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西和乐乐,最终还是争吵了起来,在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以后。

“为什么你明知道她在说谎,还要听她的话?”秦西一心疼乐乐的书架,便失去了理智,问出了她原本忍住没问的,“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

“你现在是相信我,那是我在,我不在的时候呢?要不是我回来得及时,你就被她带偏了,是不是?”

“不是。”

乐乐不会吵架,像一团棉花,除了把秦西的质问轻轻弹回去,全部否认,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秦西一腔的憋屈没处发,问了两句就不想再问,只委屈地说了一句:“你就是,你虽然说你没有不信我,但其实你心里真的不信我。”

乐乐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进了厨房昨晚饭。

她在他身后偷偷看他,看到他肩膀微微耸动,侧身的时候脸上挂着眼泪。

她也掉了眼泪,但是没上去安慰他,转身回了房间。

乐乐站在厨房,静静地剥了一碟豌豆,剥完又去剥虾,细心地把虾线拆出来,他没有省事买冷冻虾仁,因为秦西对食材的新鲜度总是很敏感,从来不愿意吃死掉很久的动物。炒完一盘豌豆虾仁炒滑蛋,火上一直在炖的酸萝卜鱼汤也好得差不多,他又快速地煸炒了一盘新鲜的口蘑,这一顿饭就算是做好了。

他把饭菜都端上桌,去叫了秦西,两个人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吃起了晚饭。

“是我的错。”乐乐先说的话,“我知道自己不坚强,敏感,害你伤心,你不要生气,让我慢慢改。”

秦西却不再提这事,问起了别的:“我们什么时候订婚?”

“嗯?”这话让乐乐很意外,他放下筷子,很局促地观察她的表情,想知道她问这话的意思。

“是不是我问这个问题很不好?我想等明年天气暖和一点就订婚,你会不会觉得太快了?”

乐乐摇头:“当然不会。”他伸手把她拥入怀中:“是我不好,让你先开这个口,这些话应该是我来跟你提,对不起西西。西西,跟我订婚吧?”

他们吃完饭就出了门,乐乐说在一起这么久了早就应该买对戒,他拉她去商场,要先买一对铂金戒指暂时戴着,说等订婚时再重新买。秦西却只挑了一对银戒,最简单的样式,与他互相戴在对方的中指上。

他捧着她戴戒指的手,怎么也看不够,几乎看了一晚上,连睡觉的时候也紧紧地捏着。夜里秦西躺在他怀里,听他均匀的呼吸声,绷紧的神经总算能够稍稍放松。为了他来之不易的安全感,她想尽了办法,但愿这样可以让他安心。

她翻了个身过去,惊动了抱着自己的人,乐乐没醒,在睡梦中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下意识地吻了一下她的脖子,嘴里嘟囔:“西西别走。”

秦西在咨询室呆了一段时间以后,老师开始让她试着与来求助的同学聊天。

心理咨询室有别于医院的精神科,来咨询的大部分都是日常生活上遇到不开心的事的普通人,秦西要做的只是认真倾听,必要的时候给予适当的开导和温和的建议。

“我一直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我喜欢唱歌,可是我不想让别人认为我是个麦霸,我经常一个人去唱歌…上个星期,我试着去一个人吃了火锅,感觉好棒,再没有人捞走我放下去的肥牛片了。”

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常常来找她,但自己又很有主意的样子,从来不问秦西的建议,只管一个劲地说,似乎目的只是倾诉而已。秦西挺喜欢她,只有她不反复追问自己该怎么办,等秦西给出了建议又马上说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

“是自助火锅吗?一个人吃火锅还蛮亏的,只能点几个菜,点多了吃不完。”秦西只需要这样微微打岔,让她感觉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说。

“不是自助,我还没想过吃自助,谁帮我看包呢,万一我去拿东西的时候服务员把我的桌子撤了呢?”女孩一脸认真地回答。

她来的时候没有登记真名,写的是英文名sissi,音译过来和秦西的名字一样。这也是让秦西印象深刻的原因之一。

这女孩实在是很好看,大概是秦西见过的人当中最漂亮的一个。身高恰到好处,修长纤细而不给人压迫感,饱满而娇俏的脸,薄薄的笑唇,精巧的鼻尖,她的眼角微微下垂,睫毛遮住半只漆黑的瞳仁。她一睁大眼睛,整个世界都亮了半边。

“你知道有一种卡片吗,”秦西用手机搜了图给她看,“你如果一个人去吃自助,可以用这个。”那是网店里卖的一种提示卡,上面写着,离开片刻,速速就回。单身狗吃饭必用。

sissi拿着秦西的手机笑了笑:“还有这种东西,那我要试试。”

秦西问:“喜欢独来独往是天生的?”

“并不是,我不相信女生之间的友情。”她这样坦然,反倒让秦西不敢开口问为什么。

秦西问:“那爱情呢,你这么好看,不是喜欢谁都可以去争取?”

sissi被她一问,安静下来,美丽的大眼睛眨个不停。

秦西觉得她的心事并没有说全,从文件柜里找出一份初步的抑郁倾向测试表递给她:“可以的话,你填一下这个?”

sissi很配合她,接过纸笔,唰唰勾选,做完了递给她。秦西扫了一眼,又细细对了答案,测试的结果虽然差一点就没过及格线,但是在正常值范围。

她想sissi可能是有过情伤,不愿意提及,便转而问之前的问题:“为什么不相信女生的友谊?”

sissi托着下巴,反问她:“你相信吗?”

秦西想到了林语晨,在心里摇摇头,那不算朋友。她又想起张玲,她们俩高中倒一直很要好,特别是在八卦这件事上,有共同的恶趣味。只是自从认识了乐乐以后,秦西没有再对张玲一直坦诚,上了大学,她们也渐渐断了联系。

“我好像从来没有拥有过。”秦西还是选择了共情,希望这样说可以拉进她与sissi的距离。

“我好像从来不缺朋友,女生都愿意和我玩,”sissi说,“可是呢,为什么表面上那么要好的两个人,转了头就撬墙脚,说对方坏话,一起自拍只p自己不帮对方p,还选别人难看自己美的po出去?”

“对呀,你让她删掉,她会说,亲爱的你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删?”

两人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sissi说:“你看,现在我们一起说着同一种女生的坏话,就等于有了共同的敌人,关系一下子拉近了,这就是女生的友谊,肤浅。”

第26章 铁拐乐

秦西哭笑不得,送走了sissi,乐乐给她来了电话:

“我买了条鲈鱼,你想吃清炖还是红烧?”

她还在想sissi说的话,没什么心思考虑这个,随口一说:“半只清炖半只红烧?”

乐乐迁就她到了极点:“那好,家里没生抽了,我去超市买。”

秦西挂掉电话,继续接待同学,在她耐心地听别人发牢骚的时候,医院的电话也打了过来。乐乐出小区的时候出了车祸,已经被送进医院。

秦西坐在去医院的出租车上时,浑身都是冷汗,到了医院一看,没有她想象的严重,左小腿骨折。乐乐躺在病床上,腿上打着石膏,怪抱歉地跟她说:

“鱼吃不了了。”

“有什么关系,”她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拥抱,“你没事就好,真吓人。”说着也感到有些自责,“怪我,什么一半清炖一半红烧的,就不该让你特意出个门。”

乐乐光是被她抱抱好像就挺开心的,傻呵呵地笑。

她请了几天假,要在医院陪乐乐,第二天王宇文打电话给她:

“有个女孩子来找你,问你怎么不在。”

“sissi?”她第一反应是那个人,“她没事吧。”

“没事,她人好高冷,一听说你不在就走了。”

又过了一天,sissi又来了一次,王宇文照旧告诉了秦西,她感到有点奇怪,便说:“明天如果她还来,你告诉她我的电话,或者问她要一下电话。”

然而后来几天sissi没再来过,秦西的心也就一直悬着,等过了周末,她哄乐乐:

“我明天就回去上课了,请不了那么多假,一有空我就过来陪你,你一个人要好好的,要乖。”

她把笔记本、ipad、一大摞书都准备好,放在他床前供他解闷,怕他无聊就多想。乐乐反过来安慰她:

“别担心,我都好了。”那个“好了”大概说的并不是他的腿。

秦西回到学校,还是没有等到sissi,她便暂停了在心理咨询室的工作,把精力放在照顾乐乐身上。每天上完课,她就往家跑,做了饭送去医院,每天学校、家、医院三点一线。

她少有尝试下厨,不是火候不够,炒不烂茄子,就是排骨焯水没焯好,炖出来的肉又老又柴。而且每天挖空心思想着做什么也很烧脑,她想不通这半年乐乐是怎么做到坚持每天一日三餐,一周不重复的。

住在一起的这几个月,都是乐乐做饭,包揽家务,洗衣机都不让她碰一下。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垃圾桶可以满得那么快,收拾厨房那么麻烦。

然而,她在把勺子里的汤吹凉,一勺一勺喂给乐乐的时候,他的眼睛晶晶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秦西很好笑地说:“笨蛋,跟你比起来,我对你哪里算好?”

年底都忙,乐乐的爸妈还是抽空过来匆匆看了乐乐一眼,直接在医院跟秦西提起来:

“小秦,上回跟你家商量订婚的事,还没跟你们俩说过,明年入夏的时候给你们把婚订了怎么样?”

秦西脸红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直接答应总觉得太不矜持,乐乐帮她解围:“妈妈,你别管这个,回头我来求求她赶紧答应就好。”

她跟着他们笑起来,心里很暖,她跟乐乐的事总是百般好,从来没有任何阻挠,除了乐乐的抑郁症,其他一切都是完美的。她有时候会觉得怪不真实,怕这是个梦。送走了他爸妈,秦西也进入了考试周,开始忙碌起来。

乐乐状态一直很好,对她的忙碌表示理解,一日三餐也就吃起了医院的食堂。秦西全身心地准备复习,大把的时间放在了图书馆,竟意外遇见sissi。

“sissi!”她过去打招呼,sissi冲她一笑。

“之前我请了几天假,后来你就没来过。”秦西带着疑惑向她说。

“我不喜欢失望。”

几周没见,sissi还是那么好看,头发高高挽起扎成丸子头,穿着件驼色牛角扣大衣,小羊皮靴子松松的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美人好像都不怕冷似的。

“我男朋友骨折了,我那几天忙着照顾他,对不起。”

sissi依旧是淡淡的笑容:“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秦西无比赞同王宇文的话,sissi实在是高冷,更准确地说,是不近人情。但她之前是跟自己说过,她不相信女生之间的友情,更何况她俩只在一起聊过几次天。秦西便说:

“如果你有需要,还是可以来找我,不一定要去咨询室。”

她翻开包,从自己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硬塞给sissi,不等她说什么就走了。

sissi虽然没有精神问题,但对秦西来说,她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病人。她较上了劲,一定要进入sissi的内心世界。留下电话号码,她就不再纠缠,坚信sissi一定会来找她。无论多久,她都要等。

期末考结束,乐乐也拆了石膏,他们一起回了家,开始过寒假。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石膏刚拆,走路还不太习惯,秦西便搀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回家见了爸妈也是这个状态,怪不好意思的。杨爸杨妈都忙,之前的保姆在乐乐上大学以后也不做了,家里没人,两人便住在秦西家,方便照顾。

乐乐因为骨折的缘故,没有去学校参加期末考试,那些学科便挪到了第二年重修。他住在秦西家里的时候,每天对着电脑写论文,让秦西一个人闲着无聊得要死,没事便缠着他:

“乐——乐——陪我玩陪我玩,这些等你开学再写吧。”

“不行啊,”乐乐认真地说,“我突然能静下心做事了,你让我多写一会儿。”

之前哪怕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乐乐也不是全然安心,他并不能看得进书,更不能静下心敲几行论文。而是只能每天做一些不用费太多脑力活动的事情,比如做饭,他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研究讨好秦西的胃这件事上。

精神无法集中是抑郁症的症状之一,而现在,他这个症状已经算是没了。

秦西欣慰地走开了,让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夜里她跟他相拥而眠,却被手机的提示音吵醒,一看有陌生人加她好友,备注是:sissi。

她终于等到了sissi,一下子睡意全无,翻身趴在被窝里,拿起手机通过了好友申请。

“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那边说,“秦西,上次你给我做的题目是不是测试抑郁症的?”

乐乐靠过来,胳膊从她身下穿过,搂住她,亲了亲她的手臂,帮她盖好被子。

秦西回:“是,测试结果来看,你应该没有抑郁症。但是我的题只是初步测试,我不能确诊。”

那边久久没回,秦西有点急,点了语音呼叫,sissi没接,发来一句话:

“秦西,我没法说话,我在哭。”

“你怎么了?告诉我。”

sissi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说:“我感觉自己像个淹死的人,沉在水底,想上去的时候总有人在下面拉我一把。我好难受,我心跳得厉害,喘不过气…”

“我感觉明天再也不会来了。”

“好不公平,他对我好不公平。”

接二连三的信息过来,秦西心紧紧揪在了一起,她点开输入框,想回点什么。乐乐无声地按住了她的手,对她摇摇头。

第27章 订婚快乐

秦西扭头看看乐乐,他盯着她手机屏幕上sissi发过来的那一串话,目光闪烁,心思似乎有所触动。她便依照乐乐的意思,暂时不回复sissi,不去打扰她情绪的宣泄,静静地看sissi说什么。

sissi说:“我明明什么错也没有。”

sissi问:“为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些呢?”

sissi说:“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好痛苦,好痛苦。”

sissi问:“虽然知道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但到底哪一天会好起来?”

sissi说:“我一点盼头也没有,一点也没有。”

她发泄一通,到最后久久的沉默,秦西对她说了一句话:“我没有办法给你,只能告诉你你应该不是抑郁症。虽然你明天不会立刻就好,但是肯定比今天好,你要等。”

sissi没有回。

秦西放下手机,在黑暗中,与乐乐紧紧相拥。

开学回学校,秦西依然常去心理咨询室做义工,sissi却再没来过。乐乐看书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些,他订了很多学术杂志,很积极地给那些杂志写信投稿,花在捣腾做饭上的时间倒是少了很多,厨艺却越发精致了,动不动就端一盘水晶蒸饺上桌,或者买一大堆食材,慢熬两天到最后只熬出两碗高汤。

他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数着秒钟等秦西回来,有时候沉迷手里的论文,还会忘记灶上炖着的汤煲,等想起来去掀锅盖,汤早烧干了。秦西跟王宇文闲聊说起他:

“我学心理学就是想治好他的病,没想到他就自己好了,我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王宇文说:“你应该替他高兴才是,这样他才能做自己呀。”

但王宇文的情况却不大好,他一直常驻心理咨询室,开学后却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见人,方老师说他住了院。秦西跟几个同学一起去医院看望他,买了花,买了水果,放在病床床头堆得满满的,床上的人却像换了个人,眼睛半睁着,透出一丝无望的光,看到人来,他眼睛睁大了些,努力挤出笑容。

“大花,新发型好看啊。老张,上次见你还是过年的时候,你来看我我好有面子。秦西…”他说到秦西,“你们家乐乐最近情况还好吧?”

他说着说着,突然剧烈地干呕,护士闻声冲了进来,给他做应急措施。大家被赶了出去,站在病房门外,不知所措。

“王宇文刚开始笑着说话,我还以为他状态不错。”一个说。

另一个说:“很多抑郁症都这样,特爱替别人着想,顾及别人感受,他那样是不想让我们担心。不过,老是在乎别人想什么,心思太细了,就容易自己想不开。”

他们在病房外等了很久很久,护士终于告诉他们可以轮流单独进去,秦西第一个进了病房。

王宇文一脸平静躺在床上,冲她笑。

“我以前跟你说过,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哭一哭,来医院住几天。刚刚那个样子,你别怕。”

秦西摇摇头:“我见过更严重的,你已经很顾虑别人的感受了,不用这么克制。”

王宇文说:“多陪陪乐乐,抑郁症反复起来很容易,你不要嫌我啰嗦…哈哈,我们这个病,就是这么麻烦。”

晚上回到家,吃的是蛋包饭,秦西不喜欢酸甜口的食物,乐乐便把番茄酱换成了老干妈,也别是一番风味。吃饭的时候秦西试探性地问他:

“在家里一个人,有没有想我?”

“嗯?”乐乐诧异她这么问,还是配合地点点头,“想的。”

“以后我不去做义工,多陪陪你怎么样?”

“不用,”乐乐摇头,“你做你喜欢做的事,不用管我。”

“那你不想我陪你?”

“那倒不是,我不想你的世界里只有我,对你不公平。”

“可是如果我愿意呢?”

“我不愿意,那样的我太自私了,”乐乐认真地说,“西西,你做你想做的事,我才开心,你不要把我当做那种大男子主义喜欢被围着转的人。”

秦西“哦”了一声,不再坚持,只是不动声色地增加了在家里和乐乐呆在一起的时间。但他好像真的不是很需要自己陪,他一个人在书房忙活,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悠然自得。

有时候,他在书房里喊一声:“西西,帮我给锅里勾个芡好不好?”

秦西应了声,走进厨房,燃气灶上正煮着地瓜粥,她掀开锅盖发了会儿呆,跟乐乐在一起这么久,几乎没下过厨,她都不知道勾芡是什么意思。

最后只能红着脸去请乐乐来亲自动手,乐乐调了水淀米分倒进锅里搅匀了,地瓜粥变得稠稠的,闪着蜜色的光泽,甜香诱人。

“对不起,我好笨,这么简单的事都帮不上忙…”

“说什么呢?”乐乐笑道,放下勺子托住她的脸,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

他们在那天聊了很多,聊还在他们认识之前的时候的彼此,聊乐乐的童年。乐乐说自己小时候很皮,是小区的一霸,逗小狗玩蚂蚁的事也没少干,原本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爸爸妈妈对他的要求一直很低,不要他考满分,也不要他多懂事,快乐就是对他的最大期许。不过随着年龄增长,他人还是逐渐趋于内敛,向着父母期待的反方向发展。直到确诊了抑郁症,全家都是一个晴天霹雳。

“从前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乐乐的童年过得太压抑了,所以才会生病。”秦西说,“现在想想,原因不重要了,因为不管乐乐变成什么样,都有我。”

乐乐点点头:“就是这样。”他们这样的谈话到最后,总是无比的甜蜜,禁不住深情拥吻,仿佛温情的时光稍不注意就一纵而逝似的。

五一长假回家,双方家长已经开始筹备他们的订婚,日子就定在下个月末。

秦西和乐乐什么也不操心,事情都交给爸妈,刚回家就去参加同学聚会。他俩手牵手出现在聚会上,少不了被调侃一波,之前的前后桌如数家珍地说起他们的高中日常。

“你们知道乐乐怎么追到秦西的吗?剥瓜子啊,焦糖味的剥一袋,原味的剥一袋,让秦西轮着吃,因为怕她齁着。每天下午上完两节课,自觉去小卖部买饮料,今天买可乐明天买雪碧后天买奶茶,保证不重样,因为秦西会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