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此处,巫越心中的恨意就多增一分。

待到第四日,依然不见援军的踪影,巫越心中疑惑,按理来说,先期部队再如何慢也该到达了。如今士兵的体力几乎弱到了极限,在缺水缺粮又无充足的休息之下,众人的行军速度更是低得不能再低。

巫越皱着眉头看向中都的方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鱼琊确实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救援,第一批骑兵部队更是先一步前往,他们身上主要带着大量的清水和干粮,可是让人惊怒的是,这批骑兵在路途竟然遭遇了偷袭,由于赶路匆忙,不甚中了陷阱,骑兵们人仰马翻,大多失去了马上的优势,然后被人数过万的敌人合围攻击。

鱼琊一直派人注意前方的动静,在骑兵遇袭之后不久,他立刻收到了消息,在心惊之余,立刻派兵救援。

两方人马相遇,展开了一场恶战,敌军眼看力有不逮便立刻选择退兵,鱼琊一眼就看到了为首之人正是狄轲。此人竟然有如此心计,计谋一环扣一环,先是水淹鸠望,重创巫越之兵马,然后故意放报信之人回到中都,知道中都会派出援救兵力,又再次设下埋伏。

他们这是想彻底消灭炤国大部分的主力!

鱼琊心中焦虑,明知此危机之时更需要冷静,可是被这群敌兵拦住的道路,每拖延一天,巫越等人的处境就恶劣一分。偏偏与敌兵的几次交战竟然耽搁了三日,他们不过推进了百里,离巫越等人尚远。

最可恨的是,他现在不能再分兵,虽然已经派人去中都请援,可是估计报信之人凶多吉少。待中都发现情况不对,恐怕还需要一两日。

敌兵人数大概在三万左右,而他手上还有近两万人马,其中八千骑兵以一敌十不在话下,战斗力绝对强过敌军,可是敌军采取迂回骚扰的策略,令人防不胜防。

对方就是吃准了炤军的急切,故意拖延时间,同时一点点削弱他们的兵力。

正在形势对炤军愈加不利时,中都另一批援军竟然意外地到来了…

第61章 、汇合 …

“鱼琊遇到麻烦了。”就在鱼琊出发之后的第二天傍晚,眀翰突然如此说道。

正在处理文简的墨非抬头看着他,奇怪地问:“何出此言?”

“在鱼琊将军出发时,我便派了几名探马悄悄尾随,就是为防止援军中途生变,鱼琊无法及时通知我们,若一切正常,我的探马今晨就应该回来报信了,然至今不见人影。浮图觉得这代表什么?”眀翰神色淡然,目光却闪出精光。

墨非面色一变,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到眀翰身边问:“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眀翰道:“此事有八成可能出了意外,原本以鱼琊的能力,我并不担心他应付不了,可是主公那里却耽误不得。”

墨非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插嘴。

“当务之急,一要尽快为主公送上补给,二要查探清楚鱼琊那边的情况。目前中都能动用的兵力不过4万,倾巢而出就会造成城内兵力空虚,到时很可能给敌人可趁之机,故出兵不宜多,且不能走漏风声。”

墨非翻开地图,前往巫越所在的路线有三条,一条是鱼琊所走的官道,一条要从西南山地绕行,耗日持久,而第三条…眀翰道:“正如你所看到的,官道和远路皆不可行,而这最后一条是从西北坐船走水路,不过一天就能抵达落翼平原,从此处上岸再行数十里便可与主公相遇。然而此路凶险,若遇埋伏,很可能全军覆没。”

墨非想了想道:“若敌军已经埋伏在官道,那么应该没有多余的兵力再在此处设埋伏才是。”

眀翰点头道:“没错,却也并非完全不可能。遗憾的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去搜集情报了,只能搏一搏。”

墨非沉默了一会,道:“如此,此次行动便让浮图参与吧。”她能提前预知危险,必要时应该能起到奇效,况且她也确实很担心巫越,不亲眼看到他安然无恙始终不踏实。

眀翰眯着眼看了他半晌,道:“好,今晚我们先与众将军商量好细节,抓紧准备物资,明晚便行动。至于鱼琊那边,就交给在下了。”

主意一定,眀翰立刻召集了几名可靠的将领,将推测与行动计划一一陈述,众将听罢惊怕不已,惊的是敌军的狠辣,怕的是巫越身有不测。

不论情况如何,此事都非进行不可,几名将领纷纷请命领军。眀翰最终挑选了一名健壮沉稳的年轻将军,墨非为随军参事,率领一万士兵,随身随带充足物资,明晚从翼水坐船前往落翼平原。

受净河大水的影响,翼水的水位亦升高了近两米,沿岸很多土地被淹没,好在情况并不算严重,附近百姓并无伤亡。

此事对墨非等人来说却是幸运的,翼水向来以险峻著称,水中暗礁无数,可是由于水位上涨,原本的礁石都沉入了深处,大大降低了行船的危险,只需谨慎一点,便可安全抵达目的地。

在上船之前,眀翰慎重道:“请将军和浮图公子一定将主公平安救回。”

两人同样慎重地点头。

在鱼琊领军离开中都的第四日,意外前来的援军打破了原本的僵局,军师眀翰带来了精兵两万,给敌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他们只能退守三十里,在要道筑起防御工事,原本想分兵去解决巫越的残军,可是一来大水未退,二来不知道巫越等人的具体位置,故只能尽可能拖延炤国援军的时间。

目前炤军有了充足的兵力与粮草,占据了一定优势。

若炤军采取猛攻的话,敌军必然败退,可是同时,他们的损失亦不会小,如今应该尽可能的以最小的伤亡换取胜利,敌军并不知己方另有军队去救援巫越等人,这正是可以利用之处。

在眀翰与鱼琊汇合的第二日,墨非等人亦顺利到达落翼平原,疾行数里终于赶上了巫越等人。

当墨非再次见到巫越与他的亲兵时,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断水断粮数天的士兵们,浑身污渍,步履阑珊,憔悴的面容上,目光如死水般暗沉无光,他们在见到援军的到来时,惊喜之下竟然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墨非从没见过这种凄惨的场面,霎那间就感觉鼻子一酸。

“主公。”墨非走到巫越身边行了一礼,这个男人此刻端坐在一块石头之上,满身脏污,发髻凌乱,可是目光依然坚毅。

他轻轻道:“你来了。”

墨非正要答话,那年轻将军已冲过来单膝跪地,难受道:“主公,您受苦了。”

“无事,你们来了便好。”巫越缓声道,“先给士兵发些吃的吧。”

年轻将军立刻准备派人给士兵送上干粮,墨非忙阻止道:“莫要干吃,先生火烧水,将干粮化开再给士兵吃。”

那年轻将军看了看巫越,巫越点头:“就照浮图所说的做。”

于是年轻将军一边派人开始烧水煮饭,一边将生病的士兵集中到一起,先给他们换上干净的衣物。

同时,也为巫越支起了一个帐篷,此次为了尽可能地多带点食物,所以只带来了三千顶帐篷,主要提供给生病的将士。

这些受难的士兵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在闻到阵阵饭香之后,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尽管这些平常难以下咽的粗粮,在此时却成了人间美味。

当士兵终于喝上热腾腾的汤水时,不少人竟然留下了眼泪。铁汉素来流血不流泪,只是此时也不能不为这绝境中的生机而动容。

墨非亲手将热汤递给巫越,巫越接过来,先浅浅地喝了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

墨非一愣,很快明白过来,巫越问的是为何这么晚才来救援。

她回道:“鱼琊五天前就出发了,可是路上遇到了幽军的偷袭,我们是坐船从翼水过来的。”

巫越神色不变,大概早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他又喝了几口汤,缓缓道:“这两天,病死饿死了近两千名士兵。”

巫越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毫不相干的事,可是墨非却有种心悸的感觉。

她道:“此事暂且不提,我们早晚会找敌人讨回来的,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赶回中都,主公与士兵们都需要好好休养。”

巫越将空碗放在一边,道:“你们带了多少食物和水?”

“够三万人马吃上五日。”

“好,”巫越道,“粮食留下,然后把生病的士兵带回去。”

“主公,难道你要…”

“本王不能放过那些杂碎!”巫越冷冷道,“余下的士兵加上援军,两万的战力,足够了。”

墨非皱眉道:“可是,你们身体虚弱,如何能战?”

巫越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们的船足够承载近三万士兵吗?”

墨非沉默,此次为了尽快赶到目的地,船只尽可能的精简,一来减少损毁,一来方便调配。原本计划是让巫越等人坐船,而让前来救援的士兵走陆路。

“本王不能如此狼狈地回去中都。”巫越又道,“鱼琊等人应该会暂时拖住敌军,为你们的救援争取时间,如此一来,我军便可趁机从后方偷袭,与鱼琊等人夹击敌军。”

墨非见巫越一脸坚决,也没再劝,只是说:“那么,浮图希望主公至少好好休养两日。”

这回巫越并未反对,只是仰身一躺,闭上了眼睛。

墨非见状,正想起身出去,却不想袖子被巫越抓住,只听他道:“留下来陪本王一会。”

浮图身上的气息能让他安神,有他在身边,巫越觉得这几日的疲倦皆可释放出来了。

墨非又重新坐下,对着微露憔悴的巫越,她实在不忍心驳其意。

不多时,巫越鼾声响起,墨非这才轻轻将他的手拿来,在触到他手臂的时候,猛然感觉皮肤上的温度似乎不正常。

她心中一惊,伸手摸了摸巫越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但愿还不严重,只是他这样如何去打仗?两天,两天能恢复如常吗?

墨非皱了皱眉,起身走出帐篷,吩咐士兵取来一盆清水,此次他们带来的清水也不多,必须尽量节省着用,可是巫越作为主帅,此时绝不能出任何差池。

墨非从自己包袱中拿出一直没舍得用的毛巾,沾着清水为巫越擦拭身体,虽然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可是身上的污渍却没有多余的水进行清洁,看着不脏,其实病菌犹在。

这时,巫越似乎察觉什么,半睁眼睛,见是墨非,便只是淡淡问了句:“在做什么?”

墨非回道:“主公,您感染风寒,需要好好休息,继续睡吧,待醒来,喝完姜汤,应该就无大碍了。”

“哦。”巫越便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了,朦胧间感觉一双手轻柔地为他擦拭脸颊、颈项、胸膛…那感觉,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温柔而令人安心…墨非也没有别的想法,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现在不过是个虚弱的病人,而在这营地之中,大概也只有她懂得如何照顾发烧的他了。只是目前条件简陋,墨非不知道巫越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这估计还得看他的身体素质,若不能恢复,她就必须想办法阻止他去偷袭敌军。

只是以巫越的脾气,能忍过这一时吗?

第62章 、煞气 …

巫越缓缓从睡梦中醒过来,刚偏了偏头就有一样东西从额头上掉了下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块手巾,正准备伸手去拿,却发现右手上似乎搭着什么,回头一看,赫然看到墨非就躺在他身边,睡得很沉。

目光移到一边的清水,明白自己被他照顾了一晚。巫越微愣,定定地看着那张略有些污渍和疲惫的脸,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忍不住伸手想触摸他的脸,但在中途又停了下来。

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巫越小心得从地毯上起身,然后把浮图移到毯子上,为她盖上一件衣物,然后踏步走了出去,帐外还有上万的士兵不知情况…经过一天休养,士兵们换上了干爽的衣物,补充了水分和食物,气色都好了很多,只有生病的的那些将士依然昏沉无力。

巫越一一检视了营地各处,仔细查看士兵们的情况。

末了他问随行的将军:“明日可先送一部分人上船吗?”

那将军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甚好。你明日从援兵中选派3000人,护送病弱的士兵离开,余下的跟着本王。”

将军一愣,忙道:“主公,末将请您登船,剩下的士兵由末将领军从陆路回城便可。”

“你自然要留下,护送任务就交给你的副将吧!”巫越说完这句便大步离开,留下那将军兀自苦恼。

巫越重新回到帐内时,墨非刚好醒来,她对着巫越行了行礼,然后眼睛不时朝他脸上看。

这人似乎一觉之后就恢复了精神,起码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他在生病。

巫越见他如此模样,挑眉道:“看甚?”

“呃…主公身体无恙了?”墨非迟疑地问道。

“自然无恙。”巫越摆摆手道,“明日李将军会送士兵登船,你也随去。”

墨非又盯着他看了半晌,淡淡道:“浮图跟主公一路。”

“你该知道,跟本王走陆路很可能与敌军相遇,一旦交战,本王可能顾不到你的安危。”

“无妨,浮图虽武艺不精,但自保一二应该无大问题。”

巫越这才想起浮图似乎有一身奇怪的武艺,体力虽弱,但胜在灵活,他并未看清浮图杀人时的过程,心中始终将其当作一名文弱的士者。

此刻听他如此说,也就没再反对。

反倒是墨非看着席地而坐的巫越,手指动了动,有种想去摸他额头的冲动。脑中转了几转,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正在这时,有士兵进来送饭,墨非眼中一亮,主动上前为巫越摆放碗筷,与其余士兵的伙食相比,他的饭菜也仅仅只是多了半块干肉。

士兵退下,帐中只有碗筷相碰的轻响,巫越默默地看着浮图的动作,心中一边讶异他竟然会为他做这种下人的事情,一边也有微微喜悦之感。

墨非双手将饭碗捧到巫越面前,道:“主公,请用膳。”

巫越伸手接过,手心擦过墨非的手指,墨非皱了皱眉,温度依然高,还有些虚汗。

墨非也没说什么,只是陪着巫越一起吃饭。

饭后,墨非走出帐,吩咐士兵煮姜汤,务必让营地所有人都喝上一碗。

当墨非将姜汤端到巫越面前时,后者愣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

“驱寒之物。”

巫越也就没再多问,仰头就灌了下去。

墨非似不经意地说道:“主公,您风寒未愈,体热汗虚,需要好好休养才是。”

“无妨。”巫越想也不想便道,“本王还能被这小小病痛难倒不成?”

说完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墨非深吸一口气,道:“主公,若是如此,您不可再长途劳累,浮图不赞同您带兵走陆路,更不赞同您此时参与任何激烈的战斗。”这个时代,小病都有可能要人性命,更不用说在这样的环境下,是否是疫病尚不可知,巫越若是一味逞强,即便此时不严重,日后也可能留下病患。

可是巫越显然不在意这些,他沉默了一会,道:“浮图毋须担心,本王自有分寸。”

你有个P的分寸!墨非暗自腹诽。这个男人不但是一军主帅,更是炤国未来之王,他怎能如此草率对待自己的健康?

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王者亦同。

墨非正想着如何让巫越打消亲自领兵偷袭敌军的念头,就听他继续道:“要本王放了那□险之辈,就此悄然回城,本王绝对做不到!宁可浴血死战,亦不能忍辱而退。况且如今有此良机在前,本王岂能放过?”

巫越语气坚决,墨非不由得默然。成全了大义,而罔顾大局,这究竟是对是错?巫越貌似冷酷,实则依然保有武人的爱憎分明,站在墨非的立场,她很欣赏这样的特质,可是…唉,算了!想想那些死去或失踪的士兵,她能理解巫越心中的愤怒。况且巫越经历大小战役无数,肯定对此习以为常。为今之计,只能尽可能照看好他了。

又过一天之后,病弱的士兵都被护送上船,临行前,墨非叮嘱,进城之后,所有生病的人必须隔离照顾,用过的衣物要么烧毁要么用开水煮过,所有接触过病人的人也都必须天天洁身,诸如此类,直到副将确定记清楚之后才徐徐离开。

巫越点起剩余的士兵,重新分队排兵。

尽管有不少士兵依然疲倦,却无一怨言,他们和巫越一样,心中都压着一团火,此次的败退,实为一种耻辱,连敌人面都没见到就已损兵折将,作为巫越的亲兵,他们不怕血洒战场,却恨死不得所!

整顿士气,同仇敌忾!

此时在鱼琊那边,已经与狄轲的军队交过几次手,不过都是小打小闹,鱼琊等人已经不急,相反狄轲却急起来。他决定今日来一场决战,此次他们占了先机,只需调配得当,不难让炤军铩羽而归。

为牵制炤国骑兵的力量,狄轲沿路设下了陷阱,足以抵抗骑兵的冲击之力。

鱼琊显然也知道对方有此计略,于是将骑兵按下,只是分派步兵进行攻击。

短兵相接,自是一场恶战。

狄轲明白自己先前所为必犯众怒,若不能赢得巨大的战绩,幽国朝廷很可能将他处决以绝民怨。他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与炤国一战,不成功便成仁,即便死,也要将对方主力消灭。

一时间,山谷中拼杀声四起,刀起剑落,血洒遍野。

“尽量将他们逼到山谷之外,这样便可派遣骑兵绕道截杀。”鱼琊一边观察战场一边下令。

一旁的眀翰眯着眼看向远方,目光恍惚,不知在想着什么。

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喃喃道:“终于来了。”

鱼琊奇怪地看向眀翰,询问道:“什么来了?”

眀翰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某个方向。

鱼琊转头看去,只见在敌军后方不知何时冲杀出一队人马,他们势如猛虎,将敌军后方阵营冲得七零八落,引得对方一片慌乱,尽管敌将很快稳定了局势,可是来者个个勇猛异常,交手之下,敌军竟然慢慢败退。

鱼琊自然不会放弃如此良机,立刻做出了总攻部署。

“狄轲,本王要让你死无全尸!”一声大喝传遍战场,直刺向正在调兵遣将的狄轲。

狄轲心头一惊,循声望去,正见一男子一边砍杀周围的士兵,一边用冷如冰霜的目光看向他。

戎臻王巫越,他所到之处,必血洒如雾,他出手狠绝,敌兵身首分离,肢残臂断,场面血腥而暴虐。不过一会,他便血迹满身,如魔王一般,煞气凛然。

墨非第一次看到巫越如此残暴的杀戮,以往虽也杀伐利落,却没有如今的冷酷。她终于知道为何巫越被称为“不败鬼将”,“不败”是他的战绩,“鬼”才是他可怕之处。

他越杀越兴起,一双幽深的眸子似乎也染上了血色。原本跟在他身边的炤国士兵都有意识地退开,在他身边半径十米以内,竟再无一名炤国士兵,巫越有如孤身冲入了敌阵,一人力战数百敌兵。

狄轲只是远远看着就已觉得寒气直冒,更别说身在战中的士兵。他们越杀越胆寒,巫越就像一名不知疲倦的杀神,神勇无匹,暴力凶猛,几乎无人能与之抗衡。

在此之时,鱼琊的后续部队也来助战,局势一下子偏向了炤军。

狄轲长叹一声,知道此战再无胜算,于是下令士兵撤退,想分批从山谷小道离开。

可是眀翰早派人堵住了他们的后路,他们如今只能选择战死杀场,或者立刻投降。

“他们没有战意了。”鱼琊轻轻笑道。

眀翰却是看向巫越的方向,沉声道:“主公又入魔了…”

“什么?”鱼琊也看向巫越,果然见巫越的杀戮丝毫不见停缓,即便不远处的敌兵已经丢盔卸甲,可是他依然一副赶尽杀绝之势。

“看来此次狄轲确实让主公怒到了极点。”眀翰如此道。

鱼琊皱眉:“真糟糕,继续杀下去,可能会引起敌军最后的反扑,以致增加我军无谓的牺牲。可是这个时候可没人敢接近主公。”

那倒未必。眀翰眯着眼看向某个方向。

墨非一直在后方静静观察战场的局势,直到胜局已定时,她才松了口气,可是在看到巫越依然不依不饶地冲杀时,她不禁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