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前清如寒泉,雅若白莲的白衣男子,待他如兄弟的第一山庄的庄主,从未想到,这一别,便是数十年…

结局

无穷无尽地梦魇,母亲、父亲,朋友、同学,熟悉的,陌生的,不断闪现。久远的记忆,点滴的片断,快乐的,伤心的,愉悦的,惆怅的…苦苦挣扎,想要尽力挣脱,无数的黑影渐渐靠近。

目视着身子寸寸淹没,惊恐地瞪大双眼。四肢被束缚着,无力地垂下,心底深深的疲倦涌起。身子累了,心倦了,往日的孤寂、苦痛、悲伤一一呈现,心里的伤口被一丝丝慢慢扯开。

疲惫地阂上眸,这梦依然延续着,无疑在伤口上撒盐…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飘来点点星光,犹如夜空下,河塘前,荧荧闪光的萤火虫。渺然而空灵,如同大海中的一片浮萍,我极力伸手碰触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手心中淡淡的荧光,照亮了眼前,温暖了心底。顺着点点光亮,一幕幕,一句句传来…

“就算你即将离开人世,也请你倒在我怀里,不要独自离开,好么。那十年日日夜夜担忧的日子,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俊逸儒雅的脸上,深深的悲伤刺痛了我的眼…

“我看到的只是你,我的水中月…忘记么,如果忘记不了呢,月…”刚毅的脸庞,眼底浓浓的忧伤…

“我会让夙国付出代价的…月,我们重新再来一次好么?我不想失去你了…”倾国倾城的容颜,总是带着笑意的脸,敛尽了笑容…

“我真不想放手…希望下一次见面,不会是在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君王,不舍地瞥了我一眼,毅然转身离去…

的确,不复以往,家不再是空空如也,每日,终不会再对着苍白的四壁出神。再也听不见父母无尽的争吵,以前的那个“家”已离我远去了…

慕容山庄,我新的家,里面有我的家人,我爱的人,他们在等我…

手中微弱的光渐渐扩大开来,沿着手臂,逐步笼罩住我的全身。刺目的光芒,让纠缠的黑影缓缓散去,身体不复寒冷,暖意袭来,惬意地闭上双眼…

胸口的点点光亮瞬间照亮了整个石室,冰棺旁蜷曲的白狐睁开眼,站起身,直直瞅着棺内的女子光芒四射。

三个人影迅速冲了进来,定定地望着冰棺,不放过女子身上一丝变化。

女子的脸庞逐渐变得红润,前胸轻微的起伏,微弱的气息响起。三人直直地站在棺的四周,屏息而立,深怕惊扰了冰棺中沉睡的人儿。

片刻,光芒缓缓转弱,而后消失殆尽…一颗金色的丹子随着光亮的消亡,从女子身体内飘浮出来,在空中旋转了几周,急速飞向一旁的白狐,没入其体内。

白光一闪,刚才白狐所待之处,现出一名蓝衣男子。清俊的脸庞,银发如丝,金色的眼眸,眼底淡淡的笑意。嘴边轻轻扬起,更显邪魅和妖艳。

三人对其视若无睹,白衣男子迟疑地走近,伸手探向女子。脸庞止不住的欣喜,眸里流光异彩。见此,红衣男子眼底浓浓的狂喜,脸上荡起一抹绝色笑容。青衣男子轻声舒了口气,上前,一手揽着女子的肩膀,一手穿过双腿,打横抱起她来,转身就要离去。

“告诉她,蓝,就此别过了…”清冽的声音幽幽响起,三人齐齐转身,深深地朝蓝衣男子弯下身子。随后,抬首目视着他渐渐消逝的身影。“…她身体内的毒素已尽,金丹修复了她残破的五脏六腑,但,身体仍弱于常人,你们多费心了…”随着声音消去,身影完全消失无踪。三人一步一步走出石室,低头望着仍未睁开双眼的女子,笑了。

望着不远处的竹楼,捧起温热的奶茶,浅浅啜了一口。身前的桌上放着一盘云片糕,伴着脚边淡淡的青草味和花香,我惬意地作了个深呼吸,微微一笑。

自醒来,已过十年了。这么多年,与世无争地在慕容家的禁地生活。这里就如世外桃源,没有战争,没有国事,没有阴谋,没有利用…有的只有遍地芳华,一手一脚建起来的竹楼,我们的新家。外面的所有事情都与我无关,名动天下的“月公子”已死,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名为月的普通女子…

“月,日头有些刺目,回去吧。”白衣如雪的男子温柔地笑道,牵起我,朝竹楼走去。

深深地望着他,十年的岁月在他清俊的脸上未留下过多的痕迹,只余眼角淡淡的笑纹…

“月…”红色的身影跑向我,懒懒地挂在我身上,白玉般的脸埋首在我肩头,双手紧紧地搂着我。

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

“绝,你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喜欢撒娇。”无奈地笑道。

“有什么关系,这里又没外人。”他邪魅一笑,低头在我额上印下一吻。

脸红了红,撇开脸问道,“凌呢?”

“过两日,天气不太好,他去加固后院,免得田里长的差不多的菜给糟蹋了。”云儿笑道。

我点点头。

瞥见两人神色有异,相处多年,深知他们有事瞒着我。月影每月都会传递一些重要的讯息进来,然,我从不过问。尤其是…

“怎么了?”蹙着眉,我低声问道。

两人相视一眼,垂首沉默。

“…筱国国君尉迟轩奕身患疾病,伤重不治,于半月前身亡…太子即日继位,程然为监国…”凌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愕然地望着他,脚下不稳,一旁的绝扶住我,责备的目光射向不远处的凌。

“她总会知道的,不是么…”凌闷闷地说着,眼底有些黯然。

茫然地拽得手掌发白,喃喃说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病死…不可能…”用力摇着头,试图告诉自己,这都不是真的。抬首扫视三人,凝重的神色却说明了事实…

泪轻轻滑落,绝紧紧地搂着我,伸手轻拍着后背,安抚着我。抬手回抱他,枕着他的肩窝,咬紧下唇,静静地任由泪珠沾湿他的肩膀。

一条黑影闪现在云儿的身后,俯身在他耳旁低低地说着。云儿眉一皱,复杂地目光望向我,凌朝他微微地点了点头。云儿轻声叹息着,朝黑衣人悄声吩咐后,转身离去。

泪眼模糊中,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从远处奔来。绝慢慢放开我,移步在身后。

来人用力地拥着我,不停用手背擦着泪,却怎么都擦不干。淡淡的青草味传来,温热的柔软轻轻地吻去脸庞上不断涌出的泪珠。“月,月,月…”

低低的呼唤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埋首在他的肩窝,我擒着泪,笑了…

番外(二)

迷茫地睁开双眼,入目的是灰黑的天花板。扫视了四周,破败的墙壁,缺了一角的矮桌,桌上一大包干粮。转头看着盖在身上单薄的被子,脑中一片空白。

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掀开薄被,起身来到屋外。

参差不齐的围栏,圈起了一个独立的小院。院里长长的杂草,许是长时间未曾打理。院里一个破旧的大水缸,两条长凳胡乱地丢在一处。立于院门,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大片树林,不似有人烟聚居之处。

叹息着,转身回到土黄色的泥屋外,就着水缸胡乱洗了把脸。

瞅着水面上的人影,手掌覆上脸庞。这就是我的模样么?

连续几日,未有人来此处,让我以为这屋子有主人的念头打消了。

每晚,我都会做一个相同的梦。梦里,我看见一个黑衣女子,清冷的眼眸,望向我时,犹如冰雪融化般,波光潋滟,温柔而带着浅浅的孤寂。熟悉的目光,心中流淌的暖流,她必定是自己身边最亲近之人。

在她看向自己时,我总会撇开脸,无视她的视线;而当她转开目光时,我却会不由将注意力投在她的背影中。每次,当她持剑而去,置身于刀光剑影之中,心中满是淡淡的不忍。

零零碎碎的片断。最后的一幕,看见自己手执着一剑,指向她的心口。飓风迎面肆虐而过,扬起她墨色的衣摆,黑顺的长发在狂风中飞舞。她静静地站着,双目恬淡而安适,定定地直视着我。

对峙良久,她突然笑了,眼神潋滟流转,灿若星辰。我不由看得痴了,她何曾笑得如此开怀,如此释然…

她猛地一手抓住刀柄,用力刺入胸口。鲜红的血瞬间染湿了大片衣襟,犹如夜空中盛开的一朵娇艳的玫瑰,华丽炫目。

我心慌地放开剑柄,一把抱住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杀你…

丝丝红艳的血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出,她微微张口,道。影,我倦了。

倦了,是么…是倦了这样的生活,还是倦了继续留在我身边…

我用尽手段,费尽力气,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人。众叛亲离,在我身边只剩下你,连你也要离开我了么…

看着她缓缓阂上眸,掩去眸底无尽的疲倦,嘴角恬静的笑容。我紧紧拥着她逐渐冰冷的身躯,脸庞似有冰凉的液体悄悄滑落…

我睁开眼,手一抹,眼角一片湿润。影,我是她口中的影么?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带着剩下的干粮和一点清水,我徒步走出小院,下了山。

山下一片繁荣,我茫然地走在路上,不清楚自己何去何从。

忽然听见不远处的求救声,本不想惹事,最终还是蹙着眉,走向那处。

瞥见三、四个猥琐的男子正调戏一位小姐,婢女紧张地呼救着,一边伸手拦住不断向前试图冒犯的魔爪。那小姐惊恐地躲在婢女身后,尚且清秀的面容,满是惊惶失措。望着她平凡的相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我毫不迟疑地走上前去。

三两下便将那几个男子打得鼻青脸肿,逃也似的跑了。那位小姐感激地瞅着我,而后,顺其自然的,我便成了这位员外小姐的护卫。

这日,护送小姐到庙宇后,径自回去。不想,路上一顽童丢石子,打中了马的右眼,马疯狂地在街道上狂奔,我也只好一路用力扯着缰绳,试图让它停下。

马前突然出现一女孩,身边的女子使劲推开她,置于马下。好在她身后一人适时救了她,马这时也终于停下来了。

向她道歉,她伸手覆上我的脸庞,绝色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这个女子,陌生的眉眼,眼眸却是如此熟悉。

她问我过得好不好,我竟直接地告诉了她,我一直深藏在心底的感受。她轻声叹息着,对我说,既然忘记了就不必想起…

她忽然晕倒了,悄悄地跟在她身后。瞧见她无碍,正想离开,却有十几个黑衣人拦住了我。这些人武功高强,逐渐逼近,然,出手总是避开要害。

正难以抵挡时,不想又出现了好几个人影,挡住黑衣人。我趁机跳入其中一个房间,却见到了那个女子。

清冷的眼眸,连续不断的梦,听着那绝色女子呼唤我,“影”。我顿感头痛欲裂,那个黑衣女子,眼前这个人,同时唤着影,交错的情境,似乎什么要呼之欲出,然,只能喃喃说道。

“影,我叫影么…以前好像有人这样叫我…”

“死了,她死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

望着女子的双眸,听着她轻柔的声音,脑中挣扎地影子逐渐散去,我渐渐陷入沉睡…

醒来,我托人带了口信回去,决定留下来。我知道,身前这个绝色女子必定清楚我的过去,而每晚的梦魇,也只有她能解开…

直到她突然陷入假死状态,我仍想不起以往的任何片断。每日,慕容云都会在同一时间来到石室,一刻钟后便会离开。那只白色的狐狸,慵懒地靠在一旁闭目养神,然,总会不经意望向我的藏身之处。

她终于醒过来了,慕容云、司徒凌天和君飞绝欣喜地拥住她,我也悄然地松了一口气。

她与三人举行了简单的成亲仪式,而参加的只有我和寒。她拿出三个银色的指环,庄重地戴在他们三人左手的无名指上。

之后,我留在此处,传递外界的信息。而寒则继任影主之位,在外管理月影的各类事务。

曾经清冷的眼眸,望向三人时,总是流光异彩,一如梦中的黑衣女子。为她拥有幸福,深感庆幸。但,她的目光独独未落于自己身上,心底悄然涌起深深的失望。

春秋交替,三个年头后,她诞下一对双胞胎。两个机灵的小男孩,为空寂的世外桃源,增添了不少欢声笑语。

瞅见小小的身影在河边徘徊,我担心地奔过去,却看见那小个头失足落入水中。

不识水性的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跳下水里,勉力将他托出水面,欣慰地一笑,便无力地沉入河中。

冰冷的水不断涌入口鼻中,阵阵窒息感传来,身子越加沉重。在意识抽离的一瞬,似乎看见一个人影急急地游向我…

朦胧中,感觉有人用力地一下一下地按住我的胸口。随后,一个温软沁香的物什覆到我的唇上,温热的气息涌入我口中。

撑起双眼,望着近在咫尺的绝色面容,怔住了。

“醒了,终于醒了。”她喘了喘气,笑道。

“…月…”我轻轻地唤道。

“嗯,怎么了,影?”她抬手拨开我沾在脸上的湿发。

定定地看着她,一幕幕在脑中一闪而过。把脸贴近她略微冰凉的手心里,喃喃说道,“月…”

她眼神复杂地望着我,许久,淡淡地叹息道。“…你想起来了么,影。”她张开双臂,抱住我。“本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想起来的…影,你现在要离开的话,还不算迟…”

用力地回抱她,“我不会离开你的…这是我承诺。”当年在月枫崖上的承诺,尤在耳边…

大红的帐幕,红衣的她娇艳如昔,倾国倾城。望着左手上闪着银光的指环,牵起她的手,我眼底荡起满满的笑意…

至此之后,那个梦魇再未出现过,我再也不曾见到梦中那个清冷的双眸,那个寂寞的女子…

番外(三)

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看着众人一脸凝重的神色,我不由惊慌起来。

纵使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我也从未如此惊惶失措。

月,与她身边叫做影的侍卫一同消失了…

慕容云匆匆离开筱国,赶回慕容山庄,动用山庄的财力,四处搜索月的踪影。那一晚,我分明看到了他手中一抹紫影。

同时,我手里也凭空出现了“暝月”。

两大神器,只有在宿主死去的那刻,才会脱离宿主,回到守护一族的身边。

难道月…

眼前浮现起岚城城楼上那白衣如雪的身影,沉着从容的神情,面对我不卑不亢,气度非凡。弹指间消灭楚国二十万大军。棋艺竟与我不相伯仲,也让我第一次尝到败仗的滋味。这样一个不凡的女子,会就如此消逝么…

我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父皇的病每况愈下,几位皇兄明里暗里互相较劲。偶尔还会联合起来,给我使下不少绊子。

我提拔了程然,不单是由于他的能力,他在当时潜藏在夙国搜集了大量的情报,更重要的是,他曾救了月。我让他掌管地下情报网,另一方面,尽力搜索月的下落。

两年后,父皇病逝,遗旨一下,我立刻登基为王。

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扫除皇兄他们的势力,削弱他们在朝中的走狗,而是下旨,宣告世人,慕容月是我的皇后,我最爱的女子,唯一的伴侣。

不少心腹和重臣极力反对此事,毕竟皇位根基未深,迎娶夙国有“月公子”之称的慕容月,会遭到百姓的置疑。

但是我不置可否,敌国之人又如何,曾打败我筱国大军又如何,破坏了筱国与楚国的盟约又如何。月,她不仅是夙国的英雄,夙国唯一的希望,也是我尉迟轩奕最重视的女人。难道,身为一国之君的自己,连让最心爱的女子得到最尊贵的称号和地位也不行么。

接下来的日子,繁重的政务,一步步消除其他皇兄的人脉和势力,耗尽了心力。程然不时来报,月仍未有任何消息。

整整七年,后位一直由生死未卜的慕容月占着,引起朝野激烈的不满。我只能重新开始选秀,保住月的皇后之位。

兴致缺缺地看着台下使尽浑身解数,取悦我的众多秀女。我支着头,抬手随意点了几名重臣之女,转身离去。

每晚,夜深澜静之时,独坐在窗前,手执着“暝月”,总会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

自嘲地笑笑,以前总说自己游走在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现在,却为了一个女子如此黯然伤神。然,这个女子是活是死,至今仍未清楚。抬头望着夜幕中的一轮圆月,如果她还在人世,此刻,该是与我一起观察着相同的月色。那时,她会想起我么?

十年了,转眼间,月失踪已十年。

筱国日渐繁荣,朝野开始变得有些懒散,上朝常常奏请我尽快诞下子嗣。哼,他们不过是想让他们的女儿生下龙子,取代月成为皇后。好一个如意算盘,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如愿。

于是,我将暗里的动作摆出台面。宣称,我要吞并夙国,称霸这片大陆。筱国历来重武轻文,提案一出,立刻受到大部分朝臣的支持。成功地转移了众人对立后与子嗣的注意,瞥见不少文臣心有不甘的眼神,我不禁心情大好。

刚接到程然传来的消息,一向不喜外人来访慕容山庄的慕容云,竟然主动邀请南宫家的长女到慕容山庄作客。第二日甚至让她留宿在山庄内,有可能是她回来了么?可是,南宫月的模样与月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执着程然派人用飞鸽传来的画像,我细细观察。

唯有那双眼眸,似曾相识。

毫不犹豫的,我让替身代我留守,快马加鞭地赶往夙国。我要亲自去看清楚,她是不是我一直寻找的那人!

她竟住在慕容山庄防守最严密之处——步月轩!程然隐瞒了我,是担心我会对她不利么?

沉着、聪明、从容不迫,看见南宫月时,我心底不由赞叹。本以为这世间除了月,不会再有这般的女子,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同样让人敬佩。还是说,她就是我一直想要的那人?

陌生的口吻,清冷的声调,娓娓道出我密谋多年的计划。

多年的经验告诉我,所有的障碍都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清除。可是望着她那双似曾相识的清眸,我犹豫了。

听说她为了拖延时间让我们安全转移,被信王刺了一刀。我不由心下一紧,她该是无碍吧。

得知月的护卫影的消息,我连忙派人将其抓来。谁知他竟然逃到慕容山庄里,被月影之人所阻,只好静待时机。心底隐隐有个声音,似是要告诉我,南宫月与月必定是同一人。

知道夙国国君的计谋,我将计就计。只要能让月回心转意回到我的身边,就算用尽卑劣的手段,我也不会有一丝迟疑。

“缠绵”和“红尘”,原来南宫月就是当时无意听到我和李家、南宫家密谋的人。我痛心疾首,当初未阻止他们对她下毒。可是转念又想,如果不是南宫月已死,月又怎能借尸还魂呢。

君飞绝和司徒凌天着手逼宫,眼看着月一步一步走向权力的中心。我的心不禁揪紧,那个云淡风清的女子,本不爱钩心斗角、阿谀奉承的生活,却迫于形势,将自己困于深宫之中。

可是,当初痛斥她一味逃避现实,畏缩退让的,不就是自己么。

月具有帝王之相,却无称霸之心,该是幸还是不幸呢。

先生独孤蒙留守边城,告诉我,他定要打败“月公子”,报当年败仗之仇。箭在弦上,我只好让他集结大军,威吓夙国边境。

未想,独孤先生竟擅自对岚城发动攻势。收到消息,我立刻赶往边城,却还是慢了一步。立即下令所有大军严守阵地,没有我的命令不可离开边城。独孤先生碍于皇命,只好听令,停止了进攻。

“皇上…”程然立于帐外,欲言又止。

“何事?”才劝好自尊心极高的先生离去,我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疲倦地问道。

“…属下刚收到消息…夙国‘月公子’在大殿上,吐血而亡。”

“什么!”我猛地起身,带倒了身后的椅子,踉跄地走至帐外,揪起程然的衣襟。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程然张了张口,道。“皇上…请节哀顺便!”说罢,颓然跪下。

“不可能,怎么可能,她好不容易回来…是我的过错么,是我逼死她了么…”程然抬首望着一直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君王,声音梗咽着,眼底深深的自责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