多头菊就看见霍重华怀里抱着楚棠,她的脸窝在他胸口,两个人都是衣裳整齐的,但……总有哪里不一样了。

王若婉像极了发了飙的野猫:“霍重华!你和这个女人到底干了什么?”

她就算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也知道在此之前发生的事,她花了大力气才将楚棠身边的人调走,顾景航也被宣府总兵支开了,大好的机会怎么好像……反倒是成全了他二人!

霍重华眸色微冷,适才的热切和情/欲终于渐渐散去,冷冷道:“我干了什么?我还没问你到底做过什么事!王若婉,我当真是太小看你了,我说过今后休要再靠近她,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这已经不是霍重华第一次动怒,而且都是为了同一个女人。

王若婉眼泪巴巴的往下掉,若非真心喜欢霍重华,她一定会选择和离。

她有多喜欢他,此刻就有多恨他,“霍重华,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那天下午,你我什么事也没发生,不过是我用来逼你娶我的手段罢了。你现在知道了,心里是不是很后悔!只可惜陛下也亲自赐了姻缘佩给你我,你想和离也不成,这辈子你就死了旁的心思吧!”

王若婉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剐了楚棠一眼,转身领着自己就往御花园方向而去。

楚二爷今日带了楚湛赴宴,霍重华与他相熟,就将楚棠交给了他。

楚湛一直都知道霍重华对楚家和楚棠的照顾,虽然后来是顾景航成了他姐夫,他对霍重华也是敬佩的。

霍重华回到席间,他手上还存着她的体温,身上都是她的味道。

王若婉的那番话,让霍重华内心仅存的愧疚也消失殆尽了。不能和离么?

时机未成熟罢了,他早晚会有机会。

只是他的位子还不够高,无法撼动老师的威严!

王若婉派人去请顾景航时,他已经从宣府总兵那席离开。

顾景航其实并不喜王若婉此人,愚钝粗鲁不说,行事惯是我行我素,“霍四奶奶找我?”

王若婉脸上还有泪痕湿,当着霍重华的面,她没法上前对楚棠拳打脚踢,仅剩的自尊和颜面不允许她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失了面子。

她道:“看好了你的夫人,我今天见到了不得了的事,至于到底是什么,你自己回去问问你夫人吧!”

顾景航还用问么?一定又是与楚棠和霍重华有关。两人在男女席,中间隔着一条直长的花圃,足有十几丈远的距离,众目睽睽之下还能干什么?

顾景航回到席间,并没有看到楚棠,却是被墨随儿告之,楚棠已经消失了近一个时辰了。他再看霍重华,此人正端坐在席位上,这时候也侧过脸来看着他。眸光幽冷。

顾景航不知为何,心头有些不舒服。

过了一会,定北侯府的人才找到了楚棠的下落。顾景航见到她时,她正靠着楚湛的肩头小憩。

“长姐困了,我就让她先睡一会。姐夫?你有何事?”楚湛极力的隐瞒。他当然不能将霍重华送楚棠来的事说出来,那样的话,楚棠今后在顾家还怎么呆下去!

顾景航低头看了楚棠一眼,粉颜桃腮,气息微憨,娇媚无双不过于是。他突然蹙了眉,楚棠鲜少会睡的这样沉。

“棠儿?”他唤了一声,楚棠似乎听到了,轻声应了一下又没了反应。

“棠儿!”这一次,顾景航的声音明显拔高,一手已经握住了楚棠的胳膊肘,将她从楚湛身侧拽了起来,一把拖住了她的细腰:“回去了!”

楚湛还想说些什么,顾景航已经拉着楚棠走了,愣是将她给唤醒了,冰凉的秋风灌进了领口,楚棠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她醒过神,发现顾景航的脸色极度不佳:“夫君,怎么了?”

顾景航一个侧目就看见楚棠头上的簪子跟入宫时不一样了,那是他亲手给她戴上的,是左边,而非右边:“你重新挽了发髻?”

楚棠下身有些累,却是被顾景航拉着大步往宫门外走,“没有啊,你怎么这般问?”

顾景航闭了闭眼,什么也没问了,当晚回到府上,就派了人去将宫筵上的事调查了一遍,得知霍重华也离席了一个时辰,而且有一段时间是和楚棠不见时恰好重合。

楚棠从净房里出来,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她上了榻,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总之是浑身不舒服。难道是霍四奶奶那杯梅子酒的关系?

从这一晚开始,顾景航再也没有踏足过她的屋子。

楚棠一开始并不在意,顾景航一向是以公务为主,现在定北侯在庄子里荣养,顾家一切也都是他在操持。而且,在此之前,顾景航也极少会陪在她身边的。

他总会说,让她等几年,等到他功成名就,一定许她京城所有妇人可艳羡的尊容。

两个月后,楚棠诊断出了身孕,她欣喜若狂,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却从未实现,她想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去告诉顾景航。

但他却不再府上。

又过了几日,她有孕的消息传了出去,贵圈的妇人们都来给她道喜,王若婉也来了。

这一天,刚到乌金西沉的时候。楚棠知道顾景航终于从军营回来了。她一直都知道他很辛苦,特意去小厨房亲手炖了一碗滋补汤给他端过去,还想亲口告诉她,自己有孕的消息。

他这个岁数,一定早就想要个孩子了。

书房门扉是打开的,里头却无人,但桌案上的青瓷茶盏中还腾着白气。想来顾景航一会还要回来。她就端着大漆托盘走了进去。他宠爱她,不会不让她进来的。

楚棠放下托盘,习惯性的找书看,嫁过来之后,顾景航在书房里给她也置办了一台博古架,放的都是她喜爱的游记。

她翻了一会觉得无趣,却在书架一角看到一只凸起的画轴,她好像从来就未见过。

楚棠就拿了那副画出来看。

画上的人是个女子,窈窕消瘦,彩衣漫漫,脸上却好像被茶水浸湿了,唇间已晕开。

很熟悉。

她看到下面的几行小字时,突然心跳一滞。

思而不得见?求而不得?

他藏的到底是谁的画?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基友文:《穿越之侯门庶媳》by 玉子双泽 (很不错哦。)

第160章 浮生谣 (终二)

楚棠拿着画轴去找顾景航质问。

她在他面前一直是乖巧的,知道他有鸿鹄之志,她从不给他添乱。但今日这件事超出了她的底线。

他可以不回府,可以冷落她,但不能心里想着旁人,却跟她同床共枕。

顾景航身后跟着几名穿铠甲的侍卫,他身侧站着的人正是禁军统领,武辰。几人面色匆匆,似有大事要做商议。

他一抬头就看见楚棠手里捏着卷轴,站在屋廊下看着他,眼底含怨。

顾景航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大步走了过来,脸上唯有愠怒:“你找我有事?”他的目光盯在楚棠手里的画轴上,屈辱和强大的男人自尊心又涌了上来:“拿过来!”

她知道了么?

他不可能让她知道有霍重华此人一直惦记着她,要知道,他们两人差点就成了夫妻了。

楚棠没给他,手上突然多了力气,一下子又夺了回来,全然没有品尝的乖顺:“上面画的人到底是谁?”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那日定北侯府悄然一瞥,那个女子的侧脸尤为的熟悉,她又问:“是你姑母?你藏你姑母的画像作何?”

楚棠的声音并不高,但每一个声音却是咬词精准,字字含幽。

武辰在几步远处咳了一声,提醒顾景航事态紧急。

楚棠本来不该冲动的,她不会无端打扰他的政务。顾景航这一个月的冷漠已经让她起疑,此刻生硬的态度更是让她觉得失望心寒。当初她也并非一定要嫁他,毕竟这个人的名声并不是太好,但他却冒着生死去求了赐婚的圣旨,这两年也一心待她,楚棠受不了这种突然的冷落。

他一直很宠她的,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哄她。

楚棠盯着顾景航看,突然觉得他变得陌生了,“你不打算说清楚么?”她问。

顾景航沉吸了一口气,那些该忽视,却无法忽略的东西在脑子里回旋,他甚至不想去回想,且等他收拾了霍重华,再回来解释也不迟;“没什么好说的,我还有事,你不要问了!”

顾景航转身离去,天青色玄纹直裰衬得他背影也显得冷了。

楚棠一个人回到后院,心里的忐忑无比强烈,到了下午楚湛来找她,给她带了庄子里刚熟的杏子。

他不爱读书,父亲又偏爱姨娘那一房,楚棠不知道如何说服他:“将来科举考试,才有出息,你天天往那几户铺子跑能干什么!”

面对楚棠的叱责,楚湛没当一回事,他本身就不是科举的命,秀才连考几次也没中,父亲对他死心,他自己也死心了。

楚棠见他不说话,又道:“你是嫡子,跟偏房的子嗣不一样,将来是要支应门庭的,姨娘那一房你也要防备着,你忘了姨娘当初是如何在父亲面前挑拨的?!”

之前她未出阁,还能帮衬着楚湛,现如今只他一人在楚家二房,楚棠是不放心的。

可她怎能护着他一辈子呢!

男子总要自己独当一面!

楚湛临走之前又问楚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楚棠心里存了事,竟忘了将有孕的告诉他。这之后她才觉得奇怪,楚湛今天好端端问她身子怎么样。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发生了几桩大事。

霍重华被人无故弹劾,但他似乎总能绝地翻盘,不仅没有遭到迫害,反倒升上了户部郎中一职,对他这个年纪而言,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楚棠厌食呕吐的症状愈发严重,她派人去找了顾景航几次,他一直没有回来见她,最后没有办法了,又将自己有孕的事告诉了他。

却不想换来的也只是冷漠。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那画中人无比熟悉,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她曾今瞥见过。楚棠又拿了画轴出来看,越看越眼熟,眼角那颗微不可见的小红痣虽然已经晕开了,但她还是将一些细枝末节平凑在了一起。

这一日,顾景航回府了,他比一个月前还有戾气甚重,楚棠就问他,是不是把自己当作替身了。

顾景航失语了,他知道楚棠聪慧,自己什么也不说,她也能猜到什么,可万一她察觉到了霍重华与她的事……

他看着她的小腹,眼睛有些疼:“是又怎么样?”好像违心一说,能消除内心的暴戾,否则他真怕自己会做出伤害她的事出来。

孩子……

她有孩子了。

是霍重华的吧!

这一刻,楚棠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什么举案齐眉,凤凰于飞,原来都是幌子。她脸色苍白,上前揪着他不放,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顾景航捏着她的双手,还在纠结与犹豫。

腹部一阵剧痛,然后一股热流顺着腿部往下流淌。楚棠低头一看,彻底失了声。

顾景航大惊,他的确不想留下这个孩子的,可孩子在她的腹中,他不想留下又能怎么样。

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半喜半忧,抱着昏了过去的楚棠,疾步往寝房而去。

大夫告诉他,孩子没了。

顾景航笑了。

但这笑容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坐在榻上,看了良久,或许正是因为楚棠是他从霍重华手里抢来的,他总觉得有朝一日,终究要还回去。而此刻正应了所有的报应了。

果然,楚棠醒来后又是与他一阵吵闹。

顾景航胸口憋闷,想解释什么,到了后来都成了默认了。分明是她和霍重华的错,现在轮到他一个人背了?!

这一日,他离开了定北侯府,在离京之前,府上的婆子来通报,说是夫人要和离。

和离?

那她之后要嫁给谁?霍重华么?想都别想!

他宁愿困住她,也不会让她想着和离。

八年后回京,顾景航无意看见了楚玉,他终于找到了消除内心芥蒂的方法了。他若是纳了楚玉,是不是就能让自己不介意楚棠和霍重华的事了?

这样就能公平了。

还有他的小舅子,竟然也处处帮着霍重华!

活该被楚玉故意伤了腿脚!

顾景航觉得是所有人都欠了他的。

直到纳平妻那一日,他看着楚棠死在他怀里,他不知道自己抱了她多久,久到再也没有任何体温的时候,顾景航一个铁尺男儿失声痛苦了。

到底谁才是做错的那个人呢?

他一开始的确只是为了权势,为了得到康王的鼎立栽培,他才眼红霍重华,率先一步娶了楚棠。

可后来,他是真的喜欢她的,就算那日宫筵一事,他也从未想过要放手。

发丧这一日,霍重华也来了。

顾景航冷眼看着他。他如今再怎么权势滔天又怎样?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楚棠有过他的孩子,而且那个孩子还死在了他亡妻的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冷的天,营养液留着会结冰的,快投给我保管……

第161章 番外一:朱辰

朱辰登基有半年了,他本是爹娘最为疼惜的儿子,一夜之间,成了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

他从小由霍重华启蒙,老师也教了他如何为帝。

但老师今日却离京了,赶往金陵沈家,那里也是他的至亲。

只是朱辰知道,这一辈子只要他还在这个位子上,便没有可能相认。生在皇家,多半都是寂寞的。

楚棠要生孩子了,他很高兴,其实他自己也只是个孩子,但人的成长有时候就是经历一件事那么简单。

朱辰每隔五日上朝,内阁几位大臣辅政,他身边还有老师临走之前特意安排的陈侍卫。

日子过的紧张也充实。

入了冬,他看见枝头的麻雀,很想抓着弹弓去弹两只下来,然后在炭火上烤着吃。但他知道老师一定会不高兴,他现在是帝王,很多事已经不能去做了。

终于,老师和四娘回京了。老师入宫述职那一日,他张口就问;“男孩还是女孩?”

霍重华面露喜色:“是女儿。”

朱辰当即拍了手,在御书房踱步;“女儿好啊,朕这就……当舅舅了?”这个惊喜来的其实并不算突然,毕竟他几个月前就知道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