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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这些到底没见过大场面的工人们也不敢说话了,彭东见状皱着眉想让自己的队员先去车里候命,可是还没他说完话呢,这工人们嘴里说的那个张弛老板倒是开着辆打着大灯的吉普就来了,而待那车子停下车门打开,一个高大健壮显得有几分邪气的男人倒是披着件大风衣下来了。

“久等久等啊!路上延误了!几位是市公安局的同志们吗?哎呀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虚头巴脑地一张嘴就开始胡侃,张弛对待不怎么信任的人向来态度如此,一副礼数周全的样子却每句话都有种说不出的虚伪,彭东这样严肃的性格自然是没兴趣和他多废话的,直接便将报警电话的事给张弛说了并提出要进工地搜查,而张弛一听倒是勾着嘴角笑笑接着靠在车门上扬声解释道,“我当是什么事啊!都是误会呀一场天大误会啊!我刚刚不是说有事延误了吗?其实就是去处理那两个工人的事了!走夜路没当心掉江里了,两个都住院了但可真没死啊,警察同志您要是不信可以再打电话去医院问问好好核实他们的身份,这两个工人就是吓坏了在那儿胡说呢,呵,还妖怪,这事说出来您相信吗、这科学吗?”

张弛这幅言之凿凿的样子让彭东一言不发的看了他一眼,从常理上分析这些话似乎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他自己的心里却始终还有些疑问,或许是张弛的态度和这一切的由来都透着股古怪,所以明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他还是不想就这么不了了之,而就在他不顾张弛的百般解释还是要坚持进去检查时,张弛的那辆车里却是发出了一声咳嗽声来。

这咳嗽声来的莫名,彭东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张弛的车里还有个人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到了那一直紧闭着车窗上,心里也在想着这藏头露尾的人究竟是谁,而伴随着那车门打开,有个面容熟悉到让他震惊的说不出话的男人却是忽然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萧……萧教官?!”

第31章

彭东工作也有三年,回自己的家乡y市做警察之前他在部队里呆了几年,那会儿他不算是顶出色的,继续留在部队也不是什么好出路,所以在家里安排转业后他便通过自考考了警校,离开部队前他这心里自然是有万千不舍的,毕竟于一个男人的一生来说,战友这两个字的分量总是格外的重的,而萧南烛其人,对于曾经少不更事的彭东来说,就是实打实的噩梦二字。

他刚入伍的时候萧南烛已经是教官了,分管他们这两个兵营那可谓是名声在外,这种名声在当时自然也不是什么好名声,毕竟一脚把一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踹到哭着叫妈那也是蛮凶残的了,在来到部队之前,彭东都是很天真的觉得这是一个实现个人理想,保家卫国,学习先进化国防知识的地方,而很快他的老师,他的教官,他人生中最崇拜的男人就用拳头和大巴掌让他明白了,要想在这种严苛艰苦的环境下成长起来,首先你就得把自己的轻骨头装紧一点。

“我记得有一次在山里演练我给咱们的小队拖后腿了,测试出来成绩很差,您当时脸色都不好,我心里怕的要命,比我初中作弊被我爸罚跪心里都难受,可是还是忍不住心虚顶嘴了,你当时气得上来就给了我面颊骨一拳,把我打的直接连屁都不敢放……”

离所有人稍远的背风地方压着声音开口,彭东在萧南烛面前局促地站着,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话。他打从刚刚见到萧南烛起就一直处于一直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之中,脱下警帽拿在手里眼睛都发红的,也许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再见到萧南烛,他连要进工地检查的事情都给暂时忘了,就拽着萧南烛到旁边说话了,而叼着烟的萧南烛也不搭腔,听他这么说才勾着嘴角笑笑道,“恩,怎么着啊?还记仇啊?”

“没,教官你教训的都是对的,后来一次我不拿第一了嘛,我就是……我就是高兴,能再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一听萧南烛这么说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彭东警官在这种时候倒显得有些腼腆了,眼角也起了一抹略显羞涩的笑纹,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萧南烛抬手把彭东显得有些凌乱的警服给整了整,看着这以前亲自带过的兵,自己心里倒也是挺感慨的。刚刚听张弛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觉得耳熟,一细想他认识的那个彭东确实也说过自己是y市人,而等再一看到这比从前成熟了不知道多少的小子,顿觉这世界真小的萧南烛也没直接从车里出来,只坐在车里听着他在外面和张弛说话,看情况不对他这才跑出来救场,而本还一副公事公办模样的彭东一看见萧南烛的脸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张着嘴结结巴巴地喊了声萧教官把周围这一群人都给弄傻眼了。

“也别叫什么教官了,我现在都退伍了,不嫌弃叫声南哥吧……”

这般说着顺手便拍了拍彭东的肩,因为还惦记着工地里的事,所以此刻也不容他们说太多,彭东似是还有很多话想问萧南烛,诸如为什么萧南烛呆在军队里好好的会退伍,为什么他会和流氓无赖一般的张弛一起跑到这大半夜的工地上来,自己以后要是要找他该怎么着等问题,可萧南烛统统没有正面回答,只将一张名片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掏了出来,接着叼着烟开口道,“我现在转行了,以后找我就打这个电话,这工地今晚不能决不能进人,等明天早上你想怎么检查都行,但今晚一定不能进去。张弛没有说谎,今晚这里真的没有死人,你们可以去医院核查那个报警人的身份信息,才一个小时不到我们也不可能抹去什么痕迹,在这件事上我绝没有骗你。你要是信我,就听我今天这句话,我知道这事违反你的原则,但是……”

“……”

闻言沉默了下来,彭东知道今晚这件事还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可是萧南烛既然这么说了,他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毕竟萧南烛的为人他很清楚,这个人坚定果断正直充满原则,他是绝不可能包庇犯罪也决不能会欺骗自己的,从前的他是优秀的军人,如今就算他已经不是自己的教官了,可是彭东对他的信任和尊敬依然存在,然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太好,萧南烛一定还有什么事在隐瞒着他并没有完全说出,而想到这儿,彭东却是神色凝重地看了眼手中的那张名片,见黄历师这莫名其妙的三个字在那正当中,好一会儿他才压着声音点点头道,“行,南哥,我信你……不过这次之后我得要个你的解释,成吗?”

……

“历师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你还真把那死心眼的警察给弄走了啊?你还是他以前教官?哎哟,那我以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曹冲那死胖子居然和我说你以前是炊事班做白案的,赶明我就揍他这不是埋汰人吗……不过那江里的河怪究竟长什么样啊?我待会儿可要亲眼瞧瞧,以前读书那会儿我可喜欢看走近科学呢,可那孙子节目每次都他妈胡扯看的我不上不下的,最后可不停播了吗……”

开着自己吉普车往靠近滨江工地的河滩开,除了张弛萧南烛和惊蛰,其他工地的工人包括警察都已经相继离开了,已经和医院那边确认好情况的彭东走之前强调说自己明天早上一定会过来仔细检查,张弛千恩万谢的目送他们走转头就骂了句娘,此刻张弛正一边开着车呢嘴里还唧唧歪歪的,而萧南烛听着烦了也不搭理他,只盯着惊蛰见他把耳朵贴在车窗玻璃上才问了句话。

“惊蛰,都听见什么了?”

“哦……我听到那东西在哭,她说她一共死了五千六百六十六个虫孙,一千五百九十八个蛇女,这些血债她都一一记着,定要屠尽城中活物都填入滨江给他的子子孙孙报仇嘶……”

眯着眼睛这般断断续续说着,惊蛰只是下意识地在重复那一直缠绕于耳边的蛇泣内容,可他睁大的黑色眼瞳却仿佛感应到什么东西闪烁着浅绿色的微光,因为此刻正在用自己的神力细细感知那冻土之下的蛇母的一举一动,所以他躯壳之上的封印也随之解开,手掌上那小小的一个楷体蛰字也若隐若现着,似是什么力量要破土而出了。

“那这是多少年的蛇?长角了吗?”

闻言略皱起了眉头,萧南烛抿着唇角问了一句,神色有些复杂。他先头有查过不少有关于蛇类的资料,所以自然也是多了几分了解,不过脑子里想起了之前那两个守夜的工人对那蛇母形态的描述,他这心里就有些放心不下,而惊蛰闻言也把摊开的手掌一收,接着掩着嘴又打了个睡意朦胧的呵欠道,“唔,宣统年间的蛇啦,滨江水一直福泽充盈,她这才能藏匿住自己满身的邪气躲过我每年的春雷一直长到这么大,还额外超生了那么多子孙,这几年环境不好河水污染了,这蛇本是邪物现在积攒了一身的龌龊东西,怕是不成精怪要成邪魔啦,本来这邪门歪道向来就走捷径的,她离长角化蛟本还有不知多少个年头,如今却是能长这么大,也要多亏了你们人那么多的垃圾废水往里面填了……不过她吃人本就是大错,如今上瘾了自然是愈发戒不掉了,除夕君灭她子孙也是她咎由自取,如今她既然撞我枪口上了,我自然是要送她去见西方如来,再请诸天佛祖渡她一程了……”

这般说着惊蛰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前头还坐着个不明所以的张弛,萧南烛点点头撇了眼明显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几乎是脸色煞白的听着他们俩对话的张弛,接着一脸玩味地开口道,“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张总这是怕了?不是你硬要和我进来看看的嘛……”

“谁……谁怕呢!待会儿我就来自个拍再发个微博!肯定吓死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哈哈!”

干巴巴地笑着,张弛握着方向盘脸都笑僵硬了,心里都要悔死却还得硬撑着,而萧南烛却是乐的勾起了嘴角,转而让张弛在离河滩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停下,便和惊蛰一并就走出了车往那河滩中央走去。

“要自拍记得找个好角度,不行就捂着脑袋装死,乖啊可千万别怕。”

坏笑着冲车里的张弛挥了挥手,萧南烛得了张弛一个干巴巴的笑容便也收敛起了玩笑的态度,径直往那大桥底下走了,等他几个利落的动作爬上那钢架大桥上后,他眯着眼睛往那只建了一半的滨江大桥底下看了一眼。目及之处汹涌呈黑色的江水不断地拍打在河滩上,江心之中隐有一个庞然大物的头颅在沉沉浮浮,站在底下的惊蛰用手举在眼睛上,打量了半天却连蛇母在哪儿都看不到。

“哎呀我该往哪儿打啊?打她七寸还是打她头?历师你要不拉我上去看看我个子不高,好像看不清啊……”

“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你今天工资直接扣一半吧这事没商量了啊。”

无语地嘴里骂了句,萧南烛说着把哀哀直叫的惊蛰给拉了上来,而见这除了睡觉目前还没看出什么本事的历师好不容易站稳了,他这才把烟头往手上一捏开口道,“等会儿我先来画个咒啊,也不知道这百/度来的奇门遁甲靠不靠谱,我这在家练了好半天,还找中元仔细问了问,诶,惊蛰你站到边上去点……”

这般说着就从口袋里掏了一打黄纸出来,萧南烛用嘴叼着黄纸,张开手往空中划了个图腾似的符号,因为这个过程注定十分复杂,加上萧南烛也只是初学者所以难免有错漏,而待那阵法渐渐成型,他把嘴里的黄纸用半燃的烟头一点伴着河滩边的风就让纸灰都吹进了江里,而恰在这时,萧南烛眼睛一冷,冲惊蛰指了指那烟灰飘散最终聚集闪着红光的地方一指道,“就是那儿!看清了没有!打!!”

萧南烛的话音落下,夜空中便有雷声渐起,层层叠叠的乌云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在这滨江之上竟形成一股骇人之势,而那唤来春雷的惊蛰此刻也是褪去那无精打采的困倦样子,满头黑发尽数被吹散于风中,只一副神情冷凝的样子死死的盯着不断起伏的江面,煞白的一张脸伴着那雷声竟有几分阴森威严之感。

“我的子孙!!你们在哪儿啊——我要杀光你们这些凶手!!我要杀光你们嘶!”

尖啸声伴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子挣脱出了江面,萧南烛也是到这时候才看清那滨江蛇母竟是长了一张似蛇似人的脸,那一身布满烂疮邪祟的蛇皮更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与人皮的颜色有几分相似,这恐怖扭曲的景象衬着她从江底爬出带来的一股浓重恶心的血腥味把本就有心理准备的萧南烛都吓了个够呛,更别说那躲在车里还说自己要自拍发微博的张弛了。

“啊啊啊!!!我……我的妈啊啊!!”

抱着脑袋直往车底下钻,一脸惊恐张弛现在这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就差没翻了白眼直接就厥过去装死了,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居然接了个这么倒霉的工程,现在更是把全数的希望都给寄托在了不远处的萧南烛身上,而待他从车边上隐约探出头来,便看见头顶的半个天都在发出轰隆隆的雷鸣声,而站立于钢架桥上的萧南烛于狂风雷鸣中一动不动,一直到那长相恶心的蛇母哭喊咒骂着往他的方向扑过来的时候,一道青白色几乎照亮半个天空的春雷忽然就毫无预兆地打了下来劈在了那蛇母的身上。

“啊——”

自冬日后的第一场春雷炸响在目瞪口呆的张弛面前,伴着让人耳膜疼痛的惨叫声一种奇怪的味道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张弛慌慌张张地动了动自己僵硬的手脚,却发现自己脚底下的土壤开始发出一阵细碎的响动,紧接着一大波蚯蚓,大老鼠还有一些模样奇奇怪怪的蛇虫鼠蚁便开始从那些地上忽然冒出来的土洞里钻出来了,一看见他便像是闻到肉腥味的狼似的就朝着他的皮肉上爬了。

“妈呀!!救命!!历师我要被这些破玩意活吃了!!你快来啊!!”

自顾不暇的萧南烛听到张弛的求救声自然是一个头两个大,可是真要是把蛇母灭了这付账的人却挂了那他可就白忙活了,这般想着,脸色难看的萧南烛让还在不断引雷的惊蛰在桥上站着,自己从兜里抽了张历纸就跳了下来,而待那张闪着金光的历纸显出它本来的样子,一把黑色的m16自动步枪就出现在了萧南烛的手中。

“张弛!!抱头!躲好!”

活动弹夹直接就冲着地上一片片的蛇虫鼠蚁开始扫,萧南烛黑着脸狠狠踩过这些蛇母新生下来的子孙尸体,一股凶煞之气浮于五官深刻的脸上,倒是比这些食肉的死物看上去还要吓唬人些,所幸张弛这人平时吃喝玩乐的本事一流,如今真见到这种场面也还有几分胆气在,直接就咬着牙地把那死咬在身上的几只和独角仙洋辣子有些相似的大虫子给撕了下来,而摸着脸上瞬间多出来的几个血窟窿,已经爬到车顶上去的张弛还不忘出言大声提醒萧南烛道,“历师!!你自己也当心啊!!这鬼玩意牙口可好一嘴下去一块肉啊!!哎哟我的妈又来了!!”

身后的蛇母在惊蛰连番雷击下不断嘶吼着,可是或许是在此之前她已经吸收了人类的负面情绪,所以对于仇恨的理解也就越发的深刻,尽管她依然可以不断地诞下子孙,但是对于屠杀尽她子孙的狠绝手段她还是恨之入骨,而就在惊蛰又降下一个雷陷入短暂的休息时,本还显出颓唐之势的蛇母忽然放弃了继续去纠缠桥上的惊蛰,反而一跃而起向着就站在河滩边上,此时正背对着滨江的萧南烛就扑了过去。

“历师!!!”

见状的惊蛰脸色一白,当下并要朝蛇母的头上打下一个雷去,可是狡诈的蛇母本就指望着他做出这般行动,直接蛇身一躲便跳入江水消失了踪迹,而那实打实的一个春雷却朝着萧南烛的脑袋就打了下来,看这架势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

凡人的躯体本就脆弱,稍有风吹草动都要病死冻死,这样一个雷打下来那必然是必死无疑,萧南烛纵使是身手再好恐怕也逃脱不了,可是这雷既然打了出去惊蛰也无法收手了,他几乎是心如死灰地看着没反应过来的萧南烛站被雷声带起的强风刮倒在地上,而就在惊蛰的眼睛通红一片几乎要落下泪来时,一抹金光自天际乍出,红衣金甲神似修罗的除夕神君紧紧护住了萧南烛的身子,竟于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替他接下了这一记春雷。

“历师——”

刺目的白光之中,鬓发散落,红衫凌乱的除夕额上都浮现出了一层汗,他的眼睛周围红通通的,衬着花瓣似的漂亮眼尾竟似是要哭出来一般,因那雷击的伤害促使他本就气血不足的脸上霎时间如白纸一般骇人,而在用泛白的手掌抚弄了一下萧南烛怔怔的眼睛确认他并没有事后后,嘴唇惨白的除夕弯起艳红的眼角用有些难看的笑容断断续续开口道,“还好,只要您无事就好……”

一切都好。

第32章

当除夕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前一秒,萧南烛其实都还是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的。

毕竟惊蛰那雷击落下也不过是眨眼的事,萧南烛就算反应再快也只是个寻常人,所以他当下能做出的反应也不过是将本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张弛给推了出去,而当他被那阵强风刮倒在地上,下意识的仰面举起手遮住眼前这强光时,面色惨白的萧南烛感受着那可怕的雷击就要自自己头顶贯下,紧接着一抹鲜红的影子便突兀的闯入他的眼底,转而用一种几乎将他浑身骨骼揉碎的可怕力度紧紧的拥住他。

那一秒他们仿佛融为了一体,契合的拥抱和肢体的交缠让雷电轰鸣下的两具躯壳都发出同样的战栗,一同承受着这可怕的灭顶之灾,他能感觉到那雷打在除夕背上时他发出的那声压抑的闷哼,而偏偏就在一切过去之后,萧南烛僵硬仰面躺着往上看时,他听到这在不属于他的日子出现,此时正呈现出一种凄艳美态的历神在用一种后怕又颤抖的声音叫了他。

“历师……还好,只要您无事就好。”

那一瞬间仿佛都看到眼泪挂在除夕的眼眶边上了,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的萧南烛怔怔的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等脑子清醒点时手却还是发着抖的,他有点想张嘴说话,可是看着除夕煞白煞白的脸他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除夕……”

干哑着嗓子唤了一声红衣男人的名字,萧南烛心里千回百转可是最终却只有一种隐秘的滚烫的情感在蔓延,他不知道这突兀出现在这里的历神为何会这么不管不顾地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就在脑子一片空白的他搂着除夕踉跄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后,神色僵硬的萧南烛眼瞧着除夕身后大片的红衣都已经被雷电烧毁,破碎的红衣挂在他苍白布满烧伤痕迹的背脊骨上,那蜿蜒的血迹让人看着就让人发冷,当下便脸色一沉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给脱了下来,又以一种近乎蛮横粗鲁的姿态把看上去就快倒下的除夕给紧紧包住了。

“历师?”

神色茫然的这般开口,除夕方才从年历中急急忙忙地赶出来时便消耗了不少气力,又因为硬接下惊蛰那一记春雷所以很是疲惫。

虽说这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致命的打击,这点疼痛他也并不会让在意,可是或许是亲眼目睹了萧南烛濒临死亡的状态,他整个人的情绪都出于一种极端绷紧扭曲的状态之中。

而此刻见萧南烛毫发无损,除夕君这一刻牵肠挂肚的心总算是落下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浓重的自责,后怕和怅然若失了。

“你去那边好好呆着去。”

语气有些不对劲的这般说着,萧南烛盯着除夕神情复杂,却还是为他小心地整理好那披在他肩上的外套避免触碰他背上的伤口。

毕竟此刻惊蛰那边的情况还很是严峻,那杀千刀的蛇母算计完人便转而又去对付惊蛰,因为担心萧南烛和除夕的情况,所以惊蛰也难免分神,不出一会儿已经挨了好几下暗算。

这样的情况自然也容不得萧南烛有太多的迟疑,所以他只是把方才短暂暴露的情绪给好好的收敛住了又准备去继续杀蛇。

可是除夕显然误解了他这一系列的举动,只以为他是不高兴了才这般疏远自己,而在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神情仓皇地想要解释什么时,被吓了一跳的萧南烛见状只定定的和他对视一眼,接着抬起手摸了摸除夕发红的眼眶皱着眉头问道,“你就不疼吗?”

这话说的简直不像萧南烛的风格了,可是这苍白着脸仰面看着自己的神君又实在是让人狠不下心肠。毕竟在亲眼看着他为了自己皮开肉绽甘受雷刑后,萧南烛已经不知该用怎样的方式才能回应这种情谊了。

从前的他从来只有挡在别人前面的份,如今有个人愿意为他生为他死他倒有些不知所措了,这般想着顿觉心情复杂的萧南烛摇晃着身子便从这布满焦土和虫尸的地上站了起来,在用牙齿粗鲁地咬下皮手套后,他也不顾除夕瞬间有些僵硬的表情,直接就把他就给打横抱了起来。

看着就苍白病弱的神君有着一副轻飘飘好似没有重量的骨头,萧南烛抱他起来的时候他就十分听话的一动不动,两个人身形身高都相仿,但萧南烛抱着除夕也不算吃力。

虽说这样的举动对于贵为神君的除夕来说可能是有些冒犯了,但是完全不想看他再有一丝一毫折损的萧南烛还是硬着头皮这般做了,而在沉默着把除夕给安置到惊魂未定的张弛所藏匿的车上后,脸色并不太好的萧南烛敲了敲车窗玻璃示意张弛打开车门,接着冲从刚刚起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除夕威胁般的眯了眯眼睛,故意冷着声开口道,“你给我好好听着,你就算今天跑出来加了班,我也不会发工资给你的,我听说你最近到处找人要加班,你是很缺钱吗?好好呆着,不许再跑出来,打完贪吃蛇我就带你回家处理伤口,别以为你是历神你就可以随便乱来了知道吗!你要是被劈死了咱们大伙儿就都过不了除夕了!”

虽做一番冷漠模样,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足以威胁人,除夕知道萧南烛并不是在怪自己,相反他看上去还很担心自己的样子,这让他之前不顾一切的做下那般冲动举动的行为好像变得有些值得了,而对自家历师的能力似乎并没有多少信心的除夕也没去再坚持说什么要出去帮忙,只是显得有些神情复杂的看着萧南烛冲那躲在驾驶座上的人类男子开口道,“那个……张弛,你帮我看好人啊,他要是乱跑你就立马叫我过来打断他的腿知道吗!!”

“诶诶诶好!知道了!!知道了!!”

脸上一片血污却还是点点头赶紧应下了,惊魂未定的张弛其实挺想问问萧南烛怀里这大美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但是想到刚刚那电闪雷鸣之中萧南烛还能好端端活下来他就不敢问了,只老老实实地看着萧南烛关上车门走人就和除夕一起待在这暂时安全的车里了,而显然人八卦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所以张弛这胆大包天的混球没到两秒就冲独自坐在后座,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除夕开始搭话了,而他问的第一个问题赫然就是……

“嘿嘿,帅哥,你玩微信吗?(* ̄▽ ̄)y”

……

惊蛰从见到萧南烛和除夕被他的雷劈中了之后就直接气疯了,一方面他是恼恨自己的愚蠢蛮干,一方面这满腔怒火也是直往那罪魁祸首的蛇母身上撒,他本是个懒散不爱动弹的神君,如今却是真的被触怒了,所以当下这春雷是越发不要钱的往地下那江里砸,把那本还打算趁他不备的蛇母炸的吼叫嘶鸣,空气中也是一股恶心腥臭的焦糊味道。

“惊蛰!你冷静点!对着她七寸打!用点力打!!”

大老远的见那好似煞星一般的神君在那儿撒火,萧南烛刚被劈了一次现在也真是心有余悸,所幸这次惊蛰是再不敢随便往他身上乱砸了,见他安然无恙的在那儿,当下眼睛通红一脸愧疚的大叫了声历师我打不中该怎么办啊,这一声历师带着点无措和委屈,说完惊蛰又不解恨地往那江里又砸了个雷,可是这准头还是堪忧,蛇母扑腾了一会儿也没见怎么样,而眼看着惊蛰这幅气的就差没掀了滨江却连个七寸都对不准的本样子,萧南烛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视线所及,蛇母因为惊蛰和萧南烛的连番紧逼已经露出了马脚,可是到底是百年邪祟中而生的邪物了,光是那蛇皮上若隐若现的千面千身就让人看着作呕,可这惊蛰又老打不准,这么多春雷打下去也没把蛇母那长在七寸处最为狰狞的那张女人的脸给打烂,偏就在这时,神情凝重的萧南烛忽然就听到一阵汪汪汪狗叫声从自己身后传来,再一转头便发现有个模样骇人,一脸傻样的金鬃鹿角怪居高临下地冲他摇了摇大尾巴。

“我不过来,阿年过来。”

耳朵边上是一阵似风般飘过的低沉声音,除夕到底是不放心萧南烛所以便把年兽给弄出来帮忙了,萧南烛见状也是无奈,点点头回了句谢了便攀着年兽的脑袋爬到他粗糙的要命的脊背上,而等动作利落的拍了拍这平日里极不靠谱的大家伙的角后,萧南烛把从口袋里新掏出来的这把m200狙击枪架在年兽背上,对着那还在不远处兴风作浪的蛇母瞄准了一下,在确定自己应该能找到最佳狙击位置后,心里憋了一肚子火的萧南烛这才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扣了扣枪身沉声开口道,“阿年,走,去帮你家主人报仇去。”

话音落下年兽便发出了一阵似兽类的嘶吼,褪去了平日里对自家主人摇头摆尾的傻样子现在他的这般模样倒是真有几分传说中的凶兽的样子了。

或许是目睹了这蛇母对于除夕的伤害,所以千年如一日护主的年兽自然是义无反顾地站在萧南烛这头,而作为近千年间头一个能坐上年兽的人,萧南烛此刻眼看着这大家伙背着自己踏着云雾冲那江心的蛇母飞扑过去也觉得有些胆战心惊。

不过在迅速克服这种强烈的失重感觉后,咬着牙将枪口准心对准那蛇母极为显眼的七寸的萧南烛干脆的将扳机扣下,直接就对准那最为显眼最为可怖的那张女人的脸给打了过去。

子/弹不差分毫的末入那丑陋的女人的脸,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哀鸣,这折腾了他们有一夜的蛇母可算是被戳中了痛脚,而看着这大蛇于江心狂舞,被溅了一脸臭水的惊蛰在萧南烛的一声大喝声中也回过神来,接着总算是如开窍了一般将那汇聚在手中的一个发着金光的蛰字朝着那蛇母的七寸就打了下去。

可怕的雷电带起了飞溅江水,交织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吃人无数满身罪孽的蛇母再难逃脱,污浊脏臭的尸体也伴着体内的万千邪祟灰飞烟灭,因为惊蛰这怒火滔天的一记惊雷,当晚包括市区在内的所有供电设备竟于瞬间全部跳闸了,整个y市的人只听到有种类似于女人哭叫的声音响彻在郊区的天际上方,待天边那可怖的火光转而不见了,许多人家摸黑起来去检查电闸便发现包括自己在内周围所有的邻居家里都停电了。

“历师,我错了……qaq”

“你别和我说话,你今天工资全扣了这事没商量。”

“除夕君……对不起……qaq”

“你别烦他,你先去跪在市供电局的人面前说对不起吧……”

一片漆黑的郊区公路上打着大车灯往前开,张弛面色惨白一脸脸虚脱听着后座吵吵闹闹的,心里却总算是松了口气,今晚的邪门事真说起来简直颠覆了他一辈子的三观,可是或许是亲眼见到了,所以他现在倒是愈发的对萧南烛此人佩服的要命。

无论是那滨江之下的怪蛇,那能迎来雷电的青年还是突兀出现的红衣男人和那形容可怖的不知名野兽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张弛到现在都有些回不过神来,而想到这儿,从后视镜看了眼坐享两个大美人却还显得十分不解风情的萧南烛,张弛却是万般嫉妒地在心里磨了磨牙。

此刻坐在后座的萧南烛当然是不知道张弛这大色胚究竟误会了些什么的,除夕和惊蛰分别坐在他的边上,而除了他看上去还算好点,这两位神君都是带着伤的。惊蛰那是先头被蛇母给弄的,除夕却是实打实的替自己受了苦,这般想着,萧南烛也没了和惊蛰继续吵吵闹闹的心思,见惊蛰一会儿工夫就靠在车窗玻璃上睡着了,他无奈的失笑了一下转而侧过头看了眼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除夕。

“下班了,你辛苦了。”

这般开口说了一句,萧南烛盯着除夕似是想看出他的情绪,除夕见状抬起艳红的眼角看了看他,好半响才摇摇头咬着舌尖回了句。

“应该的。”

说这话时除夕还在紧紧的,似是畏寒一般珍惜地拥紧着萧南烛给他的那件外套,见状的萧南烛眸色一深却当做什么也没看见般转过头去。他的心里一时间千回百转,更多的则是一种说不出的压抑,这世上没那么多理所当然,除夕作为一个神君自然也不可能那么好心的为自己豁出性命,而就在靠谱好司机张弛先生把他们都送回小区楼下,他又和除夕一起带着睡得和死猪一样的惊蛰回到家中时,萧南烛在进入一片漆黑的屋子前冷不丁就对一声不吭的除夕说了句话。

“除夕,你喜欢我?”

第33章

惊蛰日之后的两天,累的够呛的萧南烛都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出门,张弛想约他出去喝酒可都被他一口拒绝了。之前的他或许就真这么答应下了,毕竟上次那个他还有点兴趣的小帅哥也给他明示暗示的发过几次短信,不过自打他一时意动问了除夕那个问题之后,他便好似忽然没了这方面的兴致,稍一细想反而还心里别扭的厉害。

“除夕,你喜欢我?”

“……”

那天萧南烛的这个问题问出口后,除夕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与其说他是不想回答倒不如说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在听到这话之后这位素来冷淡的历神的神色就陡然扭曲,掩在衣袖里的手掌也开始握紧。

那些一直困扰着他的,对萧南烛单方面的欲、念又开始充斥在他的脑子里,明明他之前百般压抑却好像毫无用处,他时时刻刻惦记着萧南烛的这件事除夕生怕被人知晓,可是在萧南烛面前就这样被毫无留情的揭穿还是让他瞬间有点无地自容起来。

他觉得自己很无耻很卑鄙,怀揣着这样的邪念对一个毫不知情的人,每时每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见他有危险却又马上耐不住性子。这样的情况除夕自己从没有经历过,所以除了紧张和无措,他更多的是一种慌乱。

他很怕自己会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就和之前那两次一样用无耻的手段胁迫羞辱萧南烛,毕竟历师的身体那般美好,他光是想着就一阵心神荡漾,可是对于是非的明确认识让除夕知道那都是错的,他不想惹萧南烛厌恶更不想去伤害任何人,即使最后他总是能被善心的人谅解,但这并不代表他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做出那般过分的举动。

这般想着,除夕颤抖着闭上了发红的眼睛,他的心里一时间千回百转,却独独没有任何被揭穿隐秘爱恋的欣喜解脱,因为伴随而来的只有对自己畸形扭曲的心理的浓烈负罪感,而在好不容易克制住心里暴涨的龌/龊念头后,他缓缓撩起艳红的眼尾,转而用一种僵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萧南烛,像是要将他脸上的皮肉都一点点撕扯下般望着他,好半天才喃喃着开口道,“我不知,历师……我不知。”

似是稚子一般无措的回答,除夕作为正月里出生的神明,明明生来就拥有天地间最灼眼不过的艳丽颜色,可是心思却好似最简单的白纸一般不忍让人染指,偏偏污浊每每沾身他却依旧如此,而见状的萧南烛也忍不住皱起眉,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无奈地把夹在手上半天都没点的烟给点了,深深吸了一口这才道,“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说出这种明显敷衍的话,萧南烛自己这心里也还是有些没找没落,可是他总不能再厚着脸皮继续去逼除夕回答自己的问题,只能就这么干脆地当什么也没发生。

可是那于雷击之下惊心动魄的一幕还是让他对除夕整个人都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萧南烛心里既是感激又是怜惜,除夕说什么他都不好去再逼他什么,而因为当晚惊蛰那小子惊天动地的工作失误,他最终只能摸着黑就给满背都是烧伤的除夕简单的处理了下伤口,而等这真上手做了,萧南烛心里又忍不住叫起苦来了。

微弱的手机灯光打在那苍白的脊背上,萧南烛让除夕褪下衣裳伏在自己的床上,自己则跪在床边的地上,这本应该是个挺正常的事情,况且以前萧南烛也不是没帮别人处理过伤口,可是当他的指尖碰到他血色嶙峋与寻常人有着强烈肤色差的惨淡皮肉上时,萧南烛却还是下意识地凌乱了呼吸。

除夕就那么一声不吭的趴着那里,那是一种弱势,温顺且能激起人施/虐/欲的姿态,这与他一向阴森堪称残暴的处事方式有种奇妙的反差,与他对年兽和春节的柔软态度又是另一番对比。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难以抗拒这样的诱惑,更何况萧南烛本就不是那种会压抑自己的人,自然也忍不住起了绮念,可是他的心底到底明白有些东西不能过界,所以在闭着眼把有些不对劲的念头压下后,他还是专心地给除夕收拾起了那些已经凝结的血痕。

这般情态下萧南烛还是没忍住放轻了动作,也许是除夕的创面实在是太多太可怕了些,所以他心里始终是怕把他给弄疼了,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伤势对于除夕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从前多少次被邪祟到折磨血肉模糊之时他尚不会发出一丝一毫的求饶,更不用说是这种情况下,所以自始至终他都只是沉默着任由萧南烛像是触碰一尊瓷器一般小心触碰着他,而或许一个男人单身太久了总是不好,所以等萧南烛好不容易把除夕和惊蛰都打发走又自行休息后,他这一晚上却始终都没能好好睡着。

梦里的东西乌七八糟的,萧南烛想起来都觉得心情烦躁,他只有十四五岁的时候才会窝囊到在梦里才能对一个人浮想联翩,现在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于是等十七来上班的时候,困得睁不开眼,心情也不大好的萧南烛直接以一句今天很困,所以歇着就把这勤勤恳恳来上班的历神给打发了。

到下午的时候他隐约记得彭东也打电话来找过他,当时半困半醒的萧南烛和他简单的聊了几句便干脆把自己家地址给他了。因为彭东自己单位工作也忙,所以便约好下周再来他家里坐坐,而等谢绝一切客人闷头睡了两天的萧南烛再醒过来的时候,像只流浪狗似的蜷缩在床上的颓废男人自己都快分不清现在是白天和晚上了。

“恩……现在这会儿还是十七吗……”

闭着眼睛喃喃自语着,头发乱糟糟的萧南烛打了个呵欠边从边上的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待下意识地打开微博界面又看了眼时间,他发现自己这一睡居然直接把前一天给睡过去了,而今天赫然已经是三月八日,也就是国际三八妇女节了。

黄历师老萧:

今日是公历三月八日,农历二月十八,宜祭祀,嫁娶,纳婿,安葬;忌栽种,造物,做灶,入宅。1909年3月8日美国芝加哥爆发首个女权主义□□,此后国际三八妇女节开始在全球传开,也谨以此向今天全体过节的女性同胞们道一声节日快乐=3=

站在洗手间里一边刷牙一边发出这条微博,萧南烛到目前为止还维持这个每天都发一条黄历微博的习惯,所以这慕名而来圈他问东问西的人也多,因为他这天忙,所以也一直没来得及搭理这些热心网友们的提问,等他此刻咬着牙刷一边戳开去看的时候,一些五花八门稀奇古怪的问题也相应出现了。

张小白今天也在吃土:

黄历师萧南烛历师求翻牌!\(^o^)/~小时候得砂眼了我奶奶就让我在初四那天站墙角拿衣角擦眼睛,说是一擦红眼病就会好,那会儿年纪小也不记得究竟有没有用了,请问这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随便就挑了这么个显眼的问题,萧南烛看着难度不大便也给顺手回了,不过他本就不是什么会认认真真回答别人问题的人,所以在转发了问问题的姑娘的微博后,他啪嗒啪嗒打了两句话又加了卖萌的表情符号就给顺势发出了。

黄历师老萧:

毫无科学依据,然而确实有用~顺便说,站墙角擦眼睛可以但不能多擦,否则擦去了眼睛上的晦气把活气也擦了,那今后看到的东西可就不妙啦~\(≧▽≦)/~留下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萧南烛也没再去管下面人的留言就把手机放湿漉漉的洗手池上了,他的本意只是一句好心的提醒,然而这也已经足以让人被吊起十二分的好奇。

如今这上网的人多,萧南烛每天在微博上光接到的私信就有不少,和他谈好价钱愿意上门来的自然也多。这些人开始也只是抱着走投无路试试看的想法的来的,但是通过网络这个媒介见识到萧南烛的专业性和靠谱程度之后自然也愿意来掏这个钱,这无形中自然是给萧南烛增添了许多额外的收入,所以这一上线他就又接了几单送上门的生意。

恰好早上起来他精神不济,为了应付下午的工作萧南烛叼着烟发了会儿呆,心里便想着要不干脆冲个澡清醒一下也好。

可是等他慢吞吞地脱了上衣牛仔裤只剩条裤衩站在浴缸边准备开热水器时,他身后的浴室门却忽然伴着一阵冷风打开了,而紧接着有个堪称调戏般的女人声音便在他耳朵边上响了起来。

“哟,屁股挺翘嘛,靓仔~”

萧南烛:“……”

*

妇女节是近几十年间才出现在年历中的新兴节日,和情人节一样,她来源于国外文化如今却又扎根于中国本土,相比较起情人节于时下的流行程度,三八妇女节对于广大人民群众的意义或许更紧接于劳动节,儿童节之类的节日,而因为其代表了对全体女性的祝福寓意,所以在这天通常会赠与身边的成年女性一只康乃馨作为礼物,以表达其慰问和祝福之意。

可惜这样一个节日却很遗憾地并不能拥有一个假期,即使本身是为了纪念女权主义为全体女性争取来的权益而设立的节日,可是在这一天,许多常年操持着家务和生活,工作繁忙的女性依然没能拥有一个短暂的休息的日子。即使在当今这个号称男女平等的时代,女性拥有越来越多的施展空间,然而这个节日却依旧没有能获得太多的重视,而作为一个纯女性化的节日,这一天的历神自然也是个实打实的大美人。

萧南烛在此之前其实也没和妇女节和有过什么直接的接触,唯一的一次还是在他没工作前草草的在年历画上撇到的那一抹侍女梳妆的朦胧画面。可是如今这真见到了,萧南烛却有些不确定之前自己所见到的那个婀娜秀雅的妇女节是不是都是自己幻觉,而原因就在于……面前的这位画着浓妆大红唇,打扮的像个摇滚天后的女历神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之前所见到的那个样子了。

“诶,我说妇女节,你之前不是穿古装的吗?”

“恩,对啊,可我那段时间不是在走复古民族风嘛,汉服偶尔穿穿还不错,但是天天穿就腻歪了……诶,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正在卸妆,然后历师小/弟/弟你就在外面偷看我啦对不对呀哈哈哈……”

这般说着忍不住笑起来,妇女节这一副摆明了就是要捉弄他的样子搞得萧南烛瞬间也不好说啥了。偏偏活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性叫这么个称呼,他觉得有点无奈的同时只能硬着头皮给接下了,然而妇女节倒还挺爱逗他的,见他一副吃瘪的样子瞬间就来了兴趣,而在上下打量了一圈此刻穿戴整洁,显得一本正经的萧南烛后,妇女节靠在沙发上把玩着萧南烛的打火机,忽然就冲他眨眨眼道,“历师,想好我们今天的安排了吗?我已经迫不及待要为广大女性朋友们送去节日问候和祝福了啊……”

“恩,你想怎么安排啊?下午有两个客人上门问日子,一个是挑离婚日子的,一个是挑结婚日子的,上午倒是没什么事,你想干嘛都行……”

拿着手机低着头,萧南烛叼着只烟这么随便问了一句,其实也没指望妇女节能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毕竟之前那么多节日都来上过班,顶多也就是帮他杀杀怪打打下手,可是他显然低估了这位美女大姐的想法,因为很快妇女节就用一种挺兴奋的眼神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接着一脸期待地冲他比了个手势道,“好!既然没事做,那咱们就找点事做吧!这三月八日也不能就给咱现代女性过嘛!我们这就去给古代优秀女性也送点温暖去!武则天女士是公元几几年的啊!咱们现在就出发!!”

萧南烛:“……什么玩意儿!!”

第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