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勒索我?!我不勒索他们就不错啦!”乔豆丁憋着嘴,开始拼命装可怜,“我知道以后弟弟出生了,你就不疼我了,这巴掌只是个前奏……”

乔云气不打一处来:“前奏?我看你是欠揍吧?!”

为了防止欠揍的乔豆丁挨揍,洛雨拖着小姑娘回房间做功课,小姑娘也是考生,不过有洛雨这个优等生在旁边辅导再加上她本身就聪明,考重点高中犹如探囊取物。不过今天小姑娘明显心不在焉,过来半晌才问:“洛雨哥哥,你不会把我零花钱的去向告诉我爸妈的吧?”

“我答应了你就不会说。”洛雨看着书,慢慢说,“你又不是做什么坏事。”

“洛雨哥哥你最好了,小妹我真心无以为报,现在就请收下我的初吻吧!”乔豆丁把嘴噘成鸡屁股嘴,洛雨顶着她的脑门看她张牙舞爪地耍宝,简直哭笑不得:“走开,不要碰我!”

虽然知道刚刚女儿是在故意装可怜,但考虑到等卓月生产后,一家人肯定免不了围着小孩子转,的确会冷落到她。这么一想,乔云的心就软的跟豆腐一样,盛了碗龙骨汤给女儿喝,没想到一推门就看到他家乔豆丁企图强吻洛雨。

房间里诡异地沉寂了几秒,乔云大怒:“乔豆丁,我看你真的是该修理了!”

“妈呀……谁来英雄救美啊……”

有乔豆丁在的地方永远都是一地的鸡毛。

4

洛雨知道自己在逃避,可他毕竟太年轻,虽然一直在努力地长大,可大人的世界是怎么处理这种复杂的感情问题的,他一无所知。

尽量少地去伤害爱的人,为什么是尽量少,不能不伤害吗?

从昨夜就开始落雪,雪粒子打在玻璃上好似贪食的蚕宝宝那般沙沙作响,早上出门时路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而雪花已经成了鹅毛。洛雨站在学校门口等苗桐,本事五彩缤纷的世界只剩下黑白,而他的世界如今也只剩下黑白。

一辆挺低调的黑色德国车在他面前停下来,苗桐下车后又转身把小棉花包的帽子戴好。白惜言对车门外虚虚地招了下手:“洛雨在吗?”

洛雨没回答他,只是盯着他的脸,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苗桐替他回答:“在。”

“附近有个茶室,我先带夏生过去,结束了打我电话。”

白夏生从车里探出头来,对着洛雨伸出胳膊:“舅!”

舅你个头!明明是讨厌的白家小鬼却跟苗桐长的那么像,白惜言的基因都喂狗去了?洛雨拗不过他,过去抱了抱他,被小鬼亲了一脸口水:“怎么把夏生带出来了?”

“出门时他非要跟着。”白惜言听他这么问,也很无奈。夏生这小魔头要是哭闹起来除非他哭够了,否则谁都哄不下来。

洛雨把夏生放进安全座椅时又观察了一下白惜言的双眼,心里又闷又堵的,并不觉得开心。

“难缠的家伙。”洛雨喃喃着,不知是说白惜言还是白夏生。

苗桐昨天接到了个电话,说学生家长想要庭外和解,而校方也愿意充当这个中间人。

吴女士终究是个母亲,虽刁钻刻薄了些,可关键时刻还是很清醒的,并不敢拿儿子的前途开玩笑。不过吴女士也不是省油的灯,还逼着儿子把其他两个欺负洛雨的同伴也供出来,要丢人也不是他儿子一个人丢人。

所以他们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要面对三家人。可如果吴女士不拿出该有的诚意,今天出现再多的人她也不会接受庭外和解。

他们果真都比苗桐来得早了很多,但脸色都不太好,另外两家应该很愤怒自己孩子被拉下水,却又无可奈何。而吴女士的儿子更是尴尬地低着头躲避其他另个同伴愤怒的目光。

吴女士倒是脸皮厚,什么都不在乎,苗桐推开会议室的门,她就站起来笑了,虽然是虚伪的皮笑肉不笑,不过有见风使舵的本事也不错了。

“白小姐来了。”

“我没改姓,还是姓苗。”苗桐跟她握了一下手,冷淡地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垂头丧气的高大少年,“孩子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后遗症?”

“男孩子没那么娇贵,在一起还不是打打闹闹,之前在医院是我没问清楚冤枉了你们家洛雨。这是老师失职,学生长时间受到欺负怎么能不知道?咱在家里都是教育孩子团结友爱的,放到学校却跟坏孩子一起欺负同学,我们这当家长的真是操碎了心。你说是不是啊,苗小姐?”

班主任老师的脸立刻绿了,其他家长的脸色也不太好。苗桐不接话,只说:“这些事我都不清楚,我们的一切都委托给律师了,即使庭外调解也还是按程序走吧。”

有律师在实在是不用费什么口。苗桐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其实一直在走神,一场调解顺风顺水的也不过两个小时。

吴女士实在是能屈能伸叫人佩服,其他两家人恨透了她,估计他们的孩子也无法成为朋友。苗桐可以预计接下来到毕业的半年里,吴女士的儿子在班上都不会太好过。

她实在也没有很在意别人怎么说她,只是希望洛雨不受委屈。而洛雨也马上同意和解,巴不得赶紧结束,算是皆大欢喜。

最后那脑震荡患者把日记本还给了洛雨,蔫头耷脑的霜打茄子样儿,听着也很委屈:“操,我妈翻我抽屉……”

洛雨点点头,把日记本放包里看都不看他,难道还指望洛雨同情他吗?

他送苗桐去学校门口,在纷纷的大雪中沉默了半路,谁都找不到适合的话题,直到看见了小莫停在路边的车,苗桐才拍拍他的手臂:“回去上课吧,不用送我了。”

洛雨根本不想知道那个人的任何事,最终却是没忍住:“白先生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了?”

“手术并发症,不过年后做了手术就可以恢复视力。”

洛雨企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逞强之类的表情,可是他失败了,那双眼睛永远乌黑晶莹从来没被看透过。

他早就该明白,他和苗桐之间真正的距离并不是年龄,如果每个人的心与心隔着海的话,那么无论白惜言的岛漂多远,她都在拼命地朝他靠近,谁都看不见。

所以他只能看着她,痛苦或者快乐,也只能看着她,因为他是无关的人。

洛雨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用力拉下她的帽子:“好啦,你走吧,我要去上课了。”

等苗桐掀开帽子,他已经跑远了。

没大没小的小鬼,还是哭了啊,糟透了。

小莫接苗桐去茶室,路上遮遮掩掩地告诉她,白先生在那约了人见面。

“什么人?”

“先生以前的女朋友。”

察觉到小莫从后视镜里心虚地观察自己脸色,苗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重复了一遍:“以前的女朋友。”

茶室是汉风的,大门入口就有人工溪流,边上的缝隙里种着好养的铜钱草和各种喜湿的蕨类,溪流中养着的锦鲤一直游到荷塘月色木雕屏风前的水池中。有小孩子在穿着汉服的服务生的陪同下伸手去池中抓鱼,可鱼远比他灵活。

苗桐正要走过去,臂弯却被轻 住往后一带,被扯到旁边的一棵绿树后,正好被遮挡住。

“你……”苗桐看到来人的脸,愣住了,“罗佑宁?”

罗佑宁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似的,套着西装的身体肌肉 ,那张脸如同往昔那般咄咄逼人的英俊。

“苗桐,你在跟踪我?”

“哈?”苗桐扶了扶额头,“你想多了,我躲你都来不及。”

罗佑宁挑了挑眉毛,好似个自恋狂一样:“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我女朋友约了我在这里见朋友。”

“你交了女朋友?”

罗佑宁嗤笑了一声:“怎么?在你看来我这种只为钱跟富婆厮混的高级牛郎没有资格叫女朋友?”

“我不是那个意思。”苗桐举起双手投降了,“我发誓只是巧合,我祝你们的爱情万古长青,不过结婚时不必发请帖给我,我们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彼此彼此。”罗佑宁整理了一下领子,“失礼了苗小姐,lady first。”

苗桐先行一步,由服务生引着进了竹海的包厢。布置得颇有禅意的屋子,镂空雕花的竹屏风前放着一盆展翅欲飞的蝴蝶兰。

白惜言听到声音遥遥向她伸出手:“小桐,这里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瑞莎。”

瑞莎实在是漂亮,高挑纤细,牛奶一样的白皮肤,眉眼深邃的混血美人。苗桐早就知道她是个曾经让谢翎都魂牵梦萦的美女,也不得不赞赏白惜言挑女朋友的眼光。

“你好苗小姐,久仰大名。”

“你也是,经常听惜言提起你。”

白惜言忍不住挑了下眉,他哪里有经常提起瑞莎?他今日刚到茶室就接到了瑞莎邀约的电话,正巧她也在附近,选日不如撞日就约了茶室,打电话让大姐把夏生接走了。

不过虽然是会前女友,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在苗桐来之前,她好奇地问了许多苗桐的事,白惜言那甜蜜骄傲的口气让瑞莎忍不住嫉妒了。女人的本性就是喜欢不停地比较,以前她和白惜言在一起时可不记得他有幸福成这样,内心终究还是有些拈酸的意思。

她拿起电话给她的男朋友打电话,刚接通就听到熟悉的音乐声已经在门口了,来人打开门晃了晃手机:“瑞莎,我到了。”

瑞莎看到他,眉眼都好似满溢出 那样,走上去缠住他的胳膊撒娇,“你来晚啦。跟你们介绍下,我男朋友罗佑宁。”

5

听到“罗佑宁”这三个字时,白惜言的脸色满是不可置信: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瑞莎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惜言你是这个反应,你们地产业的事我不懂,不过你们彼此应该早就有所耳闻了吧?”

“岂止是有耳闻?我跟白先生以前还有点误会呢。”罗佑宁转回苗桐,“而且以前跟苗小姐也打过交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哎呀,那是不打不相识啊。”

为什么这世界上那么多女人,罗佑宁偏偏挑中瑞莎?

白惜言并不相信这是巧合,也并不认为这人带着丝毫的善意。他不肯陪姓罗的玩游戏,握着苗桐的手起身,淡淡地道:“瑞莎,不好意思,我还有其他的事,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看着瑞莎那无辜又不明所以的表情,苗桐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毕竟罗佑宁一进门,白惜言就要走,大概瑞莎会想到奇怪的地方去吧?

果真他们在柜台签单时,瑞莎踩着高跟鞋追出来,有些气急败坏的:“白惜言,你给我等一下!”

白惜言转身冲着她声音的方向,瑞莎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姑娘,也是个有话直说的 子,直接就问:“没有告诉你我男朋友是罗氏的ceo,是你的同行,是我的错。可你也太没有风度了吧,人一来你就走,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在商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私下关系好一点对你也有好处吧?”

“什么好处?难道你是站在源生的位置上跟他交往,以后打算成为我们的商业间谍?”

“难道你以为我是要做罗氏的商业间谍?”瑞莎气的脸都白了,她对于白惜言和罗佑宁之间的渊源是知道一些皮毛的,“惜言,你不信任我也没关系,可佑宁没哪里对不起你,之前你继承源生时搞垮了他父亲管理下的罗氏,他也没有怪过你。佑宁分得很清楚,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可你呢,竟然连自己的对手的风度都没有!”

白惜言面对质问不为所动,只说:“瑞莎,看吧,他现在已经给您洗脑了,你要是现在离开他还不晚。”

“白惜言,你简直莫名其妙,你这是在嫉妒他?”唯一这个答案让她可以满意骄傲地接受。

“是的,我嫉妒,你高兴了吗?”白惜言嘴角掀动,“蠢货!”

他们争执的架势非常的熟练,好像不止一次像这样驴头不对马嘴地吵,而瑞莎又是个遇事不懂思考和冷静就直接去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

苗桐突然懂得了他们的分手是必然的。

一个不理智,一个太理智,而白惜言也无数次地在心底骂过瑞莎蠢,可终究还是没有放开过她。

是瑞莎先放手了。她简单地放手,他也没去追,在迷宫里总是遇不到彼此的两个人终究是精疲力尽了。

第三章:薄荷糖果

【货船上五分钱一颗的薄荷糖,连家境很差的小孩子都能吃到,偏偏母亲不给他买,也不让家里照顾他的老嬷嬷给他买。那是家中再好的东西都有,偏偏他最想要的只是一颗薄荷糖。】

1

那个不愉快的老友会面后,苗桐很简单地就忘记了。

对于她来说,瑞莎是跟罗佑宁谈恋爱也好,跟什么陈佑宁张佑宁李佑宁谈恋爱都好,都不关她的事。

每个人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闲去掺和别人地感情生活呢?

卓月怀孕后期患了 高血压,临近过年乔云的手术排期反而满了。虽然乔豆丁放假了,可毕竟是个半大孩子,自己还需要人照顾呢,也只能做些端茶倒水的事。于是苗桐每天都带着张阿姨煲了一整晚的汤去卓月家照顾她。

卓月不由得感叹,这些徒弟一个个的都真没白收,都是真的孝顺。林乐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外地,可每日请安的电话从没断过,而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拎着大堆的补品来师父家报到。

本来白白净净的小伙子脸蛋上冻了两坨高原红,皱巴巴地皲裂着,进门就捂着脸跟卓月撒娇:“师父,你还有面膜吗?就你上次用的那个外国牌子的,涂一次就五十块钱的那个。”

“我那个太贵了,给你用太浪费,你回家时路过超市买两片超市货就行了。”

“师父你不疼我了!我还要保养好皮肤找个漂亮女朋友呢!”

卓月边笑边剥橘子给他吃:“上次追你追到青藏高原的那个还不行?”

林乐受不了地拍大腿:“师父你可饶了我吧,她哪是喜欢我啊,那根本就是个自恋狂。我是去工作的,人家非要我把她和藏羚羊拍张合照,还要拍出冰雪女神的气质!”

卓月的八卦之心熊熊 起来:“那你拍了吗?”

“拍了啊,不拍我还能活着去东北拍雾凇吗?不过女神气质没有,女神经倒是妥妥的。”

看着他那脸避之不及的倒霉相,卓月很没同情心地大笑。

林乐和苗桐将近一年没见面,苗桐在国外进修,他为了拍到自然风光和动物的照片到处跑。两人离开卓月家后,一起去附近商场下的咖啡店和咖啡,林乐点拿铁,给苗桐点的康宝蓝。

“还是你了解我的喜好。”

“你的人生和人生观都浓缩在这一杯康宝蓝里了。espresso加奶油,极重的苦涩和极重的香甜。”

“哪有那么文艺,不过是恰好喜好罢了。”苗桐说,“你倒是比以前更成熟稳重了。”

林乐调整着相机的光圈:“嘿,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也该有点男人的样子了。”他举起相机对着苗桐的脸,半垂的眼脸,清淡的笑意,被暴风雨洗礼后残存的温柔,“我好久没拍你啦。现在我都不拍人了,风景很动物才真实。”

“人哪里不真实?”

“人会欺骗。看动物的眼睛看多了,就不想看人了。”

“我反而觉得这种欺骗才真实,大多数人为了生活下去,都在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说自己不喜欢说的话,像变色龙那样善于使用保护色。若是受了伤,还要笑着说:啊,好疼啊。这时别人会不轻不重地安慰你:时间会治疗一切的。时间的确会让伤口愈合,可恰恰那一刻才是真正的疼痛难忍。”

林乐又给她拍了几张照片,她说话时眼睛里有光,背景是落地玻璃外的车河,层层叠叠的光源落在她的脸上,轻柔如蜻蜓那半透明的羽翼。

“你是不怕疼的勇士。照片我处理好后传给你。”林乐从来都说不过她,他并不善于思考和总结,他找苗桐是因为其他事,寒暄过后言归正题,“小桐,我有个工作你有兴趣没,我和朋友在筹备一部人文纪录片,记录得了阿兹海默症的老年人的生活的。我可以去采访,然后把录音从网上传给你。”

虽然今天卓月又提了一次,但是苗桐已经是两进两出,上次离开就没打算再回去了。所以时间倒是有,题材也是她感兴趣的,更何况又是和林乐一起工作。

不过苗桐不习惯草率地决定一件事,点头道:“好吧,我回去想想再答复你。”

林乐也清楚苗桐的行事风格,没什么意见:“行,那我等你电话。”

两人又聊了会儿摄影的事,一直到了十点多,司机小莫在门口等着抽了半盒烟,苗桐才出来。

回家的路上小莫跟她说:“先生今天发了很大的脾气,也不知道是跟谁。”

苗桐迟钝地“啊”了一声,实在想不起白惜言能对谁发脾气,他每天修身养性,还聘了个太极剑的冠军每日学太极剑。心想着莫不是她隐瞒的那件事,毕竟白惜言虽然足不出户也有三头六臂,知道了肯定又要生场气,一下子心气就有些 ,自言自语地说:“不会是被他知道了吧?”

小莫问:“知道什么呀?”

苗桐没听进去,只在发愣,小莫问不出来也就默默开车了。

回到家白惜言果然还没睡,客厅里只开着一盏落地台灯,夏生枕着他的腿睡着了,他一只手轻拍着孩子,另一只手拿着阅读电子书,耳朵里插着耳机。

苗桐用冰凉的双手捧着他的脸,讨好地亲了一下:“夏生在这边睡?”

“嗯,晚上哭闹了一阵,说要等你,大姐就只能把他放这儿了。”白惜言把书放下,去给她暖手,看进她的眼睛,“大姐带孩子也不容易。”

苗桐不接他的话茬:“我先去洗澡。”

本来大晚上喝了浓缩咖啡就不想睡,洗了澡又有心事更是精神百倍。擦着头发出门,夏生已经被抱回卧室了,白惜言在吧台那倒酒。

吧台是一个鱼缸,里头养着来回穿梭的美丽热带鱼,水的波纹落在他的脸上摇动着,衬得他眉眼鲜活美丽,却出奇地让苗桐觉得安静。

“怎么还喝酒?”苗桐惊叹道,“你一点都不像个盲人。”

“我本来就不是盲人……好了,就喝一点。”白惜言把另一杯摸索着给她推回去,“大晚上的林乐带你去喝什么咖啡。”

苗桐捏着红酒杯的小 ,摇了摇,根本没心思品酒,满心都是小莫说他发脾气的事。她观察了几下白惜言的脸色,怎么看都是不冷不热的,顿时更笃定了,小声地问:“你都知道了?”

白惜言本来心里想得是另一桩事,可他是多精明的人哪,听苗桐这难得服软的口气就知道肯定是有事。他不留声色地摸着她的脉络,暧昧不明地“嗯”了一声。

“其实是我自己觉得没意思,带我的那个教授跟学校有了些分歧,他现在已经被美国的一所常青藤院校聘请去了,我本来就是冲着他才去修那门课程的……我知道你怕我受委屈,本来是打算过了年再告诉你的,就是怕你瞎想生气。”

白惜言越听越清楚,这下把酒杯放下了,脸色也更加不好看:“你不回去读书了?”

“嗯。”苗桐看着他的脸,有点儿傻,“你不知道?”

这下撞枪口上了。

白惜言敲了敲玻璃台面,把簇拥在水面上抢食的孔雀鱼惊得四处逃窜:“给我说清楚。”

苗桐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仰头把红酒喝了,又倒了半杯:“不提不行吗?还不就是那些,别人说什么都要听的话,我还要不要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