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唐暗搓搓的笑了会儿,若无其事的摇头,“没事儿!”

顾苏特别无奈的看着她脸上压根儿就懒得掩饰的笑容,又把儿子往上抱了抱,“哎呦又沉了嘿,来,给你介绍下,虽然估计你们之前肯定接触过了。”

导演伯曼克拉伯,编剧老盖,另一位男一号奥利普等等,顾苏都一一介绍了,连同剧组里的御用摄像师啊化妆师也没落下。

傍晚的时候果,赵宗泽果然也来了,见了温唐和汤圆难免又是一通寒暄。

自从赵宗泽应顾苏之邀出国避嫌之后,就经常过来找他谈心,期间难免遇见伯曼克拉伯等人。

大家都是难得的才子,虽然宗教信仰和各自坚持的理念不尽相同,年龄差距也有点大,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相互欣赏,于是赵宗泽就常常会在对方拍摄间隙过来交流,顺便向这位前辈取经。

机会难得,几个人当即一起出去吃饭,席间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温唐也好多天没跟赵宗泽说话了,并不清楚事情走到了哪一步,也不好贸然开口,不过吃饭过程中看他并没有多少郁郁之色,看来出来散心的确有帮助,也就稍微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几天,温唐要么抱着儿子到处溜达,要么就跟赵宗泽聊聊天,要么就看老公工作,倒也逍遥。

不过好日子不长,在她过来的第四天,顾钧忽然趁着顾苏在片场拍戏,将她叫了出去。

“哥?”

顾钧左右看看没有人才开口道,“老爷子情况不太好,昨天已经被送到国外疗养了,我托人悄悄打听了下,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温唐顿时吃了一惊,“上次见面的时候看着精神还好啊。”

顾钧摇摇头,“这么多年来底子早就掏空了,之前他一直硬撑着也是因为还有心结没解开,现在知道你们都过得不错……”

温唐听了难免黯然,这么说来,自己其实是好心做坏事了?

顾钧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担忧,现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顿,又连忙解释道,“别误会啊,我真是没有别的意思,假如现在他跟安宁还僵着,保不齐早就火化了多少次了。”

按理说现在的情况真不适合笑,但顾钧的语言实在是有些让人无语,温唐忍不住扑哧了声,“我心大着呢,到不需要安慰,就是顾苏?”

顾钧掏出一支香烟来点燃了,站在下风向吸了一口,“所以才来找你商量啊,我的意思是先不告诉他。不过这小子心忒细,咱们就算隐瞒也藏不了多久,别到时候再节外生枝。”

温唐想了下又问,“大哥什么意思?”

“这就是大哥让人告诉我的,”顾钧口鼻生烟的摇摇头,“其实我也有点儿摸不准大哥究竟怎么想的了,这么些年了,爱呀恨呀的全都磨没了,说那些都忒假,估计跟个陌生人差不多。”

两人都沉默了会儿,等到顾钧抽完了第二支烟,温唐才点点头,“我明白了。”

温唐回去的时候顾苏正满地找她,一看见她就远远地迎过来,刚抱了下就微微吸吸鼻子,“二哥找你了?”

温唐的心脏猛的一跳,心道顾钧的担心果真不无道理,她顺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顾苏耸耸肩,任凭汤圆两只手扯着自己的指头玩,“整个片场只有他自己吸这个牌子的香烟啊。”

看顾苏的样子倒是没有继续问的意思,不过温唐还是半真半假的解释了下,“跟他说关于你的事情来着。”

顾苏一怔,“嗯?”

就见温唐嘿嘿笑几声,脸上满满的幸灾乐祸和打趣,“顾少爷艳福不浅呀,人家都光着身子追到这里来啦!”

顾苏下意识的就把汤圆的耳朵捂住了,同时无奈道,“你别听顾钧瞎说啊,什么叫艳福不浅啊,我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好么!”

“切!”

“媳妇儿求安慰!”

“泥奏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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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多天后顾苏的剧组正式杀青,他终于能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奶爸大业中去,整天穿着亲子装带着儿子玩的不亦乐乎,让负责街拍的狗仔们业绩飞涨。

温唐新戏的拍摄地点主要集中在欧洲的两个国家,往来十分方便,一家三口终于摆脱了分居三地的窘境。

然后就在六月初的一天,风波未平的华国电影圈终于再掀巨浪:关于赵宗泽的处理办法下来了。

之前赵宗泽虽然一直不在国内,但是他的团队一直就这件事进行抗争,试图借助国内外舆论的力量,给他争取到一个好一点的结果。

然而天不遂人愿,这份最终版的文件却彻彻底底的击碎了赵宗泽对祖国抱有的最后一丁点希望:

他不仅没能马上夺回导演资格,甚至雪藏的期限也被从三年延长到了五年!理由是他知错不改,且态度蛮横,并肆意散播过激言论,所以相关单位决定不再姑息……

不管国内外圈子如何认定这是一场政治迫害,也不管广大粉丝们多么的愤怒、惋惜,赵宗泽的事情似乎再也没有了转机。

然后就在这个结果公开之后的第七天,赵宗泽宣布自己决定放弃华国国籍,转入s国国籍。

这一下,不光是外人了,就连顾苏、温唐这些朋友也都深感惊讶。

不过冷静下来一想,大家也就不觉得如何意外了,毕竟如果赵宗泽还想继续他的导演事业,那么就只有这一条路可选了。

这个举世震惊的结果一出现,赵宗泽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从大众视线中消失,一直到本年度的金花电影节才公开露面。

本届金花电影节对华国电影人而言,无疑是个里程碑式的日子,因为就在这一天,他们创造了空前绝后的奇迹。

温唐终于凭借《silence》勇夺最佳女主角奖杯,成为华国有史以来第三位得此殊荣的女演员,风头一时无两,片酬甚至压过了顾苏;

顾苏也凭借本片第二次获得最佳男配角,也被戏称为史上戏份最少的男配角,别号“惊鸿一瞥先生”;

不仅如此,花仲也凭借本片获得最佳导演提名,以及最佳故事情节奖。只可惜最佳男主角奖另有其人,他连个提名也没混上,可谓是失之桑榆。

而最佳导演奖的获得者则是从年初就一直处在话题中心的赵宗泽,他的《戮》更是荣获最佳外语影片奖,最佳动作奖和最佳色彩奖三项大奖。

可以说华国的电影人们在这一天出尽了风头,向世界展示出了令所有人折服的实力,堪称里程碑式的一夜!

尤其是酥糖夫妇,两人一个最佳女主角一个最佳男配角,堪称史无前例。

不过等到赵宗泽领奖的时候,这份喜悦之情迅速就被充斥着惋惜和痛心的氛围取代了。

赵宗泽穿着一套华国传统的长衫,上面绣着古朴的花纹,他缓缓走上台,脚步沉重如山。

“今晚,我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可是却再也没有可亲的故国与我分享这份喜悦。”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然后用明显带着颤音的语调说道,“就像前几天我公布的,我加入了s国国籍。”

“众所周知,它是永久中立国,一贯崇尚自由和平等,而我的愿望也不过是一生远离纷扰。”

熟悉他的人都理解他对自己的国家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都始终坚持自己的理念,顶住压力拍摄华国风味电影的原因。

然而就是这样,他却被自己深爱的国家抛弃了,然后不得不捂着血淋漓的伤口从别的国家寻求慰藉……

会场中无比安静,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这个用自身经历诠释了何谓悲剧和背叛的男人。

赵宗泽的眼眶无法克制的泛红,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艰难哽咽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穿这种衣服……”

**************

金花电影节过后,大家又聚了一次,赵宗泽的情绪看上去已经平静多了,他告诉大家自己已经将国内仅有的房子处理掉,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道,“说来好笑,不过就是卖了套两百平米的房子,在s国竟然就够支付一套带花园和泳池的三层小楼,外加一部好车还有余。”

说得轻巧,可在座的谁不知道那套房子是当年赵宗泽几乎倾家荡产买的,光房贷就还了八九年,里面一纸一笔一花一草的布置都出自他手,多少部经典之作也都是在那里诞生的。

对赵宗泽而言,那座房子早已不仅仅是一出住所那么简单,更是一块记录着他奋斗点滴的石碑,一座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纪念堂,卖它不比割肉更容易。

可他故作轻松,大家也都不忍再说什么,也就顺着大笑揭过,并纷纷要求参加乔迁宴。

赵宗泽笑着答应,然后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对着桌上他所承认的好朋友们举杯示意,“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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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温唐的最后一部电影也终于杀青,她随后就在官网发布了休假半年的消息,而在这之前,顾苏早已经休息了三几个月。

哪儿有一休就休大半年的呀!

前阵子就因为赵宗泽的事情闹的不可开交,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的华国粉丝们紧张兮兮的大喊,“你们不会也不回来了吧?还是说要干脆退出电影界?!”

对此两口子这样回答,“我们也是正常人嘛,之前工作太忙导致我们不得已错过了生活中好多珍贵的片段,现在工作告一段落,本来就该好好休息嘛!”

“而且,”单手抱着儿子的顾苏特意拖了个长腔卖关子,直到采访的记者都想用手中的话筒糊他一脸了,这厮才笑眯眯的拉住自家媳妇儿的手,甚至还略带点委屈的说,“儿子都这么大了,也该正式结个婚了。”

卧槽,这绝对是一条大新闻啊!

于是众人纷纷询问相关信息,比如说地点啊流程什么的,还有人问会不会仓促。

“完全不会啊,”谈到这个顾苏真是不能再自信,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从领证那天我就开始准备啦,古堡和飞机都是早就买好了的,结婚礼服更是随时待命……”

你说说不就想结个婚嘛,这等了一年又一年的,再过一阵子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我容易么我?!

报道登出来之后,众屌丝纷纷泪流满面。

瞧瞧人家,什么“古堡和飞机”,还特么的是早就买好了的,那玩意儿难道应该是随随便便买的吗?!

于是夫妇俩正式迎来了久违的假期,一边跟嘉宾们最后确认行程安排,一边过起了睡到自然醒的美好生活。

不过……

几天后一家三口去另一个国家度假。

某个早上,收拾好的温唐牵着走路已经很稳当的汤圆出门,结果一抬头就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

汤圆下意识的抬头,看清之后脆生生的来了句,“爸爸!”

温唐脱口而出,“你不是出去办事了么?!”

斜靠着车门站着的顾苏简直帅的不要不要的,但是温唐却只觉得心虚,这是被抓了个现行啊!

汤圆不大清楚现在的场景究竟有啥不对,蹬蹬跑到顾苏身边,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仰着小脸求关注。

摸摸儿子软乎乎的头发,顾苏微微叹口气,过去拉拉媳妇儿的脸颊,“走吧,我送你们。”

说着就接过温唐手中的包,又帮助小短腿儿的儿子爬上车。

车子缓缓驶出大门,温唐尴尬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问,“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

顾苏无奈,“不想让我发现的话,用过的登机牌要么丢掉要么放好呀。还去看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在疗养院还有朋友?”

听到疗养院三个字,汤圆在后面的儿童座椅上扑腾下腿儿,特别天真特别欢乐的问道,“爸爸也去看,爸爸爸爸吗?”

温唐简直想从车底找出条缝钻进去!

好儿子啊,不带这么拆台的呀!老妈我待你可不薄呀!

不过顾苏既然主动送他们过去了,那就是不反对喽?

一个来小时之后,车子驶入一座小山丘内,又开了几分钟,一座建筑群便映入眼帘。

顾苏停了车,把汤圆抱下去之后,盯着那建筑出了一会儿神,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汤圆看看温唐,又看看顾苏,然后扯扯他的裤子,“爸爸?”

“嗯?”回过神来的顾苏习惯性的摸摸他的小脑袋,同时对温唐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热衷于一切家庭团体活动的汤圆微微有点儿失望,不过看妈妈对自己摇头之后,也就听话的对爸爸摆摆手,“爸爸再见。”

顾苏笑笑,“再见。”

汤圆特别认真的嘱咐他,“等着我们呀!”

顾苏笑着点头,“嗯。”

过了大约一个来小时,温唐拉着蹦蹦跳跳的汤圆回来了,小家伙一出门就开始东张西望,看见顾苏果然还在原来的地方等着他们,顿时开心极了,松开温唐的手,甩着两条小短腿儿就冲过来。

“爸爸!”

“哎呦儿子!”顾苏一把把他抄起来,原地转了个圈才卸掉冲劲。

温唐又回头看了一眼,觉得某扇窗子后似乎有人影晃动。

“走吧?”

“走!”

回去的路上,温唐突然来了句,“他今天特别高兴。”

顾苏继续开车,就跟没听见似的。

温唐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因为他从窗口看见他儿子来了。”

顾苏终于忍不住反驳,“谁看他啊,我今儿就是一司机!”

看着他略显别扭的样子,温唐失笑,摸完了汤圆的脑袋之后又顺手给自家老公顺了顺毛。

然后顾苏顿时就用一种略显惊悚的表情看着她。

温唐笑着清清嗓子,然后毫无征兆的趴过去亲了他一下,声音可响了!

顾苏耳朵尖红红,故作严肃道,“开车呢,闹什么呀!”

后座的汤圆噼里啪啦的拍巴掌,一边拍一边跟温唐要求平等待遇,“妈妈,妈妈,亲亲!”

“mua~!”

从后视镜看见闹成一团的后座,顾苏终于绷不住,笑了。

车子继续前行,如果这时候有人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话,没准儿还能听到接下来的对话呢:

“顾苏?”

“嗯?”

“咱们再要个孩子呗?”

“哈?干嘛突然说这个?”

“唔,因为我觉得吧,我貌似又有了……”

“……”

番外:三顾

你能想象还维持着法律意义上夫妻关系的父母,在节日时带着各自的情人齐聚一堂,然后视你为无物的情景吗?

事实上,顾钧根本就不必想象,因为曾经他每年都能见几次,而且他就是那个被视为无物的苦逼孩子。

四个人,两组阵营,壁垒分明,他们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是交锋,唇枪舌剑完全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小小的顾钧孤零零的坐在一头,漠然的看着这场荒谬到匪夷所思的闹剧,味同嚼蜡。

他就像是个透明人,形单影只的坐在那里,永远都没有人过问。

眼前精美的食物,衣衫华丽的人,巨大而华美的房子,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笑,都让他感到恶心。

他觉得自己的胃里好像有一只老鼠,恶心到想吐。

但是那时候他太小,对此完全无能为力,只有拜托司机送自己去找他唯一能想起来的人:大他四岁的堂哥,顾崇。

其实顾崇面临的情况跟自己差不多,甚至还要糟糕,因为他还要照顾一个看上去随时都会崩溃的母亲。

但是很神奇的,顾崇好像具备一种特殊的能力,似乎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

尽管他不太爱笑,也总是皱着眉头,嘴巴更是抿得紧紧的,但顾钧还是很喜欢像小尾巴似的跟着他。

因为只要靠近就会觉得安心。

顾崇似乎总是很忙,忙上学,忙照顾母亲,忙着学很多自己完全看不懂的东西。

也因为这样,顾崇其实并没有多少闲工夫陪顾钧玩耍,经常就是他坐在书桌旁边忙碌,而顾钧则是趴在地毯上自己玩儿。

不过只是这样顾钧就已经很开心了,虽然堂哥还是很少对自己笑。

然而有一天,顾崇一反常态的有了笑容,他甚至主动对过来找他的顾钧开心道,“我要有小弟弟了,”顿了下,他又补充道,“或者是小妹妹也说不定。”

从始至终,他脸上的表情一直都很愉快,那是一种顾钧从未见过的神情,仿佛他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

顾钧吃醋了,堂哥从来就没这么对自己笑过!

于是他气鼓鼓的问道,“你是喜欢我还是小弟弟?”

结果顾崇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是小弟弟。”

顾钧当场就愣住了,然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抹着眼泪转身就跑走了。

等他跑到楼下客厅还稍微停了下,脸上挂着泪珠往后看,然后就发现顾崇竟然没有追上来挽留自己!

于是小小的顾钧哭得更伤心了!

但是回家之后没几天,顾钧就后悔了,因为他完全不能从这个冷冰冰的洞窟中感受到哪怕一丝温暖。

等啊等,却始终等不到顾崇打电话找自己玩,犹豫再三,顾钧还是别别扭扭的主动去找顾崇了。

见到他之后,顾崇还破天荒的招呼了一下,“你来啦!”

顾钧刚要嗯一声,结果就听对方又丢出来一句,“昨天妈妈去鉴定过了,是小弟弟!”

顾钧成功的被噎住了,半晌才哼哼唧唧的哦了声。

结果顾崇像是丝毫没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反而难得兴致勃勃的提议道,“要不要看小弟弟的照片?”

虽然不情愿,但是顾钧还是好奇了,“小弟弟又没有生出来,怎么可能有照片?”

顾崇小大人似的教育他,“是妈妈去医院拍的,已经能看到小手小脚了,跟普通的照片不太一样。”

顾钧想了下,终究还是答应了。

然后在去的路上,顾钧再一次小心翼翼的问道,“哥,你觉得,是我比较重要还是小弟弟比较重要?”

为了得到满意的答复,顾钧也是蛮拼的,来之前就已经无数次的斟酌了言语和措辞。

“那个,我很乖的,很听话,你看书的时候都不会打扰你,而且还会陪你去骑马!”

急忙忙的补充完之后,顾钧紧紧地盯着停住脚步的顾崇,无比热切的期盼着他的回答。

结果顾崇回过头之后,干脆利落的回答道,“小弟弟。”

顾钧:“……”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良久,不死心的顾钧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哇哇大哭起来,然后再一次熟门熟路的跑了出去。

可是很不巧的是,今天外面在下雨。

望着天上飘落的雨丝,顾钧稍微犹豫了下,还是咬着牙冲了出去。

结果越跑越远,等到沉浸在悲痛之中的顾钧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很悲催的迷了路。

雨越下越大,顾钧迫不得已躲进了路边的灌木丛中,一边哭的打嗝一边满脸鼻涕眼泪的放狠话:“呜呜,哥最讨厌了,呜呜,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哇啊啊啊,小弟弟也不喜欢,以后我一定永远都不找你们玩!”

“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切!”

过了一会儿,有顾家的仆人出来找,可是正赌着气的顾钧就是不出声,甚至还又往灌木丛中缩了缩。

又过了不长时间,一个略轻的脚步传来,紧接着顾钧就听到顾崇焦急的声音,“阿宝,阿宝?!”

正在抹眼泪的顾钧一听,哭的更伤心了。

他哇哇大叫道,“都说过多少次了,咯!不要,不要咯叫我阿宝!”

听到他的声音,顾崇终于松了口气,过来扒开灌木丛之后将伞举到他头顶,又对领口上别的迷你对讲机道,“人找到了,在花园大道二号街和三番路交叉路口东大约五百米处,马上派车子过来接,对了,吩咐人准备洗澡用品和感冒药。”

顾钧并不领情,一把把伞拍掉,怒气冲冲的喊道,“你都说小弟弟重要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好啦!谁要你管!”

顾崇也不生气,弯腰将伞捡起之后再次罩到他头顶,继续瘫着一张脸道,“又没说你不重要。”

顾钧的哭声一顿,然后瞬间化身大泪包,

他顶着一张糊满鼻涕眼泪的脸,死死抱住顾崇,一边哭一边唔哩哇啦的喊道,“呜呜,不许讨厌我!不许不理我!哇啊啊啊!”

等到回家之后,顾崇却不动声色的将所有预防感冒的药剂都化成水之后才让顾钧喝,并面不改色的宣称这些其实都是冲剂……

数日后顾钧得知真相,回忆起当日自己苦的恨不得心肝脾肺全都呕出来的惨烈场面,顿时气的哇哇大叫:“啊啊啊顾崇你这个混蛋!”

后来顾苏出生,顾钧戳戳他的小手小脚,又碰碰他的小脸儿,随即惊叹道,“好软哦~!”

顾崇一巴掌拍掉他的爪子,不满道,“洗手了吗?”

顾钧不服气的哼哼,还示威一样把两只手举到他眼前看,“当然有洗,连指甲缝我都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了!”

说完又很不老实的拍了拍顾苏软乎乎的屁股,结果刚一碰上就感受到一种诡异的粘腻触感。

片刻之后他僵硬着身体,哆嗦着把手拿出来,盯着上面可疑的黄色液体颤抖道,“这是什么?”

顾崇十分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拉了。”

顾钧:“……“

后来顾钧亲眼看着顾苏一点点长大,又对他的一头小卷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还给他起了个小绵羊的外号。

“哈哈,他的头上全都是卷卷,噗哈哈!好神奇哦!“

顾崇一边熟练的给他煮牛奶,一边道,“这有什么,外婆就是卷发。“

顾钧趴在桌上,戳着闲置的另一个奶瓶问道,“可是伯母是直发呀!“

“这些都是消过毒,不要动,“顾崇麻利的将奶瓶收好,耐心解释道,”隔代遗传。“

基本上是文盲程度的顾钧追问道,“什么是隔代遗传?“

“隔代遗传就是隔了一代再遗传……“

后来顾苏渐渐长大,顾钧对这个小弟弟的兴趣也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