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就见齐骁迅雷之势抬手扣住迪卡的枪,反手夺下来,就在迪卡和廖爷手下慌乱中举枪对准他警戒时,齐骁已经把枪对着自己的左肩:“如果她逃了,我就拿这一枪抵。”

他太清楚,这里没有人会真正相信谁,都是利益驱使,廖爷要的是他的能力,替他出生入死卖命,南絮从他手里跑了,他推脱不开,误入迪卡圈套,他认栽。

双方谁也没动,廖爷没发话,齐骁也在等他开口。

气氛被压榨出死寂的气息,齐骁没有他法,扣着扳机的手缓缓下压,如果廖爷不发话,他挨这一枪能了结此事,就算他得了便宜捡回一条命。

忽然,后门有人往里走,脚步声在超低气压的赌场里显得格外清晰,脚步声由远至近,很快南絮的身影出现在众人之中,她手里拿着枪,见眼前的架势,所有人都举枪对着齐骁,再看他用枪抵着自己左肩,便心下了然,八成是与自己脱不开干系。

她旁若无人上前,把枪递向齐骁, “没跟住,跑了。”

众人见南絮回来也是惊讶,迪卡嘴里的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就差咬出一口唾沫星子。心底暗骂,安婀娜的手下就是一群废物,一个女人都抓不到。廖爷见南絮回来,齐骁又递上那么重要的情报,敛去面上深沉,露出一抹悦色,缓步上前,伸手把齐骁抵在肩上的枪拿了下来,“都是自己人,以后小心。”

齐骁并未料到南絮会回来,她已经逃出他势力范围,已是半自由之身,有这机会逃走,她却回来了。如果她不回来,这一枪打在身上,迪卡也不见得会罢手。不过南絮回来是好事,否则此时她多半已经落入迪卡手下,后果不堪设想。

廖爷见南絮回来,那么迪卡指责齐骁放走南絮便不成立,他把枪回手递给迪卡,“都是兄弟,别伤和气。”

迪卡接过枪,骂了句也没有他法,只能怪安婀娜的人废物。

廖爷把齐骁叫到一边,躲开所有人,“赛拉那边的动作你盯着点,尽快查出那个三爷何许人。”

“我尽力,但这个三爷身份隐蔽,而且已经离开,不好查。”

“那我让道陀去查。”廖爷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瞟向南絮的方向,“盯紧了,如果真跑了,你不丢半条命都不服众。”

“廖爷放心,我自有分寸。”

廖爷摇了摇头,他可不信齐骁真看上这个女人,至于什么原因,人只要不跑,他不会多问。齐骁办事得利,也不能太他驳面子。廖爷心思缜密,恩威并施,齐骁救过他,只要他不越他底线,他不会要他命。

如果真碰他底线,就别怪他不客气,对付人的手段,他有的是。

廖爷往出走,迪卡没讨到好,只能跟上。

门外,廖爷手里的拐杖碰了碰迪卡的腿,声音不大却带着狠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你有他一半能力,今天这里就没他。”

迪卡是廖爷养大的,他信得过,就是这脑子啊,廖爷摇摇头,上车离开。

迪卡拿出手机给安婀娜打电话:“你怎么搞的,让人跑了。”

安婀娜忿恨的跺脚,她派了几十个人四处围堵,却不见那个女人身影,直到迪卡打来电话,她还在一处等着活捉那个女人,“下次再想办法,我要骁爷,那个女人,你爱怎么玩怎么玩。”

“你自己想办法。”迪卡挂断电话,暴躁的踢了一脚车门,旁边人一个个胆颤心惊,生怕他发疯,回头给谁一枪。

廖爷和迪卡走后,齐骁看了眼南絮,便让桑杰把那押着的人放了,还叮嘱桑杰,让人盯着点,别生出什么事端。

他往回走进了里间,南絮跟在他身后,齐骁的人都担忧刚才的事,见他无事才放心下来,跟着齐骁总比迪卡那疯子好混,齐骁管理严格了点,这不准那不允,但迪卡是疯子。

桑杰回来后,两人并排站在齐骁身后,南絮跑了半个小时,口有些渴,几次吞咽的动作后,桑杰拿过来一瓶未开盖的水瓶递给她。

南絮不解,怎么突然对她眼神转变了些,后来一想,应该是她没趁机逃走,他对她放心了。

齐骁谈完事上车,南絮就在他旁边,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意。

直到回到山里,车子停下后,她跟着齐骁上楼。

刚一进门,呯的一声,齐骁直接把她按在门板上,她后背撞了个结实,眉间有些愠色,却也不浓,咬牙道,“你干什么?”

“怎么没跑?”他问她,说出的几个字,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南絮知道他肯定会问,“我没跑,回来还解了你的危机,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她说着,伸手去推他,掌心落在他结实的胸口,他却纹丝不动,“所以呢,以后对我好点,别动不动就“动手”。”

“为什么没跑?这么好的机会,你有可能已经逃出去了。”他依旧逼问着她。

“回来送死行了吧。”

“说,到底什么原因。”

南絮轻蔑一笑,“身后有人盯着,就是之前我追出去的那个人,明明是我追他,为什么他暗中跟着我。后来我发现有几个鬼头鬼脑的人影,我就知道这是个计。”

她说完,叹息一口气,“跟着你,我死不了,我知道的。”

他知道她聪明,这些眼线不见得逃得过她的眼,这是她唯一能逃出去的机会,在那种情况下,人都会放松警惕,一心求生,她却能保持理智,聪明的丫头。

突然见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知道他心底防线没那么警惕,她伸手指尖戳上他的左肩,“今天我要是不回来,你这里就吃了子弹,也许不止一颗。所以,我们谈个条件。”

“敢跟我开条件?”他突然坏坏的去捉她的手,被她躲开,“你说,什么条件?”

“我知道你并非大恶之人,如果我有机会跑出去,你别拦我。”

“不行。”他敛起玩世不恭的笑,冷声道。

“为什么?我知道你肯定有你自己要做的事,但我不行。”

“跟着我,你死不了。你要是走,九死一生。”

“那我也要试试。”

“南絮。”他嗓音提高,咬字重且硬。

“齐骁,我不想死,但我也不能呆在这一辈子,如果是这样,你还不如杀了我。”

她背靠着门板,他的身子几乎压制着她,她抬眼望进他眼底的冰冷,想起他用枪抵着自己肩膀,心中突然有些不忍。

“算了,当我没说。”反正逃是她自己的事,他不能明着放她,她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种感觉,不想让他冒险,他救她护她,她记得这些好。

“今日之事是迪卡设的套,引的就是你跑,然后抓你,所以你回来我身边,是最安全的。”

她猜到是圈套,没中计就好,不过他这话她也否认,“虽然我暂时安全,不保证哪天就被迪卡一枪打死。”

他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硬朗的面孔勾起一抹痞痞的笑,“诶,你没跑的原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南絮真想一拳揍上他这张还算挺帅的脸,怒目圆瞪,“我神智清醒着呢。”

齐骁眼底漾起笑意,不同于以往的冷笑,嘲笑,不达眼的毫无温度的笑,而是像朝阳洒下一片温暖,由心而发的笑。

他突然抬手,掌心落在她头顶,像给小动作顺毛似的摸了两下,“傻样。”

第13章

南絮在齐骁身边没有危险,齐骁偶尔贫几句,她说怼他。齐骁这个人变脸如翻书,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电闪雷鸣。她知道,他压力很大,因为隐藏在他心底的秘密,她即使不知道是什么,也感知出,危险两个字。

她和他同进同出,同吃同住,他警惕性极高,即使睡眠当中,也揣着十二万分的警觉。

这天夜里,她毫无睡意,目光盯着旁边的人有一会儿,可他连眼都没睁,就听他开口:“睡不着?”

南絮抿了抿唇:“你睡觉都这么警觉,不累吗?”

“习惯了。”他依旧未睁眼。

她一时没开口,因为不知道说什么,金刚双爪握着橫撑,闭着眼睛也已经睡了,夜里两点多,几乎所有人都睡了。

“睡与不睡,都解决不了你眼下的问题,养足精神吧。”他说。

她浅浅应了一声。

“小心迪卡和安婀娜,廖爷心思缜密,他的眼线时刻盯着你,你想逃,没那么简单。”

他之前从未跟她说过这些话,最多的告诉她,不想死就别逃,南絮探究的眸光一直落在他脸上,突然,他睁开眼,毫无睡意的目光精准的与她目光相交,他未开口,似在等她的应答,末了,她点点头,“我知道。”

齐骁知道她不会轻举妄动,他心底盘算着赛拉那批货的事。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齐骁便找了个机会出来跟渔夫联络,其一是那批“四号”,还有廖爷也在找三爷,真正的三爷让渔夫去查,再送给道陀一个假的三爷。

其二,就是南絮,得想办法让她离开。

傍晚齐骁带着南絮出来,她知道他担心迪卡会对她造成威胁,心底对齐骁持怀疑的同时,也有一些救命之恩的感激。

齐骁是道陀约他出来,他今天去的是廖爷划给他的那间迪卡的赌场,外面破旧的门面,里面却别有洞天。

音乐噪得人耳朵发颤,穿得妖艳的女人站在台子上扭动着蛇一般的身子,诱惑着早已鬼迷心窍的男人,不远处一个浑身抽搐的女人正往沙发上坐着的男人身上爬,被男人一脚踢开后,蜷缩在地上剧烈的颤抖。

迎面来的女人露着谄媚的笑:“骁爷您来了,来之前也没说一声,好给您腾个位置,今天要玩几把吗?”

齐骁冷漠的眸子盯着面前的人,女人的表情渐渐变得颤抖,急忙冲旁边人使眼色,就见两个小喽啰把那个颤抖的女人架了出去。

迪卡什么都做,黄赌毒样样都沾,被划到骁爷手里后,也命令禁止不许碰毒,但这里的客人,都习惯了以前的模式,来的也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瘾君子,一时很难控制。

那个女人看着齐骁的脸色,说话也是小心翼翼,“道爷在里面等您。”

齐骁没理面前的人,冲桑杰说:“一周时间,处理好这里。”

桑杰点点头。

齐骁进来,道陀坐在沙发上,地上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那女人苍白的脸上满是眼泪,道陀的手下正抓着女人的头发,女人不住的摇头,求着放过她。

南絮眉头一紧,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直响,齐骁自然留意得到,回头给她一个让警告的眼神,她只好作罢,自己性命堪忧,可也见不得那个明显被抓来被迫喂毒的女人遭祸害。

道陀冲他开口,用的是缅甸语,她听不太懂,不过在这久了,偶尔一个字眼还能分辨出来。再加上齐骁的回应,她多少能判断出,是在找一个人,叫三爷。

齐骁把知道的消息告诉道陀,又多递给他一些他和渔夫设计好的假消息。

道陀看起来很高兴,哈哈大笑的说着什么,然后突然抓过地上女人的头发,桌边摆了一些粉末。

南絮站在齐骁身后,在女人被往毒品上按的时候,下意识的反映就是求助齐骁,她的手直接搭在齐骁肩上,加重的力道,证明她此时的愤怒。

在她心里,齐骁即使身处毒窝,但心底有最纯净的一块净土。

齐骁看到那些粉沫,这些量对一个未碰过毒品的人来讲,直接能够毙命,他突然上前,伸手拢开女人的头发,“可惜了,长得这么漂亮的小脸。”

道陀嘿嘿一笑:“正是正,就是不听话。”

“这场子现在归我了,给我个面子吧。”

道陀哟了一声,抬眼目光往南絮脸上瞟,“啧啧,老三,你玩你的妞,这个也想要?”

他舔了下唇,“你那要什么样的没有,这个给我。”

道陀一听,“行吧,你给我那么大的礼,这女人当回谢。”他说着,淫邪一笑,吩咐手下,“楼上最好的那包间给骁爷收拾干净。”

齐骁捏着女人的下巴,伸手托着她的手臂把人扶起来,女人颤抖着反抗,就见他眸光一凛,回头冲桑杰使了个眼色。

那女人惊叫着:“求求你放了我,要钱要什么都行,救你们放了我,救你们…”

女人的惨叫声越来越远,身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然后听到楼上的谩骂声传来,齐骁复又坐下来,像是对楼上的声音充耳不闻,道陀目光往南絮这边看,淫邪的笑声跟齐骁说:“楼上准备着呢,不行就用这个。”他说着,把桌上那包药推给齐骁。

“这东西我从来不用,还没有我搞不定的女人。”

“被窝都暖和了,你还不动手?”

道陀的意思太明显,齐骁不得不起身往上走,南絮不能跟道陀单独留在一个房间里,只好紧跟着齐骁身后上楼。

楼上有几间包房,桑杰就站在其中一个门前,齐骁看都没看跟在身后的南絮一眼,径直进了房间,桑杰随手把门关上。

南絮站在那,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末了是桑杰指了指他面前的窗边,南絮才走过去。

两人相对无言,这里的隔音很不好,单薄的木板隔出的房间,能起到的无非就是看不见罢了。里面很快传来女人的哭叫声,求饶声,还有女人的惨叫和床板吱嘎吱嘎的声音。

南絮脸色越来越难看,桑杰看了她一眼,“不高兴了?”

她一怔,急忙摇了摇头。

“骁爷待你大家都看在眼。”

自打她昨日回来,解了齐骁的围,桑杰对她的态度有明显改变,“无所谓。”

桑杰笑了下,里面的声音依旧传来,持续了十几分钟,女人的喊叫声才停止,然后传来一些变了味的声音,南絮脊背挺拔,交叉握在身后的手紧了紧。

不到半个小时,门打开,齐骁一边往出走一边系着腰带,女人跟在他身后,明显乖顺得多。

出来后,齐骁上车,女人也跟着坐起来,南絮要坐前面,被齐骁阻止,她只好坐在后座,中间是齐骁,旁边还有那个女人。

车子开出去,南絮把目光转向车窗外,暗骂齐骁混蛋,枉她觉得他是好人,不还一样把一个被拐来的女人吃了。

可车子没走多远,突然女人靠进齐骁怀里,南絮的余光瞟见清楚,两人的眼神你来我往,辣眼睛辣眼睛,辣眼睛。

南絮握着拳头,只想揍人。

突然听到女人传来一声娇笑,“骁爷,她瞪我。”

“是吗?”齐骁突然玩味似的,伸手拍了下南絮的胳膊,南絮转头看过来,眸光一凛,确实是瞪眼了。

女人吓得直往齐骁怀里钻,“我好怕,她会不会打我。”

齐骁低低笑着,目光一直落在南絮脸上,“会吗?”

南絮咬牙,捏拳,“我想打的是谁你应该清楚。”

齐骁咂了下舌,冲怀里女人说,“惹了我的小野猫,晚上我得加倍还回去。”

南絮脸色甭提多难看,那个女人咯咯一笑,眸光落在南絮脸上,“姐姐,我是被逼的,你不要记恨我。”

南絮觉得这两个人都有病,这女的进去前哭天喊地,出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一对神经病。

她不再理旁边辣眼睛的两个人,女人嘤嘤哭起来,不过这哪叫哭,撒娇她还是懂的,虽然她不会。

南絮真想拿什么东西睹住耳朵,她只能望着窗外,然后感觉到齐骁碰她,她甩开他的手,把自己紧紧的靠在车门上。

几次下来,南絮没理他,那个女人像是受了委屈似的,似在抹泪,齐骁突然一声厉喝,“哭什么哭,老子没搞得你舒服?”

女人一怔,但眼底的笑却毫无收敛,齐骁瞪她一眼,冲前边人开口:“停车。”

车子就在路中间停下来,齐骁打开车门,直接把女人推了出去,“操,哭唧唧的烦死了。”

车子继续行驶,倒在地上的女人抹了把脸,好看的面容上勾起一抹精明的笑,目光搜索四周,利落爬起消失在人群中。

车子回到齐骁的地盘,南絮下车径直上楼,齐骁紧追了几步,伸手搭在她肩上,南絮推了下没推开,玉恩见南絮脸色不对,要跟上去问,被桑杰阻止。

回到房间,南絮曲肘牟足劲照着他胸口击去,齐骁被撞了下,还是没松开。

南絮瞪他:“别碰我。”

齐骁挑眉,“吃醋了?”

“混蛋,我以为你是个好人,结果,你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我…不是放了她吗。”齐骁扪心自问,自己确实是个好人。

“那你不也把人…”她有些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