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抽抽嘴角,这货怎么来了?大过年的不能赶人,只得请坐。徐寄秋在家中得了母亲的嘱咐,见了庭芳,就笑着行礼:“嫂嫂好。”

庭芳避的老远,冷淡的道:“不敢当徐姑娘一声嫂子。徐姑娘还是叫我小四的好。”

当众扇脸!好泼辣的姑娘!众人的目光又全集中在庭芳身上。庭芳笑的端庄典雅,天生一股气势,压的徐寄秋无所遁形。

庭珊出手神补刀:“嫂嫂不用客气,徐家姐姐随着我叫呢。”

现场绷不住的夫人喷笑出声,定国公夫人气的差点拂袖而去。为了长久之计,还是硬忍了。扯出一张笑脸道:“这可是向着夫君了。昌哥儿有福。”

越氏凉凉道:“我家弟子,自是有福的。”又笑着对众人道,“你们不知道,我们家老爷,最是古板,前儿收到昌哥儿的信,竟在信上画红圈。画完气的拍桌子,一张信纸统共就仨红圈,嚷着要请家法,回来打断他的腿。哎哟,我劝了半日,那样大的当了官的儿子,你好赖给留些体面儿。”你当日扔出门了,现在出息了又来捡,当叶家是收破烂的?折了个那样好的闺女进去,不把人扣死在叶家,亏掉底了好么?别以为仗着是继母,宗法上占了大义,哄的迂腐之人替你说话。这上头,正经是有爷爷奶奶师父师娘的,你想抢,还看人家放不放。生恩不如养恩,你扔了,人家捡了,跟你还有半毛钱关系就有厚道的皱眉,叶家,是不是奚落的太狠了些?

第252章 喵喵喵

本来就不是定国公家的主场,在座的几乎都与叶家交好。便是有人觉得叶家刻薄,也不会当面说出来救场。定国公夫人顺了半日的气,才勉强坐稳了。在一旁看着众人说笑。

拜年多是小辈出门,长辈在家里看家。陈氏与杨安琴相携出门,只剩老太太和越氏在家招待。不然就杨安琴那张嘴,不定怎么损人。偏镇国公夫人来了,越氏先恭喜:“得了个好女婿儿。”

杨怡和定了靖国公燕家,其女为皇后,加封承恩公。杨怡和嫁的是嫡次孙,却是很有可能袭公爵的。镇国公跟文臣亦不大熟,不过也比较低调,不招人眼。挨着定国公夫人坐了,没有多话。定国公夫人松了口气,当日镇国公夫人有意结亲,被她婉拒,只怕她记仇。再被同是勋贵的人家奚落,她就真坐不下去了。她想的很明白,多跑两趟看庭芳,时间长了就有人会转风向。毕竟是母亲,都做小伏低到那份上了,庭芳再绷着,就该庭芳两口子吃闲话了。虽然那闲话并没有什么卵用。

过了年,各处开张,包括去边疆的信件也可以发了。庭芳送夫婿的东西,从来与众不同。旁人都是做针线啦点心啦,她是出教材。正儿八经的微积分入门,顺手抓了房知德的壮丁,替她誊抄一份预备给福王。时间紧,内容比较少,不过来日方长,写多了徐景昌未必看的完。

拿到教材的福王两眼一抹黑,带着刘达就跑到叶家请教。陈氏原先觉得福王挺好,对人没架子。哪知发起脾气来,对女孩儿也能下那么狠的手,顿时敬而远之。庭瑶只得解释:“从来伴君如伴虎,殿下已经够好的了,毕竟是娘娘教出来的孩子。”看圣上那老疯子就知道了,太子够好的吧?太子妃够有范儿的吧?为了添堵,抬着平郡王斗。像平郡王那样的跳梁小丑,她就不信圣上真个就寄予厚望了。就为了添堵,闹的乌烟瘴气。比较起来,能发完脾气还能承庭芳情的福王,能实实在在给利益的福王,比他亲爹强百倍不止。

福王其实还是有点别扭,再怎么说翻篇,他抽过庭芳。由此及彼,他到现在见都不愿意见严春文,不信庭芳就真的毫无芥蒂。哪知见了面,庭芳还和往常一样,调侃道:“殿下不看前头的内容,这本是看不懂的。”

福王稍微有些愣神,还真不记仇儿?要是庭芳知道福王的心态,一准儿暗戳戳的呵呵他一脸。谁闲的没事跟不能换的老板记仇,纯添堵。何况本就对福王没什么感情,她只是最佳员工而已。客户是上帝啊亲,被客户指着鼻子骂垃圾什么的,早习惯了。然而庭芳不知道,她还笑的甜甜的:“中间有好些公式,殿下不曾看见过。我回头写了,再使人送去王府。”

福王点头:“今儿是没法子解说了。”

庭芳无奈的道:“去年我在大同,给师兄上的课超前了。”

福王表示理解,就是在京里,庭芳也教徐景昌比较多。岔开话题道:“你丫头呢?”

庭芳笑道:“衙门才开了印,正办放良的手续。本来是预备过几日请一台小戏酒,叫平儿同我娘磕个头,认作干娘。偏被舅母抢了去,原是要叫刘大叔做姐夫的,硬变成表姐夫。倒省了我好些添妆钱。”

福王心道:此事办的漂亮,手法竟有些母后的范儿。刘达是他的亲兵,娶妻好看当然是他脸上有光,严春文固然有吃醋的成分,却是只想得到做妾,岂不是与平儿委屈?平儿吹吹枕边风,刘达就能对严春文有意见了。而庭芳则是抬高平儿的身份,你好我好大家好。有了这一遭儿,平儿终生都不能背叛对她有再造之恩的庭芳,否则就会被千夫所指。她不蠢的话,就得不停的说庭芳的好话。便是刘达不认识庭芳,长此以往,也得对庭芳另眼相待。刘达日日跟着他,又岂有不说好话之理?倘或庭芳再犯错,刘达一直求,他又真好意思罚了?

福王头一回觉得她家母后也有看不准的事儿。曾经皇后说庭芳不适合做王妃,从她最近的表现来看,哪里就不适合了。可见太子妃喜欢她,还未必全是做戏。聪明的女孩儿,不管秉性如何,日常事务的处理总是差不离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杨安琴老远的就喊:“女婿儿,上门也不提二斤糕来,找抽呢!”

福王喷笑:“你性子不随你娘,随舅母!”

刘达颠颠儿的跑到杨安琴跟前,不住作揖:“岳母好,小婿见过岳母,今日来的匆忙,明儿一准称四斤糕过来。”

杨安琴叉腰道:“聘礼呢?”

刘达忙道:“在预备了,马上,马上…”

杨安琴上下打量着刘达,身形魁梧,长相一般,打趣了几句,见刘达不摆官架子,也不着恼,脾气看着不错。凑活吧,毕竟只是个便宜女婿。

杨安琴拉着刘达问长问短,福王笑道:“这辈分乱的,改明儿你管刘达不能叫刘师父了。”

庭芳道:“师父也好,姐夫也罢,横竖比我大。”说着朝屋里喊,“是吧,表姐!”

躲在里屋的平儿:“…”

水仙磕着瓜子笑道:“你是个争气的,给姑娘长脸。”上回嫁丫头,简直了!平儿虽有些羞涩,行动却是大气。水仙服她,“你比我强。”

平儿正色道:“水仙妹妹仔细跟姑娘学着,将来有你的好日子。别姑娘替你操劳了,你自己却抓不住。日子还得自己过。”她算看出来了,跟过她们家姑娘的,有一个算一个,必能捞个前程的。

水仙点头:“表姑娘说的极是。”

平儿:“…”

水仙抚掌笑道:“可再不能叫我妹妹啦,认了亲,就不能落舅太太的脸。你原就是小姐,不过捡起来,怕甚?”

平儿想起父母在世的日子,恍如隔世。她打小儿也是丫头婆子捧大的,才做丫头的时候,傲骨犹存,不知在王府吃了多少苦,才彻底死了心,不敢再想过去。哪知如今猛的一翻身,竟比过去还体面了。

“‘一汀巫峡月,两岸子规天’,咱们家姓巫,你又生在月夜,便叫你巫峡月。姐儿觉得好听不好听?”父亲抱着年幼的她,在中秋时节,指着天上一轮明月,述说着她名字的来历,“以诗为名的女孩儿,人家听到你的名字,便高看三分。我们家的姐儿,将来要嫁大官,穿着凤冠霞帔给爹磕头。”

“我竟真能穿着凤冠霞帔…”平儿回忆起父亲的音容,喃喃自语,“正五品,便是您也不敢想吧。”平儿眼圈一红,爹爹,我嫁了人,就去给你磕头…

三书六礼,可以走的很慢,比如庭芳,没有三四年功夫,且到不了洞房花烛;也可以走的很快,譬如平儿。放良的第二日,除了拜堂,连婚书都在衙门过档了。第三日杨安琴就借了叶家的花厅,请了一班小戏,再请了亲近的人家来吃了一日酒,从此叶府改口叫平儿为表姑娘,陈谦陈恭称之为姐。干女儿,不过叫的好听,平儿还姓她的巫,只身份不同。

说是杨安琴的干女儿,嫁妆也不需她置办。赵总兵对平儿印象颇好,在大同用医术照顾过不少兵士,又是刘达娶妻,大同的熟人纷纷送来贺礼,名义都是给平儿添妆。看在刘达的份上,庭瑶姐几个也有贺礼,再加上老太太赏的,陈氏并越氏赏的,平儿的嫁妆眼看着就丰厚起来。待到出嫁那日,竟是凑齐了十二抬,与小官人家的女儿也差不离了。

刘达无亲眷,摆酒在福王府分给他的院子里。到底是五品官,陈氏杨安琴带齐了叶家的孩子们,还有凑热闹的房知德与小胖子,齐齐去吃酒。到了地头,把小孩子们都往床上赶,令他们压床。庭理几个登时在新房里闹做一团,好不热闹。

又有福王府的同僚来吃酒,福王没来,正照看女儿怀孕的江淑人倒来了。有长史太太主持婚礼,很不用旁人操心。福王没出现,大伙儿就乐的发疯。庭芳正拿花生瓜子与姐妹们打仗玩,江淑人拍了拍庭芳的肩,示意有话同她说。

庭芳深吸一口气,老板的岳母还是不能太放肆,乖乖的跟着江淑人,找了个清净的地界儿坐下说话。江淑人有些尴尬:“上回,多谢姑娘。”

庭芳道:“不值当什么,掌院与家祖交好,应该的。”

江淑人又笑了笑:“还不曾恭喜姑娘。王妃原想备份礼,王爷却是说已经送了。待来日姑娘出门子时,再添妆。”

庭芳但笑不语。

江淑人道:“我们都是浑人,此番来,还请姑娘教导一二。”

庭芳忙道:“不敢不敢。”

江淑人苦着脸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做娘的,还是想让王妃和王爷过到一处去。”

庭芳默默吐槽:严掌院你眼瞎!夫妻之事,等闲婆婆都不好插手的,王妃哄不了男人欢心,关她什么事。重点是江淑人你没问题吗?她膝盖才好呢!得寸进尺了吧?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故作天真的道:“我也不知道夫妻怎么处呀?我娘还不曾同我说这个。”

江淑人:“…”

庭芳拿话堵住了江淑人,借口还要去闹洞房,一溜烟的跑了。

江淑人跺了跺脚,终是无可奈何,闷闷不乐的回去了。

第253章 喵喵喵

外面锣鼓喧天,宾客们都出去院子里吃酒,平儿坐在床上,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陈氏在她耳边悄悄道:“那个画卷,前日与你看了,新婚之夜,千万别扭着。”

陈氏说的隐晦,平儿听的满脸通红,只有庭芳在默默吐槽:俩雏儿,要不要紧啊?啊,不对,刘达一定不是,当兵的,哼哼,哼哼哼。

待到陈氏也出去吃酒,房里就剩庭芳跟平儿时,平儿喊了句:“姑娘…”

庭芳道:“怎么了?”

平儿深吸一口气:“那个…有点怕…”

庭芳:“…”看吧,这就是硬把男女分成两种生物的后果!忙安抚道,“怕什么?你跟姐夫都那么熟了。”

平儿紧张的没话找话:“我想得空回去给我爹磕头,姑…妹妹看如何?”

庭芳笑道:“好呀,锦衣还乡,应当的。”

“但我怕叔叔婶婶缠上我们。”平儿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待要不理,只怕于他名声有碍。”

庭芳拍拍平儿的手:“好姐姐,妹妹告诉你一句,凡是跟咱们殿下混的人,名声都剁了喂狗。你想回去便回去,明儿就能回去。穿着你的大衣裳,也带了丫头婆子,走着。叫你父母瞧瞧,没白养你一场。”那样精心养大的女儿,都是做丫头,素质确实比百合水仙都强。教育乃百年大计啊!

说话间,刘达进来了。十三四岁入军中,刘达的酒量甚好,没被灌醉。刘达满面红光,笑对庭芳道:“好妹妹,出去吧。”

庭芳点点头,自去酒席上吃饭。她出去的时候已经准备散场,随便垫了下肚子,陈氏就带着叶家的大部队撤了。余下的亲兵们,全都趴在窗户底下听墙角。刘达恨不得出去打死那帮同僚,然而他无法以一敌多,只得在平儿耳边悄悄道:“外头有人,我们轻声点儿。”

平儿想起杨安琴与陈氏前几日教导的东西,紧张的全身都在抖。被刘达碰到的那一瞬间,条件反射的往后缩。刘达轻声道:“别怕。”然后开始拆衣服上的带子。

平儿颤声道:“我…”

刘达轻笑:“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像你们四姑奶奶啊?”看样子平儿是没办法冷静了,刘达索性直接扑倒,“交给我。”

平儿心一横,杀人都见过了,别的还怕什么?闭上眼,放松,任凭刘达摆弄。

一夜无话。

次日醒来,平儿有一瞬间的闪神。转头,刘达已不在身边。心漏跳了几拍,身体略微有些不适,有点讨厌。换上衣服,准备梳头时,刘达一声薄汗进来了,笑问:“好早,我以为你还要睡会子。”平儿爱睡懒觉,他是知道的,在大同的时候,他们都打过三圈了,平儿才肯起床。那样纵着自己丫头的,庭芳算是独一份。

平儿脸一红:“我起晚了。”

刘达笑道:“没事儿,你爱睡就接着睡。往后也不用早起,不用就我的时间。饿了么?我煮了粥。”

平儿的脸更红了,应该是她起床做饭的。忙拿梳子梳头。刘达倚在墙上看小平儿梳头发,真赏心悦目。犹带稚气的脸庞,真年轻。抬眼看见桌边有个小书架,上面满满都是医书。感叹,想不到他刘达竟也能娶个识字的老婆。想起徐景昌被庭芳拿着戒尺打着练字的情景,没来由的觉得手心发痛,嘶,他要不要去练个字什么的?

新婚三朝回门,平儿被迎进了东院。杨安琴笑问:“如何?”

平儿腼腆笑着,并不答话。干亲处的好了,比亲生的不差,但多数都是要巴结权贵,借个名头。陈家虽是太子系,但杨安琴不介意跟太子系加深点联系,才抢着表现。对平儿,她印象不深,平儿同她也没多亲近。现只是开始,将来处的好不好,就看各自的秉性了。

回门是有回门酒的,不过在东院摆了几桌,有点类似自助餐,大家凑个热闹。闹哄哄的,有私房话也没得说。到下午时,平儿有些不舍得庭芳,刘达看出来了,笑道:“我先回去,明儿来接你。”

平儿笑着摇头:“我明儿再来也使得。”

刘达娶到了心上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惯着,摆摆手道:“我们家就咱俩,规矩什么的都别提吧。我就是一野人,你有什么直接同我说。我不大会猜心思,你不说我可就会错意了。”

庭芳顿时对刘达刮目相看,也对,能从流民爬到亲兵营,没点脑子是绝对不行的。夫妻间,顺畅沟通是一切的前提。见平儿似有心事,只怕还是回娘家之事暂不欲让刘达知道,便做主留下了平儿。

刘达爽快的走了,约定次日来接。杨安琴等人都不以为意,规矩是规矩,实际上除了皇家和聚族而居的大族,普通人过日子谁也不会刻意按着规矩走,说清楚了就行。尤其是刘达这样的孤儿,什么事还不是他们两口子说了算。庭芳把丫头都撵了出去,引平儿到炕上坐,才问:“怎么了?”

平儿别扭的不行,她当然不能跟庭芳说她的不适,只含糊道:“就是想姑娘了。”

庭芳笑问:“我以为你会回家一趟,你家就在外城吧,来回挺快的。”

平儿勉强笑道:“看他哪日休沐再去。还想请姑娘借些人与我,先修了坟,我回去磕个头就走。省的歪缠。”

“你不是都心中有数么?怎么还有心事的样子?刘大叔定然不会在这上头小气。何况你还有嫁妆银子呢。”

平儿笑了笑:“初嫁人,不大习惯罢了,你不用忧心。”

庭芳眯着眼,压低声音道:“床笫之事?”

平儿的脸瞬间血红。

庭芳摆摆手:“我三岁就偷着看娘的压箱底了,没啥不懂的。”

平儿:“!!”

庭芳笑道:“师兄还被我逮着了一回。”说毕,又想起安儿,笑容里带了些怀念,“那回,你病了。安儿伺候茶水,泼了师兄一鞋子茶。师兄脱下鞋子,鞋垫恰是春宫。他被我羞死了。”

平儿:“…”我家姑娘永远与众不同!徐公子你自求多福!

“安儿的父母…”

平儿道:“我会照应,安儿救了姑娘,何曾没有救了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权当是我自己的爹妈。”

庭芳点头:“算我一份,银钱上不凑手,只管找我。人有生老病死,到老了,总是病痛缠身。”

平儿笑道:“姑娘忘了我会医?寻常小病都无妨的。昨儿还撞见了给王妃看病的太医,我问他能不能指点我一二,他已是答应了。”

庭芳赞道:“干的漂亮!”

平儿笑的开怀:“我也没想到太医那么好说话。”

“医者父母心,好说话的多了。”庭芳笑道,“多门本事总是好的。王府下人多,他们病了全靠硬抗,你既懂,便帮他们瞧瞧。既帮了人,也练了医术。”

平儿欢快的点头。

庭芳话题拐回来:“方才你别扭着,怎么了?同我说说。我不信你还能对别人张的了那个嘴。”

平儿又蔫儿了,她对庭芳也张不开嘴啊。

庭芳个黑车司机,啥看不出来?鄙视的看了平儿一眼:“我跟你说,他毕竟是官身,你不拢住了,纳起妾来我是没法子替你出头的,强扭的瓜不甜。”

平儿一窒。

庭芳叹道:“夫妻间啊,头一条好好说话,第二条好好办事。缺一不可。缺了就完了,懂?”艾玛,说的头头是道,好像上辈子嫁出去过一样!不过人际关系都是一样的,老板都能哄,个男人还不是小意思。

平儿最信任的人便是庭芳,没有之一。在庭芳的追问下,才低低道:“觉得讨厌。”

庭芳歪着头问:“他太粗鲁了?”

平儿又有点崩溃,姑娘,你别一脸天真的表情问这样的问题好么?好半晌才道:“痛…”

庭芳拍拍平儿的肩:“多研究画卷,回头我悄悄淘几本书送你。嗯!”

平儿:“…”

“又怎么了?”

平儿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庭芳叹气:“你有什么,要同他说。你不说,他就不知道是不是弄的你不舒服,明白?党指挥枪啊平儿姑娘!”

“哈?什么?”

庭芳一时说漏嘴,咳了一声:“总之呢,你别憋着,他是跟你过一辈子的人。现新婚,如胶似漆,他大你那么多,生活经验也丰富,有问题就问他。有些事我没法子解决,譬如这一桩,我便是听懂了,又能怎样呢?”啧啧,古代的姑娘真羞涩,要不要扔平儿去跟职业的夏波光学习学习?好主意!庭芳想着就跳下炕,拉着平儿往夏波光房里去,推开门就道,“夏姑娘,平姐姐有话想问你,求我引荐。”说着把平儿往夏波光怀里一推,跑开了。

平儿目瞪口呆:“姑娘你!!!”

夏波光咯咯直笑:“平姑奶奶要问我什么呢?”

平儿的脸羞的通红,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庭芳是黑车司机的话,夏波光便是那黑车司机联盟会的会员。毕竟庭芳前世属于无师自通,而夏波光那是职业训练。看看平儿的神色,再想想今日回门,就猜着了七八成。平儿又不是她的竞争对手,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庭芳吃个晚饭回来,见夏波光还没放人,就隔着窗子道:“夏姑娘,你们还没说完?”

夏波光推开窗子,笑的极其猥琐,抬抬眉毛:“平姑奶奶今夜跟我睡,姑娘先回吧。将来…嗯,姑娘出嫁前,也同我来睡一晚。”

切!姑娘身经百战,你再牛那也是理论知识加一个男人,姑娘她…咳!啊~啊~徐景昌将来其实挺幸福的嘛~回忆了一下去年夏天徐景昌学游泳时的情景,庭芳抓狂的想,娘嗳!啥时候才长大啊,好漫长!

第254章 喵喵喵

刘达次日来接人,被夏波光截住,笑的很不怀好意:“姑爷可要温柔些。”

刘达并不认识夏波光,疑惑的看向平儿。平儿只得解释:“此乃夏姑娘。”

夏波光自我介绍道:“我是我们老爷的屋里人。”

刘达:“…”叶家风水真…一言难尽。

夏波光继续道:“平姑奶奶,别忘了我昨夜说的。”

平儿的脸又红了。刘达莫名其妙,总感觉哪里不对。

庭芳趴在窗子上大笑:“姐夫留下来吃晚饭。”

刘达笑道:“行,我正休息。”

夏波光在屋里闷的很了,就邀请庭芳:“姑娘又写了一下午,咱们去园子里走走?”叶俊文出门一年,家里没了男主人,夏波光反倒在家里混的开。她本是个爱笑爱闹的性子,又不错规矩,陈氏还挺喜欢她的。时间长了,本性毕露,只在叶俊文跟前装。陈氏看的分明,哭笑不得。只夏波光瘦马出身,为了窈窕,小时候就一直挨饿,到现在还是瘦的很,极不利生育。是以叶俊文再宠她,她也怀不上。瘦马么,就没几个人能怀孕的,夏波光早想开了。生孩子是为了好养老,就叶家的门第,还愁老了没人给碗饭吃?替爹守了孝的女人,儿子总是要供起来的。索性放开性子撒欢,不是缠着庭芳玩,就是缠着庭瑶玩。

大冷天的,谁想去园子里啊?庭芳无奈的对精力旺盛的夏波光道:“前儿我出的题你做完了么?”

夏波光满脸得意:“做完哒!很好玩。我同七姑娘一起做的,七姑娘也做的好快。陈五爷就做不来。好姑娘,你什么时候往后头教?还有以后姑爷能教我做玩具么?姑爷手真巧!”

庭芳:“等他回京叫他教你。”夏姑娘,你做瘦马真心屈才。

夏波光欢呼一声:“可不能叫姑爷藏私。”

庭芳囧囧有神的想,也不知道瘦马都是这一款,还是她们家的略奇葩。要是有人往福王府里送这么一个,严春文真不用混了。

正说笑间,突然听到后头一声尖叫:“快来人啦,五爷落水了!”

刘达立刻往后头冲去,庭芳也跟着往后头跑。到花园时,只见庭理跟庭杨两个在混着冰块的水中扑腾。荷花池都有围栏,不知两个孩子怎么掉下去的。京城地处北方,仆妇中几乎没有会水的。两个孩子看着要沉了,刘达跟庭芳同时跳下水,冰凉的水刺的庭芳一个激灵,却是奋力划着。她没有预备就下水,再不动弹,八成就要抽筋了。冬天的衣服很厚,坠的她一直往下沉。适应了好几下,避开庭杨下意识抓人的手,绕到后头揪着发髻往岸边拖。那一头,刘达也把庭理救上了岸。

刘达对庭芳竖起大拇指,好身手!

赶来的越氏吓的魂都没了,刘达忙道:“快抱去火边!”

仆妇七手八脚的过来抱人,庭芳怒道:“还有一个呢!”庭杨就不是主子了啊?众人见庭芳发火,又赶来几个来抱住一直在咳的庭杨。飞快的送回房去。

寒风吹过,庭芳冷的牙齿打颤,顾不上礼仪,直冲回房内,一件件湿衣裳往下脱。老太太忙招呼刘达:“姑爷去爷们房里换件衣裳。”

刘达点点头,平儿引着刘达往东院庭树屋里去。

庭芳索性洗了个澡,缩在炕上取暖。打发小百合去寻刘达,得知刘达已在庭树屋里休息,才放下心来。荷花池那么高的围栏,还掉下去,熊孩子真心是防不胜防!庭芳咬牙切齿的道:“传板子了没?”

水仙替庭芳擦着头发道:“二太太同姨太太差点哭晕了过去,谁记得那个。两位爷都吓的不行,正哭呢。”

庭芳气的半死:“跟着的人呢?都死了啊?大冷天的放他们哥俩个在园子里疯,也不管管!”她今天要去了福王府,刘达也不在,那俩熊孩子八成就淹死了。有没有点安全常识啊?

正骂着熊孩子,熊胖子就窜了进来。他如今跟陈恭混做一处,见天儿淘气。直接住在叶家不肯回去,上午在叶家学文化,中午去福王府学骑射,饭点前他又回来了。小胖子扑到跟前,一脸崇拜的喊:“姐姐,你会水啊?好厉害!还有什么不会的?”

庭芳木着脸,她是会水啊,大学必须课好么。为了吃豆腐,还装作不会要徐景昌教来着。哪知用到了今日。气的一拍小胖子的脑门:“你敢下水试试?我打断你的腿!”

小胖子撇嘴:“我也会。”

“嗳?”

小胖子道:“上回爹回京教的。挺容易的嘛。谁料别人都不会。庭理定然不会,不然就不让人救了。我爹说了,小孩子要会水,万一掉到什么河里井里,自己能爬上来,没那么容易死。”

好有道理!庭芳把头发挽了个攥儿,寻了件斗篷,把小胖子扔给水仙,自己先去看刘达。刘达抱着个手炉取暖,见到庭芳,笑道:“嘿,我瞧着四妹妹下水比四妹夫还利落。四妹夫就是个秤砣,下去就沉。”

平儿替徐景昌辩解道:“哪有,他就头几日沉,后头还能教姑娘呢。不过我们姑娘学的可快啦!”

“看来你是没事了?”庭芳对刘达福了福,“今儿真个谢谢你。”

刘达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道:“这是跟我客气上了?你竟没事人一般,年轻人身体好啊!”

庭芳道:“我才一直在打喷嚏,好冷。咱俩运气好,没抽筋。真是…我先去瞧瞧那俩孩子。”

刘达道:“不用管我,往常冷天我还下河捞鱼吃呢。”

庭芳点点头,又往西边走去。庭理落水又受了惊吓,立刻就发起烧来。越氏见庭芳来了,眼泪唰的流下:“好姑娘,今日多亏了你!”

庭芳问:“没事了吧?”

越氏道:“不知道,看今晚了。”

庭芳道:“明儿好了,打一顿,我亲自动手!越发没个谱儿了。”

越氏抹泪道:“可不是。我才问了人,说是哥俩个站到围栏柱子上耍,庭理先掉下去,庭杨吃了一吓,也跟着掉了。奶妈子全是死人!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庭珊道:“那样高的围栏,竟也敢爬。老太太好悬没撅过去。”

庭芳道:“才听见说五爷的时候,我还当是陈恭。好么,这行五的风水不对!”

庭芳的吐槽,越氏笑不出来,只不住的谢庭芳,又说要谢刘达。庭芳安抚了几句,往隔壁的西次院去。西次院冷清许多,三房的孩子都是苗秦氏带着,她本就喜欢孩子,时间长了自是处出了感情,正守着庭杨。庭杨不知掉下去撞到了什么,一直吐,又一直喊头痛。庭芳进来时,丫头才打扫了一回,空气里全是恶心的味道。庭芳忙问:“太医瞧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