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生这两日因为秦珠玉失踪的事,已经是心力交瘁,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翰林院开始他的编修生涯。
新科才子惯例都是先入翰林院,虽说初始阶品不高。但谁都知道,这是储备人才的地方。通常若能受皇帝赏识的话,三两年三级跳定然不是问题。
只是,冬生一个毫无背景的探花,要受皇帝赏识,哪有那么容易。冬生是明白这点的,所以即使再没有心力,也每日认认真真去做好份内事。
每年科考之后,皇上惯例会宴请新科才子。一来是继续考察才子们的才学,二来是将这些新科才子未来朝中栋梁,介绍给朝中重要官员。
这赴宴的,除了新科才子们,自然都是朝中重要人物。而朝中官员党派林立,每年这时,便是各派系拉拢人才之时。
状元探花都是名门之后,早在高中之前,大都已经站了队伍,只有冬生这种出生无名的才子,才是官员真正要拉拢的对象。
一些才子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这个丞相那个尚书敬杯酒,夸赞几句,便受宠若惊的不知云里雾里。
只有冬生,始终从容以对,毫无卑微之色。本是心中清高所致,却倒是因此收到了不少赏识。
这样的场合,顾家和秦家自是有人赴宴的。顾家来了顾轻舟,秦家则来了四公子秦季桓。
顾轻舟和冬生当然算不上认识,因着人多,两人视线碰撞,只点头示意寒暄,便在自己位子上落在,再未去看对方一眼。
倒是秦季桓,见到冬生,似是有些高兴。轻歌曼舞,够筹交错间,端着酒杯坐在了他旁边。
冬生对这位秦四公子印象很是不错,便无多顾忌地同他喝酒,顺便相互评介一番舞乐。
几场歌舞结束,皇上忽然伸手招呼舞姬们退去。然后举起酒杯开口朝众人开口:“今日在这里,朕应顾将军请求,赐他和秦家小女御婚一桩,与众新科才子们同喜。”
只见顾轻舟走上前,跪地鞠手道:“谢圣上御赐。臣与秦家小女玉儿自幼订婚,青梅竹马,感情笃定,因此前玉儿走失,导致婚事搁浅。今次特请求皇上御赐,以讨一个好彩头。”
皇上哈哈笑道:“说起来玉丫头失踪的这一年,顾家和秦侯府受了不少苦。现下人回来就好,你们之前的婚期已过,这次就由朕做主重新赐婚。届时,朕将亲自为您们二人主婚。”
下面对顾秦两家稍有了解的人,自是奉承地叫好。
而本在一旁淡然旁观的冬生,却在这时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如果不是之前顾轻舟和小玉打过照面,这一刻的他,几乎就不会再有怀疑。
嘎吱一声,旁边轻轻的一声脆响,换回了冬生的神思。他转过头,便见秦季桓手中的酒杯,碎在手中。
隐约觉出秦季桓脸色不对,冬生轻轻唤了声:“秦公子……”
秦季桓反应过来,转头对他淡淡一笑:“没事,刚刚听到小妹的婚事,有些走神而已。”
冬生想了想,小声问:“不知刚刚所说的秦家小姐走失是怎么回事?”
冬生知道打听侯府的家事,很有些失礼不敬。但心中的疑团总归要解决。
好在秦季桓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笑笑道:“家妹任性贪玩,偷跑出去在外一年才回来,误了婚期。这不,未婚夫着了急,干脆亲求皇上御赐婚姻。”
秦季桓也未料想,他不过应了小玉请求,委婉同顾轻舟提出了解除婚约,哪知他竟然干脆让皇上御赐。现下,如要解约,便不再是顾秦两家的事了。
他握了握拳,想着自己都还不知道,小玉那位神秘相公是谁,事情就已经变得如此复杂。
而冬生此时想的却是,明天一定要登门拜访侯府,确定自己猜测。
第66章 疑
第二日,冬生一早就去了秦侯府。开门的是侯府老管家陈伯。
冬生表明了身份说求见侯爷。陈伯上下打量了番他,见他是个模样周正的年轻人,又是当今探花郎,心道老侯爷向来是惜才之人。便让他等着,给他去通报。
陈伯往正厅走时,正好遇见秦珠玉,便随口道:“小姐,侯爷起了吗?外面有位探花郎求见,我正要去通报他呢!”
秦珠玉本没在意,一听探花二字,差点从地上弹跳起来,忙抓着陈伯的手问:“探花?是不是姓宋。”
陈伯不明所以,想了想,点头:“好像是姓宋来着。”
秦珠玉心想冬生向来不是趋炎附势之人,必然不是来攀交父亲,十有八、九是怀疑到了她的身份。于是眼珠子转了转,鬼鬼祟祟瞅了瞅屋内,见侯爷没动静,赶紧拉着陈伯道:“爹爹今儿不方便,你让那探花郎走吧。”
陈伯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探花郎也并非什么大人物,点点头转身回到大门口,说侯府不方便见客让冬生走了。
冬生有些失落地退后两步,看着赭红大门缓缓关闭。不由得感叹侯府门槛果然很高,连进去一次都那么难,倘若小玉真是侯府千金,此时此刻他都有些不敢细想。
陈伯打发了人,回头往院内走时,却见自家小姐鬼鬼祟祟钻出来,睁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问:“人走了么?”
陈伯点点头,不以为意道:“小姐说侯爷不方便,我就将那探花打发走了。”
秦珠玉一听,立刻秀眉倒竖,用力跺跺脚,气冲冲道:“你怎么能打发他走呢?”
陈伯愣了下:“不是小姐让打发他走的么?”
“我是让你请他走。” 秦珠玉目眦欲裂,气急败坏地怒吼,“是客客气气请他走,不是让你打发他走。”
说完,气哼哼跑了。
留下无辜的陈伯,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冬生有些挫败地往回走了几步,恰好遇见秦季桓牵马从外归来。见到他,笑得如沐春风,抱拳客气问道:“宋兄这是去我家么?”
冬生见是他,苦涩地笑着回道:“本想去贵府拜见一下老侯爷,但是管家说侯爷身体不便,所以只能作罢了。”
秦季桓皱眉想了想:“家父这几日确实身体微恙。这样吧,这个月十五,也就是两日后,家里要办一个游园会。如果宋兄想拜见家父的话,届时我可以替你引荐。不知宋兄有没有兴趣?”
冬生有些吃惊,反应过来,赶紧谦逊道:“秦公子太客气了。在下荣幸至极。”
两人拜别之后,隔日,冬生便收到秦侯府下人送来的两张请柬,不由得对秦季桓有些感激。
张瑾好奇地从他手中抢过一张红柬,因为识字障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明白是秦侯府发来的请柬,高兴地跳起来,拉住冬生道:“是侯府请你去游园会呢!当了探花入了翰林院果然就是不一样。”
冬生无奈笑笑:“跟探花有什么关系。是因为那位秦四公子,有过几面之缘。”
“秦四公子?”张瑾摸着下巴点点头,“我也觉得那位秦四公子很爽快的样子,一点侯府的架子都没有。”
冬生认同地点点头:“这里有两张请柬,明日我们一同去吧。”
张瑾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正好也想去侯府见见世面。”说完发觉冬生一脸沉郁的表情,戳了戳他的肩膀,低声安慰,“你也别整日担心小玉,她肯定没事的。”
冬生抬眼看了看他,嘴唇翕张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秦侯府的游园会,实则是秦家父兄为妹妹办的,一来是庆祝她回家,二来则是庆祝皇上御笔为她和顾轻舟赐婚。
秦珠玉自然对这个游园会半点兴趣都没有,甚至是恨透了。以至于游园会开始了半响,她仍旧躲在房内愁云惨淡。
老侯爷见专程给女儿请来的各类杂耍戏班都已经粉墨登场,却还不见秦珠玉的身影,便让秦季桓去叫她。
秦季桓找到秦珠玉时,她已经开始在砸东西乱发脾气,吓得两个丫鬟,在一旁瑟瑟发抖。秦季桓摇摇头,挥手让无辜的丫鬟下去。自己走到小妹面前笑着问:“秦大小姐,这是怎么了?爹还在等着你现身呢!”
秦珠玉撅着嘴抱怨:“四哥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说帮我的,可你看看,顾大哥那边婚没退成,现在倒好,还让皇上赐了婚。亏我还指望着你呢。”
秦季桓这两日也正为这事发愁,见被妹妹控诉,只得摸着鼻子干干笑道:“这事也不是一下能急来的。不过我现在知道的是,你要是再不出去,待会爹和轻舟估计连你们大婚的日子都该当众宣布了。到时,可真的就没有了回旋余地。”
“什么?”秦珠玉一下蹦起来,拉着他就赶紧往外跑,“这可不行,你一定得帮我拦住他们。”
整个侯府后花园此刻是宾朋满座,园内的灯火将天空都照得火红,倒显得头顶圆月失了颜色。
水榭戏台的戏班子正演的热闹。冬生和张瑾随着侯府下人来到这后花园,方才明白侯府到底是怎样的地方。仅仅是这阁楼亭台,就不是布衣百姓可以想象出的唐皇华丽。
就连张瑾这等富甲一方的富家公子,都有些瞠目结舌,果然品味气场这种东西,不是靠银子就能堆砌出来的。
冬生倒是没有心思考虑这些,只隔着宾客,去看戏台前正中央的位置。他并不认得老侯爷,至于秦家公子,也只认得秦四公子一个。不过目测那位置,以及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大致猜想便是侯府人,何况那几人中,还有一位他认识的——顾轻舟。
如今他对顾轻舟算得上有些微妙,倘若他的猜测属实,他们两个本不算相识的人,关系怕是就有些荒唐了。
陷入沉思不知多久,冬生回过神时,转头却已不见张瑾。正纳闷着,秦季桓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温和笑道:“宋兄来了。家父是个戏迷,待会这段戏罢了,我便引宋兄去拜见家父。”
他这样一说,冬生倒是有些不自在了,听起来似乎是他有意要结交权贵一般,但又不好拂了这位好心的秦四公子好意。他只得抱拳客气道谢。
秦季桓打心底觉得这年轻人淡泊从容,暗暗欣赏。笑了笑,忽然想起自家小妹,可转头一看,哪里还有秦珠玉的身影,再抬头朝父兄那边望去,自然也是没见着要找的人。他皱眉喃喃自语:“这死丫头,又跑去哪里了?”
冬生下意识露出一个疑惑表情。
秦季桓反应过来,笑道:“我是在说家妹,刚刚还跟在我后头,这一转眼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估计是跑去旁边猜灯谜去了吧。算了,不管她。宋兄请自便,我先去看戏,待会再来找你。”
说完,和冬生拜别,去了父兄那边。
冬生对刚刚秦季桓的话上了心,想了想,折身去了园子另一处猜灯谜的地方。
宾客大都集中在水榭戏台那边,挂灯谜的长廊只稀稀落落几个下人。冬生远远便见一个娇俏的身影,颐指气使地指使两个侍卫模样的人,将灯笼摘下来,在地上一字排开。
因着灯火摇曳,他看得并不甚清,只心里一紧,跑了过去。
跑近之后,又不得不失落地停下来,原来是自己看错了。正要转头离开,后面却响起一个娇俏霸道的声音:“喂!你站住!快过来帮本公主猜灯谜。”
冬生一听“公主”二字,瞬间就觉得头有些大。但还是老老实实回身走了过去。
这公主正是当朝小公主赵雪儿,和秦珠玉同样名声在外的恶千金。或许霸道蛮横,她比不上秦珠玉,但是有一点,却万万是秦珠玉用不能及的。那就是,赵雪儿尚未婚配,却已经公然带着各色男宠招摇。不过皇室荒淫无度本就再正常不过,谁又敢去嚼那舌根,京城坊间谈起这位公主,也只能是讳莫如深。
冬生这个外乡人,自然不知道赵雪儿的大名。
赵雪儿托腮瞅着眼前几个灯笼上的谜面,刚刚想了半天也未想出来谜底,干脆让人摘下来,自己蹲在地上慢慢想。见着有人路过,便随口把人给唤了过来。
本来也没存什么想法,但是在冬生一个一个猜出那谜底,又给她耐心解释后。赵雪儿本来皱着的脸,渐渐绽开笑颜。这才借着灯光正眼去看冬生。
这一看,双眼便涌上两簇闪闪的光芒,吃吃笑着抓起冬生的手道:“公子好面生,本公主似乎从未见过,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冬生被她这突如而至的热情吓了一跳,赶紧挪开手:“禀公主,在下姓宋名冬生。”
赵雪儿蹙眉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难怪你这么厉害,原来你就是今年那位探花。”
说着,赵雪儿又去拉他的手。旁边她两个侍卫,面无表情地抽了抽嘴角,默默感叹,哎,公主这花痴病,总是说来就来。
冬生还未挣开。
忽然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喝:“你们干什么?”
两人俱是吓了一跳。匆忙站起来回头,便见秦珠玉气势汹汹冲过来,一把将赵雪儿推开。
第67章 相见
“小玉!”冬生看着眼前的人,又惊又喜,满脸不可置信。
秦珠玉转头,看到冬生的脸,眼眶瞬间红了,正要开口,却被赵雪儿气冲冲打断:“秦小玉,你干什么?”
秦珠玉这才想起这号讨厌的人物,赶紧回头对上她,同样的怒气冲天:“赵大雪,我才要问你干什么呢?在人家里,跟人家相公拉拉扯扯,你要不要脸?”
赵雪儿哼了声,阴阳怪气横了她一眼:“人家相公又不是你相公,干你何事?我又没拉你的顾大将军。”
秦珠玉心虚地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人,想了想,对赵雪儿哼了声,拉着冬生飞快跑了。
赵雪儿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在夜色里跑远,气得她在原地跺脚大叫:“喂!你还说我呢,你还不是和人家拉拉扯扯!我要去告诉顾轻舟。”
冬生一言不发地随着秦珠玉跑了一段路,又被她鬼鬼祟祟扯进一处小石山后面。
秦珠玉四处张望了下,确定没人在附近,才又缩回头,对上冬生。
到了这个时候,聪慧如冬生,自是心下了然。不过见她安然无恙,这些天心里的担忧便放了下。而刚刚的惊喜,经过这一路奔跑,也已经冷却,余下的便只有隐隐的一股怒气和失望。
他之前连最坏的打算都已经想到,最糟糕也不过是小玉想起自己忘了他。但现下这情景,却告诉他,她并没有忘记他,只是没来找他而已。
秦珠玉借着月色,见他脸色沉沉的不愉,心虚地扑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书呆,我想起我是谁了。我也不是故意不去找你,是我爹爹和大哥不让我出门。”
冬生任她抱着自己,屹立不动,开口的声音却冷冷沉沉:“你还记得我是谁?”
秦珠玉吃吃一笑,娇嗔道:“你是我相公啊!”
“是吗?”冬生冷冷嘲弄着问。
秦珠玉怔了怔,放开手,脑袋从他胸口抬起来,一个不满,平日的蛮横劲儿又上了来,用力揪了他两把,恶声恶气道:“书呆,你干嘛这样?我不喜欢你这样和我说话。”
冬生继续冷笑道:“是啊!侯府千金!在下是不应该跪着说话才能令您满意?”
秦珠玉一震,这下,当真被气得猛吸气,直接对他便是拳打脚踢,虽是虚张声势,倒也让冬生疼得哼了一声。
听到这闷哼声,秦珠玉立马停下动作,但脸上还是愤愤的模样。见冬生梗着脖子不看她,嘴巴一撇,抱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
“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大哥和爹爹不让我出门,他们一门心思以为我是因为失了忆被人占了便宜,还说要找出那人杀掉。我想和顾大哥退婚,他也不同意。我不知道怎么才好。好不容易见到你,就连你现在也要欺负我。呜呜呜……”
良久,冬生终于是叹了口气,抬手拍拍她的背,又捧着她的脸,替她擦了泪水,轻声道:“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对的,知道吗?”
秦珠玉哽咽着点点头,片刻,又委屈控诉:“那你还那样对我说话。”
“因为我有点生气。”
“哼!”秦珠玉不买账的头一偏。
冬生继续低声道:“还很担心,很难过。”
秦珠玉转过头看着她,眼眶酸酸的,闷闷开口:“我知道。”
冬生想了想:“不管怎样,我们得去和你父兄说清楚。就算之前你是不记得,但我们也是心甘情愿成亲,是拜了天地行了周公之礼的。”
“不行不行。”秦珠玉赶紧打断他,“你不了解我大哥,他又凶又专制,一心只认定了顾大哥做妹夫。如果知道这一年我是同你在一起,肯定会不让你好过。”
冬生笑了笑:“没关系的,说起来,我也确实是趁你失忆才有机会娶了你,也确实是夺了人家未婚妻。你父亲和大哥要罚我,我也无话可说。”
“哎呀!真的不行。”秦珠玉急了起来,“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大哥,他一个不满意,杀了你也是有可能的。还有顾大哥那样骄傲自负的人,肯定也不会放过你。”
冬生见她这样坚决,又开始有些生气:“难道你就让我一直这样装作一无所知。你和顾轻舟的婚事已经让皇上钦点。你是不是还要让我眼睁睁看你和他成亲?”
“怎么会?”秦珠玉撅着嘴不满道,“要真这样,我就和你私奔,我们回金疙瘩村。”
冬生无奈地摇摇头:“这是能由着性子来的么?你舍得你父亲和哥哥们?你对得起他们的养育之恩?而且,我也不会做这种非君子所为的事。”说着拉起她的手,“我们现在就同你家人说清楚。”
“不行不行!”秦珠玉往后拖住他,眼见着又要急哭的样子,“我大哥和顾大哥真的会杀了你的,我不能让你有事。”
冬生回头,见她这般执拗,知她是当真担心自己,一时也只能作罢:“那你说要怎么办?”
秦珠玉抹着眼睛:“反正你现在不能让我大哥他们发现,我不要你受伤。”她想了想,“等我和顾大哥取消了婚约再说。”
冬生重重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让了步:“好吧,我等你。”
秦珠玉见他妥协,立刻喜笑颜开,抱着他的腰道:“你不生气了?”
“嗯。”冬生无奈地点点头。
“那你亲亲我。”
冬生只得在她额头轻描淡写印了一下。
但这显然让秦大小姐很不满意,垮下脸恶声恶气推了他一下:“不是这样的。”
冬生白了她一眼,还是捧着她的脸,朝着那不点而赤的樱唇贴上去。轻轻吻了片刻,又想到这磨人的东西,干脆愤愤地用力狠狠辗转肆虐一番。
两人分开时,秦珠玉捂着被亲肿的嘴唇,支支吾吾抱怨:“死书呆,你是要吃了我吗?”
说完这话,才发觉别有深意,看着冬生深深的目光,声音也放低了下来,哼哼唧唧开口:“书呆,等我能出门了,就去找你。”
冬生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轻声回应:“好的。”顿了顿,又道,“记住,如果有什么事应付不了,要想到我。我是你相公,不是别人。”
第68章 不相识
因为见着了冬生,秦珠玉回水榭戏台那边时,几乎是雀跃着跑过去的。她大哥秦伯松见她半天不出现,一出现就这般咋咋呼呼,非常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秦珠玉到底是有点心虚,嘴里悄悄碎碎念抱怨了几句,畏畏缩缩绕到离秦伯松远一点的位置,靠着她四哥坐下。
秦季桓瞥了一眼她,随口问:“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去猜灯谜了。”秦珠玉信口胡诌。
秦季桓见她乐呵呵的跟之前一点郁卒模样判若两人,心生奇怪,凑近一看,又发觉她眼眶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疑问:“小玉,你怎么了?”
秦珠玉不明所以,下意识反问:“什么怎么了?”对上他的眼神,才意识到是自己眼睛惹了祸,心道四哥肯定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哭,想到刚刚讨厌的赵雪儿,便故意嫁祸,“还不是皇宫那个小公主,她把灯笼都摘下来独占了,害我都没有灯谜猜,给气哭的。”
秦季桓信了她的话,笑了笑:“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坐在另一端的顾轻舟也听到了两人对话,笑着插了一句:“是啊,玉儿都要嫁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秦珠玉本来笑着的表情,僵硬着讪讪对他笑了笑,又幽怨地对上四哥的脸,两人都默默相视一眼,无奈地露出两副鬼样子。
这时台上的戏高潮已过,戏迷老侯爷也稍稍回神,听到顾轻舟的话,点点头对秦珠玉道:“小玉啊,刚刚爹爹和轻舟商量了下你们的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初一,你看怎么样?”
“啊!?这么快?”秦珠玉下意识就叫了出来。
“快什么快?要是你去年没偷溜出去,你和轻舟早已经成亲了。”秦伯松没好气地喝住她。
“四哥?”秦珠玉只得委委屈屈朝秦季桓求救。
秦季桓也心知这样急,照秦珠玉那性子,肯定得闹出大事,只得赶紧对几人道:“小玉出了那么大的事才刚刚回家,婚事还是不宜这么赶吧。”顿了顿,又对侯爷说,“爹,难道您就不想小玉待在府里多陪您一段时间。”
侯爷看着秦珠玉撅着嘴的小模样,心道也是,女儿起死回生,刚刚回来,这么快就嫁出去,还真是舍不得,便对顾轻舟道:“季桓说的对,你和小玉的婚期就缓缓吧,反正也不急于这几天。”
顾轻舟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着应承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