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着他驻守边防,他的姬妾们便想尽办法欺辱于她,因她是个不得宠的傻公主,同时王爷更是不待与她完婚就前往边防,想必对她更无情感可言。皇宫的人视她为皇家的耻辱,对她更是不闻不问,那群姬妾想尽办法隐瞒此事,因此她的死讯只有王府中人才知道。

夏韵松了口气,看来省得再和别人解释。不过,这痴傻公主与自己倒是同病相怜,看来自己在王府的日子不好过呀,连府里的奴仆都不如,人尽可欺。

看着简陋的居所,夏韵问道:“我在王府就一直住这里吗?”怎么说她也是堂堂王妃啊,难不成那个奇慕晨的王府如此不堪?显然这其中还有不少因由。

乳娘眼眶一红,恨声道:“当然不是!都是王爷那些姬妾搞的鬼,王爷不在府内,她们就联合起来将你赶出梳兰苑,你还这么小,根本就不是那几个毒辣女人的对手。这本是一间废弃的柴房,我拾掇了一下,陪你住进了这里。”

她指着房中用一片薄薄的木板隔起来的窄小房间,其实那已经不能称为房间了,里面除了能放进一张小木床,什么东西也放不进去了。再看看那块木板,上面似乎被白蚁蛀过一般,布满了不规则的细小孔洞。

“那,如燕住哪里?”夏韵心中一动,想到如燕刚刚的神情。

“唉!”乳娘叹息一声,“如燕是个好姑娘,她能陪你嫁到王府已经够委屈她了。可是她还年轻,王爷那些姬妾怎么会放过她呢,这不,被二夫人叫道她房里去伺候了,平日里她只要一得空就会到我们这来,这次你也是因为硬是让她陪你玩,不小心才会掉到池塘里的。我看她也够愧疚了,天天过来看你,本来我以为你…”

说到这里,乳娘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看到自己又活过来时那么慌乱,却又感觉到她真正在关心自己。可是,夏韵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对了,乳娘,我的痴症已好的事情先不要和任何人说,包括如燕。我的身体未愈,她们若此时来找我麻烦反而不妙,如燕在二夫人那伺候着,若是一个不小心说落嘴就麻烦了。”夏韵吩咐道,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她一向谨慎。

乳娘连连应诺,公主真是懂事多了,想事情也周到。其实,她又如何不知,皇宫的险恶比这里犹有过之。当初公主的母亲欣妃娘娘若不是因宫中妃子善妒,而毫无心机的她单单得到皇上的万般宠爱,也不至于落到枉死宫中,更惹得小公主…

第5章 晨遇云宓

夏韵伸了伸懒腰,双手推着自制的木轮椅,享受着清晨难得的清幽静谧,乳娘满面愁容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慈祥的面容,微笑地看着面前充满活力的公主。

一个月前,她的身体有所好转,心情大好的她刚想下床走走,见乳娘面有异色,心中疑惑。怎知,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腿不受控制,一下摔倒在地。难道,难道是…..

夏韵颤抖着手,伸向自己的双腿,心中有些难以接受,那个该死的接引大使,竟然骗了她!夏韵神情黯淡,伸出一只手,使劲地掐了掐大腿,隐隐的,大腿上传来一阵酥麻,她一喜,看来不是没希望。

“乳娘,我的腿受过伤?”夏韵抬头,眼底已然恢复平静。

乳娘暗叹,公主真是命途多舛,成了痴儿不说,三个月前还摔断了腿,从此一直卧于榻上,每次只有如燕来的时候,才会抱着她到府中的荷塘去,那里,是她最喜欢去的地方。记得以前王爷在的时候,她总会跑到荷塘边,躲在林间偷偷望着王爷。

“公主,都怪乳娘不好,若是那次不让如燕陪您到荷塘那去,您也不会遇见五夫人,更不会被她呵斥惊吓到摔落假山,更是让大石砸中腿脚。大夫说,您的脚已经失去知觉,不能再走路了。”

苏醒后的公主话虽然不多,却让她觉得更加凌厉了,对她的称呼也由你变成了尊称您。

夏韵眼一眯,如燕!为何自己每次出事都有她在场,这是巧合还是——

算了,当务之急是先得刺激自己的腿部经脉,让它慢慢恢复知觉。

天天窝在小木房里扎针,实在闷得不行。一个多月了,她的腿恢复得还不错,这不,今日她忽然想出来走走,在屋里憋了一个多月,饶是她前世是个超级宅女,也忍受不了个把月都躺在床上的日子!

轮椅在幽静的小路上咕噜咕噜地滚动着,清晨,小路两旁的林木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右边坐落着一个堪比小湖泊的池塘,塘中荷花遍植,夏日的清晨中,粉色的花苞露出,娇艳无比。塘边围种着一圈绿柳,清雅别致,看来这王爷还是很懂得享受,建了这么个雅园。

夏韵带着不错的心情,将轮椅推到塘边,乳娘急忙上前拉住扶把,急切地说道:“公主,您可别再任性了。难道您忘记了,一个月前我们才把你从塘中捞上来。”

看着真心爱护自己的乳娘,夏韵淡漠的心泛起一丝暖意,“我会小心的。”

“咦?”夏韵低下头,看到水中的倒影不禁吓了一跳。池水清澈见底,清晰地映出了自己的模样。湖中的人儿眉似远黛,圆润瑶鼻,唇若朱涂婉兮清扬,一双秋水凝成的水眸丁丁地看着水中的倒影,一袭粉色宫装映得她犹如迷失在人间的精灵。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坦白说,连她这般淡漠世俗的目光都忍不住为池中的美人儿心动。如此倾城面孔,难怪乎这么短命,红颜薄命一向是古代美女们的写照,蓥沁悦,不知是该羡慕你还是该同情你。

“原来,我长得这般美!”夏韵发自真心的赞叹。

乳娘宠溺地说:“是啊,呵呵,我记得你从小就爱照镜子,说是要天天看到镜子里的小仙女,有时,你还会吵着要小仙女出来陪你玩。即使到这,你的房里也总少不了镜子,因为,有仙女陪着你,你就不寂寞了。”

静静地听着乳娘说着从前的蓥沁悦,她的心隐隐泛起一阵苦涩。以前的蓥沁悦只是个单纯的孩子,她什么都不懂,纯洁得想一张白纸,不沾任何污点。可如今,这纯洁如纸的灵魂却已不在。

时间悄悄地流逝了,太阳从树梢探出投来,沉浸在倒影中的夏韵没有注意到,远处,几道华美的身影正往荷塘走近。

知道一阵笑闹声出现,才唤回乳娘和她的思绪。乳娘脸色一变,“公主,我们快回去吧,那是二夫人、四夫人和五夫人。”

二夫人,就是将她逼到柴房的云宓?不等她二人离开,她们已经看到了。那身着浅蓝纱绸的美貌女子诧异地盯着她:“蓥沁悦?你还真是命大,一个跛子掉水里面还能不淹死,这也算奇闻一件了,看来啊,傻人有傻福这句话在你身上应验了。”

夏韵摆出一脸茫然的样子,并不理会那女子尖刻的话语。反倒是站在夏韵身后的乳娘脸色一沉:“二夫人,说话可是要留点口德!”

“大胆奴才,敢对本夫人如此无礼,你还以为自己是皇妃的侍女亲信,亦或是这个‘尊贵’的傻公主的乳娘?”蓝衣女子云宓脸上露出嘲讽神色,很是不屑。

夏韵轻轻搭了搭乳娘的手,示意她不要与之争辩。其实,夏韵看得出来,这些夫人们还是有些忌惮乳娘的。她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存活就表示她有着过人的能力,二夫人话语虽然尖锐,可她却不敢向乳娘和自己动手,由此可见,这三年蓥沁悦在王府中,若不是有乳娘保护着,恐怕她也不能活到现在。

乳娘站在轮椅后,小心地推着夏韵,以二夫人为首的几人竟不敢上前拦截,这让夏韵颇有些奇怪。二人从她们身边擦过,忽然,她朱唇轻启淡淡说道:“什么时候你能当上王妃,把我赶下来,再来评判本公主,现在,你还不配!”

“蓥沁悦!”身后传来一声愤怒的尖锐叫喊,想必气得不轻,夏韵恶意地想。

荷塘彼岸一条清影掠过,云宓目光一闪,露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冷笑。她颤抖着伸出青葱手,遥指着蓥沁悦二人消失的地方,愤愤骂道:“好你个蓥沁悦,敢顶撞本夫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正气头上的云宓似乎没有注意到蓥沁悦不同以往的神态举止,可一旁的四夫人连菲菲和五夫人杜琪琪却注意到了。

“云宓,别顾生气了,难道你没发现蓥沁悦有些不对劲吗?”五夫人杜琪琪心思较为缜密,三人中就属她看起来最为玲珑。二夫人云宓脾气火爆爱争风吃醋,四夫人连菲菲比较懦弱,只会依附云宓,只有杜琪琪看起来还比较成熟理智。

连菲菲忽然“啊”的一声,云宓不满地怒视她一眼:“你鬼叫什么?”

连菲菲有些惧怕这脾气暴躁的二夫人,她紧紧缩了缩脖子,说道:“我是在想,刚刚蓥沁悦的眼神好恐怖哦!”

确实,杜琪琪也想到了,“没错,她说的话和临走前的眼神看起来哪里像个痴儿,倒是和馨黎有些相似。”她说到心里的时候,心中不由颤了颤。

云宓轻哼一声,“看来事情有些蹊跷,难道她的痴呆症好了?嗯,我们去找其他人商量一下,到柴房看看。奇怪,如燕丫头竟然没告诉我。”她不知,蓥沁悦连如燕都瞒过了。

第6章 初露锋芒

晌午,阳光暖暖地笼罩着这座简陋的木屋,夏韵,不,应该说蓥沁悦懒洋洋地躺在竹藤编织的躺椅上晒太阳。早在一个月前,她就决定舍弃夏韵的身份,专心做悦王妃蓥沁悦。前世的夏韵父母虽在,却从未得到过所谓的亲情,她一点都不留恋前世的生活,今世,她决定要替这个可怜的公主好好活着,同时也给自己一个新的生活目标。

还好,这蓥沁悦虽然多灾多难,却始终有乳娘在身边关心照顾她,对她不离不弃,让她享受到难得的温情。

蓥沁悦舒服地眯起漂亮的双眼,满足地伸了个懒腰,看着屋前晾晒衣服的乳娘,对自己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平静的生活中因为有了乳娘变得很温馨,在她心中,已经将乳娘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乳娘,我饿了,好像吃你做的雪栀饼啊。”蓥沁悦露出一副馋相,回味着三天前乳娘采来那么多的雪栀花,做了香甜可口的雪栀饼。

乳娘慈蔼地看着她,宠溺地说:“小馋猫,我这就去后山采雪栀花,你先在这里晒晒太阳,我一会儿就回来。”

“乳娘,要多采些哦,我也要学。”

乳娘讶异地说:“公主,这种粗活是我们下人做的,您身份尊贵怎么能做呢。”

“谁说不行的,我就想做嘛。”她难得地撒了回娇,其实,她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打小就衣食自理,她可不像生活在其他富裕家庭的女孩们十指不沾阳春水。

“好好好,我这就去。”拗不过她,乳娘摇摇头,往后山去了。

乳娘离去不久,有几位不速之客朝小木屋走来,蓥沁悦眼角闪过一道冷光,没想到她们来得倒快。不声不响地躺在椅上假寐,仿佛浑然不知云宓等人的到来。

云宓冷眼瞅着躺椅上的蓥沁悦,向身后的红衣丫鬟使了个眼色,红衣丫鬟跟在云宓身边已久,一个眼神她就能会意。走到躺椅旁,红衣丫鬟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笑意,云宓一干人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抱胸等待着。

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丫鬟红儿,可以说红儿是云宓调教出来的,行事狠辣,在王府中几乎所有的丫鬟都要畏她三分,加上她深得云宓宠信,更是无人敢惹。

“啪”她一巴掌落下,可事情往往出乎意料,红儿的手腕被一只宛如美玉的柔荑截住。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一声凄厉的惨呼从红儿口中传出,俏脸瞬间变得惨白,额前冷汗淋漓,泪如雨挥。

蓥沁悦缓缓睁开眼,放开红儿的手,“你还真是不客气,哼,一个小小的女婢也妄想欺主,算是给你个教训,滚!”红儿白着一张脸,一条手臂软软垂下。

云宓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蓥沁悦,红儿可是好心叫醒你,焉何这样待她,难道你看本夫人不过,却伤我婢,只为在我面前立威?”

“不敢,以二夫人在府中的威信,本王妃都要礼让七分。只是,二夫人,你恐怕没看清楚,那奴婢欺本妃身残,竟敢以下犯上。我这不是在替你教训她嘛,免得哪日你落得和我一样下场,她也轻易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嗬,蓥沁悦这番话说的可是很不客气了。她一口一个本王妃,分明是在告诉她们,她才是这里的正主。而红儿敢以下犯上,正是受云宓指使,她在暗示云宓别把事情做绝了,惹毛了她,她一样会还以颜色。

云宓脸一白,浑身有些颤抖。在场众人都忍不住一脸同情地看着蓥沁悦,但大多数是幸灾乐祸吧,要知道云宓可是众姬妾中唯一一个会武功的主,连王爷都要让她几分,所以她在王府中的地位才会如此之高,几乎要将王爷最为宠爱的姬妾馨黎比下去,蓥沁悦这下恐怕有苦头吃了。

直性子的云宓做起事来毫无顾忌,她可不考虑你是什么身份,在王府里,只要有人犯上她,她便加倍奉还,更何况今日范到她头上的,可是她最瞧不起的落魄公主傻王妃。

“蓥沁悦,你别得意,在王府里还没有人敢对我云宓如此不敬!哼,即使你是一国公主又如何,在府中也别妄想骑到我头上!”在她看来,这蓥沁悦只是个不得宠的公主,连死了都没人理会,在府中的地位甚至比伙房的烧火丫头还不如。

蓥沁悦眼角冷光一闪,瞥见云宓手中一道银光晃了晃,单手一支,一个利落的翻身,坐到躺椅旁的轮椅上,叮叮叮,三声清脆的响声一过,在蓥沁悦刚才躺着的左侧手臂处多了三枚银镖。

哼,还真不是普通的奢侈,连这害人的飞镖都得用纯银打造,看来这二夫人也是被宠得无法无天了。她伸出手,取下银镖,微微笑道:“二夫人可真是慷慨,知道本王妃手头紧凑,给我送来几两银子,那我可就不客气收下了。”

云宓心中一阵讶异,这蓥沁悦脑子是不残了,难不成武功也能自成?她刚刚躲过自己飞镖的那身手普通人可是无法做到,单是准确地坐到她的轮椅上就已经不简单了,更何况还能躲过自己一向奇准的飞镖。

不仅是云宓,随同她一起来的众女也都惊得合不拢嘴。这个蓥沁悦的痴症竟然真的好了,她们原本只是来看戏的,没想到却看到更令她们惊讶的事。连云宓最得意的暗器术都无法伤到她,现在看来,王府中又多了一个不好惹得主了,而且是王府中的正主!

在众人惊讶地小声议论着的时候,远处一道浅黄身影利用翠林掩着身子,迅速隐没于葱郁的草木间。云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长袖一甩:“你若想要,云苑中倒有不少,只怕是你想取也取不走,我们走!”

眼见云宓一行人讨不到便宜,气呼呼地离开柴房,隐在林间的轻影怔了怔,随即离开。很快,那抹身影悄然消失在翠林外,迅疾地往馨园赶去,却也因此看不到不远处那双千娇百媚的美眸秋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盯着静雅的馨园,自言自语道:“你果然按奈不住了,现在事情可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7章 美人馨黎

芬芳雅园内,一片青藤盘树绕梢,其间点缀着几簇醉人的芬芳。绿茵旁,一片姹紫嫣红:倾城牡丹开,娇艳玫瑰伴着点点繁星一路延至阶前雨亭,亭座里,垂幔纱帐随风轻舞,飘逸渺渺,宛若仙境。

美人身着白绸浅绣淡蓝花褶裙,外罩紫色轻逸薄纱端坐于古琴前,纤纤十指轻撩琴弦,琴音若空谷黄莺啼,婉转美妙,动人心弦,一曲仙乐委婉清流。

一道浅黄身影悄然而入,不敢惊扰美人奏曲,只是静静立于一旁,耐心地等待着。正是柴房外那位不速之客,乍看之下,才知此人乃是一身丫鬟装扮的女子。

紫纱美人玉手翩跹,对闯入者恍若未闻,直至曲终,十指轻按琴弦,才朱唇轻启:“我不在这段期间,云宓又耍了什么花样,哦,还有那傻公主,她又死而复生了?”

“是的,她明明已经…”

“这件事我已知晓,云宓这两天似乎活动得很频繁啊。”紫纱美人轻声低语,似乎在对自己说话。

“小姐,她今日前去找蓥沁悦。”黄衣丫鬟恭谨地回答。

紫纱美人蛾眉轻挑,似乎有些讶异:“她,去找那傻子作甚?”

“奴婢不知,云宓习武,我怕跟太近会被她发现。只是,今日我藏匿树后,隐隐观察到,蓥沁悦的痴症似乎好了,还把云宓气得不轻!最近一个月,她都不曾踏出房门一步,昨日却在荷塘畔遇见云宓,不知因何事起了冲突,今日云宓便带着人前去找她麻烦,没曾想反倒被她摆了一道。”黄衣丫鬟解释道。

蓥沁悦的痴傻症状好了?紫纱美人臻首低思,看来自己有必要去探探她的底,以免将来成为她的绊脚石。

“言儿,我们到柴房看看。”紫纱美人吩咐道,黄衣丫鬟赶紧下去准备着。

几近傍晚,蓥沁悦简单地吃了些晚饭,便让乳娘陪她聊聊天,说着宫里发生的趣事。这时,一道紫色身影映入二人眼帘。乳娘一怔,暗道,她怎么来了,也不敢怠慢,赶紧起身退到公主身后。

紫纱美人轻移莲步,朝木屋款款走来。乳娘低声提醒她:“公主,她是王爷的三夫人馨黎,听闻那是悦城最大花楼慕烟阁的花魁,深得王爷宠爱,与二夫人云宓各成一派,两人可算是冤家对头了。”

蓥沁悦低笑道:“乳娘,连这种小道消息你都知道,看来不比那些年轻丫鬟们差哟。”他堂堂王爷竟敢招青楼女子为妾,也算得惊世骇俗了,毕竟这种时代,青楼女子是遭人唾弃的。自然,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奇慕晨的风流本性。

乳娘脸一红,轻咳一声:“还不是那些个丫头们没事闲聊说的,乳娘我大门未曾出过,什么事都不知,又怎敢话人长短。只是,这在府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馨黎已经走近了,蓥沁悦不再闲话,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恢复一脸的漠然。对于她的转变,乳娘似乎习以为常了,在府中,除了她以外,公主对任何人都是冷冷淡淡的,甚至对以前一向与她亲近的如燕也如此。

“馨黎来看你了,王妃。”馨黎一脸温和的笑容,走到她面前。蓥沁悦仔细一瞧,还没说,此女风姿绰约,一双美目顾盼流转,举步轻摇则腰若扶柳,摇曳生姿。难怪能成为迷倒万千男子的花魁娘子,连奇慕晨这个风流浪子也不顾及世俗目光,纳她进府。

馨黎见蓥沁悦一副淡漠的模样,心中冷笑,表面上却带着满满笑意。极品美人也不嗔怪,素手轻轻一招,身侧的丫鬟立刻端上一盘点心,她端起精致的糕点放在房中那张朽木桌上,眉头轻颦:“云宓欺人太甚,竟让王妃住此陋屋,也怪馨黎不好,明知她对你的王妃之位虎视眈眈,却疏于对你的保护。前段日子我去了京华寺为王爷祈福,一待就是大半年。今日刚回府便听下人们说起云宓将王妃驱赶至此,馨黎这才赶紧过来看看你。王妃,跟我回梳兰苑吧。”

蓥沁悦眨着长长睫羽抬头望进美人眼底:“你会保护我?”秋水美眸晶亮闪闪。

馨黎一怔,随即笑道:“自然,我痴长你两岁,便唤你一声妹妹如何?姐姐保护妹妹,那是天经地义的。”

蓥沁悦垮着一张脸,似乎非常的委屈,对着面前的美人诉苦:“馨黎姐姐,还是你比较好,那个云宓太可恶了,竟然和那么多人一起来欺负我,还,还用飞镖射我,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就要流血了,姐姐你要替我教训教训她!”

听完她的诉苦,不仅馨黎愣住了,连她身后的乳娘也带着一丝不解,看着仿佛又变得稚气的公主。尽管如此,她也尽量克制自己的好奇情绪,不要再馨黎面前发问。

馨黎心中则是好笑,看来云宓是昏了头了,虽然蓥沁悦痴症看起来是好了,可是依然如孩童一般稚气,毕竟,她刚刚清醒,接触的人和事都太少,如何能掩藏自己,看来自己是多心了。暗怪自己的多疑,她笑了笑,温和地俯下身子,轻柔地说道:“好,姐姐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既然她死而复生,看来是上天眷顾,现在她又对自己示好,何不好好利用她呢。打定主意,馨黎笑得更甜了,和蓥沁悦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听着她数落着对云宓的种种不满,心下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云宓一定得除,她的存在妨碍了她不少事。

第8章 梳兰苑

馨黎引着蓥沁悦回到了梳兰苑,蓥沁悦一副好奇的样子,打量着四周环境。这个梳兰苑看起来非常简约又不失大气,整个庭苑约有两三百坪,苑内四面围墙,只在正院前留了两扇宽大的拱形门供人出入。偌大的庭院中装点着一片幽兰,淡香扑鼻,鹅卵石路两旁铺满碧草,清新宜人。

房子坐北朝南,几根漆红大柱支撑着房前回廊。蓥沁悦走到房前,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卧房,除了一床睡美人式垂地粉帐下隐隐露出一丝被角的大床和一套简单的桌椅外,什么东西也没有,偌大的房间显得空荡荡的。

见她打量着刚刚才收拾好的房间,馨黎眼底闪过一丝诡秘的笑容。蓥沁悦走了进去,她忙道:“妹妹若觉得简单些,可吩咐下人们再置备些,有何需要可同老管家说,他会去操办。今日着实匆忙了些,很多物件都没能准备好,就请妹妹将就一下。”

“不用了,姐姐对我真好。这张大床睡起来一定很舒服,你不知道,我睡的那张床硬邦邦的,难受死了。”蓥沁悦装出欣喜的样子,她不是不知道他们是故意将房中的东西搬走,甚至连女子房中必备的梳妆台也没给她留下。

她一番话倒是让馨黎有些诧异,却也没多说什么,安置好了她们俩,又派了几个丫鬟过来伺候,甚至还向云宓要来如燕,“我知道妹妹与如燕亲近,就让她回来伺候你。”

蓥沁悦高兴地点点头,心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回梳兰苑也有十来天了,馨黎在前两三天还不时过来瞧瞧,后来可能热情消殆,就未再踏足梳兰苑了,她也乐得开心,省得与她虚与委蛇。

早些她刚到梳兰苑,受到众人的冷遇,即使她是主人,却没人将她当成他们的主子,看来她的情况在王府中已经传遍,大家对她的印象就是一个傻子,不需理会。

这日清晨,刚刚醒来的她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是苑里的丫鬟们扫地的声音。就在她准备起床的时候,几声轻笑传入耳中,“小娟,你说这个傻王妃不知怎的招了三夫人青睐,将她从那破屋中接了回来。唉,三夫人心地可真好,不像二夫人那般骄横。”

“可不是,不过这可苦了我们了,三夫人苑里那些姐妹们都笑话我们呢,要来照顾这个傻子,唉,还是她们命好,能去伺候三夫人。”

“就是,傻王妃在府中闹的笑话够多了,怪不得她们会笑话我们。你想,以前她在这的时候,每逢有客人来,她都要出来闹闹事,让客人们笑话咱们王爷娶了个这么王妃,怪不得王爷都不想回来了,一去就是三年。”

蓥沁悦静静地听着,心中暗讽,连丫鬟们都敢明目张胆地议论她,看来她在王府中的地位确实堪忧啊,不过云宓把她赶到柴房去可能就是为的这个理由吧。

这日她正在房中看书,门外响起一阵谩骂声:“真是个死脑筋,摘几朵花也这么慢手慢脚,要是过会儿花老了泡不出香味来,耽误了五夫人的正事你们可有得罪受!”

声音有些熟悉,蓥沁悦皱了皱眉,不时传来的呵斥声让她怎么也专注不了。轻轻地推开房门,只见一红衣丫鬟正对着几个苑里的丫鬟颐指气使,听她的话,应该是在叫她们采摘苑里今晨才开的兰花。她定睛一看,认出红衣丫鬟正是那日被她折断手腕的红儿,她的右手上还缠着纱布。

“你好大的气派,在我梳兰苑里大呼小叫的作甚?”低沉如水的声音突然响起,背对着房门的红儿一惊,心底冒起一股凉气直透背脊。

身体僵了僵,红儿有些机械地转过身,勉强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嗯…王…王妃,五夫人让奴婢来您苑里摘几朵兰花,她喜欢喝兰茶,只有王妃梳兰苑中的兰花长势最好,所以…”红儿的声音越说越低。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来我苑里摘取?”蓥沁悦似笑非笑地看着不远处的红儿,推着轮椅来到几人面前。

红儿嗫嚅着不敢开口,几个被她叫去摘花的丫鬟面面相觑,讶异地看着平日里骄横跋扈的红儿,她在三夫人面前都未这么乖顺过,今日竟然称傻公主为王妃,似乎还很怕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众女将目光移到红儿身上,红儿不自在地轻触着缠纱的右手,一脸紧张样,再看看蓥沁悦阴翳的脸色,有些明白了。原来之前的传闻是真的,红儿的手真的是被悦王妃折断的,可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是她不小心摔伤了。

蓥沁悦的目光在几个丫鬟身上掠过,“你确定是摘几朵而不是摘光这些花?”

她提高了声音,不满地看着满地凋零,原本开满枝丛的紫蔓兰和雪姬兰只剩下几个花骨朵儿斜挂在枝上,地上白色紫色花瓣交错,被她们踩得满目全非。

凌厉的眼神直射在她们身上,看得几个丫鬟心惊胆颤,不知何时这个她们不放在眼里的傻王妃已经变了一个人似的。面对她的质问,红儿连已摘取的兰瓣都没顾得上提,便匆匆离开梳兰苑,只剩几名丫鬟战栗地站在原地,等候她的发落。

“都散了吧,记住,以后没我的允许,切勿摘取苑中兰花。”轻柔的声音在几名丫鬟耳畔响起,伴随着轻微的关门声,几名丫鬟心头顿时一松,迅速离开庭院。

蓥沁悦刚回到房中,却对上一双充满惊讶的眸子,“晚竹,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妃,您刚刚将红儿训斥得不敢反驳,实在让人解气。平日都是她欺负别人,连王妃您以前也被她欺负过不少次,今日她却不敢回嘴,恐怕那些姐妹们回去要将这事传开。依我看,红儿恐怕再也不敢到梳兰苑来了吧?”晚竹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晚竹是打扫她房间的丫鬟,她记得每日都应该有一个丫鬟到她房间打扫,可是这十几天来,除了这个叫晚竹的丫鬟,其余的人一次也没到过她房间,也许是以为她痴傻不懂怪罪吧。前世她都是自行收拾,犯不着为这等小事计较。倒是她对晚竹的好感有所增加,她不像其他丫鬟那般傲慢,虽然从未与她说过话,可是平时她看自己的眼神绝不像看傻子一样,而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让人感到舒服。

“她坏事做多了,自然要有所报应。”蓥沁悦轻轻一笑。

晚竹一呆,“您笑起来真美!”不得不说,她是自己见过的可与小姐和馨黎相媲美的女子。

第9章 万里芳菲

熙熙攘攘的悦城最为繁华的安阳街上,宽阔街道上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了一大群人,这群人争先恐后朝街口涌去,使得原本还算宽裕的街面一下子拥挤起来,可是这些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色,还不时将头朝街口方向探一探。

蓥沁悦此刻正跻身于人群中,闷热的气息向她喷涌过来,蒙着轻纱的娇嫩脸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乳娘在她身后替她挡去了身后挤压的人群,她吐了口气,双手滚动着轮椅随着人流朝前方行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