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叶逸的气势非凡,霎时将萧谣给震住了。

萧谣满脸是泪水,却只能哽咽着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他们来到一个山洞,叶逸拨开洞前的草丛,把萧谣推了进去,两人挤在狭窄的洞中,此时萧谣才发觉害怕的并不是只有自己,叶逸的身体也在颤抖着。

“萧谣……前两天我教过你一个关于穴位的口诀,你还记得吗?”叶逸沉下声音问她。

“不记得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什么时候能过去看看娘怎么样了?”萧谣抱着膝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冷静下来,好好回忆一下我教你的口诀。”

“就算我记得又怎么样?那些黑衣人像鬼一样,都不知道娘怎么样了!”萧谣用力推了叶逸一下,里面有太多恼怒。

不想叶逸却伸手按住了萧谣的肩膀,非常用力地看进她的眼睛里,“你只要把那口诀背出来,我就去救霖姨。”

“你有办法救我娘?”

“我有。”叶逸回答的非常肯定,令萧谣没有丝毫怀疑。

萧谣咽下口水,拼命去想。叶逸曾经夸奖过她的记忆力,凡是教她的东西,少则一遍,多则三遍,她一定能记住。

“神庭眉冲引承光,浮白承泣逆完骨,上关听会跃天窗,神阙水分涌璇玑……”萧谣曾经抱怨过叶逸教她的口诀,总觉得每一句话都莫名其妙,每一个词她都没听说错,所以叶逸念了起码三遍她才记住。

“你一直问我神庭是什么,完骨是什么,神阙又是什么……我已经没有时间再一一教你了!你只要记住它们都是穴道而已,这一套口诀是行针走穴之法,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其他的它便什么也不是。”叶逸一字一句说的极有分量。

萧谣点了点头,“它们都是穴道,这只是行针走穴之法……”

“我们叶家,在江湖上被称为‘药王’,悬壶济世救人无数,却偏偏有人听信谣传要夺我《藏世药典》,扭曲它的原意,逼死了我的爹娘。霖姨曾经承我爹娘恩情,不止救我出药王谷还悉心照顾了我这么许久,她这般帮我已经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不能再害的你们母女分离……”

“叶逸……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起来那么像是交代遗言?”萧谣心中发慌,拽住了叶逸的衣袖。

“萧谣,你听好。我若真有什么万一,你一定要帮我寻找一个真正心地纯良的大夫,将这套针法传授给他,这样子我们《藏世药典》的精华所在也就不至于失传于世了。”叶逸伸手一把抱住萧谣,“我知道你本就不喜欢我……”

“谁说我不喜欢你的!我们是一家人!是一家人……”萧谣也抱紧了叶逸,她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叶逸很快就要离开她了。

“其实我想告诉你,”叶逸掰过萧谣的脸来,擦去她那满脸泪水,语气之中十分郑重,“那日你爬枣树摔伤了腿,就算真的腿断了日后没人娶你,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说完,萧谣只觉得颈间疼痛,便倒在叶逸怀里。

叶逸将自己的额头抵在萧谣的额上,纵有万般不舍,还是缓缓将她靠在洞边,毅然决然走了出去。

待到第二日晨光微晰,萧谣按着自己的脖颈缓缓醒来,骤然想起昨夜种种,本以那些都是噩梦一场,当她发觉自己身处洞穴之中时,便明白一切都不是梦。

娘!还有叶逸!

萧谣拨开草丛钻了出去。如今密林之中已渗入阳光,萧谣自是认得路的

她一路飞奔,下了山,奔向回去村子的那条路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终于来到了昨晚与娘亲分别的地方。

那几个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其中一个男子靠着树干,双眼睁大如同铜铃,手臂僵硬着维持着出掌的姿势,仿佛一切来得太快还未反应得及便骤然而止。

地上沙石被风扫过,扬起尘埃,枯叶飘摇着落下,极为萧瑟。

“娘——娘——”萧谣四下张望,终于看见了聂霖的身影。

她闭着眼睛靠着一块大石,呼吸紧促,腹部插着一柄短刃,贯穿了她的身体,殷红的血渍在衣料间渲染开来,而她的手掌抚在短刃之上,听见萧谣的呼唤这才盈盈转过头来,挤出一抹极为痛楚的笑容,“谣谣……娘在……这里……”

“娘!”萧谣心中一震,扑到在娘亲身边,“娘你怎么了!”

“娘亲被恶人暗算了……他们不使阴招就赢不了娘……娘厉害吧?”聂霖艰难地伸手抚上萧谣的脑袋,满是慈爱。

“娘亲最厉害了……萧谣没见过谁比娘你还要厉害……”萧谣不敢去触碰聂霖的伤处,只能用力抓紧聂霖的手臂,“娘你不要离开谣谣……”

“……谣谣,娘也不想离开你。但是……娘撑不下去了……”聂霖从腰间摘下一块木牌放进萧谣的手里,“叶逸……被镜水教的人掳走了……娘要你带着这块木牌去南阳的定禅寺找……一叶禅师……请他去把叶逸救回来……娘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萧谣拼命摇头,“我不要自己去!我要和娘一起去!”

“萧谣!”聂霖一激动,就咳嗽了起来,紧接着一口血喷了出去,将萧谣吓得手足无措。

“娘!娘!是萧谣不好!萧谣都听清楚了!娘要我带着这块木牌去南阳定禅寺找一叶禅师,请禅师去镜水教就回叶逸!”

“对……没错……没错……”聂霖抓紧了萧谣的手,“以前……有娘宠着你,有叶逸陪着你……但是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外面人心险恶……江湖波澜起伏,为娘不想要你入江湖……也不想你为娘报仇,只愿你日后开开心心……能找到一个好男儿托付终身……如果可以,为娘希望你……在见过一叶禅师之后……再不入江湖……”

萧谣的脑袋枕在娘亲的肩上,良久都没有听见她再说任何话,于是缓缓抬起头来,只看见娘亲怔怔看着远方,双眼里不再有任何神采。

“娘……”萧谣摇了摇聂霖,对方没有丝毫反应。

“娘……”

聂霖按着伤口的胳膊缓缓落了下去。

萧谣窝在娘亲身边,抱紧她,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娘,萧谣抱着你,你就不会冷了。萧谣还需要你,想吃你蒸的窝窝头,还有你做的枣泥馅饼……”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村民终于发现了这对母女。

无论他们问萧谣什么,萧谣都没有说过话,后来村子里人猜想是夜里有强盗想要打劫,没想到碰上了萧谣的娘亲,见了血光。但是谁也解释不了为什么这些所谓的强盗却又都死了,也没人猜的到叶逸为什么不见了……

5旅途

村子里的人七手八脚帮忙,将萧谣的娘亲安葬了。大家看着萧谣跪在聂霖的坟前呆滞的模样,都心中不忍。

“这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唉……咱们都不富裕……没办法收养她,就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亲戚啊……”

“实在不行,就让她吃百家饭吧,再过两年帮她找个人家嫁了……”

这些话,在萧谣听来宛若嗡鸣,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只知道,她的娘亲走了,她必须要自己照顾自己。她再不能向从前那样胡天胡地地闹腾了,因为再没有人会容忍她。

握紧手中的木牌,萧谣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

如果昨天她还是个孩子,那么今天她已经不是了。

回到家里,娘亲为了带着她和叶逸离开时震碎的那一面墙,如今,冷风嗖嗖地从那里钻进来,抽的人胸口疼的厉害。

虎子站在门口,看着萧谣似乎正在收拾着什么,“萧谣,我爹说……让你暂时在我们家住着,他会找人来补好那个洞……”

“嗯,替我谢谢你爹。”萧谣用手背拭过脸上的泪水,转身朝虎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虽然灿烂,却莫名心酸。

“那我回去等着你啊!”虎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

萧谣在地上找到了两套新衣裳,已经着了灰。她捡起来,小心地拍了拍,那两套衣裳一套是给男孩的,不用想就是给叶逸的。另一套的大小,怎么看都是给自己的。萧谣的嘴巴颤了颤,娘亲终归还是把布料留给自己了。

想起从小到大,娘亲什么都宠着自己,而自己却从未为她做过什么事情,萧谣更加难受了,抱着那套衣裳彻底大哭了起来。

既然这样,娘亲交代她要做到的事情,她就一定要做到!

她还是去了虎子家,吃了午饭。一进门,虎子的娘亲就挽着她坐下,叫她想吃啥就吃啥,一切随意。虎子的爹爹直给她夹菜,还说以后萧谣家的那块田地,他们家会帮着一块儿照料,让萧谣别担心。

萧谣虽然年纪不大,终日也只喜欢玩乐闯祸,但有些常识还是懂得的。她既然要去南阳,必然需要盘缠。聂霖是存了一点钱的,这些钱就藏在床下。萧谣找出来看过了,满共一起也不过一两多的银子,够不够支撑到南阳都是问题。

“王叔,如果我把那块地卖给您,您看值得多少钱?”萧谣问。

“孩子,那块地你不用卖的。王叔知道你是怕自己一个人料理不来,我们家会帮衬你的!现在你要是卖了那块地,以后你拿什么为生?”

“我不打算种那块地了。娘亲叫我去南阳找一个人,我需要盘缠。”萧谣低着头,实话实说了。她必须尽早上路去寻找一叶禅师,日子拖的久了,就真不知道叶逸会怎样了。

“去南阳?那么远?你一个人怎么去?”王叔一方面觉得萧谣去南阳恐怕是要投奔亲戚,那是一件好事,但是又想到她一个小女孩孤身上路实在危险,“这样吧,等过两月收成之后,我陪你去。”

过两个月,叶逸还有没有命都是问题。况且此去恐怕并不太平,若是王叔陪着自己出了什么万一,她自己没有娘亲就算了,还要连累虎子也没爹吗?

“那王叔,我们家田里的收成都归你的话……能值多少钱呢?”萧谣眼巴巴地看着王叔。

王叔也不好再问她需要钱做什么了,进了里屋,拿了半吊钱出来,“大概值这么多吧。今年的你家田里的收成,就当做王叔买下了。你把心安下来,好好过日子吧。”

“谢谢王叔!”

吃过午饭,萧谣说要回家收拾东西,便带着那半吊钱回去了。她悄悄收拾了一些衣物,到厨房里找出两个窝窝头,便上路了。

离开村子之前,她在娘亲的坟前磕了三个头。

“娘,等我找到一叶禅师,救出叶逸之后……我们姐弟两个一定遵照娘您说的,开开心心过日子……再不入江湖。”

只是萧谣没来得及问娘亲:何谓江湖?

萧谣吸了一口气,离开了村子。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回头,一旦回头,就有无数的怯懦万般念想,她怕自己会蜷缩回那个小屋里,除了哭泣就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身后是无忧无虑的童年,她可以随时上房揭瓦下水捞鱼,她可以犯懒打诨被恶犬追着满山跑,她也可以慵懒地躺在树下,看流云掠影。

只是这一切,她都回不去了。

走出村子,萧谣来到了镇上。娘亲带着她来过几次。镇上的集市热闹非凡,酒楼饭馆里的菜肴喷香扑鼻,就连路边摊上现蒸出来的馒头都看起来松软可口,只是一文钱才能买一个,萧谣盘算着如果自己这样花钱,未必到的了南阳。

她只能咽下口水低下头往前走。

还没走两步,自己就被狠狠一撞,身后传来了高喊声。

“捉贼啊!捉贼啊!”一个少年上气不接下气地追着那个撞了萧谣的人,周围的人只是一副同情的表情,却无人上前帮忙。

萧谣下意识勒紧了自己的盘缠,她忽然想起娘亲曾经说过,出门在外钱财不可露白,而自己一个孤身少女,一旦被人打劫是没有还手余地的。

走出镇子,萧谣已经又累又饿了。她不敢走山路,怕夜里遇上豺狼野兽,只得沿着大道一直走,通向另一个城镇。

她得找一个地方歇脚,不可能这样无止无尽地走下去,晚上不好好休息,日间也无力赶路。

走着走着,她竟然找到了一座破庙,立于路边。走入庙中,一副破败景象。到处都是蜘蛛网,四处满布灰尘,神像之前是许久未有香火供奉的香炉,萧谣缓缓抬头,看见了左手拎着灯笼右手握着短刃的铜像,神情肃穆,像是在巡视一般。

她听娘亲形容过,这应该就是夜游神。这位神明在夜晚将会巡视人间的大街小巷,保护老百姓的安宁。

萧谣吸了一口气,在铜像前跪下,双掌合十,心中默念,“神明在上,请保佑萧谣一路平安。”

她非常虔诚地扣了三个头。

再抬头时,见到那夜游神的供桌凌乱,灰尘满布,心下觉得自己如果不收拾一下就显得自己刚才的祈愿并不诚心。萧谣找了稻草,扎成一把,蒙着脸,将那供桌上的灰尘扫落,看见那香炉之内有半柱香,不知道还能否点燃,萧谣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可惜那半柱香早已受潮,她试了半天也没用。

环顾这间夜游神庙,只有自己过夜,萧谣心下有些害怕。她绕到铜像后面,见到一块空地,正好足够她躺下。萧谣将那里打扫了一下,拿出一件衫来罩在身上,枕着包袱躺下。仿佛睡在夜游神的身后她就能被夜游神保护着一般,萧谣一开始空荡荡不安着的心绪宁静了下来,逐渐沉向了梦乡。

一种尖锐的嗡鸣声令萧谣惊醒,她猛地坐起身来,差一点大叫却还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紧接着是兵器相交,接着听见哐啷一声巨响,供桌被砸裂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萧谣抱着自己的包袱僵坐在那里,动都不敢动,生怕被人发现了。

“尔等鼠辈,一直跟着我作甚?”那少年声音朗朗,尾音上扬,带着几分慵懒戏谑,音质却像是挂在屋前的翠竹风铃,听起来洒脱飞逸。

萧谣紧张的心绪莫名放松了下来。

“二少爷不如安心赴了黄泉,我等也就不用如此费心劳力了!”

说完,争斗再起。萧谣只听得剑鸣声宛如切风,脑袋从夜游神的身后探出了一点点。只见一个白衣少年,衣阙翩飞,如同无数白鸽起舞,他手中剑刃,泛着寒光点点,身姿行云流水,即使萧谣不懂剑,也明了这少年身手了得,招式承上启下,延绵不绝。

与他争斗的有三个人。一个人双手握着短刃,身着墨色长衫,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手中短刃使得灵巧狠辣。第二个,则是一个驼背老叟,他的武器是一柄沉重的拐杖,他的招数就和他的拐杖一般沉闷而灵巧不足。剩下的,则是一红衣女子,使得一手软鞭。根据萧谣的观察,这个女子才是这三个人当中最厉害的一个。

萧谣赶紧把脑袋收回来,不敢再看。

“莫窟三杰不过尔尔。”那少年被人围攻,却依旧气定神闲。

萧谣不过咽下口水,就听见那其中一人发出了惊喊声,“啊——”

“老三!老三!”

“下面我就要动真格了。五招之内必要了尔等性命。”少年的语调仍然慵懒,蕴意却冰冷至极。

“我跟你拼了!”

“一招!”

“两招!”

不知道为何,那少年本来悦耳的声音忽然像极了夺命梵音,仿佛无数阴冷的手指正抚弄着萧谣的思绪,令人害怕不已。

“三招!”

萧谣似乎听见了剑刃将血肉划开的声音,听见女子的惊叫“老大!”

“已经第四招了!”

红衣女子的软鞭被少年顺势削断。

少年弃剑为掌,招式轻柔,内力涌出时却雷霆万钧,红衣女子被一掌震碎内府,狠狠撞在了铜像之上。

那铜像经受不了这力道,发出“嗡——”地一声,向下倒去。

6同行

萧谣吓得就要尖叫,正欲爬出,那铜像的头部却正好撞在了墙上,止住了倒下的势头,抖落一片烟灰,萧谣僵在那里。刚才那三人虽然不像好人,可是那少年却能在五招之内将他们击毙,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类。自己还是躲在这里不要出去的好。

那红衣女子还未气绝,发出一声轻笑:“我等兄妹三人,命丧于此……也算尽了结义时的誓言……”

白衣少年发出一声叹息,向前走了一步:“我给过你们罢手的机会。”

“比起我们莫窟三杰……二少爷要可悲许多……”

白衣少年唇上绽开一抹笑意,“如何可悲?”

“你的父亲不看重你……你的兄长要暗算你……你的青梅竹马要嫁给别的男子……你还有什么呢?”

“我自己。”

那一声,轻如鸿毛。像是赠给这红衣女子的临别箴言,又似是对着庙中神明私语,或者归根结底不过是他对自己说的。

少年颔首垂眉那一刻,红衣女子竟然用最后的力气从口中吹出一抹烟雾。

“糟糕!”少年回过神来之时已然晚了一刻,向后几步退去,屏气宁息,胳膊遮挡在眼前。

待到空气中烟雾散去,少年缓缓睁开眼睛,只感觉到一阵剧痛。

他点中自己周身大穴,靠着庙中廊柱缓缓坐下。

铜像之后的萧谣并不清楚事情到底发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他们是同归于尽了?还是……

“夜游神身后的那位,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那少年闭着眼睛,冷声道。

萧谣身体一颤,僵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半晌的寂静之后,那少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又不会杀你,你怕什么?”

你不会杀我?那外面死了的那三个不是人,难道是鬼么?

萧谣还是一动不动,就怕那少年朝着自己的位置拍上一掌,她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

这样的沉寂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少年哈哈大笑了出来,声音爽朗无比。

“我说你别藏着了,如果我要伤害你,直接将那铜像震塌,你就被压死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萧谣蹭蹭就从铜像下面爬了出来。刚趴到亮堂一点的地方,就看见那老叟睁着眼睛躺在那里,口中鲜血沿着脸颊流淌到地上,与灰尘混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