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遇见的人可以教会你如何去爱,但并不一定会陪着你终老。人和人之间,缘分早已注定。”

“你的意思是,我虽然没有很早遇见你,但是你才是我的良人?”

“这下倒不笨。”

走到半道顾晓阳闹着要下来。

“等会儿又磨破脚!”

“我要光脚走!”

顾晓阳左手提留着两只鞋,右手握空拳,两只手张开着,陆森尧跟在后面,十分无奈。

“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今天没心情听故事。”

顾晓阳失望的把手放下来,“难得我有心情说故事。”

陆森尧接过她的鞋,“你哪天没心情?你说说,你就这几天跟我说几个故事了?还必须有感触,还必须总结成书面材料送呈给你。我好歹也是个董事长,也有事情要忙的好不好?”

顾晓阳调皮的吐舌头,“谁知道你还真的总结出来给我啊,说说而已嘛。”

陆森尧夸张的捂了捂自己的心脏,“如果我真的没把你说的当回事,谁知道你有会不会闹得我头疼?陆森尧!就知道你不喜欢我!跟你说的话都没听进去!嗯?”

顾晓阳笑得弯下腰来,“资本家,你的小女儿姿态学得可真像!”

陆森尧笑了笑,“这个周末怎么安排?”

顾晓阳想了想,“看电影啊。”

“想看什么?”

“哎,最近都没有什么好电影看唉。我家爱豆的《毒战》还没上映啊。”

“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画皮吧?出来了没?”

“画皮2吧?还没出啊。”

“我上次在你家看到了电影票来着。”

“啊,那是第一部的票,我和丽丽一起去的。”

“噢。这样啊。那周末去看什么?”

“不知道啊,到时候再看吧。”

“要早点把电影和场次弄清楚,不然的话很难安排时间。”

顾晓阳故作惊讶的看他:“不用你安排时间啊,你有事就忙你的吧。”

陆森尧本来拿了个IPAD在手里翻日程,听到她这么说,慢条斯理的把东西收好,把袖子卷起来,“你刚刚说什么?”

顾晓阳咯咯咯地笑起来,“我说,没说让你陪我啊,本小姐有人陪。”

陆森尧斜着眼睛看她,“林克丽都结婚了,别总是打扰别人二人世界。”

“谁说我是让丽丽陪啊?”

“你不就那么几个人,还能有谁?”

顾晓阳咬手指,“怎么办啊,是个男的啊。”

陆森尧开始磨刀霍霍,边点头边说:“看样子是皮痒了。”

顾晓阳躲开他的手,“好啦好啦,是我哥哥要来啦。”

陆森尧定格住,“你哥?”

“我堂哥啊,这次过来出差,顺便瞅瞅我。”

“大舅子要来,我怎么都得把时间腾出来吧?”

顾晓阳用手戳着IPAD,“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怎么?”

“我哥这个人…很…很艺术。”

大概是鉴于上次她说的“很艺术”这三个字,结果很刺激,很猛烈,陆森尧打了个寒颤,“不会比你的车开得还艺术吧?”

顾晓阳哈哈大笑起来,“更艺术!”

顾晓阳的堂哥,大名顾潇,从事金融行业,工作地点不详。不过根据陆森尧目测,应该,大概,也许,嗯,跟非洲靠得比较近…顾晓阳的介绍是,为人开朗大方,热情非常。不过,顾晓阳距离上一次见她这位堂兄,貌似已经有五年了。

开朗大方是好的,可惜太过热情,陆森尧觉得自己有些扛不住了。

顾潇亲切的说到第五十五点的时候,谈话内容已经从证券投资顺利过渡到了国际结算,陆森尧觉得十分头疼,他用眼神犀利的教训了顾晓阳,等她笑嘻嘻的挪过来的时候,他用力咬了咬嘴唇,疼的额头上冒出汗珠来,“潇哥,我胃不太舒服,这样吧,饭店我已经订好了,你和晓阳先过去,我回去吃了药就过来。”

顾晓阳使坏,她从包里掏出自己平常吃的胃药,十分关怀的递上去,“真巧,我带了耶。”

陆森尧恶狠狠地盯着她,顾晓阳笑得十分高兴。

这时候顾潇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匆匆起身对他们说:“我还有事,吃饭就改天吧,晓阳你陪他回去好好休息。”

陆森尧正微笑着准备客气几句,顾潇拍了拍他的肩,“小秦,我这个妹妹不懂事,你多担待。”

陆森尧微笑着把他送走,回过头来的时候脸色沉下来,顾晓阳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他的询问,她似乎松了口气,但看上去又有些失望,陆森尧看着她,不动声色地稳步往前走。

陆森尧送顾晓阳回家的路上,开车十分认真,没有多话一句。顾晓阳偷瞄他的表情,可惜什么也没看出来,她怯怯地把手覆在他换挡的手上,“喂…”

陆森尧任由她的手覆在自己手上,觉得很温暖,想了想又把手抽出来,覆在她的手上,“是不是很温暖?顾晓阳,我这么多年,一直想做的,无非就是给你温暖而已。”

顾晓阳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车子到家楼下之后,仍然没有把自己的手从陆森尧的手里抽出来,两个人静静的坐在这样温柔的夜色里,享受这一刻的温存。

可是人称刚果潇的某堂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呢?顾晓阳无奈的把手抽出来,然后从包里把手机找出来,她大概是还没习惯自己这位仁兄的大嗓门,把手机放远了好一段距离,坐在驾驶座的陆森尧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顾晓阳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小混蛋!你说说哥哥我多难得才回趟国!把你们家秦小漠带出来见见兄长!”

顾晓阳倒吸一口气,立马解释:“我发誓,我上次见我哥还是五年前,这些年我绝对没有再跟秦漠联系,更没有跟我哥提起他,我发誓…”

陆森尧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真是不懂事的大表哥啊…”

顾晓阳下意识地纠正:“不是表哥,是堂哥,而且他不是老大,是老二…”

陆森尧铁青着脸看她:“你究竟会不会抓重点?!现在来跟我讨论他是表哥还是堂哥!是老大还是老二!”

顾晓阳撇嘴,“总是说我不会抓重点,现在又不是高考答题,为什么要抓重点啊…”

两个人别别扭扭的到达顾潇说的KTV,陆森尧早已习惯顾晓阳的方向感,伸手把她固定在自己怀里,当顾潇再次亲热的叫他“小秦”的时候,他冷静的解释:“二哥,我不是秦漠,他们分手已经很久了。晓阳现在归我管,你可以叫我陆森尧。”

顾潇不在意的挥挥手,“随便吧,小陆?”

陆森尧差点一个没站稳和大地亲密接触,“这个…二哥,其实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全名。”

顾潇甩甩头,“真麻烦。”

顾晓阳被哥哥的一群同学看得十分不自在,她注意到其中一个在陆森尧开口解释说他不是秦漠的时候,特意转过头来看了看自己,包厢里的灯五颜六色,那人的眼镜反射出各种颜色的光,她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眼神,他就已经转回头去。

顾晓阳对那位神秘学长的最后印象,是他站起来伸出手的自我介绍,“你好小妹妹,我叫彭侠。”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意外的得到了童鞋们的大力支持,并且好几位仁兄自告奋勇报名,于是…大家猜猜谁是小沐滴童鞋?哇咔咔~~~五十五有木有哇~~~

[169 第十九章 复杂]

作为莫向阳,一个大型上市公司的董事长,秦漠本来应该很忙才对。但是自从李博和李子清相继给他欣赏过那晚和顾晓阳的照片之后,他就莫名其妙地闲下来。秦漠心里很清楚,这是一种警告。

秦漠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很少很少。他终于听到它响起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突然放松了,还是提醒自己,该清醒了。

“账目查的怎么样?”

“只知道台面上的是假帐,现在他们很小心,我没办法查到。”

“你要想办法让李子清完全信任你,现在李博唯一的弱点就是他这个宝贝女儿。”

“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合适,李子清和这件事无关。”

“从你接近她开始,她就注定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8657号,这不是你第一次执行任务,我希望你以专业眼光来看待这件事,不要感情用事。”

秦漠没有出声。

电话那头的人叹了口气,“我知道,只要那个顾晓阳一出现,你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不关她的事。”

“你明白就好,不要再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你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不要再来第二次。”

“我心里有数。”

挂完电话之后,秦漠微微有些走神,他想起顾晓阳那晚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感觉,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和顾晓阳两个人都对温暖有种莫名的依赖,习惯了彼此相拥。

林克丽结婚之后在张恪的公司当起了老公的小秘书,日子过得恬静和气,顾晓阳十分羡慕,爱情是最美的遇见,而陪伴是比遇见更难得的奢侈。在有生之年,狭路相逢,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为什么一定要幸免?

方子安的日子照旧很逍遥,顾晓阳有时候看见他和公司里的女同事调笑会下意识的想,他到底是已然痊愈还是心已伤透?

“方总,今天下班又打算约哪位美女沟通沟通感情啊?”

“你说呢?”方子安眨巴着那双桃花眼,肉麻兮兮的看着顾晓阳。

顾晓阳一哆嗦,“您老能不能别这么恶心啊?别影响我食欲。”

“唉,女人果然是有主之后特别不注意保持身材。”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今天晚上老地方啊。”

“真请我吃饭啊?”

“那我还开玩笑啊?”

方子安这天约的不止顾晓阳一个人。早上就报备说晚上有饭局的陆森尧同志居然也屈尊光临,顾晓阳眼睛眯起来看着他,还没等开口发难呢,林克丽就手挽张恪仪态万千地走进来了,顾晓阳把下巴收回来,等着看好戏。

陆森尧在桌子下面捏捏顾晓阳的手,被她拍回来,只好老老实实跟着某人看好戏,只见张恪端着酒杯站起身,向圆桌对面的方子安遥遥举了举杯,“方子安,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我敬你。”

方子安笑了笑,站起来也遥遥举了举杯。

张恪一口干了二两白酒,拿起酒瓶又开始倒。

顾晓阳凑到陆森尧耳边,“这个张恪真是真人不露相,我告诉你啊,他酒量好着呢,而且真够狠啊,三千多一瓶的五粮液,他这一口干下去干了方子安多少银子啊?!”

陆森尧嘴角扯了扯,“放重点。”

顾晓阳的高跟鞋招呼上去,陆森尧这下嘴角是真的只能扯了扯了,“最毒妇人心。”

顾晓阳点点头,“我告诉丽丽,你骂她恶毒。”

陆森尧忍住疼,“你明知道我是说你呢,陆太太。”

顾晓阳四处望了望,“没看见你说的陆太太啊,看我这长的倾国倾城的,不当小三儿还真浪费!”

陆森尧握住她的手,“你给我等着!”

顾晓阳笑出声来。

张恪的酒量好是好,可惜攻势过猛,这会儿舌头已经有些大了,方子安的酒量那也不是盖的,遗憾的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人吧,心里装了事儿就特别容易喝醉,没多久他也开始摇摇晃晃,陆森尧叹了口气,开始救场子。

方子安粗着嗓着吼,“你个混蛋小子,要不是我那时候犯浑,能给你这机会啊!”

张恪马上顶回去,“我不追求公正,只承认绝对的优势。”

顾晓阳对他大着舌头说出来的这句话崇拜的不得了,对着林克丽用嘴型夸张的说着“好幸福”。林克丽叹了口气,站起来把张恪按在椅子上,“行了,喝那么多到时候回家了还得我伺候你。”

张恪十分享受,把头埋在林克丽胸前凑了凑,“老婆,好香。”

方子安看了想必是十分难受,仰着脖子又是一杯下肚,最终倒在桌子下面。

顾晓阳看着林克丽找服务员要了块湿毛巾来细心地给张恪擦拭,一时间感慨颇多,陆森尧把方子安架起来扔在沙发上,从他皮包里拿出一张卡交给顾晓阳,“去给他开间房,今天晚上他是走不了了。”

方子安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丽丽,我不过就是后知后觉,你就不能等等我么…”

林克丽闻言只是稍微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照顾张恪,她转过身对陆森尧说,“等会儿要麻烦你了,你得帮我把他弄上车,我一个人没办法。”

陆森尧点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顾晓阳开完房间回来的时候,还没到包厢门口就听到里面陆森尧低沉地开口,“林克丽,你知道吗,我认识方子安十六年,没有看到过他这么失态,就连…”

林克丽轻笑了一声,“就连当初朱诗晴离开他都没这么失态过?”

陆森尧很显然有些吃惊,“你连这个都知道?”

林克丽十分不以为然,“我爱了他整整七年,知道这些不足为奇,唉,你能不能给我搭把手,我想把张恪挪一挪,换个姿势吧,不然腿都要麻了。”

陆森尧大概是走过去帮她一起搬了搬张恪,顾晓阳站在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他重新开口,“你现在对他很冷漠。”

“这并不是冷漠,只是再没有关心的立场。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这个立场。”

“那你还会想他吗?”

“不是想他,有时候会怀念一下自己曾经的年少无知,或者说年少轻狂吧。”

“因为爱他?”

“因为爱他。”林克丽顿了顿,“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跟阳阳也说过,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的债,年轻的时候爱得撕心裂肺,爱得无怨无悔,可是现在年纪大了,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了,每个人生阶段都有应该完成的事,我现在这个阶段,就是该好好相夫教子。”

“你爱张恪吗?”

林克丽很快回答;“当然。”

“什么样的爱?”

林克丽仿佛有些吃力,“不管是什么样的爱,都是爱。”

陆森尧安静了几秒钟,“我明白了。”

顾晓阳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想明白陆森尧究竟明白了什么,于是故意放重脚步走进去,陆森尧大概是对她的脚步声太熟悉了,还没等她走到就已经迎出来,“我们送张恪他们回去吧。”

顾晓阳无言的点了点头。

方子安这一晚睡得十分不踏实,朱诗晴的脸一直在眼前摇摇晃晃,等到他终于走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触碰的时候又变成了林克丽的脸,他感觉自己的手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想了想觉得不甘心又伸出去,林克丽微笑的看着他,他也温柔的笑着看她,两个人就这样含情相对,过了许久方子安终于忍不住了,他轻轻地对她俯下身,温存的吻上她的唇,等到终于抬起头来的时候,面对的却是朱诗晴笑靥嫣嫣的脸。

方子安猛地回头,看见林克丽站在身后幽怨的看着他们,他立即转身想跟她解释些什么,但是朱诗晴拉住了他的手,他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克丽流着泪跑走,她奔去的方向有太阳,十分光亮,她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方子安大喝一声想挣开朱诗晴的手,但是等他挣开的时候朱诗晴被另外一端黑暗的力量吸走,他徒劳的两边奔走,想抓住她们两个,但一个都没抓到,最终一个走向光明,一个沉于黑暗,这样孤独的房间,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

顾晓阳看着陆森尧从林克丽家下来,于是走过去迎他,“张恪怎么样?”

陆森尧摇了摇头,“林克丽替他简单擦洗了一下,已经睡着了。”

顾晓阳看着陆森尧的眼镜,“方子安是不是早就知道丽丽爱他?”

陆森尧低着头向前走,良久才回答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