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一派枭雄之姿!”宋师道沉吟片刻,说道。

宋鲁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如今大隋已经失了民心,杨广尚且不知警醒,群雄并起,龙蛇混杂,宋家固然在岭南可以称王称霸,但是放到中原,势力便显得有所不及,因此,大兄之前也说了,让咱们这次出来,就是看看能不能给宋家找条路。之前光听你说,大兄与我们几个兄弟还对这个张玉书颇有些轻视,如今看起来,竟是我们想差了!”

宋师道听了,便问道:“那鲁叔的意思是?”

宋鲁摇了摇头:“这事我却是做不了主的,不过,若是张玉书想要与宋家继续交易,我们却是可以先答应下来,多打点折扣,好歹先处好关系再说!”

宋师道点了点头,说道:“侄儿明白!”

宋鲁见宋师道一副受教的模样,心中暗自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若是宋师道是普通的小辈,听从长辈的指示,自然是应有之义,别人还得说一声敬老尊贤,可宋师道是宋家下一任家主,自个却是没什么主意的,这样如何能行!只是宋师道这个性子不是一天两天能转的过来的,宋鲁对此早就是无可奈何。没办法,宋鲁跟宋师道其实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宋鲁一直负责的是宋家的外务,宋师道却是一直跟着宋智学剑,等到长大之后,才开始接手一些家族事务,也就是那会儿才跟宋鲁接触次数多了起来,但是宋师道那时候性格已经成形,宋鲁也没什么立场教导未来的家主,只有在回去之后跟宋缺说起,偏偏宋缺对几个孩子的教育都不是很上心,大多数时间耗在磨刀堂里面,一心追求刀道巅峰,等闲压根不出来。

在宋鲁为了未来家主的性子操心的时候,张玉书也在花园里面跟裴宣说话。

这会儿花园里除了几颗常青树之外,只有几颗老梅树正开着花,总算给花园里增添了几分生气,裴宣顺手折了一支梅花,笑道:“看起来你跟宋阀相处还算不错?”

张玉书轻哼了一声:“这几个门阀,哪个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一个个都等着天下乱了,好从中得利呢!宋阀的势力主要就是岭南还有长江沿线,尤其如今长江这边距离京城颇有一段距离,中间还隔着一个瓦岗寨,正是混乱的时候,宋阀跟沿途的那些帮派势力关系都不差,又不是单单扶持了我这一家!不说巴蜀有个独尊堡,那是宋阀的亲家,还有瓦岗寨那边,听说李密正在为自己的儿子向宋阀求亲呢!”

“宋阀应该没有答应吧!”裴宣却是没有听说这个消息,这会儿想了想,不由笑了起来,看向了张玉书。

张玉书冷笑一声:“宋缺活下来的儿女不过是二女一子,长女宋玉华已经嫁给了解文龙,幼女宋玉致如今不过是豆蔻年华,江湖还有世家里面,二十岁还没出嫁的女子也多得是,宋家哪里肯这样就松口,何况,李密如今虽说为瓦岗寨立下了一些功劳,隐隐已经做了瓦岗的第二把交椅,但是,第二就是第二,除非李密变成瓦岗寨的大龙头,而且还得能看到李密成功的希望,要不然,宋阀凭什么将家族绑在李密身上!”

裴宣点了点头,忽然说道:“要不,回头我去帮你向宋缺求亲?不说如此起码能得宋家一半的助力,宋玉致我可是亲眼见过的,那可真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一点之后,未必会比尚秀芳差,娶了她你可不吃亏!说起来也奇怪,宋缺当年因为梵清惠的关系,受了情伤,回去之后,居然娶了个丑女为妻,当然,主要还是为了坚定武道之心,不远沉迷于儿女私情,不过,他的几个子女却是多半像了宋缺,这也是大幸了!”说到这里,裴宣却是满脸八卦之意了。

张玉书见裴宣兴致勃勃地要给自己做媒,心里不由一阵不自在,嘴上却说道:“只怕人家看不上我呢!”

裴宣撇了撇嘴,说道:“怎么说,你也比李密的儿子强得多啊!当然了,不说什么武功不武功的,宋缺这人虽说近乎是个武痴,但是争夺天下这种事情,跟武功关系真的不算大!他还能将你拎到磨刀堂跟你决斗不成!你如今不过是弱冠之年,已经夺下了江西之地,等到天下大乱的时候,短时间内就能席卷南方,那时候,无论是你立刻北伐,还是稳稳待在南方,坐看突厥与李阀狗咬狗,都是立于不败之地,天下有七成的可能性就是你的,宋阀若是不早点靠拢,只怕连镇南公这个位置也保不住了!难不成将来你坐上那个位置,还能容许宋阀雄霸一方,弄出个国中之国来不成?虽说有点俗套,但是联姻还是最可靠的手段,尤其宋家的情况在那里,他们没那个条件自己逐鹿天下,只能找人合作,与其弄个烂泥糊不上墙的,为什么不能跟胜券在望的你呢?这完全是双赢嘛!不过,之后的事情就要好好思量了……”

裴宣在古代的环境下待了近百年,对于联姻这种事情完全没有抗拒之心,虽说这里面有失败的,比如说崔玉荫跟裴矩,但是,这主要是裴矩的责任,在裴矩没有用石之轩的名义,跟碧秀心不清不楚的时候,两人的婚姻关系还是非常稳固的,裴宣也没指望裴矩对崔玉荫一往情深,他想要的不过是让裴矩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罢了,哪知道这一点裴矩也没能做好。

张玉书看起来可没这方面的问题,他一看就不是什么情种,做为联姻的一方,有足够的家庭责任心便已经足够,再顾及一下礼法,那么就没什么问题了,毕竟,张玉书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而让一个皇帝变成情圣,很显然是一件悲剧,古往今来很多例子都表明,当情圣与皇帝这个职业合为一体的时候,几乎就是乱国的开端。

被裴宣这么一说,张玉书也觉得联姻其实是个好主意了,只是再看看裴宣那理所当然的模样,心里一阵憋屈,他之前已经发觉了自己对裴宣的好感,这年头,大家对于这等龙阳断袖之事并没有什么偏见,底层的不好说,但是对于权贵阶层来说,这种事情很是常见,一般的人家,都会豢养美婢娈童,一些地位相对对等的人互相之间,也会有这种被称作契兄弟的关系,但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并不影响对方娶妻生子,但是有些醋意也是难免的事情。这会儿见裴宣这般神态,张玉书就知道,裴宣对自己的感情只怕也就是当做好友,却并未超过界限,不免有些索然起来,见裴宣还在那里分析这场联姻的利弊,脸上失落之意一闪而过,然后

第75章 合作

裴宣将联姻的利弊分析得头头是道,然后丢下一句,你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总归要选取一个名门闺秀为妻的,那干脆要选就选一个最好的好了,以宋玉致的身份,能够跟他对等的也就是李家的李秀宁了,便是杨广的女儿,也未必比得上他,毕竟,杨广这家伙,女儿实在有点多了,而且几乎从不关心,而真正受到重视的嫡女却是早就嫁人了。

裴宣甩手走人了,张玉书晚上却是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却做了一夜春梦,早上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上的黑眼圈几乎能够看得出来了,不得不弄了两个剥了皮的煮鸡蛋在脸上滚了滚,才将黑眼圈给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如今还是很需要在下属面前保持形象的。等到看到裴宣神清气爽地坐在屋顶上吐纳的时候,原本心中憋的那口子气又泄掉了,看着裴宣俊美的脸在初生的太阳下紫气莹然,衬得近似与随风飘去一般,心里又是一个咯噔。

裴宣感应到有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由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张玉书站在院子里面,抬头有些痴痴地看着他,不免有些愕然,他从屋顶上轻飘飘地跳了下来,问道:“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张玉书还有些恍惚:“阿宣,我刚刚差点以为,你就要消失不见了!”

裴宣见他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不由失笑:“还消失呢,我能跑到哪里去啊!”

张玉书这才缓过神来,恢复了常态,笑道:“主要是你修炼的那太清紫气,刚刚还以为你就要霞举飞升了呢!”

“要是有这么容易,道门还这么折腾干什么,出上几个众目睽睽之下飞升的,道门都不用跟佛门抢什么信徒了,大家都跑去修仙了!”就算是大宗师,能摸到那个门槛的人也是少中又少,何况裴宣刚刚晋入宗师也没多久,哪里就能触碰到这个层次了。道家的宗师走的从来不是以战养战的路子,像宁道奇,成就宗师之前,在江湖上根本就没什么名声,等到他一举晋入宗师之境,便是上清派也诧异不已。即便是后来,宁道奇出手的次数也非常有限,也几乎从未全力出手过,他那个所谓第一大宗师的名头,真要算起来,其实大半是上清派与佛门鼓吹起来的。

也因为这个,裴宣也就只能靠自己慢慢感悟了,这样固然看起来慢了些,但是裴宣其实并不是很着急,他有的是时间。邪帝舍利给他带来的是远超常人的生命本质,修炼的又是正统的道家真气,活个两三百年没什么压力,要是这么久还达不到那个标准,他还不如直接去找战神殿呢!

张玉书却没有将自己之前的想法当做错觉,有的时候,他真的能够感觉到,裴宣跟所有人的相处,都带着一种几不可见的隔膜,张玉书天生在这方面有着敏锐的直觉,之前那一幕更是让他近乎惶恐,只是见裴宣的神态,却是不好追究,因此便笑道:“别人都说阿宣是谪仙人呢,若是乘风归去,岂不是回返天庭了?”

裴宣也是笑道:“那你可得巴结好我了,待我日后重返天庭,也带你上天做个神仙如何?”

张玉书跟着凑趣,弯腰做了一揖:“却是多谢仙人提携了!”

一番作态下来,两人不由相视大笑起来。

宋家这次倒不是专程跑过来跟张玉书搞什么合作协议的,宋家的商船每年起码要从长江上来回个三五次,宋家这次主要目的还是蜀中,到九江这边纯属路过。在跟张玉书谈了谈接下来的合作,主要是张玉书继续向宋阀购买粮食等战略物资,然后,宋家给张玉书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青蛟”任少名有意将铁骑会的重心转移到江西这边来,大概目的是九江。

宋阀跟任少名是老对头了,宋缺当年就曾经干翻过曲傲,导致曲傲心境破碎,数十年武功不得寸进,任少名作为曲傲的儿子,宋缺天刀未成的时候,也曾经去挑战过宋缺,结果被宋缺直接砍翻了,任少名是晚辈,宋缺总不能拉下脸来追杀,因此他倒是顺利活了下来,还混进了中原,直接带着一帮从铁勒带来的武士在中原创建了铁骑会。任少名勾搭上了阴葵派,直接就在江南这边安顿了下来,并且还在不断壮大。尤其,江南少马,铁骑会却能够从草原得到源源不断地马匹,加上阴葵派的支持,自然能够大肆扩展势力,如今铁骑会已经占据了无锡,想要继续扩张,江都那边可能性不大,柿子要捡软的捏,自然盯上了江西。

宋家提出这件事,其实也是为了跟张玉书合作,剿灭铁骑会。宋缺可以瞧不起任少名,但是,宋家的其他人,若是跟任少名单打独斗的话,还有点玄乎,何况,任少名身边还跟了阴葵派的恶僧法难和艳尼常真,这两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加上铁骑会豢养的诸多武士乃至骑兵,宋阀不可能大规模调集人马对付铁骑会,但是要是放着不管的话,任少名跟宋阀有仇,之前不在长江边上的时候还好,后来地盘扩张之后,就常常跟宋家的船队过不去,宋家哪里是忍气吞声的人,原本还想着是不是找人直接将任少名干掉算了,这会儿却是见到张玉书这边兵强马壮,宋鲁便是心中一动,跟宋师道商量了一下,便决定让出宋阀的一部分利益,换取张玉书出兵,剿灭铁骑会。

固然因为任少名是铁勒人,张玉书对异族并无好感,但是,到了他这个身份地位,什么事情,不能凭着一腔意气就去做,而且,任少名要往九江来也是宋阀说的,要是不来,自己冲上去,那不就是捞过界了嘛,若是引起了上面的注意,自己这么长时间的韬光养晦,可不就是白费了吗?因此,张玉书直接就开口道:“世叔这般说,原本小侄不该推辞,只是小侄身为朝廷命官,却是不能无旨出击的!何况,铁骑会如今还在江浙境内,我这边实在是不好插手啊!”张玉书脸皮很厚,之前在饭桌上那边,宋鲁他们才在那里跟张玉书说什么祖上有什么交情的鬼话,回头就连世叔都叫上了,这会儿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这边都快自立为王了,还什么朝廷命官呢!饶是宋鲁也是个很有城府的人,也差点被张玉书这等近乎无耻的话给弄得噎住了。

宋鲁很快平复了一下呼吸,说道:“这万事皆有特例啊,眼看着铁骑会就要犯境,总不能被动挨打吧!何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

张玉书故作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世叔说的是,只是小侄也有难处,小侄如今兵力有限,却是顾及不到那么远的事情,不如请世叔调动宋家的力量,监视铁骑会的动静,才能让小侄有个准备,好从容应对!”

宋鲁心里一松:“这是自然的!”

结果张玉书这边又开了口:“不过……”

才听张玉书拉长了调子,宋鲁心中又是一紧。说实话,面对任少名的崛起,宋阀远比张玉书受的压力大,铁骑会毕竟是江湖帮派,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攻城略地,那完全是找死的行为,可是,铁骑会可不是白道,讲究什么江湖规矩,草原上的规矩就是拳头大的是老大,而且格外记仇。曲傲任少名父子两个都在宋缺手上吃过大亏,对宋阀颇有敌意,之前任少名已经搅和了宋家数万两白银的交易,哪怕宋家家大业大,这也是一笔颇大的损失,若是这事一直不解决,宋家只怕生意别想做了,因此,即便张玉书趁机狮子大开口,只要不超过宋家的底线,还真只能认了。

张玉书已经感觉到了宋家的急迫,要是不趁机弄点好处,那他就是白痴。只不过,张玉书之前几乎没遇到过这些事情,因此,借口回去考虑一下,回去之后,就跟裴宣商量起来。

裴宣心中苦笑,张玉书这是真拿他当神仙了,他第一世也就是个大学生,哪有谈判的经验,不过见张玉书神情殷切,只得硬着头皮给他出主意。

张玉书如今其实最需要的是钱财,没有钱粮,什么也别想干,裴宣最终还是说道:“楼管道已经发现了鲁妙子的行踪,回头便可以得知杨公宝库真正的下落,得了杨公宝库,你跟那几个门阀在钱粮上的差距将会被拉平,据我的估计,那里面储藏的钱财兵甲,足够支持你全力用兵三到五年!”

张玉书吃了一惊,低呼道:“杨公宝库?”

裴宣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只知道,杨公宝库就在长安,当年杨素督建长安的时候,将宝库藏在了长安城下,但是具体在什么地方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以楼管道的动作,今年应该就能从鲁妙子那里将图纸找来,到时候,你便可以带人取出宝库里的宝藏,通过水路运回九江,供你用兵!”

张玉书眼睛一亮,几乎都要失态,可不是吗,杨公宝库之前不过是一点流言,就弄得整个江湖还有朝堂人仰马翻,如今却发现,这块纯金的馅饼居然直接掉自己怀里了,张玉书激动之下,竟是拉住了裴宣的手,说道:“阿宣,你真是我的及时雨!”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言情最近总是要重复登录啊!而且速度贼慢!

第76章 达成协议

生活与社交环境一直相对比较单纯的裴宣在谈判上显然不是老狐狸宋鲁的对手,因此,虽说争取到了一些利益,但是看宋鲁的表现,很显然,他提出来的条件离宋阀的底线还有一段距离。裴宣也没有太过沮丧,人本就不可能真的是全才,只是倒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张玉书,好在张玉书对如今的结果已经比较满意了,毕竟,任少名本来也是自己需要对付的,如今能够拉上一个盟友,自然是再好不过。

在对付铁骑会的事情上,双方算是达成了共识,但是在具体的策略上,还得继续商议。其实主要就是找谁对付任少名的问题,铁骑会说是江湖帮派,实际上有点军队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以铁骑命名,按照张玉书的意思,铁骑会的低端力量,自然由张玉书率军处置了,还能给自家添上一些兵马,但是高端力量,自己却是不能插手的,他身边可没什么高手,保护自己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能跑去对付任少名。宋阀在江湖上可是鼎鼎有名的家族,高手如云,何况任少名跟宋阀早就是死仇了,正好宋鲁作为宋阀的顶层人物,武功也是顶尖的,自创了一套银龙拐法,虽说还不是宗师,却也是一流的高手,拿下一个任少名还不是绰绰有余。

结果,宋鲁对此显然不是那么赞成,宋鲁年轻的时候的确也曾行走江湖,也是个杀性极大的人,但是年纪大了之后,不说什么修身养性,但是,对于打打杀杀已经没了什么兴趣。何况,宋鲁如今是宋阀里面顶尖的人物,宋缺不管事,他跟宋智两人几乎就是宋阀的代言人,便是宋师道这个未来的家主,在他们面前也摆不出什么威风来。到了这个地步,宋鲁可以说是已经是一件金贵的玉器,哪里还能跟一个在他看来不过是烂瓦片的胡人崽子硬碰硬呢?到了他这个身份地位,自然是驱使别的高手效命,哪里还用得着自己出手。何况,他既然知道道门在支持张玉书,自然希望知道道门对张玉书的支持力度如何,好进一步明确宋家的立场。宋家固然自视甚高,却也没那个底气,跟已经在中原扎根数百年,甚至之前已经有千年历史的道门作对。

因此,张玉书才开了这个口,宋鲁就摇了摇头,却是说道:“这个不妥,不妥!老夫已然年迈,气血已衰,且多年没有出手,手上的武功已经是不进反退,而任少名得了曲傲的真传,甚至是青出于蓝,又是正值盛年,此消彼长之下,只怕斩杀不了任少名!”

宋师道在边上听得目瞪口呆,但是见宋鲁神情,却只得坐在一边,端着个茶杯,盯着里面的茶叶,默不作声。

宋鲁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玉书还能怎么说,他冷哼了一声:“看样子宋家却是没什么诚意了,须知,铁骑会其实对江西威胁并不大,这里毕竟是中原,任少名再如何,只要大隋还在,就不可能肆无忌惮,本官还算薄有声名,若是摆出一副据城固守的态势,只怕铁骑会未必敢来,但是,宋阀却不一样了,宋阀说起来是四大门阀,但是在中原,却是没有太多优势的,若是铁骑会持续打击宋阀的生意,只怕宋阀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吧!听说宋阀之所以能够在岭南有极高的名望,完全是跟那些蛮人公平交易得来的。不过,我是个粗人,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若是宋阀在外生意不通,没了钱,蛮人本就是见利忘义之辈,到时候跟宋家翻了脸,只怕你们宋家再大的家业,也不好过吧!”

宋鲁不由皱了皱眉头,说什么蛮族如何忠义,那鬼都不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宋家在岭南经营了这么多年,哪怕是用足了恩义钱财笼络当地土人,但是还常常有土人觉得不满,背地里没给宋家捣鬼呢,毕竟人心不足蛇吞象,再有人从中挑拨离间,宋家这么多年下来,可是镇压了不少作乱的土人。尤其,宋家为了保持血统,从不跟土人联姻,自然土人也不会真的拿他们当做自己人,如今那些土人安分,无非是宋家能够保证他们的利益,加上宋家具有强大的武力威慑罢了。宋家这么多年保持着跟土人公平交易的传统,若是因为财政危机,不得不压价之类的,只怕这些土人根本不会管什么宋家是否有苦衷,只会觉得受到了欺骗,觉得宋家侵吞了他们应得的利益,只要有人站出来,立马就要跟宋家死磕了。

被张玉书这么一说,宋鲁顿时默然了,不过他却是不相信,以张玉书的性子,会真的放过任少名,因此只得咬了咬牙,比划了一个手势,说道:“张大人,不到宗师级别,高手在战阵中发挥的作用并不大,宋家愿意再多付出三成的代价,换取任少名的人头!”

张玉书眯了眯眼睛,说道:“三成不够,我要七成!”

“不行,最多四成!”宋鲁就这么跟张玉书极其市侩地讨价还价起来,最终终于咬定了多付出五成的代价,这才将事情决定了下来。

一切都已经计议停当,宋鲁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就劳烦张大人费心了!”

张玉书也是含笑道:“哪里哪里,这也是我分内之事!”一时间,两人的表情竟是一般无二。

张玉书回头便去给天师道写信,裴宣在一边皱眉道:“那任少名要说武功,不过是一流,他若是敢来,我出手便是,不是我挑拨离间,道门几派里面,天师道既然号称天师,自然是希望跟朝廷气运相连的,若是这会儿欠下太多人情,只怕到时候,你真得册封天师道一个天师的身份了,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张玉书却说道:“阿宣你一身武功,但是外面却少有人知晓,可见你是不想宣扬的!何况,不过是杀一个任少名罢了,算什么人情!天师道这么长时间以来,看起来对我多有支持,其实多半是些不打紧的,而我难道不曾给天师道回报吗?起码江西一地的土地城隍山神水神各个庙宇里面,用的都是天师道的人!天师道若想要更多的好处,自然应该加大对我的支持,若是只想要锦上添花,我要他们又有什么用呢!”

裴宣猛然间发觉,张玉书是真的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主上了,对于权谋,已经有了颇为深刻的了解,自己却是过于想当然了。

张玉书看了看裴宣,笑嘻嘻道:“至于阿宣你,到时候,我的安危便托付给你了!”

裴宣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只是你身边也该多些高手了,天师道和楼管道回头都会给你派一些好手过来护卫,但是,你也不能都靠着道门,回头斩杀了任少名,以此立威,便可招揽本地还有附近的门派家族为你效力!”

张玉书点了点头,这事之前他也考虑过,只是之前他身边没什么好手,大半精力又放在扩张地盘上,几乎没怎么跟这些帮派武林家族接触过,如今却是可以趁机收编当地的江湖势力了,若是不从,直接剿灭了便是,他一心天下,却是不能容许自己的地盘里有可能给自己捣鬼的势力。

有句话叫做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即便是在这个武侠世界也是成立的,毕竟说白了,不管黑道白道,在朝廷眼里,那都是不稳定因素,朝廷只要腾的出手来,都会极力打压江湖势力。即便是现在,天下大乱了,道门佛门依旧有人在杨广身边做供奉,一些门派里的弟子也还在军中效力。只是等到天下乱了,效力的是朝廷还是自己的门派家族,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如今他们需要做的其实就是等着任少名自投罗网。

任少名如今大本营还在无锡,张玉书暂时还没有攻打无锡的打算,因此,只有等着任少名跑到江西附近的时候,再行出击。不过,怎么将任少名弄过来,那是宋阀的事情,张玉书却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宋鲁那边将事情决定了下来,也是松了一口气,哪怕不觉得任少名会给宋阀带来那么大的麻烦,但是麻烦能省一点是一点,宋阀如今也在关键时刻,若是一个铁骑会都敢向宋阀伸爪子,宋阀若是不狠狠地剁了爪子,顺便将那个伸爪子的人给剁了的话,只怕江湖上很多势力都要低看了宋阀,一个个挑战宋阀的地位了。因此,回到了住处,宋鲁就开始往各处传信,调动宋阀在附近的势力,好早点挖坑,把任少名埋下去。

宋师道在一边问道:“鲁叔之前何以那般示弱,以咱们家的实力,干掉任少名并不是什么多困难的事情!”

宋鲁不由有些郁闷,宋家居然出了个实诚的君子,这算怎么回事呢,便是四大门阀里面,最不成器的独孤策,也知道在外面勾搭一个巨鲲帮,帮着自己做事呢!那任少名是一流高手,哪怕是一流里面的二流,那也是一流高手,别以为一流高手是大白菜,随便一抓一大把,宋阀里面算起来也能说是人才济济,但是真要说起来,一流高手也不过就比两掌之数多一点,宋师道如今也不过是刚刚晋入一流之境罢了。而想要杀死一个一流高手,如果不是多人围攻的话,起码也得是一个顶尖的出手,若是对手一心想逃的话,你也没太多办法。宋家真正核心的高手都是宋氏族人,哪里是可以随便牺牲的,还不如多花点钱财之类的,直接买了任少名这条命呢!

作者有话要说:言情太抽了,一章传了两小时,后台老是打不开!

第77章 入伏

任少名是个极自负的人,说实话,在宋缺手底下过了八招就仓皇逃出生天带来的不光是耻辱,同样还有荣耀,很多人都忽视了,那会儿宋缺武功还未真正大成,天刀还未完全创出,然后对任少名的实力,自然高估了不少。

任少名自己也觉得如此,因此,他跟他老爹不一样,完全没有受到因为被宋缺打败的阴影,养好伤后,武功照样能精进,晋入一流之境之后,任少名自觉只要不是宗师,谁也拿他没辙,因此,在建立铁骑会的时候,很是吞并了不少当地的江湖势力,总而言之,就是顺我者未必昌,逆我者必须亡,只是铁骑会势大,又有阴葵派暗中支持,小一点的江湖势力,一般也就是个二流高手支撑门面,可是帮派想要做大,想要离开本地,向外扩张,那么,起码也得有一个一流高手撑着。而现在,铁骑会拥有的就是任少名这个一流高手,而法难和常真两人合起来,差不多也是一个一流高手,加上之前刘元进的叛乱,很多江南的武林中人被卷入,自然一时半会儿没人能够对抗任少名,任少名干掉了一些在江湖上还有些名声的高手后,自觉江南武林不过如此,自是生出了自高自大之心。

对宋阀,任少名自然是恨的,当初宋缺那几刀,差点毁了他的根基,要不是任少名在曲傲的几个儿子里面天资最佳,又很得他的欢心,加上曲傲在铁勒几乎是说一不二,饶是如此还欠了些人情,从魔相宗那里弄来了上等的固本培元的丹药,又耗费了他老爹不少先天真气为他疗伤,任少名就不可能是如今的青蛟。可以这样说,宋缺一个人,差不多就毁了他们两辈人。

因此,自从铁骑会成立之后,任少名就对给宋阀添堵很有兴趣,宋阀的生意一般都是通过运河和长江,运河上的铁骑会插不了手,但是长江上的,却是会通过他们的地盘的。因此,借着这个便利,任少名差点没把宋阀的船都给凿沉了。

宋阀这次也是下了大决心了,打算直接诱敌深入,弄出了个船队,一路上很是张扬地在长江上行驶着,穿上挂着宋阀的旗帜,铁骑会在江上的人自然看到了这个船队,一瞧,船队上戒备还挺森严,他们便觉得是宋阀被他们坑多了,这次是花了大力气了。一时间,铁骑会的人不由有些想退缩。

铁骑会从开创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两三年时间,很多人都是铁骑会快速扩张那会儿加入的,要说下面的人对铁骑会有多少忠诚,那简直是笑话。平常敌弱我强,占占便宜也就算了,就当是平常在大街上收保护费了,但是很显然,宋家的船队显然不是一个软柿子,因此,负责这事的人难免有些犹豫,琢磨了一下,还是直接传信给了上面。

有的时候,黑道上的办事效率比政府高多了,很快,消息便传到了任少名的手上。任少名开始也在犹豫,但是,对宋阀的怨恨直接将这犹豫给掐灭了,当然,也有下面人煽风点火的功劳,主要意思就是,宋阀虽说家大业大,但是若是这次损失了这个船队,不光是船上的财货,同时损失的,还有宋阀的武装力量,可以说是绝对能让宋阀伤筋动骨。再说了,宋缺这都多少年不出岭南了,而且他如今都是宗师了,难道还能拉下脸来以大欺小啊,想明白了这点,任少名立刻下了决心,调动了铁骑会的大半势力,打算狠狠地在宋阀身上割块肉下来了。

这自然是进了宋阀弄出来的圈套,这个船队其实就是空架子,船是宋阀临时找附近的势力征用的,里面所谓的货物,也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破烂东西,不过是在外面做了点遮掩罢了。他们就等着将铁骑会的人直接引入江西附近,而那边,张玉书已经派人埋伏在侧了。

一只鹞鹰在天空盘旋了两圈,终于飞了下来,落在宋鲁的拐杖上,鹞鹰的脚上带着一枚银环,宋鲁从银环上取出一个小小的纸条来,打开看了看,脸上露出了笑容:“鱼儿上钩了!”

张玉书这边也已经准备妥当,天师道那边反应很迅速,张玉书才传了信过去,天师道直接就派了二十多个人过来,其中光是一流高手就是三个,别的也都是二流的高手,按天师道的意思,这些人接下来就随便张玉书怎么安排了。道门缺的是宗师级的人物,底下的好手却是不缺的,因此即便是一流的高手,若是没有晋升的希望,在道门,多半也只能当做打手用,这也就是底蕴的问题了。

张玉书对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很看重的,因此,他如今已经设立了内外双卫,内卫只对他的安全负责,外卫如今负责的是他的府邸安全,以后若是他能够登临九五,那么,外卫就是大内侍卫了。

这次,张玉书将那些人几乎全带了出来,这也让宋鲁大吃一惊。看起来,道门几乎是将赌注都压在张玉书身上了,要不然,不至于现在就这么下大力气,心中对张玉书的重视又提升了一些,比较起来,有道门支持的张玉书,比起有佛门支持的李世民来说,似乎胜面更大一点,毕竟,张玉书这边虽说没有什么直系的兄弟帮忙,但是也不需要跟兄弟争权夺利啊!心中这么想着,却是打算回去就跟宋缺说,是不是要看看,将宋玉致的事情放一放,吊一吊张玉书的胃口。

张玉书浑然不知,宋阀已经生出了联姻之意,他这会儿还在轻声跟裴宣说话。

裴宣原本就建议张玉书弄出一个情报部门来,这次看到宋阀的反应应变速度,张玉书对此也急迫起来。情报部门无非就是对内对外,裴宣结合自己所知道的关于什么锦衣卫东西厂的一些东西,便跟张玉书说了起来。但是,他说的时候,对于情报部门的权力做出了很大的限制,情报部门有监察之权,却无临机决断审判之权,要不然,那可真是要变成锦衣卫那样叫人心惊肉跳的组织了。

张玉书对裴宣很是信任,听裴宣说得仔细,然后便道:“此事还得劳烦阿宣你帮忙搭把手才行,这事非得心腹来做,只是阿宣你也知道,我手头委实找不出这样的人来!偏偏此事越快越好,还得阿宣你费费心!”

裴宣一愣,见张玉书神情恳切,想了想,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然后说道:“我不是什么有耐心做这事的人,先说好,等到你手头有了接手的人,这事就给他管了!”

“行!”张玉书一口答应下来,他现在就是想要想办法将裴宣留在身边,正好有事适合裴宣做,等到培养出感情来,裴宣也就舍不得走了不是,张玉书有些美滋滋地想着。

哪知道,裴宣立马给了他一盆冷水:“建立谍报系统,需要的钱财花费可是不少,玉书你现在手头宽裕吗?”

张玉书一下子郁闷起来,他如今开销很大,养兵打仗都是要花钱的,之前虽然弄了一些钱,若是仅仅想要做个富家翁是足够了,但是要是用来支撑养兵出兵的花费,显然有些不足,这次就算跟宋阀达成了协议,其实还是属于贸易优惠协议,最多弄免费得到宋阀的一些粮食兵器,但是这玩意自己用还不够,哪能卖钱呢。想到接下来要对付的铁骑会,张玉书来了精神,只希望铁骑会比较有油水吧!

而这个时候,任少名已经带着铁骑会的人登上了船,没办法,之前犹豫了那么一下,宋阀的人又不是傻瓜,在原地等着铁骑会的人来大战一场,他们要做生意,自然是要节省时间,日夜兼程沿江而上的。因此,这会儿宋阀的船队已经离开了一段距离,不过因为是货船,又是逆流而上,因此,行船速度并不是很快,任少名他们鼓足了船帆,一路追了上去。

宋阀既然是有意引任少名入彀,自然是且战且退,摆出一副马上就要溃败,但是偏偏还强撑着的态势。当年宋缺受封镇南公,不光是因为他的武功,说白了,还是因为他一身兵法韬略,逼得杨坚不得不退步,加上岭南多瘴气,朝廷大军不得深入,最终才捏着鼻子认了。宋家很多人除了习武,依旧也是要学习兵法的,这次出来的人里面,就有这样的人才,哪怕只是纸上谈兵,但是不比赵括,一出手对付的就是白起这样的人物,任少名固然有狡诈之名,但是,本质上,还是不通兵法的胡人罢了,因此,竟是非常顺利地,将任少名引入了埋伏圈,然后就停了船。

任少名见宋阀的船停了,还以为宋阀的人已经撑不住了,打算背水一战,尚自得意,却听两岸有喊杀声传出,又有一些大小不一的船只冒了出来,向他们的船队冲来,一下子竟是傻了眼,一时连下令都忘了。

第78章 授首

江湖争斗跟两军交锋完全不同,诚然,论起个人武力,铁骑会的人多半都会些武功,很多甚至修炼出了真气,但是,在战场上,靠的是配合,尤其,张玉书在船上配备了小型的投石车,又配合了弓弩火箭,很快,铁骑会的船队已经陷入重围,船上燃起了大火,不时有惨叫声传出,空气中竟是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古怪的香味,叫人不由作呕。

很多人从船上跳下,但是,这会儿还是早春,江中江水非常寒冷,水性稍微差一点,游不了多远,身体就要被冻僵了,铁骑会的人待遇很是不错,这年头棉花还是一种观赏性植物,因此,什么棉袄棉布那是没有的,这种天气,身上穿个七八层十几层的衣服也是寻常,一入水,衣服一下子就变重了很多,直接就往下沉。而且这么多的船在江上,水下的水流情况也变得复杂起来,很多人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一些高手直接运起轻功就往上飞,结果一堆的弩箭对准了射过去,便是没能变成刺猬,也无非通过这些箭雨,只得无奈地退了回去。

任少名神情狰狞无比,跟着过来的法难跟常真脸色也很是难看。

铁骑会几乎要全军覆灭,任少名身边也就剩下了几个武功还算不错的心腹,这会儿已经是无可奈何,任少名身边的一个心腹智囊小心翼翼道:“会首,咱们还是突围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任少名不是什么真的英勇无畏的人,何况他来到中原,为的是给铁勒开路,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死在这里了,因此只得咬牙道:“你说的是,只是,往哪个方向突围?”

法难在一边说道:“宋阀有意引我们入套,宋阀的船上定有高手,只怕宋家的银须宋鲁,还有地剑宋智都在船上,这会儿以逸待劳,只怕即便能够突围,我等也得身受重伤,怕是逃不过他们的搜索!不过,在附近埋伏的似乎是大隋的官兵,应该是宋阀收买的人,江西这地方没什么油水,镇守这儿的是个年轻人,叫张玉书,武功甚至还不到二流,不如从那边走,若是能杀了那个张玉书,铁骑会也就能顺利进入江西了,江西这边地形复杂,易守难攻,铁骑会也能在这里从容休养,到时候定能报此仇!”

法难出身阴葵派,哪里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本来以为不过是对付宋阀的一群小兵,还能捞点外快什么的,结果到了这里,竟是差点没变成烤肉了,心中自然是愤恨不已。一边的常真同样如此,她号称艳尼,虽说早就是中年了,但是因为修炼武功的关系,看着还算美艳,但是,船上着火,哪怕是她躲闪得快,但是身上依旧沾染了不少烟灰,这会儿显得很是狼狈,她素来爱惜容貌,这会儿弄得这般脏污,简直是暴怒无比,虽说脸上带着妖媚的笑容,心中杀机却是充盈无比。

张玉书穿着一身鱼鳞甲,手里也握着刀柄,只是刀未出鞘,站在后面的船上看着江心的火光。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惊呼,江上的一艘大船上,几个人腾空而起,他们的身法很是诡异,而且速度极快,他们轻巧地拨开了飞射的箭雨,竟是向张玉书所在的大船飞来。

天师道派来的几个人见状,同样也是飞身而起,直接迎了上去,那几个可是实打实的一流高手,修炼的却是天师道的护道武功,这会儿出手间,便生出雷音尖啸来,叫人心神震颤。

那边任少名他们立刻发觉了不对,只是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硬着头皮冲了上来,法难和常真身法比任少名差了一点,这会儿落后了任少名几个身位,见到前面居然冒出来几个一流高手还有十几个二流的高手出来,差点没失足掉到江里面去,魔门之人多半自私自利,见到这般状况,哪里肯上前送死,尤其,他们认出了天师道的武功,除了佛门的禅功之外,天师道的几门功法同样天生带着破魔属性,是魔门的天敌,虽说天师道很多年不出手了,但是这些并没有被魔门的人遗忘,大家都知道,天师道这等武功,遇上了哪怕不死,都要伤及根基,只怕日后再无晋升希望,到时候难免又是魔门的炮灰。因此这会儿听到那标志性的雷鸣之声,加上那几人出手的架势,两人已经是心胆俱裂,硬生生在没有借力手段的情况下,一扭腰,居然掉头就跑。

裴宣却是在边上看得分明,他轻笑一声:“玉书,那两人要跑了!”

张玉书也是一笑:“可惜跑得不是地方!”

可不是不是地方嘛!他们逃跑的那个方向,分明是宋鲁与宋师道所在的座船,这两人靠着多年的默契配合,加起来不过是一流,可是,那边光是宋师道一人,因为家学渊源,又有宋阀的全力支持,也已经是晋入一流之境两三年了,他们往那边跑,可不就是自投罗网嘛!

宋阀对魔门从来没什么好感,在他们看来,魔门属于那种搅屎棍子,从来只会坏事,正经事却从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北周那会儿,朝廷行灭佛之举,魔门眼见着就能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的时候,结果魔门内乱,大好形势一朝丧尽,不得不再次灰溜溜地跑了。而且,当年宋缺在外面的时候,因为跟梵清惠打得火热,也跟魔门结了不少仇,霸刀岳山差不多就是死在宋缺手里的,魔门另一位高手天君席应,因为外号跟天刀重了一个字,硬是被宋缺追杀了几千里,至于一些相对影响比较小的冲突,就更多了,这也导致了,宋家跟魔门大部分门派的关系一直处于敌对状态,这么多年来多有交手,各有胜负,仇恨却是越积越深了。

这会儿法难和常真送上门来,之前号称年老体衰的宋鲁这会儿腰不酸了,腿不痛了,整个人精神得好像年轻了二十岁,他冷笑了一声:“这对奸夫j□j,真是时运不济,居然往这边来了,可见是命中注定,今日当死在此地!”

宋家这回没来什么高手,也就是宋鲁跟宋师道两人而已,宋鲁担心宋师道年轻,缺少打斗经验,却是没让宋师道出手,自己挥动拐杖迎了上去。宋鲁这么多年来已经很少遇到需要他亲自动手的对象了,这会儿竟是生出了些年轻时候的豪情来,可惜的是,在法难和常真眼里,却是没有这等好心情了,两人几乎是面如土色,好在因为出身魔门的缘故,这两人战斗经验非常丰富,眼看着大概是逃不了了,心中都是憋足了一口气,互相配合着迎上了宋鲁。

任少名大概是一辈子剩下的霉运全集中在今天了,身边几个心腹相继被杀,自己也被三个一流高手包围,这几个人半点单打独斗的意思也没用,还组成了一个合击的阵型,别说任少名只是号称青蛟,就算是真的蛟龙,这会儿也只得龙困浅滩了。

而张玉书却是不再去看这差不多已经是尘埃落定的局面,只是吩咐下面的人救援落水的铁骑会成员,这些人若是能够收编,可以在张玉书手下弄出一队骑兵来,之前他已经跟江西本地的一些江湖人合作,他这边负责对付铁骑会的高层,那边就联系那些被铁骑会逼得退走的江湖势力,直接抄了铁骑会的老窝,张玉书只要铁骑会的马匹,别的全部归那些武林中人所有,这个条件很是宽厚,那些江湖人自然是答应了下来,之前任少名入伏的时候,张玉书便已经发出了信号,只怕这会儿消息已经传到了无锡那边,铁骑会算是彻底完了。

张玉书看着已经落入下风的任少名,轻声道:“任少名看来也不怎么样啊!”

裴宣却说道:“任少名武功不错,只是江上并不适合他发挥!而且,若非铁骑会被宋阀故意诱导,弃马乘舟,咱们这次固然也能够埋伏任少名,但是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不过,这也是因为个人武功在大范围的对战中,的确没有太多优势的缘故!若是江面再宽阔一些,你这边弓箭手再多一点,便是以任少名的轻功,也很难横跨江面,冲到你面前来!”说实话,科技可真是武功的天敌,就像是鲁妙子,靠着他制造出来的那些小玩意,就能够逃脱祝玉妍的追杀,甚至他建造的杨公宝库里的机关,若是全部开启,便是宗师也不能逃脱。等到到了现代社会,热武器的出现,更是让武功差不多没了用武之地,有一把枪,小孩子都能轻轻松松杀人,习武也就没了太多用处,自然就慢慢没落下来,武功已经变成传说中的东西了。

裴宣与张玉书说话的功夫,那边任少名已经彻底落败,因为任少名是胡人的关系,张玉书压根就没招揽的心思,因此,天师道那几个人出手毫不留情,一掌拍出,掌力一放一缩,变化之间,已经直接震断了任少名的心脉,任少名一口血喷出,无力地从空中落入了江水中。

第79章 北上

铁骑会的覆灭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纵然铁骑会出现的时间其实不长,但是,铁骑会的实力却是实打实的,不过,大多数人忽视了这里面张玉书的作用,只觉得是宋阀设了个套,直接将铁骑会给坑了,一时间,宋阀威名大振。

在有心的操作之下,张玉书的作用被弱化了,裴宣甚至还直接传信东都,叫人将消息遮掩下来,最好让上头忘掉张玉书才好。

而宋阀自然也看到了张玉书的实力,对此也是颇为心惊,宋鲁本来还想着回到岭南再说的,结果这会儿干脆直接用自己养的鹞鹰传信岭南,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所见所闻都写在上面,要求家族重新制定对张玉书的策略,他直接就提出来,可以考虑与张玉书的联姻。

裴宣眯着眼睛看着宋阀那只鹞鹰在晨光中飞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带着点揶揄看了一眼张玉书,笑眯眯道:“看样子,回头你要是能够拿下荆州,宋阀只怕就要直接将宋玉致送到你面前了!”

张玉书轻笑道:“世人都爱锦上添花,若是我失败,哪怕宋玉致已经嫁给了我,最终也只会被宋阀抛弃,什么联姻,休戚与共,那又如何呢?”

裴宣见张玉书这般说法,不由笑道:“为何说这等丧气之话,这可不吉利!”

张玉书也觉得有些失言,便不再说这话,只是道:“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古往有之的!不说这些了,听说圣上又想要北狩?”

杨广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典型,好不容易安分两天,大家都懒得说他如何荒淫了,他又折腾起来了。突厥那边虽然分裂了,但是东西突厥已经保持着相当的实力,这会儿中原开始内乱,突厥也在里面挑拨离间,四处支持那些所谓的义军,就等着中原大乱,突厥才能从中得利。

杨广如今已经很少听得进下面人的意见,反正就是什么事情折腾就做什么,而且暴戾无比,下面的人也只得竞相谄媚讨好。就像之前,明明北方又已经有人造反,乱象横生,但是,大家还是只对杨广说好话。

之前禁军校尉高德儒等人说是看到两只孔雀从西苑一起飞到宝城朝堂前面,然后就奏报说看见了两只鸾鸟,反正孔雀都已经飞走了,也无从查证,这种事情,一般笑笑也就是了,哪朝皇帝在的时候,下面没个两三位数的祥瑞啊!但是,文武百官硬是像自己也看到了鸾鸟一样,一起向杨广道贺,杨广大概以为自己真的是那种连神鸟都要跑过来为自己增光添彩的千古圣君了,因此龙心大悦,高德儒这个之前几乎没听说过名字的人,立马因为什么心地虔诚才能与祥瑞相合,这才能够看到祥瑞的征兆,因此,被封为朝散大夫,又赏赐了一大堆钱帛,还折腾着要在鸾鸟停留的地方修建宫殿,亲自取名为仪鸾殿。

遇到这样的皇帝,除非是想要造反的,大臣们简直是上辈子修下了不知道多少孽债,才不幸遇上了杨广这个好大喜功,还老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哪怕国库空虚得快要能够饿死耗子,还是得想辙建造仪鸾殿。这会儿,负责这事的几个官员倒是恨不得真的挖出了杨公宝藏呢,也免得自个在这继续为难。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杨广在朝上提出要前往雁门一代北巡的意思,这让下面的人差点要崩溃了,出巡是要花钱的啊亲!因此,虽说不能打消杨广的主意,大家只得竭尽全力将这事往后拖延,总得等到夏税收上来再说,要不然,文武百官要跟着杨广出巡,还有禁军妃嫔,这可不是什么小花费,你这边修建宫殿可以征发民夫,还要让他们自带干粮,但是,你出巡,难道让皇帝大臣也自带干粮吗?

好说歹说,不知道说了多少理由,北方有人造反啊,马上就是夏天了,出行不便啊什么的,结果杨广这人一旦起意,那么想要让他改了主意,比登天都难,也不知道被谁说动了,他直接将李渊派出去做了山西河东的抚慰大使!这简直是放虎归山,这年头的抚慰大使可不是什么荣誉衔,这个官职代表着李渊可以对郡县的文武官员进行任命升迁贬斥,还能直接在当地征兵剿匪,加上山西又是李渊的老家,李渊只要不是笨蛋,轻轻松松,就能将河东山西变成自己的地盘了,当然前提是先干掉这边的反贼。

杨广在洛阳并没有待多久,四处巡幸避暑,到了八月的时候,便直接北巡去了。

多少年过去了,对于历史,裴宣记得的真的不是很多,自然不知道杨广之后出了什么事,杨广一走的,带走的还有诸多文武百官,以及近十万的禁军。之前的时候,鲁妙子那边已经被楼观道不知道怎么的说动了,拿出了杨公宝库的藏宝图,不过他还是耍了个滑头,他没有交给楼观道的人,而是亲自出了飞马牧场,送到了张玉书的手里。

鲁妙子也是无奈,一来,杨素最后的血脉,哪怕只是个庶出的孙女,被张玉书的人救了,二来,飞马牧场实实在在就是众矢之的,想要逐鹿中原,在不能够从草原获得良马的情况下,飞马牧场是唯一的选择,偏偏商秀珣不过是妙龄少女,论起心机手腕,或许还行,但是实际上,作为女子,天生便有着劣势,将来商秀珣根本没有太多的选择,若是出嫁,谁家有这样的嫁妆,一般人哪怕有这个野心,也不一定护得住商秀珣,或者干脆想要干掉商秀珣,独吞了牧场也是有的;若是招赘,商秀珣心高气傲,近乎目下无尘,等闲人压根入不了她的眼,但是,若真是少年俊杰,又怎么可能甘心入赘!商秀珣想要保住祖上的基业,除非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投靠,否则的话,只怕真是要红颜薄命,不得善终了。原著里面,商秀珣跟宋师道各自都有心上人,最终结合,无非就是借着宋阀的威名,好保住飞马牧场的基业而已。

不管商秀珣究竟是不是鲁妙子的女儿,但是鲁妙子对商秀珣却是真心相对,他自己老大一把年纪了,哪能一直护着商秀珣,因此,只得先拿了杨公宝库做了投名状,前提就是张玉书将来无论如何,必须护住商秀珣。按照鲁妙子的意思,巴不得张玉书直接娶了商秀珣为妻,但是很显然,张玉书对这个建议并不感兴趣,不过鲁妙子心中却是不信,商秀珣花容月貌,张玉书见了会不动心,因此也不多说。

但是,鲁妙子跑到这边来,算是自投罗网,直接被张玉书软硬兼施,不得不留了下来,给张玉书做事,管得就是工部的事情。鲁妙子其实也不是什么淡薄名利的人,他出身公输一门,当年跟着杨素,不过也是想要为公输一门走出一条路子来,如今张玉书待他以师礼,又许诺待他统一天下,定重兴百家,鲁妙子不由心动了,因此便留了下来,开始主持改良发明军械还有民用器械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