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呆,伞落到了地上。

-

瑞雪将酒菜端进秦云葭房间,季凉若见她满脸笑意,疑惑地问:“什么事那么开心?”

“没事!”她摇头,“我去找东月问话了!”

绿梢站起来:“我带你去。”

“麻烦绿梢姐姐。”她福身,二人一前一后离开房间。

季凉若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摇头笑了一下。

“你又笑什么?”秦云遥问她。

“笑她春心萌动!”季凉若说,拿起酒壶斟了酒,给一边的秦云葭,“来,喝一杯暖暖身子。”

秦云葭呆呆地道:“听说二哥回来了?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季凉若一呆,看向秦云遥,秦云遥道:“不是二哥,是二嫂,被云阳抓回来的。”

“他们败了!”秦云葭睁大眼,哭了起来,“那我们一家人的仇怎么办?母亲和姐姐她们不是白死了吗?我的相公、我的孩子——”

“云葭!你冷静些。”秦云遥握住她的肩,“二哥要败也不会这么败!做不了皇帝,他也一定会报仇!”

第189章 吃醋?

第189章吃醋?

“二嫂在哪里?”她问。

秦云遥看向季凉若,季凉若道:“在地宫!我今天见过她。”

“她怎么样?”秦云葭抓住她的手。

“很好。”季凉若道,“她看起来真的很好,冷静得像是全盘掌握一切!不过,她好像怀孕了…”

“怀孕?”秦云遥皱眉。

季凉若就将太后让她送粥的事说了,然后问秦云遥:“我记得你说二王爷有侧妃?”

“他哪里舍得立侧妃来给二嫂添麻烦?”秦云葭哭道,“他在二嫂之前倒有几个的宫女,娶二嫂前全都打发走了。后来好像和二嫂吵过几次架——真不知他们那么好,还有什么可吵的?不过,他因此立了两三个小姬,但也是没地位的!他那么宠二嫂,那些人有了名分还不如宫女呢…你问这个做什么?”

季凉若把在地宫里意外发现的那一幕说了,道:“我记得东月说二王爷有孩子留在帝都,如果她没撒谎、如果那孩子还活着,想来应该就是他们。”

“所以你刚刚叫瑞雪去问话?”

她点头。

秦云葭道:“太后居然没杀了他们,委实奇怪。”

“定是想拿来威胁二哥的。”秦云遥说。

她一叹:“只怕二哥从未想到有他们的存在。”

几人聊了许久,她睡下后季凉若和秦云遥才离开。到外面花厅,看见瑞雪撑在桌面上打盹。季凉若叫了一声,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笑问:“什么时间了?”

“再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这么晚了?”瑞雪一诧,神色慵懒而娇媚,其风情确不是东月可比的,“可让我好等,这雨都停了!”

秦云遥睇她一眼:“你说话越来越不讲尊卑了!”

她瞌睡虫全跑,偷偷地看了季凉若一眼,中规中矩地垂下了头。

季凉若对秦云遥道:“她本就不是丫头,刚醒来忘记了,你又何必说她?”

“我见不得你对她好!”秦云遥道,将郁积多日的怨气发了出来,“要说她只是奸细,暂且互相利用罢了了,往后会不会害来害去还不一定呢——连丫鬟都不如,你倒对她好?”

“我、我哪里…”季凉若话说了一半,又不好说了。她是真不知道哪里对瑞雪好过,他的话未免让她觉得冤枉;但若真否认,瑞雪听了必然难过。她忍不住脸色尴尬,看了看瑞雪,瑞雪咬着唇,低头用脚尖踢着地面,整张脸都白了。

秦云遥叹口气,挥挥手:“算了,我累了不清醒,乱发神经,回去吧!”

好不在细节,而在一种态度。

这个“丫鬟”不同于东月、薰儿,他好几次见她和凉若开玩笑,她爱有意无意地去惹凉若开心和注意,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凉若自己可能没发现,她对瑞雪极其信任和喜爱。二人在一起融洽得很,比起和云薇在一起有过之而无不及!瑞雪受伤,她着急担心,同是丫鬟,若是薰儿受伤,她肯定不会这样!

季凉若推着他出门,偷偷朝瑞雪招手。瑞雪脚步迟缓地跟上,下走廊的石梯时不小心踩空,旁边伸出一只手将她扶住:“小心!”

她抬头,看见莫言,索性就靠到他身上:“你怎么走这么慢?王爷都到前头去了。”

他看着她,张了张嘴,几经犹豫才道:“王爷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他连我的醋都吃呢…”瑞雪伤心地道,“王妃怎么说也是我姐姐,虽不是亲的,可我把她当亲的,我对她好怎么了?”

“…他又不知道。”

她看他一会儿,问:“我在那里睡觉,你在外面偷看吧?”

“你…”他脸色现出薄红,一把推开她,“你庄重些!”然后大步往院子外走去。

她小跑步跟上去,瞪他一眼,小声道:“对女人要温柔!你这样的性子,娶不到老婆的!绝子绝孙了,怎么对得起生养你的爹娘、生养出你家世世代代的祖宗!”

说完,她捂嘴偷笑,飞快地跑开。跑出冷香院,却发现秦云遥和季凉若等在门口。她一惊,猛地站住,见秦云遥怒瞪着一双眼,大气都不敢出。

“不给本王掌灯,在后面打情骂俏,要不要本王给你们主婚?!”

莫言刚走出来,闻言一张脸涨得通红,下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将已经红了的脸憋成了紫色。

季凉若悄悄拉了拉秦云遥的衣领,让他别这样。他却来了兴致,笑道:“你们俩一冷一热、一动一静,倒是绝配!要是莫言不嫌弃瑞雪从前细作的身份、瑞雪以后又对王府没有二心,那就结了良缘如何?”

最近因为莫言去瑞雪房中弄那些米粒,老听丫头们嘀咕他们这样那样。他心中还有些过意不去,觉得坏了他们的名声,没想到人家早搅合到一块去了!

瑞雪听到那“嫌弃”二字,不满地咕哝道:“谁要和他结良缘?我老家有从小定亲的对象,等王爷将我利用完了,我要回去直接成亲的!”

莫言身子一震,道:“王爷误会了…”

秦云遥和季凉若一愣,场面霎时冷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几人进宫。莫言和车夫在外驾马车,车内是秦云遥、季凉若和瑞雪。昨夜睡得太晚,都还有些困。秦云遥闭目养神,完全无损他尊贵的气质,看起来不像打瞌睡的人,倒像在思索什么大事。季凉若和瑞雪靠在一起,身子随着马车晃动。

突然,秦云遥睁开眼,见她们俩头颅靠在一起,俨然亲密的好姐妹,忍不住撇了撇嘴。

“瑞雪。”他叫。

“嗯?”瑞雪睁开眼。

季凉若也睁开眼,坐直身子:“到了?”

瑞雪见伸手揉肩,主动身的后过去帮她:“应该还没,好像才眯眼一会儿。”

秦云遥瞥了一眼她的动作,这瑞雪也是傲气的,换个主子哪会这么勤快?也不知她为何对季凉若这么好,但现下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昨夜你去问东月,问出什么结果来了吗?”

第190章 又一年春寒料峭

第190章又一年春寒料峭

“嗯…那个女人叫‘问心’——又一个‘心’,不知和蕙心她们两姐妹有没有关系?问心生了一个儿叫‘殒儿’,据说是太后给的名字!殒——香消玉殒的陨,显然诅咒人家呢!东月三年前才见到他们,负责给她们送饭。是太后说那是二王爷的侧妃和孩子,她并不能确定。当时那孩子一岁左右,算起来是二王爷离开后半年多才生的,说是二王爷的也符合逻辑。但太后和皇上应该不会好心思来作这个假,他们当时处决大公主他们都来不及了,哪会想到这个?”

秦云遥点点头:“那就应该是真的了。”

季凉若道:“想办法去问问乌王妃,王爷有没有宠幸过这个叫的‘问心’的人不就好了?”

“最好不要!”秦云遥皱眉。

“为什么?”

“二嫂不是简单的人。问心若生个女儿也就罢了,问题是生的儿子,二嫂若为了籍儿的未来牺牲他们母子怎么办?”

“乌王妃是好人。”季凉若道,“再说,若不给二王爷知道,问心他们迟早死在太后手里,还不是一样牺牲了?”

“我就怕二嫂让二哥知道,却照样牺牲他们!”

“…为什么?”

他叹口气:“你若是二哥,你可以对问心无所谓,能否对孩子无所谓?他们死在别人手中可以无所谓,但死在皇上手上,不是新仇加旧恨?到时候破入帝都,是一鼓作气的事!大嫂可能不会自私自利,却一定会二哥着想。”-

太后忘记了她要季凉若半年内怀上孩子的事,或许她是故意忘记——季凉若已不是她的人,秦云光却并未忘记她。若重提此事,秦云光怕会抓住机会将她弄进宫来…

她病着,中了那一箭便一直没好,整个人像老了二十岁。过年后,她叫尹初信给秦云光选妃,势必要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压住这人的势头!尹初信推自己身子累,将此事交给了周袭敏。

与此同时,秦云光骗秦云阳说,云薇已经到了姜国。秦云阳还是那样沧桑的表情,或许并不信。

日子有些暗潮汹涌。

寂静的夜里,季凉若给秦云遥按摩了双腿,让他试着在屋中走。他走得玉树临风、翩若惊鸿,已完全不见跛样。

她看着他,仿若置身梦中。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他见她眼神迷离、笑容温柔,一颗心皆软了,将她拉进怀中,嗅着她发上的兰香。

她靠在他怀中,听着他胸膛有力的震动:“我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一步步朝我走近,就向从云端下来,一直走进我心里…”

“我就记得你小猫一样的眼睛,又亮又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从水中起来的不是我,而是你。”

她扑哧一声笑了,这是她听过的最美最实在的赞美。于这寝房中,染上丝丝暧昧。

他吻着她,她提醒道:“明天叫霍大夫看看,看是不是真能走了…”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罗嗦?这时候是提别的男人的时候吗?”

“我哪有——”

“还啰嗦?”

“…”

翌日,她吃过早饭就叫莫言去请霍大夫。

莫言回来说:“霍大夫还没有回来。”

“怎么会?”秦云遥微微皱眉,想了一下道,“或许他家中有事,干净让人去看一看。若是那样,让他办完事再来!”

不到一天,下面的人就来回话,说霍大夫过完年就回来了。秦云遥身子震了一下,季凉若一见,也跟着紧张起来。

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一日清晨醒来,秦云遥在她耳边问:“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她问,愁眉苦脸,“你说霍大夫是不是被皇上他们抓去了?那他要是——”

“大清早的,你提别的男人做什么?”他满脸不悦,狠狠地吻住她。

“诶!你——唔…”

他翻身压住她,手伸进她的里,一碰到她她就呻吟起来。他爱她的一切,也爱她这一点,足以让他想起来就疯狂。他几番就将她剥个精光,快速挑起她的,然后火热地占据…

“云遥——”她激动地抱着他,在他背上抓出一道道红痕,“你…今天…怎么了?”

“先罚你——”他吻她的鼻尖,声音温柔。

“再赏你——”他吻她的唇,语气暧昧。

“然后纪念!”他含住她的乳。尖,已经没了说话的声音,只有床帏在晃动。

“什、什么?”她承受不住,想逃,却加剧他的索求。

罚过、赏过、纪念过,她气若游丝地趴在床上,含嗔带怨地看了他一眼,他眼一热,又扑过来,在她唇上重重一咬:“以后要记住,累了就闭上眼,千万别看我。否则,有你好受的!”

她赶忙闭上眼,大气都不敢出。

他低低一笑,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道:“今天不闹你了,别这么紧张。”

她松口气,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醒来时,他人已不在。

瑞雪来给她穿衣,满眼暧昧地笑道:“王爷要奴婢转告王妃:‘春寒料峭,注意保暖。’”说毕,轻哼了一声,“他怎么不注意让王妃多休息呢?”

“多嘴!”季凉若说她,“信不信今天就让你嫁莫言?”

她鼓鼓嘴,遂不说话了。

季凉若摇摇头:“你明明是喜欢他的,怎么那夜又说那样的话?这一个把月,你们都没怎么说话吧?”

“谁要和他说?”瑞雪道,“是他一见我就跑的!怎么我长了犄角吗,还是太美怕受不了诱惑?”

“瞧你说的什么话?口没遮拦!本是好好的一个姑娘,男人生生被你吓跑了!”

“吓跑了活该!看我面上就觉得我骨子里淫。荡,那样的男人配不上我!”

季凉若看着她,叹道:“你这样的性子,我倒是十分喜欢。我多想像你一样,这么洒脱、这么恣意…”

她笑道:“王妃不必。王爷待你那么好,你只管回报他的好就是了。”

穿好衣服,她道:“一展阁那边前两天送了信过来,说今天会带春天的衣服过来给王妃挑,估计就快来了,王妃赶快收拾好把饭吃了,免得饿肚子。”

第191章 又一年春寒料峭(2)

(b0)第191章又一年春寒料峭(2)

事情来得十分突然。

季凉若正在房中试新衣,外面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只听丫鬟大声叫道:“你这大胆奴才,王妃的房间你怎能去?你站住——”

脚步声纷乱,听起来是有男人往这边走——不,跑来!

“王妃!”果然是男人,季凉若和展容她们正怕他闯进来,却听他急急地道,“外面来了好多官兵,看到人就抓,管家叫我们来通知你和王爷——”

“什么?!”季凉若一惊,抓住瑞雪,“怎么办?”然后她又看着展容,急道,“你怎么办啊?这是我们家的事,你在这里不会也受牵连吧?”

“王妃先别急!”瑞雪道,刚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叫声和喊声,显然官兵已经进了静月院。

“逃不掉了…”瑞雪喃道,然后倏地一惊,“糟糕!”她急忙对季凉若说,“王妃你别急,我去去就来!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别反抗,保住命要紧!”说完她快步跑向窗户,三两下就从那里翻了出去。

门在此时被踢开,进来的人看见她背影消失,立即吩咐人:“有个丫鬟跑了!出去追!”

进来的人是周袭君,一见展容,疾步走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上门做生意。”展容看着他,“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奉皇上之命,前来缉拿叛党!”然后就让人将季凉若和薰儿抓起来。

展容一见,伸手想要阻止,他拉住她:“你做什么?你也想被抓起来吗?”

“我在这里,难道不应该连坐吗?”

周袭君一愣,发现旁边有人跃跃欲试,要来抓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对众人道:“这是一展阁大小姐、本将的妻子,只是来做生意,与他们无关!你们将这府里的人抓起来就是!”

“可是…”官兵犹豫,上头命令下得死,只要是活的,不管是人还是阿猫阿狗都得抓回去!而此次前来抓人是两人带队,一个是周袭君,另一个是秦云萝的丈夫丁远。丁远去了碧霄院,他们才在这里。若他们听了周袭君的,丁远又要追究,他们不是要被问罪?

“可是什么?本将的话也不听吗?”周袭君眼神一狠。

“是!”官兵们赶紧抓着其他人离开,放过了展容和一展阁的丫鬟。

展容推开周袭君:“用不着你这样!我真被抓去了,也很快被查清放出来!”

“你以为你被抓去了还能放得出来?”周袭君吼道,“你被抓了,你整个展家也会跟着被抓!你和你嫂嫂长期出入四王府,迟早被扣上与他们暗地勾结的罪名!你们展家能有今天,是当年二王爷娶乌王妃时风光起来的,谁知你们是不是早与他勾结?就算没有,也会被无中生有!”

展容身子一颤,看着他:“那不正好吗?展家都被抓了、罪名被扣上了,富可敌国的财产无人接收,只能全部被抄,不正中了你意吗?你又救我这一遭做什么?”

周袭君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失笑问:“在你眼里,我娶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哼!”展容冷笑一声,“你们周家什么心,天下人都知道!你为什么娶我,帝都的乞丐都知道!”

她衣袖一甩,走出这在一瞬间空寂的房间。

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兰香,但主人怕是永远回不来了-

瑞雪翻墙出了静月院,往冷香院跑去,路上几次看到到处抓人的官兵。通往碧霄院的路上,不少官兵来来回回,手上搬着书,甚至连书桌也往外抬,也不知秦云遥被抓了没有。

她管不了那么多,避开官兵,在花丛和假山中穿梭,到了冷香院。冷香院这边还没有官兵,原本守在外面的侍卫只剩下两三个,其他的不知哪去了。

她冲进去,往秦云葭的房间跑去,听见东月狂笑的声音:“你们的日子到头了吧?我就知道,你们迟早有这一天的!”

“你给我闭嘴!”秦云葭尖叫,“我到头了,也要让你到头!”

然后就听见东月痛叫和怒骂的声音。

瑞雪推开门,看见秦云葭将东月按在床榻上,手拿剪刀使劲戳她的脸。东月整张脸被划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秦云葭无事时会缝一些衣衫,男人的和小孩的,显然是为了死去的丈夫和儿子。东月来后,每次惹到她,她就拿绣花针或剪刀直接往人家脸上戳。东月那张脸,早已经毁了…

秦云葭背后是莫言和绿梢在使劲拉她,瑞雪不知莫言怎会在这里,莫言见到她,也满腹疑惑:“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