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双手指缝间,已渐渐被渗出的泪水濡湿。

女孩和衣躺下后,挤在最后一排座位上的两个干警见只是虚惊一场放下心来。

两人对望一眼,眼中都带着了然。

女孩这种反应在他们看来再正常不过。

刚解救出来的受害者,通常都是身心受害,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这个女孩虽然看上去不像受过虐待的样子,但,谁知道呢?

毕竟,若她遇到的是个性虐高手,有些伤痕,是看不出来的。

两人不约而同惋惜的轻叹一口气,收回心神,继续提着心看着车外的路况。

这种天气,这种暴雨,走这种山路,简直就跟踩在钢丝上过悬崖一般。

不但路滑,还要小心山体滑坡。

现在他们的命都交给了开车的老黑手上。

车子开得很慢。

雨势太大,唰唰唰的打在前玻上,雨刷开到了最大也只能有一两秒的时间能看清路面。

远光灯照射出的前路,弯弯曲曲,幽暗森森。

就连周景耀,看到这种情况也禁不住手心捏了一把汗。

只有老黑,稳稳地抓握着方向盘小心的开着车,黝黑的脸上眼神锐利得跟山鹰似的。

但是后面的路越来越难走,转下半山砂石路后,路面渐渐变得泥泞不堪起来。

泥土路被大雨一冲,路面变成了一个个的泥坑。

车子开始走得颠簸不已,坐在车上的人也跟着时而左右摇晃时而上下抖动起来。

“呃......”后面的女孩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

周景耀迅速回头,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在位子上缩成了一团。

黑色外套中露出的小脸皱起,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看就是很难受的样子。

“沈小姐你没事吧?”周景耀看着那张女孩的苍白脸色,忍不住一阵担心。

这一路又是跑又是颠簸的,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

她一看就是那种又娇又弱的女孩,话也不多,被救出来后,只问了几句她家人的情况,然后就眼眶红红的坐到了车上,安静无比。

而这一路过来,她除了跟他们说了两次“谢谢”,就再没开过口了。

初云抬起长睫看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车子一颠簸,她就开始觉得小腹隐隐有些抽痛。

“能不能慢一点,我.....难受......”她伸手捂住小腹,低低的说。

“老黑慢一点!”周景耀立刻吩咐下去,

“谢谢......”女孩半躺在那里,对他微弱一笑。

这个浮现在苍白小脸上的笑容,那么娇弱可怜,几乎能让所有看见的男人都心跳加速,恨不得能为她竭尽所有,只求她开怀展颜。

周景耀立刻转过头不再看她。

但慢慢的,他居然想起了翻围墙时,手掌握住她精致脚踝时的柔嫩触感。

还有那时在他掌中一托而下,盈盈一握,柔软如绵的腰身。

这样想着,搁在腿上和窗边的两只手掌,突然就发起烫来。

太荒谬了。周景耀忍不住收紧了手指。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因为这么个小女孩晃神。

大雨一直没有停过,路况也是时好时坏。

最严重的一处,水坑又大又多泥,车轮一直在里面打滑无法前行,除了沈初云,车上所有的人都得下去冒雨推车。

等车子退出泥坑,几个男人已是浑身湿透,满裤脚的泥沙泥水了。

幸好老黑不但对这边的路况熟悉,开车也是一把好手。

夜半时分,几人终于在大雨中到达了离边检站不远的一处隐蔽小屋处。

老黑将这次用的车子停进了脏旧木棚,周景耀几人迅速下车换回了自己原先开来的车。

初云披着黑色外衣,苍白着小脸跟着换了车,坐下后,她双手仍然捂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沈小姐,给”,周景耀将一件自己搭在椅背后的外套递给她,

“晚上凉,你搭一搭吧”,他见女孩脸色一直不太好,以为她冷,

初云怔了一下,

“不,不用,谢谢”她嘴角勉强扯开一个笑容,对救了自己的这个男人轻轻摇了一下头,然后拉了一□上的黑色外套,再次躺在了座位上。

她很不舒服,躺下后,她用外套将自己裹紧。

熟悉的味道很快将她包围,肚子似乎没那么疼了。

周景耀挑挑眉,收回手将外套搭回椅子上,然后很快发动了车子朝着边境检查站奔去。

沈父沈母从未觉得时间是如此缓慢过。

市公安局会客厅里,两人坐立难安,只觉得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自从接到消息,初云已经被救出金三角正一路赶回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心思做任何事了。

而当两人真正见到了已失踪大半年的女儿时,早已是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在两个女警的带领下,初云慢慢地走进会客厅。

窗外温暖的光线照在她的瘦小的身上,让人更加清楚的看到了她的苍白和虚弱。

沈母看得心都快碎了。

初云红着眼眶,朝着正捂着嘴流泪,而且瘦了好多的爹地妈咪轻喊了一声。

“妈咪......爹地......”

当沈母流着泪,哽咽着朝她张开双臂时,初云终于崩溃了。

她哭着扑到母亲的怀里,放声痛泣。

她一面哭一面喊着父亲母亲,直喊得口齿不清,涕泗纵横,

向来温文儒雅的沈父,此时也揽着哭成泪人的母女俩,红着眼不住的流泪。

这场景,让陪同的女警们也跟着鼻酸了起来。

周景耀远远站在走廊外,从敞开的大门处望向会客室里面。

压抑又欣喜的哭泣声不断从门内传出,周景耀俊朗的脸上扬起了欣慰笑容。

辛苦这一趟,真是值得的。

沈母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哭得心痛如搅。

女儿瘦了,苍白了,憔悴了。

这大半年来,她究竟遭遇了些什么?

一旁的沈父先收拾好了情绪,揽揽妻子的肩头,低声说,

“先带初云......”

话还没说完,沈父就发现趴在妻子怀中流泪的女儿脸色发白,气色很是难看。

“初云?”他焦急的伸手想摸女儿的额头,但初云已经身子一软从沈母怀中往地上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实在太忙了,字数不多,明天多更一点。

明天有狗血。。。。。。大家hold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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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艰难的抉择

市郊某私立医院

顶层VIP病房的隔间里,沈父沈母正焦急的等待着女儿的检查结果。

沈父坐在沙发上,拿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沈母斜靠在沙发一角,将脸侧靠在沙发上,手拿纸巾,不住的吸拭着眼角渗出的泪水。

她一双美目早已红肿不堪。

因为一路都抱着女儿,她的发丝有些凌乱,保养得宜的面容此时也显得有些憔悴。

初云的突然晕倒,让两人心里本已松懈下来的那根弦又再次绷紧。

这里是沈父私交颇好的友人所开的私立医院,他们还未到,这边就已经做好了一系列检查程序的准备,只是,已经两个多小时了,结果都还没有出来。

来时的路上,沈母已抖着手略略的检查了一下女儿的身上。

她身上没有外伤,耳垂,手指舌头等几处都完好无损,身上没有淤青红肿牙印等,手臂上也没有针孔。

外表看上去,她完好无缺。

她能看得出来,女儿的发丝依旧柔软顺滑,皮肤依旧细腻白皙,手指柔软没有任何粗糙的地方。

甚至连她的指甲,都是打磨圆润,干净整洁。

一看就是有人给她精心保养过。

也就是说,女儿这大半年来,吃住不但不粗糙,反而还很精致。

完全不像之前她见过的那些被送回来的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女孩。

但她为什么晕倒?她究竟怎么了?

是身体太虚弱了一时激动晕倒了吗?还是因为别的?

沈母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中的纸巾,心里莫名其妙的惊惶起来。

“嘭!”

木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沈母和沈父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嫂嫂,哥哥,初云现在怎么样了?”

进来的不是医生,而是沈初云定居多伦多数年的姑姑沈兰。

沈初云失踪已经大半年,但沈家一直将消息封闭住,对外只说沈初云已去了多伦多念书。

因为警方消息封锁得严,三人又配合着隐瞒,沈初云的外婆甚至小弟都以为她现在不在国内,而是被送到了沈兰那边读书。

沈兰年近四十,独身未婚,向来对初云疼爱非常。

出事后,她伤痛万分,数次飞回国内打探情况,但每次都失望而归。

这一次,听到说已有了初云的消息,她立马就赶了回来,却没想到是先要来医院。

三人见了面自然又是一阵伤感,沈兰揽住大嫂不住低声安慰。

这时外面传来人声,一门之隔的病房的大门被打开,病床被推进房间靠墙固定,刚被护士从检查室处推回的初云正静静的昏睡在病床上,手上还正在打着点滴。

她没什么血色的小脸几乎快跟白色床单白色被子一个颜色了。

“初云!”沈母立刻就要奔过去,

“老沈,你们等一下”,沈父的老友郑生手里拿着几份检查单紧随着跟进病房,伸手制止了正要起身过去看初云的几人。

待护士把病床吊瓶等物固定摆好退出病房后,他看了看病床上昏睡不醒的小女孩,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然后拿着手中的检查单走向了沈父等人所在的隔间客厅。

走过隔开两个房间的小门时,他还小心的将木门拉关上了。

“老郑......”沈父焦急的望向他,

沈母靠着沈兰,眼都不眨的看向老郑手中的几张单子。

看着三人焦急的样子,老郑摇着头把手上的单子递了过去,语气沉重的开了口:

“初云晕倒是因为她怀孕了,而且,有流产迹象。”

他说完这句话后,小客厅里就变成了一片死寂。

“你,你说什么?”沈母脸色刷的一下变成惨白!

她死死抓住沈兰的手,力气大得几乎快要捏碎她的指骨,但沈兰震惊之下竟不觉得疼痛,只瞠大了眼望向老郑。

而沈父瞬间脑袋变成了一片空白,人就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愣愣的看着老友递到他眼前的一叠检查单。

“打掉它!打掉它!马上做手术!打掉它”

沈母突然尖声叫了起来!

她本来面色惨白,因为激动,她额头渗出了热汗,脸色也变成了不正常的红色,让人一见就能想象,她此刻是何等的愤怒,何等的惊恐。

“大嫂你冷静一下!郑哥还有话说!”沈兰被她的尖厉叫声惊回了神智,立刻紧紧的抱住她,让她几欲向后摔倒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沈母被她扶着站定后只抚着胸大口大口的喘气起来。

“我不管!老郑,你是看着初云长大的!她还那么小!怎么可以!......你一定要帮我!”

沈母捂着胸口,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后,竭力稳下情绪哀求着多年好友。

“老郑......”沈父此时也从震惊中回神,看着老友准备开口,

“做不了”,老郑看着他微微摇头,

“不但不能做手术,我们还得要先保住这个孩子。”

“胎儿已经近四个月了,胎盘已经长出,现在要打掉,只能做引产......”他冷静的开口解释。

“引产就引产!一时的痛好过终生的痛!”不等他说完,沈母已经咬牙开了口。

“但是情况不允许!”老郑重重的回答她一句.

他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

“她是边缘性的前置胎盘!贸然做手术,很容易引起大出血!极有可能造成终身不孕!”

房内再次一片死寂。

半响,才响起沈母干哑颤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