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玄璇清澈的眼睛似蒙上了一层灰,然后慢慢地燃气两簇厉火,眼神如熊熊火光,尖锐而愤恨,幽凄的嗓音近似鬼魅:“慕容白黎,害我孩子的命来!”

见她如此反应,司徒拓心中狠狠抽痛,手一扬,点了她的睡穴。顷刻,她的眼眸阖上,身子软软斜倒倒他的怀里。

马车外厢,靳星魄冷冷的声音响起:“你再这样刺激她几次,她一定会崩溃。”

司徒拓不接话,低头看着怀中白皙清秀的小脸。这些天,她瘦了很多,原本就只巴掌大的脸越发小巧,下巴也愈发削尖了。

“虽然只有提到慕容白黎的时候,程小璇才会清醒过来面对现实,但不能一而再地用这个方法刺激她。”一帘之隔,靳星魄的声音淡淡传来,“你的死士暗中歼灭了龙朝的那些人,也算是已为程小璇报了仇。不过,无论如何,慕容白黎都是凶手,他害得程小璇左手废了,更害得她小产继而神智失常。纵使他是被龙朝人下了蛊,他仍是罪无可恕。”

内厢,一片安静,良久,才响起司徒拓低沉的回应:“目前最紧要的事,是找到空玄子。其他事,都不重要。”

靳星魄冷嗤:“如果你真认为不重要,又怎会下手那般狠?那些龙朝的驱蛊者,全部身首异处,死状凄惨。”

司徒拓不再出声,刀刻般的刚毅俊容漠然没有表情。

“不管你的想法如何,在我看来,慕容白黎应该得到一样的下场。”靳星魄如下结论般说了一句,而后便缄默不语。

司徒拓仿若未闻,抱着程玄璇倚靠马车木板,闭目养神。其实他真的不在乎报酬与否,也不在乎玄璇的一只手残废了,他只想要她好好地活着,正常健康地活着。

回到皇朝京城,华丽的马车在将军府门口停下,司徒拓牵着程玄璇下了马车,还未跨步,就见府门内一道身影小碎步地向他跑来。

“司徒!你回来了!”伴着喜悦的温柔唤声,傅凝霜站定在司徒拓面前,眼中盈着欢欣的光泽。

司徒拓点了点头,不吭声,握着程玄璇的手却紧了紧。

“司徒,她是谁?”傅凝霜的目光缓缓移到程玄璇的脸上。

程玄璇微微蹙眉。在路上时,司徒拓曾说过傅凝霜失忆了。出于女人的直觉,她分辨得出,傅凝霜此时看她的眼神极具敌意。

“凝霜,她是我的妻子。”司徒拓淡淡地道,不理会傅凝霜张口结舌错愕的样子,揽着程玄璇往府内走去。

“拓,这样不太好吧?”程玄璇轻声问。不必回头她都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嫉恨的视线。

“每个人都应该面对事实。”司徒拓的话似有所指。

“嗯。”程玄璇认同地颔首,却领会不到他的深意。

到了轩辕居,司徒拓亲手铺好床榻,让程玄璇躺靠歇息。

“璇,你先休息会儿,我要进宫一趟。有什么事你就吩咐管家。”司徒拓倾身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

“好。”程玄璇温声开口,唇畔漾着沉静的微笑。

司徒拓替她盖上丝被,才转身离开卧房。

待他离去,程玄璇平淡的眸光陡然一变,变得犀利锋锐,那漆黑的水眸隐约竟有几分诡谲的阴寒。

为了宝宝的将来,她必须解决傅凝霜,以及,宓儿!

心中思索片刻,她扬声道:“管家。”

守在房门口的管家应声:夫人,有何吩咐?“

“麻烦你去请傅凝霜过来一下。”

“是,夫人。”

倚靠着床榻,程玄璇半闭着眼睛,唇角扬起一丝森冷的弧度,脑中有一道声音似催眠般盘旋回荡——凡是威胁到宝宝安全的人,都要铲除。

当傅凝霜推门而入的时候,看着软榻上慵懒躺着的秀气女子瞳眸冥黑冰冷,神色冷冽凌厉,不禁一怔,下意识地缩了缩肩,喏糯稻:“你、你找我做什么?”

程玄璇抬眼冷冷扫过她,右手腕一抖,一股强劲掌风毫无预警地袭向傅凝霜!

刹那间,傅凝霜的额际滚落一颗豆大的冷汗,她身后的花瓶“砰”地碎裂开来。

“你想杀我?”傅凝霜瞠大眼睛,惊恐而不敢置信。

“不可以吗?”程玄璇勾唇一笑,却笑得冷酷无温,“如果你想活命,就趁早离开。”

傅凝霜瑟缩地微微战栗,眼眸睁得很大,惊惧地盯着程玄璇,步步后退,退到门褴处突然撞到一个人。

尚未离府的司徒拓手中端着一碗汤药,伫立在门口,脸色阴晴不定,黑眸幽暗难辨。

第四卷 第二十九章

“拓?”程玄璇诧异地望着房门口那道高大的身影。为什么司徒拓的脸色如此铁青?脑中念头一闪,她突地被自己震慑住了!她刚刚做了什么?她居然那般卑鄙地威胁傅凝霜?

“司徒…”傅凝霜缩到司徒拓的身后,扯着他的衣衫嗫嚅告状,“她要杀我…为什么?她到底是什么人?”

司徒拓紧抿薄唇,踏入门槛,而后回头对傅凝霜道:“凝霜,你先回苑去。”

只此一句,他就关上了房门。傅凝霜愣在门外,半响才回过神来,不自觉间长长的指甲竟已深戳入掌心中,一双风韵的杏眼中慢慢浮起愤怒,狠瞪关闭的门扉一眼,才忿忿离去。

而房内,司徒拓沉着脸一步步走近软榻,直直地盯着程玄璇。

“拓,我…”程玄璇心慌意乱,想要解释,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司徒拓在榻前站定,面无表情,淡声道:“说,我等着你的解释。”

“我不知…我不想伤人的…”程玄璇声如蚊讷,无措地看着他。

“我信你无心害人。”司徒拓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低沉嗓音越发的深沉,“但是,璇,你病了。”

程玄璇愕然,一手缓缓地抚上额鬓,感觉太阳穴阵阵抽痛。方才曾在脑海中响起过的声音再次回荡——凡是威胁到宝宝安全的人,都要铲除!

那声音犹如一根细线,缠绕着她整个人、整颗心,挥之不去,摆脱不了。

“璇?”司徒拓见她紧蹙眉头,心有疑虑。她真的因为接受不了嗓子之痛而癫狂了吗?病得这样重了?

“嗯?”程玄璇迷蒙地抬眸,神色有些茫然。是谁在说话?似乎有人在她的脑子里说话…

“我明天就把凝霜送走。”司徒拓忽然道。

“什么?”程玄璇逐渐缓神,恢复了正常,担忧地问,“那卓文怎么办?他好不容易和亲娘团聚,又要分离了吗?”

“同在京城,他们母子要见面并不是难事。如果卓文想和凝霜在一起,那么我会让卓文自己决定走或者留。”这些事,他早该处理。如今玄璇患了心病,事情就更加刻不容缓了。

“这样好吗?”程玄璇迟疑地望着他。不知为何,她现在的思绪非常混沌,无法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又不要什么。司徒拓要送走傅凝霜,她该高兴吗?应该要高兴的吧?

司徒拓在榻沿坐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凝,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记得。”程玄璇点了点头,暂时抛开心里莫名困扰惘然的感觉,与他认真对视,“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想要你知道,我是一个一旦认定了就不会轻易动摇的人。无论你生病老丑,我都会坚守我许过的承诺,守护在你身旁。”她的心生病了,他不懂得如何医治,他能做的,只有不离不弃。

“就算我变了?”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变了,但那不是她所希望的变化,可是她控制不了。这种感觉既无助又可怕,她不知该怎样对他诉说,因为她自己都还懵懂不明着。

“是。”

“即使我变坏了?变得冷血而没有人性?”程玄璇低垂了眸子,声音轻轻浅浅。

“你不会。”司徒拓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强制地要她看着他,“以前我经常怀疑你,怀疑你有所贪图,心肠歹毒,时至今日,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已是完全信任你。而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程玄璇不由怔住。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那难能可贵的信任吗?

“璇,如果你也相信我,就把自己托付给我,包括你心里的包袱和痛苦。”司徒拓的深邃黑眸仿若宽广汪洋,又似惑人漩涡,泛着罕见的暖人微光。

“拓,我相信你。”程玄璇鼻尖一酸,红了眼眶。她动容,但是她不知道可以如何把自己的一切交付给他。

“那么,我们一起面对现实,好吗?我陪着你,不论痛楚或悲伤,都有我与你分担。”司徒拓循循善诱,声线低如弦丝,“不要逃避,坚强地接受宝宝已经离去的事实。不要把自己的心囚禁起来,不要把自己的眼睛蒙住。”

“宝宝…宝宝…”程玄璇低低念着,语气迷茫,眼中泪光满溢却不自知。

“宝宝不在了。”司徒拓轻柔地擦拭她湿润的眼角,话语却直白锐利,“你假装他依然在,只是欺骗自己。他已经不在了。”

程玄璇缓慢地闭上了眼睛,泪水颗颗滚落脸颊,右手捂上左胸,用力地按住。心,好痛…

司徒拓默默地凝望着她,没有费事劝慰。让她哭个痛快吧。其实他的心亦疼痛,那是他的孩子,他期待出生的宝宝,可是竟就这样失去了。

“拓,我痛…”程玄璇呜咽喃喃,俯身趴在司徒拓的肩头上,流泪不止。心这样的痛,就似有人拿着刀子一下下地割着,持续的凌迟痛楚。

“乖,哭吧,哭过就好一些了。”司徒拓轻拍她的背,低声哄道。

埋在他的胸膛,程玄璇哽咽抽泣。她的痛,是因为…

因为…?

心念电闪,她即将醒悟,但就在电光石火间,一声幽幽如鬼喁的哨声从屋顶上飘来!

蓦地,程玄璇停止了哭泣,水润的眼眸大睁,空洞而诡异。

那幽哨声以内力传音,只传入程玄璇的耳中。而在她听来,它幻化了一句指令——

宓儿意图伤害宝宝,必须及早杀了宓儿!

“璇?”感觉到她的身子突然僵硬,司徒拓皱了皱眉。多年习武的直觉,让他感受到似有一股不寻常的阴风袭来。

程玄璇轻缓地闭了眼,躺靠回软榻,疲倦地道:“拓,我累了,想睡会儿。”

“好,你先歇息。我该进宫了。”司徒拓顺手替她掖好丝被,转身出了房间。

第四卷 第三十章 痛失孩儿

司徒拓离府之后,程玄璇轻轻地下了榻,推门而出。她清秀的小脸上,木然空洞,没有表情,眼神呆滞而无焦距。

她的脚步缓慢,但却很明确地走到宓儿的院落。

“玄璇夫人?”正在庭院里散步的宓儿看见来人不由怔忪,讷讷道,“夫人忘记我们有过的约定吗?”一边说着,她本能地护着高隆的腹部,小心地后退两步。

“什么约定?”程玄璇的嗓音异常的低,面色冷峻。

“夫人曾经答应过,不会危难我,会让我平顺安然地待产。”已是九个月的身孕,宓儿的身形有些臃肿。她一手撑着后腰,戒备地盯着程玄璇。

“是吗?”程玄璇的眼中有抹迷惘一闪而过,但转瞬即逝,只剩冰冷空茫。

“难道夫人想反悔?”宓儿不禁更加警觉。所谓来者不善,她能感受到玄璇夫人身上带着一股寒意。

程玄璇并不吭声,眸色冥黑,如霜似雪,突地一个箭步冲向宓儿,右手翻旋,狠狠一掌拍在宓儿胸口!

纵使宓儿一心防卫,但仍猝不及防,刹时发颤一声尖叫:“啊——”

凄厉的惨叫声灌入耳际,程玄璇愣了愣,失神地收掌,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场景。

宓儿的唇角渗出血丝,软绵倒地,地上渐渐有一滩血水蔓延流淌。

“救…孩子…”宓儿的嘴大张,呼吸急促,脸上尽是痛楚惊恐的神色。

“孩子?”程玄璇犹如被人抽走了灵魂,呆愣似木偶,只有口中喃喃重复着,“孩子…我的孩子…”一瞬间,心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所有被封锁的记忆冲破枷锁一涌而上,挤迫得脑子几近爆炸!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迅速飘过——那是邬国的后宫,那一日,白黎突然出现,袭击了她,导致她的宝宝没了…

“…救…”宓儿痛苦地蜷缩着,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腹部,逐渐无力呼救,惨白的圆脸上豆大的汗珠滚动。

程玄璇低头看着宓儿,感到惊愕悚然。她竟鬼迷心窍伤害了宓儿?

“来人!快来人!快叫陆大夫过来!”顾不得再想,程玄璇高声叫喊,急奔出庭院,心如被火烧,恐慌惊惶。

…………

这一个白日,太漫长。

天色渐晚,漆黑的夜幕一点点地笼罩了大地。

程玄璇失魂落魄地守在宓儿的房门口,怔怔地看着丫鬟们端着热水陆续进出,愣愣地听着陆大夫和稳婆低低交谈,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出过声。她无话可说,她是罪人。宓儿的命保住了,但孩子却没了,一切都是因为她丧心病狂的那一掌。

当司徒拓从宫中回来,一入府门就听到家仆禀告,玄璇夫人打了宓主子,害得宓主子生出一个死胎。

跨进宓儿的苑落,他远远地看见程玄璇蹲在厢房门口,她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娇弱的身躯看起来越发瘦小。

“璇?”走近,他低声唤她。

“拓?”闻声,程玄璇缓缓地抬起脸来,水泽的眸中没有泪光,却满是清晰的绝望之色。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徒拓平静地蹲下,与她对视,没有暴怒,也没有责怪。

“我伤了宓儿,我害死了你和她的孩子。”程玄璇的声音很轻很轻,眼底蕴着浓厚的颓败悲哀。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做得出这样残忍狠毒的事。

“为什么?”司徒拓沉着声问,黑眸幽深,看不到底,如同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也许因为我妒忌她?或者因为我的孩子没了,她的孩子却安然无恙?”程玄璇苦笑,唇角掩不住的涩意逸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经不晓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司徒拓定定地凝视着她,静望了半晌,然后慢慢站起身,踏入宓儿的房间。

程玄璇依旧蹲在原地,她不敢进去看望宓儿,她是杀人凶手。她只有在这里等着被审判。

大抵是过了一刻钟,又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司徒拓从房内出来,轻轻地把程玄璇拉起来,牵住她的手,却沉默无言。

程玄璇轻轻地抽回手,幽幽开口:“宓儿恨我吧?她不愿意看到我吧?”

司徒拓紧抿薄唇,没有回答,却已等于默认。

程玄璇苦涩轻笑:“拓,这次我无法否认,也无法解释,我确确实实伤害了宓儿,没有人冤枉我。”

司徒拓的眸光复杂难辨,嘴角动了动,但终是静默。

突然间,房中骤响一道尖锐的喊声——“程玄璇!你进来!”

那嗓音明明虚弱无力,却尖得刺耳,饱含憎恨,极是骇人。

程玄璇浑身一震。她听得出来,宓儿恨她,恨得想要扒她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纵使双脚僵硬,她还是强迫自己抬腿,走进宓儿的房间。

“呵!”一声冷笑发自床铺上的宓儿,她圆润的脸上已不是从前的平和怯懦的表情,那大睁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写着怨恨。

“宓儿,对不起。”程玄璇走近床铺,垂首敛眸,愧疚地低声道。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能换回我的孩儿?”宓儿的声线凄厉,尖声喊到,“你曾经答应过不会伤害我的孩子,你不仅不守信用,且心狠手辣,人面兽心!”

“对不起。”程玄璇低着头,没有半句辩解。她的确做了错事,无论是鬼迷心窍,还是一念之差,都改变不了已发生的事实。就算宓儿要杀了她泄恨,她也不会还手。她对自己太失望了,她这一生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现在却杀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宓儿冷笑连连,但不再理会程玄璇,转而对司徒拓道:“将军,宓儿失去的孩子,也是将军您的孩子,难道将军就这样任由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你有什么想法?”司徒拓低沉地接话,听不出喜怒。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宓儿一直谨记将军府的家法,将军自己却忘记了?”宓儿苍白的面容加上阴恨的眼神,在烛火的照耀下近似地狱厉鬼,光影摇曳忽明忽暗,更添凄寒幽冷之气,“将军府家规第八条,蓄意害人,情况轻者鞭笞训诫,严重者送官查办。宓儿知道将军定会袒护程玄璇,不会把她送官查办,但是我要亲手鞭笞她,以祭奠我枉死的孩儿!”

“好。”在司徒拓出声之前,程玄璇率先颔首应诺,“我罪有应得。”

“你确实罪有应得!”宓儿冷冷地恨声道。

司徒拓睨了程玄璇一眼,再掠过宓儿狠厉的眸子,继而淡淡扬声道:“来人!立刻取我的鞭子来!”

第四卷 第三十一章

鞭子在手,司徒拓的唇角微扬,掠过一道凛冽的弧度,大手骤然抬起!

只听锐利的“啪”声,鞭尾凌空划过,竟生生打破房顶的屋瓦!

“清舞!下来!”冷厉的喝声从司徒拓的口中迸出,语气阴沉冷酷,方才淡然的表情已敛去,只余浓烈的肃杀。

程玄璇一怔,仰起头来。屋顶上毫无笑意的冷笑声清晰传来,一袭似火红衣蓦地破顶降落,现身于房内。

凤轻舞艳丽的面容冷若冰霜,嗓音透寒:“司徒拓,看来你是要和我决裂了。”

“你自己说!你对玄璇做了什么?”司徒拓毫不动容,冷着脸色,黑眸森冽无情。若非他进宫时遇见空玄子,也不会知晓其中蹊跷。清舞此次过分至极,已超过他能容忍的底线!

“我做了什么?害你的小妾失去孩子的人,可不是我!”凤轻舞抿起红唇,明眸倔强,并不示弱。

“你从龙朝人手中偷得蛊毒,催眠玄璇亲手伤害宓儿,不就是要我因此对玄璇失望?很可惜,你的诡计败露了!”司徒拓的脖颈隐隐暴起青筋,手里软鞭一扬,丝毫不留情地甩向凤轻舞!

凤轻舞纵身一避,冷笑道:“那又如何?你的小娘子伤人是事实,她不能原谅慕容白黎害她落胎,难道她就能原谅自己?”

听到此话,程玄璇浑身一震,脑子逐渐清明起来。原来她和白黎一样,中了蛊毒,才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但凤轻舞说的没错,饶是如此,她也无法原谅自己。

“清舞,你这么做你又能得到什么?”司徒拓眯起黑眸,眸底寒光乍现。很久了,他已经压制自己的暴戾脾气很久,这次是清舞逼人太甚!

凤轻舞闻言突然放声大笑:“我能得到什么?我早已经什么都得不到!既然这样,倒不如玉石俱焚!”

“好!很好!”司徒拓的眸子眯得越发细,危险的气息也越发重,手腕一抖,软鞭犹如毒蛇直袭向凤轻舞!

怎料凤轻舞竟一动不动,没有半点闪避,硬是承受了这一鞭!刹那间,一道长长的血口印在她美艳的玉容上,触目惊心!

程玄璇愣了愣,喏喏出生:“拓,够了…”孰是孰非已经分不清了,谁的罪孽更深,也都不重要了。憾事已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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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拓冷冷盯着凤轻舞,薄唇里吐出一个字:“滚!”

凤轻舞突兀地扬唇而笑,笑魇如花,开至荼蘼。脸上鞭伤的血滴滴滑落,她没有费力去擦,静静地转了身,决然举步离去。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心像是被挖空了般,凉飕飕的,空荡荡。嘴角噙着木然的嫣笑,她没有回头,一直走,走出了偌大的将军府,也等于走出了她所爱的男人的世界。

身后,一声低沉的叹息紧随:“这又是何苦?为什么不把话说明白?”

凤轻舞的脚步未停,口中的话语轻得几不可闻:“我确实妒忌。”

一句简单的坦言,道尽了她深埋心底多年的心酸。

靳星魄没有再跟上去,凝眸望着她红得绚烂的身影渐行渐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