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锐几不可察地皱眉,迟疑了一瞬,随即声音淡冷地替简诺拒绝:“元先生有什么样话换个时间地点再说吧,相信有人不会高兴你出现在这里和他的朋友叙旧。”

闻言,简诺眸内涌起惊诧,看向辛锐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辛锐平静地解释道:“简诺,这位就是之前竹海的总裁,元毅元先生。”简诺与元毅认识在辛锐意料之外,虽然她不明白元毅怎么又是邵毅了,但她可以肯定简诺一定不知道她的这位朋友与郜驰之间的渊源,否则依她对郜驰的深情不可能对他如此宽容有礼。

简诺倏地望向邵毅,清瞳内刹那涌起不可置信的光芒,然而事实令她更加愕然,邵毅非旦没有否认,竟然挑了下眉梢,神情异常淡然。

思绪忽然有些乱,简诺对于这突来的消息完全消化不了。她不解父亲的学生邵毅怎么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不择手断抢夺郜家财产的元毅,死死抓住步温柔的手,骨节都因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一次次深呼吸,所有的疑问终究还是被梗在了喉咙里,简诺好半天说不出话。

“肖总,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吧?”单蜀柔显然不知道元毅与郜驰之间的复杂关系,只是单纯地不想再多做停留,亲昵地挽住肖鹏的手臂催促。

肖鹏的脸色沉郁地看着元毅,以眼神询问他的意思,却见他唇角抿成一条线,深邃暗沉的目光锁定在简诺错愕的脸上,一瞬不离。良久,他终于说:“今晚确实不适合,你先好好休息,改天我们再约时间见面。”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简诺回神,清瞳内流动着太多疑问,抬眸时与元毅灼灼的目光相触,心尖有一瞬的跳痛,张了张嘴,话语未及成形已被一道由远及近的低沉声音打断,她听到郜驰熟悉而又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见面?我看不必了!”

听到郜驰声音的刹那,元毅脸上别有深意的神色霎时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足以令人凝冻的森冷之意。

借着清冷的月光及晕黄的灯光,郜驰已看清站定在简诺身前的为何许人也,他快步走到简诺面前,注意到她额头的细汗,心疼地扶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将她带入怀里,放柔了声音询问:“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好像崴到脚了。”简诺忍着疼对他笑,手臂像有自己的意识般搂住他劲瘦的腰身。

郜驰回身看着步温柔,像是等她说明发生了什么事,辛锐猜出步温柔不认识元毅,状似不经意瞥了单蜀柔和肖鹏一眼,开口解释道:“或许是有误会,肖总手劲大了些,简诺摔倒了。”

墨色的眼眸冷冷扫过单蜀柔,投到肖鹏身上时目光的力度犀利且凛冽,再看向他身旁的元毅身上时眼眸更是迸发出深刻的恨意,郜驰用力地攥紧拳头,感觉到父母的面容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模糊到面目全非,他依然抑制不住胸臆时翻涌的疼痛。

“郜驰!”郜驰眉目间涌动的怆然令简诺觉得心疼,她抚慰般叫着他的名字。直到这一刻,她仿佛才真正触及他的内心深处,发现里面装着过于沉痛的记忆,足以令人崩溃。

女孩轻而柔的声音令郜驰陡然冷静下来,他深深做了一个吐纳,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将胸口翻涌的痛楚遏制住,收回与元毅对峙的目光,俯身将简诺抱起,转身时嗓音冷寒地对萧辉吩咐道:“请客人到贵宾室休息,别怠慢了。”

锋芒毕露

郜驰将简诺直接抱回了公寓,凌惕很快请来医生,经诊断,她在摔倒时崴到了脚。虽然不是十分严重,但在短期内行动会有所不便。

从辛锐和步温柔口中了解事情的经过后,郜驰沉默地坐在客厅地沙发上。骆羿恒、祁跃明和叶优里也已经闻讯赶来,见他脸色沉得不像话,三人不约而地为被以喝茶为名留下的肖鹏捏了把汗,同时更诧异简诺居然老早就认识元毅,亲近如骆羿恒都不曾知晓其中还有这样一层微妙的关系。

对于郜驰强行扣留肖鹏的事,身为警察的叶优里并没有阻止,不过为了避免肖家人反咬一口,他很明智地打了通电话稍作打点,当一切安排妥当后,才对郜驰说:“好在简诺没吃什么大亏,给肖鹏那小子点教训免得他太嚣张,不过差不多就放人,别太过火。”

极力压下胸臆间的怒意,郜驰的目光冰至零点,冷然道:“我得让他记住什么人可以碰,什么人不能碰。”

骆羿恒看着郜驰侧脸的线条冷峻无情,知道不止肖鹏惹恼了他,元毅也触了他的底线,而他应该事先也不知道简诺居然认识元毅,这个消息他何尝不需要消化一下。站在郜驰对面,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照顾她,我先送温柔回去。”

等他们都走了,郜驰站在阳台上抽烟,听到简诺在卧室里叫他才熄了烟走了进去,坐在床边摸摸她的头发,他柔声问:“怎么了?是不是脚疼?”

简诺闻到他身上的烟味,皱着眉轻责:“你答应我戒烟的,犯规了。”

郜驰笑,狠狠亲了下她的脸:“还不都怪你吓我。”

简诺轻笑,借着他手臂的力道倚在他怀里,沉默了好半天,终于说:“元毅以前叫邵毅的,是我爸爸的学生。”

郜驰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随口说:“然后呢?”

“然后……”简诺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想法,但转念想到骆羿恒不止一次提醒她在不了解事情始末的时候不要枉断,就又否决了某种可能,她说:“我帮你申请调案子的卷宗。”

她太敏感。郜驰蹙眉,轻轻搂着她,沉吟了一瞬,似是在斟酌措词,“我既然决定买回竹海就已经不在乎元毅如何得到那份遗嘱,卷宗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简诺坚持:“可他触犯了法律,必须接受制裁。”

郜驰反驳:“如果法律真的那么公正,就不会是四年前的结果。”

“法律讲求证据……”简诺想说元毅一定通过某些渠道获得了对他有利的证据,而调出卷案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才有办法推翻这个所谓的证据。身为执业律师,她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断言他的证据是伪造的,但她心里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她的话听在郜驰耳里却变了味,他倏地松开手,锐利如鹰般的目光落定在她脸上,“你的意思说他有证据证明我爸将郜驰家的一切给了他?反而我没有证据才败诉?”

简诺一怔,注视着他幽深如海的眼晴,将素白的手覆在他手背上:“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到她委屈的神情,郜驰觉得自己确实反应过度了,不可否认的,当知道简诺居然认识元毅的时候,他心里非常不是滋味,说不清为什么,总之,他非常不高兴。手心翻转,将她的柔荑握住,郜驰道歉:“对不起!”

简诺摇头表示不必道歉,主动偎进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腰,心里想着要给父亲打个电话。

“这事不许你插手。他要是想叙旧直接拒绝,原因很简单,我不高兴。要是你想从他嘴里套出当年的事,就更不必了,除非你对我没信心,认为我没有能力处理这件事。”对于她的心思,郜驰怎么会不了解,他不希望她卷进来。

心思被猜到,简诺瘪嘴。

“听到没有?”郜驰要她明确的回答,在这件事情上,他不允许她蒙混过关。

“知道了。”回答得有些不情不愿。

郜驰满意地拍拍她的头,半倚在床边,将她搂至胸膛上趴着。

“你让萧辉放肖鹏走吧,我打了他一耳光,也不算吃亏。”良善的女孩不想为他增添烦恼。

郜驰闻言低低笑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个子不大,胆儿不小。”

简诺笑得憨憨的,软软的语气有丝撒娇的意味:“有你撑腰呗。”

俯低头吻了吻她饱满的额头,郜驰犹如低叹般喃喃:“嗯,以后都有我!”

简诺沉静地趴在他胸膛上没有动,时间久到郜驰以为她睡着了,当感觉到衬衫前襟有些许湿润的时候,才知道她哭了。他不在身边的四年,简诺一直是坚强的,当他回来,她终于发现自己是那么依赖他,一句“以后都有我”听得她心酸又感动。

夜晚的喧嚣褪去,寂静笼罩着宜城。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郜驰凝视着简诺的睡颜,深心处涌起浓浓的怜惜,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将她抱躺在床上,体贴地为她掖好被角,他悄然退出了卧室。

竹海郜驰专属办公室。

双腿交叠着闲适坐于皮椅中,双手随意交握身前,郜驰语气淡冷得没有半点温度:“肖总何必亲自跑一趟?令公子难道不能自己回家?”接到萧辉的电话说是肖家来人了,他刻意让对方等足了一个钟头才不紧不慢地出现。

肖冠华驰骋商界多年,尽管成就不及郜家,但怎么说也是头有脸的人物,见他一个小辈如此冷嘲以对,火气不自觉上升了几分,开口时语气同样淡冷,甚至直呼了郜驰的名字:“郜驰,今晚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如果简律师无大碍,我就带大鹏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郜驰居然敢直接扣人,出于某种考虑,他再三权衡后还是厚着老脸来了,想着郜驰多少会卖他几分薄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肖总真是心疼儿子,我不过是请肖公子喝了杯茶,你何必如此紧张?”郜驰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缓慢地道:“不过我的女人到底受了伤,你说,这笔帐该记谁头上?”

别以为他亲自过来郜驰就会卖他面子,他还不把业成集团放在眼里。明明担心儿子惹上官司影响公司上市,还倚老卖老不肯低头,郜驰微怒,表面依然维持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等着看肖冠华如此为肖鹏收拾残局。

“这事或许是个误会。不知道简律师怎么样了?脚伤严重吗?”见郜驰抿唇不语,他说:“我已经给市医院的院长打电话,简律师随时可以过去检查,那里的医疗条件是宜城最好的,相信她很快就会康复。”

这是在为他省医药费?还真是大方!郜驰冷嗤道:“不劳肖总费心。”语音一落,他将目光移向电脑屏幕,冷声下逐客令:“肖公子人在大厅,肖总慢走。”说到底他扣了肖鹏也不过是一时之气,其实并不能把他怎么样,既然折了肖家的面子,没有不放人的理儿。

肖冠华自然没有想到郜驰居然如此目中无人,被讽刺得脸都白了,想了半天也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站起身离开。

厚重的雕花门闭合的瞬间,郜驰按下内线,将守在外面的凌惕叫了进来,问道:“最近业成集团有什么动静?”

“我已经查过了,业成集团为了要标北市区那块地已经忙了半年。为了加大中标的筹码,肖老头儿还将预算放宽了大概两千万。”听闻简律师受伤,肖鹏被萧辉请到了贵宾室,凌惕就猜到郜驰不会善罢,故而已在丁卉的协助下连夜查了肖家的资料。

“两千万?他那点气魄。”郜驰冷笑,“还有哪家公司对那块地感兴趣?”

“之前单氏地产也有动作,不过单老先生突然过世,这事似乎就放下了。”

幽深的眼眸燃想亮色,郜驰悠然说道:“那多可惜。”

“这个工程前期投资太大,时间又长,单蜀溪怕是有心无力。”对于单氏新任总裁,凌惕略有耳闻。

“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该中途退出,那简直丢他父亲的脸。”略顿,郜驰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凌惕,唇边笑痕若隐若现:“让对手多付出些代价拿走自己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出口气也是好的。”

“你是说……”见郜驰点头,凌惕笑了:“这招够狠。刚才我还琢磨着是不是从他的银行贷款入手。”

修长的手指轻扣桌面,郜驰敛笑:“贷款的事缓一步,先让他损失点银子,反正肖家财大气粗也不在乎。”他向来沉得住气,先以钱给肖家提个醒儿,让外人知道他郜驰的人不是可以随意碰的。至于单蜀柔和元毅,都是后面要做的事。

凌惕会意,样子有些跃跃欲试:“那我尽快就联系单蜀溪。”

“暗示他,价格最起码要给我抬高一个亿。”

一个亿?凌惕明显被呛了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郜驰接自接送简诺上下班,为避免她将事情联想到简父身上,在她有意无意地和他聊起元毅时郜驰也表现出一定的兴趣,目的在于让她以为他在暗中查这件事,甚至在她再次提起申请调卷宗的时候,他都破天荒地点头同意了,只不过他私下里和祁跃明打了招呼安排过什么,尽可能地避免让简诺得到四年前遗嘱案的任何消息。在这个过程中,郜驰知道了简诺和元毅的相识以及元毅与简父的关系。在此期间,简诺不止一次给父亲打过电话,只不过他那边似乎很忙的样子,让她没有机会问出口,无奈之下,她只好等待调卷宗。

肖鹏的失手令简诺崴了脚和酒会上与元毅的意外相遇这两件事表面上就这样过去了,无论是当事人或是旁观者似乎都没有放在心上,然而没人知道郜驰已悄无声息地置了一个局,让肖家毫不设防地跳进来,代价就是损失一亿两千万的资金。相比简诺崴伤脚不足千元的医药费,这笔钱堪称天文数字。

七天后的土地拍卖会,单氏地产新任总裁单蜀溪果然出现,落座后他静观其变,并没有急着参与到竞价中去,直到业成集团将价格标至五亿八千万,眼看要拿下那块地的时候,他出人意表地举了牌,以六亿的高价正式参与到竞标中来。

不止肖冠华,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诧异,投向单蜀溪的目光尽是质疑,有些人不敢相信资金实力远不如业成集团雄厚的单氏地产居然如此野心勃勃,也有人觉得或许虎父无犬子,外表斯文的单蜀溪可能确实有备而来。反正,一时间各种猜测都有。

为了这个工程,业成集团上下已经奋战了接近半年的时间,先期的市场调研,中期的方案制定,以至后期的资金筹备,无论是投入的人力亦或是物力都不允许肖冠华退缩,而他个人也不甘心就这样败下阵来,于是,他频频举牌与单蜀溪相峙不下,几个回合下来让这块地的价格一路飙升,直到超出预算的一个亿时,他忽然犹豫起来,握牌的手僵在那里好半天没动。

如此的瞬息万变,令拍卖会现场的气氛骤然凝滞,大家似是屏住了呼吸一般,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单蜀溪面色平静地坐在那里,然而目光却频频飘向侧门,昭示他内心的不安开始躁动。此时的情况对他而言已经说不清是好还是坏了,如果现在肖冠华缩头,那么这块地无疑就落入他手,虽说成本在无形中提高了很多,但也不至没钱赚,而且对于提升单氏在整个地产界的知名度也极为有利,打败业成的单氏可谓风光无限,但是,接踵而来的便是资金困扰,大额的贷款是他目前不能确保搞定的,到时候工程无法动工,他的损失根本无从计算,单氏甚至有可能在一夜间垮掉,不得不说,这个风险太大了,他其实冒不起。

“他不会想缩头吧?”凌惕看了眼站在身旁的郜驰,忽然有些担心。能在地产界占有一席之地,肖冠华必然有些手段,依现在这个情况分析他肯定也是看出门道了,否则不会迟疑。

郜驰弯唇,似胸有成竹:“他现在放弃损失更大。”

凌惕不解,“如果坚持要标,明摆着一亿就不在了。”

“可要是拿不下这块地,他旗下就会有不止一家建筑公司关门大吉。”见凌惕皱眉,郜驰难得地耐心解释道:“为确保这个项目万无一失,他之前放弃了三块地皮。”也就是说,业成集团将所有的人力物力全部集中到了这个工程上,不惜切断了其它赚钱的门路,亦是自行断了必要情况下的惟一退路。

肖冠华先期投入越大,郜驰的胜算也就越大。他就赌他输不起。

凌惕不再说话,将目光移向拍卖会现场。

视线的落点是肖冠华的座位,主持人第三遍询问:“还有谁出更高的价格吗?”回应他的却只是一片悄无声息。

单蜀溪的手心已沁出了细汗,焦灼的目光再次望向郜驰,却见他眸内星光如闪,神色和缓坚定,仿佛没有丝毫担心一般。见状,他勒令自己冷静再冷静。

“六亿八千万一次……六亿八千万两次……”就在拍卖会主持人敲完第二锤的时候,肖冠华终于不负郜驰所望地举起了手中的牌子,“七亿。”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单蜀溪原本挺直的背脊霎时垮了下来,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颇有些死里逃生的感觉。

将他的紧张尽收眼底,郜驰漫不经心地弯了弯唇角,触到他投来的询问的目光,郜驰摇了摇头,无声地告诉他可以不必再出价了。单蜀溪微微颔首,目送他与凌惕的身影消失在侧门拐角处。

结果就是这样,在郜驰完全没露面的情况下,单蜀溪横插一脚抬高了土地的价格,业成集团以比预计高出一亿两千万的成本拿下了那块地。

事后凌惕问郜驰:“换成是你,在那种情况下会放弃吗?”

郜驰脱口而出:“不会。”

“为什么?明知道有人搞鬼你还……”

唇边泛起漫不经心的笑,郜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时明知是陷井也得跳,否则很可能失去反击的机会。而且商场如战场,不到最后,没人知道谁才是胜者。做生意就得冒得起风险,经得起风浪,这一点,郜驰在聚积财富的过程中深有体会。稳扎稳打,三思而后行固然没错,然而缺乏冒险精神的人也是最易与成功失之交臂的人。

望着郜驰俊挺的背影,凌惕心生感叹,幸而与他是友非敌。

水晶沙漏

简诺的脚已经完全好了,但郜驰细心地发现她的脚总是习惯性冰凉,资询后医生建议可以泡泡温泉促进血液循环。简诺原本就对竹海的室外露天温泉很感兴趣,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拉着郜驰陪她过去,可一听说那边是全/裸入浴,她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后和郜驰一起去了他的私人温泉馆,意外地发现居然也是露天的,她兴奋地惦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惹得身边的工作人员掩嘴偷笑,简诺这才想起身后还跟着人,不好意思地推开他,钻进了淋浴室,留下郜驰一个人站在外面笑。

简诺在淋浴室里用清水净过身,换上工作人员送来的一套保守的浅绿色泳装,又裹上一件素雅的浴袍,光着脚溜进了温泉馆,然后整个人滑进水里。

她靠在石阶上,任水漫至胸口位置,湿热的水气蒸得她脸颊红润。简诺侧了侧身,隐隐感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慢慢散开,舒服极了。她轻轻哼了一声,闭着眼晴趴在池壁上,样子极为满足。

郜驰在温泉馆外的休息室里看杂志,大约二十分钟过去他让工作人员叫简诺出来休息一会,虽然温泉能够全面减压和放松,但泡得时间长了,肌肤的水份油脂流失迅速,对身体并不好,而且他很担心这个迷糊的小女人会泡着泡着就睡着了,结果正如他所想的,简诺就真的睡着了,工作人员叫都叫不醒。

郜驰无奈苦笑,只好亲自进去叫她。

简诺已经醒了,就是懒得动,她听到有人进来,随口说道:“我再泡一会儿就好,麻烦你告诉他一声。”

温泉馆内晕黄的灯光与天际投射下来的月光融合着照在她脸上,她的脸泛起了妩媚的霞红色。郜驰的目光骤然间变得灼热,他没有接话,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慢慢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抚上她脸颊。

简诺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见到是他下意识把身体往水里缩了缩,小脸更红了几分:“你怎么进来了?说好了在外面等的。”尽管自崴伤脚以来他霸道地留她在公寓住,两人的关系在无形中更加亲密了几分,但终究没有越过最后的防线,简诺无法适应在穿着泳衣的情况下和他面对面。

简诺害羞地看着他,清瞳内眸光闪动,郜驰炽灼的目光一瞬不离地定格在她身上,忽然就想吻她。于是,他连衣服都没脱,动作利落地直接下了水。不给简诺逃离的机会,伸手一捞将她卷进怀里,以一种排山倒海的力量吻上她的唇。

郜驰抱着她,只感觉怀中的她柔若无骨,在寂静的星空之下,像是沉溺在水中的妖,性感而妖艳。他眷恋不已地在她唇齿间吸吮,直到两个人快要窒息,才不舍地滑开她的唇,吻向她陀红的脸,小巧的耳垂,然后又在她细滑如玉的颈间和性感的锁骨上烙下专属于他的火热印记。而简诺在意识迷离间,不自觉地抱住他的腰……

郜驰的吻令她颤栗,朦胧间,简诺发出了娇软的轻吟,而这暧昧的喘息声却愈发刺激了郜驰,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原本放在简诺小脸上的手自然下滑到她脖颈,再滑下,轻轻落在了她胸前的柔软上。

简诺残存的理智在瞬间被击得七零八落,他身体突升的热度烫得她像是要被点燃一样,就在她无措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时候,郜驰忽然停下所有的动作,脸贴脸地轻轻蹭了两下,在她耳畔哑声问:“小诺,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竹海开业那天是简诺的生日,郜驰没有忘。只不过发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等他见完肖冠华回到公寓的时候她已经睡得很沉了。

简诺怔了怔,似乎没听清他说什么,也或许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只是感觉到搂在她腰际的手臂收得更紧,他们的身体贴得更近,然后,他磁性沙哑的声音再次在耳畔低缓响起,“我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你好不好,嗯?”

他的声音低哑而磁性,似是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听在耳里霎时冻结了简诺的大脑功能,她的呼吸一阵紊乱,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惟有被他紧抱在怀的娇软身子紧张地轻颤。

温暖的气息灼着他颈间的肌肤,一起一伏引得他的触觉酥麻,郜驰为这样的感觉而全身绷紧,自控力迅速被瓦解,身体里翻涌的原始的欲望令他做出诚实的反应,炙热的大手游走在她纤细的肩膀,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拨,泳衣的一边肩带已滑落下去,与此同时他猝不及防地霸住了她的呼吸,急切地吻住她,性感的薄唇犹如炽烈燃烧的火,仿佛要在顷刻间将她吞噬、淹没……

简诺的意识刹那涣散,心跳在迷乱中完全失速,乳白色的肌肤霎时泛起绯红,她迷茫地搂住他的脖子,任由他的舌尖索求她每一分柔软,在她唇齿间吻得缠绵而激情。

呼吸渐重的郜驰执起她的手引领着去解他衬衫的扣子,性感的薄唇舔吻着她的樱唇,辗转反侧地肆意吸吮,简诺的手根本使不上力,颤抖着摸索了半天连一颗都没有解开,而贴着她的男性身体被她撩人的碰触折磨得更加烫了,她语气哽咽,求助般呢喃他的名字:“郜驰……”

“嗯?”郜驰醇厚的嗓音低而哑,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明白了她叫他的原因。他不再强求,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唇,单臂将她搂在胸前,伸手扯开黑色的衬衫,将麦色的肌肤和宽厚结实的胸膛呈现在她面前,在她害羞地别开脸的时候,他蓦地将她托出水面,俯身以牙齿拉下她另一侧肩带,灵活的手指自背后略微用力一勾,成功地将湿透的泳衣削离了她的上身。

羞涩霎时袭上心头,简诺不由瑟缩了一下,本能般用手遮掩住前胸,下意识转身想要去抓温泉旁的裕袍。她娇羞的表情令郜驰墨黑的眼眸变得更加深邃,自背后将她圈在臂弯里,如羽毛般触吻着她敏感小巧的耳垂,宽大的手掌顺势覆在她胸前的柔软上,或轻或重地揉捏,呼吸愈发急促。

突来的异样感觉是简诺从未经历过的,她的大脑陷入茫白,只能顺应本能反应,脚下一软瘫倒在他怀里,细碎的轻吟不受控制地逸出唇角。

娇而软的呻吟击碎了郜驰残存的理智,勾起男人最深层的欲望,他的手不由自主向下滑至她的小腹,反复来回地抚摸,在她的裸背更紧地贴向他胸膛的时候,终于克制不住地伸手欲褪她下身唯一的屏障。

他的碰触让她瞬间清醒,简诺意识到他的渴望,迷乱地按住他的手,樱唇微启着轻喘调息,似恐慌,更似阻止。

她明显的抗拒动作令郜驰挫败,哪怕身体胀痛得厉害,他依然不想勉强她,只是在僵了一瞬后收紧双臂将她狠狠搂在怀中,像是要将她揉入他的身体,从此再不分开。

“别怕,小诺,我不乱来。”郜驰喘息着低语,语气温柔地安抚她的恐惧,尽管觉得自己快要被焚烧了,依然咬紧牙关,试图压下/体内翻涌的熊熊火焰。

感受到腰上他火热的硬挺,简诺精致的小脸漾满红晕,在他怀里轻轻动了一下,她缓缓转过身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将绯红的小脸埋在他颈间,低低地喃喃:“别在这里,我,我怕……”

即便是他的私人温泉馆,没有吩咐不会有人随意进来,她依然无法忽视外面细微的声响,让她根本放松不下来,觉得随时都会被人撞见。

深遂的眼眸亮得色彩,郜驰微蹙的浓眉舒展开来,他偏头吻了下她的头发,嗓音沙哑地说:“我们回去。”

冲动之下他差点忘了她的害羞,在这种幕天席地的情况下又怎么能完全放松下来?他不希望彼此的第一次留下遗憾,更不想吓着她。于是,郜驰将她带出温泉,把宽大的裕袍裹在她身上,自己则扯过挂在一旁的白色裕袍披在身上,拦腰将她抱起,急步走出温泉馆,通过无人的走廓,乘电梯回到公寓,整个过程不足三分钟。

站在门前,郜驰腾不出手按密码,低头在埋首于他胸前的简诺耳边低语:“宝贝儿,开门。”

简诺闻言眼眸微启,面红耳热地伸出手输入密码,当门在身后闭合的时候,当郜驰将她直接抱进卧室抛到床上,她忽然有想逃离的冲动。

眼见他利落地脱去长裤露出强健瘦削的身体,她像是受惊的小兔子般抓住裕袍的前襟,可怜兮兮地问:“我,我可不可以反悔?”

“你说呢?”郜驰手上略微用力,半抱着她将浴袍扯落扔到地上,俯低头含住她胸前的蓓蕾。

“嗯……”如水的眼眸因他突来的亲密举动尽染迷离之色,简诺拒绝的话语不由自主地化作浅浅娇吟。

郜驰热烫的男性肌肤紧贴着她,有力的右臂搂住她纤细的腰,不再犹豫地褪去她身上最后一件屏障,墨黑的眼眸触及她完美无瑕的胴体,身体因渴望而骤然绷紧,欲望排山倒海而来。

“别怕,小诺,放松一点儿。”感受到她的紧张,郜驰在她耳边柔声轻语,“交给我。”

或许是因沾染了情/欲,他的声音愈发低哑迷人,简诺在他温柔似水的软语轻哄下慢慢放松下来,颤抖着伸出皓腕攀住他的背,发现他的身体已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的触摸让郜驰难耐地微微呻吟,灼热的唇带着缠绵碎吻印落在她每一寸肌肤上,控制不住地留下一枚枚暗红色吻痕,大手更是顺着她曼妙玲珑的曲线缓缓向下游移,灼热的掌心滑入她腿间,轻轻触及特属于她的少女芳泽……

随着他温柔又火热的爱抚,简诺的目光如雾般迷离,抑制不住地发出无力细碎的呜咽声。

确定她已经为他准备好了,郜驰喘息着抬起头,溢满醉色的眼眸锁住简诺每一分迷乱的表情,长躯覆上她身体的时候,在她耳畔沙哑低语:“疼就咬我……”

下一瞬,他的硬挺已抵在她身体最为柔软的地方,轻轻地摩挲着她,温柔且坚定地缓缓进入,当感觉她的指甲掐入他背部的肌肤里,郜驰抱紧她悍然挺腰,滑进伊甸园,定格了童贞。

陡然降临的疼痛令简诺落下泪来,攀紧他的背,她张口咬住他的肩膀,在他身上留下深深的牙印,那暗红的痕迹像是一种铭记,让彼此都忘不了此时此刻深入骨髓的肌肤之亲。

当起初疼痛的不适感过去,郜驰开始了激烈的律动,听到她在他耳畔柔柔地低吟着他的名字,他情动般冲刺起来,让节奏变得更加狂野,任由欲望彻底贯穿她湿润的柔软,她的紧致柔滑令他控制不住地呻吟出声,抱紧她柔若无骨的身体,郜驰一下重过一下地撞击着,体验着灵魂失控的感觉……

这个让人疯狂而动情的夜晚,不适合言语,他们的世界,只剩缱绻的,抵死缠绵……

……

当一切静止下来,郜驰温柔地将她搂进怀里,嗓音低哑着问她:“还好吗?”

简诺的呼吸还没有完全平复,她怯怯地伸出手臂轻环上他赤/裸结实的腰,将她埋进他胸膛,没有说话。

享受般抚摸她光滑如绸的脊背,郜驰低低笑了,任由腰间被她的小手掐了一下。凑过去亲了下她光洁的肩膀,柔声问她:“还记得我第一次吻你吗?”

郜驰此时怀着失而复得的心情回忆着曾经的甜蜜,从相恋,到初吻,接着,便是今天的初/夜,他们之间,永远都是彼此的第一次,他感动到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