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熬过了三天,仟夕瑶终于觉得解脱了,好在后面两天有唐氏过来 陪着她,倒是帮着她挡了不少的人,说道唐氏,自然要说起她哥哥仟召陵的婚事,母亲唐氏的意思是,哥哥说对那位周二小姐根本就没想法,可是看着唐氏当时说话 时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仟夕瑶觉得或许是有别的隐情,但是她知道这事急不来,既然母亲这般帮着哥哥瞒着,自然是有原因。

所以现在不能急,只能徐徐图之。

仟夕瑶是第四天的早上才见到皇帝的,虽然看着有些憔悴,但是显得神采奕奕的,显得精神头很足,仟夕瑶能想象皇帝接受朝拜时候升起的某种称之为权力巅峰的成就感,应该很过瘾吧?

两在一起吃过了早饭,皇帝就让人抬了一个箱子进来。

仟夕瑶忍不住问道,“陛下,这是什么?”

“新任的总海防司送给你的礼物。”皇帝舒服的靠在大迎枕上,手里握着茶杯,眼睛里露出几分笑意,一派慵懒的说道。

仟夕瑶想起来废除海禁之后,海防司就被整顿了一顿,百废待兴,更是免除了所谓了鱼税,现在整个浙闽一带的百姓,都处在皇恩浩荡这种兴奋当中,有了几分重见天日的感觉,工部已经在开始造大船了,据说明年就可以扬帆出行了。

“是夏震?”

皇帝点头,露出几分欣慰的神色来。

仟夕瑶也挺高兴的,觉得夏震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按照他的能力一定能为大祁带来丰厚的海洋贸易份额,日进斗金其实也不过为过。

更重要的是,那些渔村的村民都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香儿看到那箱子比仟夕瑶还兴奋,看仟夕瑶首肯,喜滋滋的打开了箱子,里面都是海外的东西,蕾丝花边的白色长裙,小牛皮靴,钟摆,犀牛角,更有一个红绸袋子,打开来一看,里面都是各国的金币,非常的漂亮,油画。

“娘娘,这裙子好看倒是好看,可是露着肩膀,噢…天啊,竟然还露胸,这能穿吗?简直就是在侮辱娘娘。”香儿越看越觉得这裙子露骨的过分,从开始的惊喜到后面的气愤,脸上的表情可真是丰富。

仟夕瑶忍不住笑,说道,“能让新任总海防司送过来,肯定不是来侮辱我的,估摸着外海的姑娘们是这么穿的吧。”仟夕瑶觉得真是奇怪,都是保守的古代,国外的女人就可以露胸露腿的过日子,中国就是跟个陌生男人多讲一句话都要引起闲言碎语,还真是无奈。

皇帝倒是没打开过箱子,所以并不知道里面是还有这样的裙子,说道,“这裙子倒是…有些特别。”

仟夕瑶听着皇帝的声音变得有些暗沉,不自觉地想起两个人三天前的一场热烈的某项活动,身子一凛,心里忍不住想着…,皇帝不会是想到那方面去了吧。

结果事实证明,仟夕瑶是想对了,吃过了午饭,午睡的时候皇帝就把裙子拉了出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朕从来没见过这种衣服,夕瑶穿给朕看看。”

仟夕瑶,“…”可不可以不要做这种要求,还一本正经的跟谈朝政要事的好嘛?囧。

衣服的尺寸不合适,有些肥,不过这也能理解,要是真做的恰到好处,那送礼的人该要考虑考虑换职位了。

一旁的香儿红着脸,用针线给仟夕瑶把腰身缝上,这样衣服就变的合身了,鼓鼓的胸,还有一条诱人的沟,仟夕瑶看着自己盘起来的头发有些不合适,就垂了下来,因为长期绾发,头发有些微的打卷,倒是正好形成了迷人的大波浪卷。

仟夕瑶又重新上了妆,就这样摇曳生姿的走了出去,皇帝从仟夕瑶出来就开始盯着她瞧,先是从她披着的乌黑头发,然后戴在上面的一朵白色宝珠绢花,最后停留在她很是诱人的胸口,眼神渐渐的变的暗沉。

“陛下,好看吗?”仟夕瑶转了一圈,裙角飞扬,像一朵盛开的白色月季花,清新脱俗,又带着诱惑人的倾城美丽。

皇帝的目光都快缠在仟夕瑶的身上下不来了,他走了过去,一手握住仟夕瑶的腰肢,把她带到了怀里,醇厚的嗓音带着诱人的语调,说道,“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地方不对。”

皇帝的呼吸吹佛在仟夕瑶的脸上,让仟夕瑶觉得有些燥热不已,她舔了舔唇,问道,“哪里不对?”

“穿着这样少,竟然一点都不害臊。”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把仟夕瑶推到了一旁的墙壁上,单手勾着墙壁,把仟夕瑶圈在自己的臂膀内,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另一只手则是握住从开始就非常想念的丰盈柔软。

圆圆的鼓起,白皙的肌肤,柔软而有弹性的触感,像是一个迷人的宝物一般,一点点的引诱着皇帝。

仟夕瑶被皇帝热烈的拥吻,不过一会儿,等和这场吻结束,就感觉到皇帝唇来到她的胸部,那种又是疼,又是撩拨的啃咬触感,刺激的她如同触电一般,浑身都燥热了起来,只想快点,再快点。

皇帝在仟夕瑶动情的吟哦声中,抬起仟夕瑶的腿,奋力厮杀,不过一会儿额头上都是汗水…

嗯,到了晚上,仟夕瑶抱着被子看着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想着,这裙子对皇帝来说根本就是情趣用品,囧。

突然放假了,对于仟夕瑶来说自然是好事,可以天天更皇帝腻歪在一起,她甚至想过,会不会就这样迎来玄毅的弟弟或者妹妹?可是显然对于总是忙碌的皇帝来说却是有些不自在了,好像太清闲了些。

好几次,皇帝偷偷的溜到书房去看奏折,然后被仟夕瑶逮回来,弄的迁夕瑶哭笑不得觉得皇帝这个工作狂可真是…,后来就想,堵不如疏,那就和皇帝一起做点事情吧。

两个人又偷偷换了衣服,去微服私访了。

过年的时候店铺都是关着门的,街道上也显得有些冷清,可是有个地方却是人山人海,那就是庙会。

寒 冷的冬天里,每个人都冻的双颊红彤彤的,但是脸上都带着笑容,显得很是高兴,庙会上卖糖豆的,卖糖葫芦的,爆米花,糖炒栗子,小馄饨摊子,包子铺,炒面, 更甚者仟夕瑶很喜欢吃的烤鱼,应有尽有,还有各种卖艺的就更是层出不穷,她玩的简直乐不思蜀,皇帝的兴致也很高,不过显然两个人考虑的问题层次不一样,比 仟夕瑶买小笼包的时候会说,好便宜才八文钱,皇帝则会说今年五谷丰收这才导致的吃食便宜,值得欣慰,等着仟夕瑶被人送回来忘在摊子上的荷包的时候,仟夕瑶 兴高采烈的说还是好人多啊,皇帝则会一脸高深莫测说,路不拾遗,这才是国泰民安之象。

仟夕瑶觉得这就是高大上和小市民的区别啊,囧。

第102章

仟夕瑶这边和皇帝享受着难得偷来的假期,把剩下的几天都用在了微服私访上,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但却是苦了伍泉,保护皇帝的任务哪里那么简单,又加上两个人总是临时起意要去他都没有听过的偏僻地方,更是头疼的不行。

万福见伍泉一副头疼的样子,嘿嘿笑,高冷的说道,“陛下养你干嘛,不就是让你在这种时候做点事情?难道还要因为你自己没本事,让陛下束手束脚的?让娘娘失望?”

要说在拍主子马屁上,万福敢说第一,没人就敢说第二,香儿在一旁听的都要替万福竖起大拇指了,可真是龙溪殿的一等大太监,霸气侧漏的很。

伍 泉听着万福这话真心觉得实在有些荒诞,但是竟然被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因为不管他说什么都变成了因为没有本事所以在诉苦了?谁愿意承认自己没本事?皇帝 身边这个侍卫司的职位虽然官阶不高,但是贴身护着皇帝,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肥差,多少人红着眼睛等着他掉下来呢,因为干了几年侍卫之后放出去,那都是担任 要职的,列如封疆大吏也不为过,因为他身上贴着一个标签,那就是他是皇帝的心腹,这就是比什么都重要。

“我去看看这边安排好了没。”伍泉被万福激出了斗志,再也坐不住了,准备去视察下他的那些个暗卫们。

等着伍泉走后,香儿给万福倒了杯茶水,夸赞的说道,“万公公,你可真厉害,不过几句话就把伍侍卫给打发了,我还担心伍侍卫回去拦着陛下和娘娘让他们扫兴呢。”香儿看了眼雅间的方向说道。

这是一间靠近河边的酒楼,外面灯火璀璨,仟夕瑶听闻这边的松鼠桂鱼做的好,特意过来尝尝,结果却是因为地处京都的郊区,所以让伍泉很是紧张,几次都想开口想劝皇帝回去,觉得不够安全。

“小 事,咱们做奴才的,第一个就是要让主子高兴。”万福吃了一粒糖花生,喝了一口金华酒,“主子高兴了,就知道咱们伺候的好了。”这种伺候是隐性的,比如皇帝 喝的茶水冷热,什么时候吃饭,宠幸哪个妃子?像他们这种伺候好的人,自然要掌握好分寸,并且还要不动声色的做,令人看不出来是刻意的,也只有换了人伺候, 主子才会知道你的好。

这就是为什么栾喜永远都比不过他的原因,也是为什么以前皇帝就算贬了他,还会把人叫回来,这就是区别,可是这种话怎么对香儿说?万福想了想就笼统的说了下,就这,他还觉得这丫头听不懂。

香儿使劲儿的点了点头,“万公公,你真厉害,我什么时候能跟你一样的为娘娘分忧呢。”

万福看着香儿一脸真诚询问,扑闪扑闪大眼睛,像个小白兔子一样的,忍不住噗嗤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这辈子是别想了。”自己刚刚都提点过了,还这样问,显然根本就没有听懂自己的话。

香儿气鼓鼓的站了起来,说道,“你又取笑我。”

“别走啊。”万福人忍不住上前拦着,结果两个人推搡,万福的手不知道怎么竟然就碰到了香儿小胸口,顿时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好一会儿,香儿羞红了脸,都不敢正眼看万福。

万 福却一脸正色,带着几分长辈的苦口婆心说道,“香儿,我跟你说那些男人说什么女人的品德重要,容貌是次等的,那都是屁话,只怕还不如胸口二两肉呢,你要是 想嫁个好人家过的舒适就听我的话,好好对身子下下功夫,我听闻那洋人都是喝牛乳丰胸的,你要不要多喝点?我让膳房给你弄些过去…,哎,你怎么走了。”

“你真讨厌!我恨死你了!”香儿脸红的都要找个地方钻进去了,一边跑一边说道。

“哎, 这丫头,一马平川的,怎么就不听人劝。”万福想了想,又自己笑道,“小姑娘家家的,害羞吧,怎么说我也是她哥哥,好人做到底,给她送过去算了,反正吃点牛 乳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瞧瞧。去哪里找我这样的好哥哥。”万福把酒喝了个精光,自言自语的说完还颇为自得的笑了笑,根本就不知道有人已经把他恨的不行了。

估计这会儿香儿要是听到了,只怕会呸一声,狠狠的打万福的脸吧?囧

***

月色朦胧,一辆马车在路上飞驰,突然间前面就跳出来一个人,那赶马车的人吓了一跳,不过他反应也快,死死的拽着马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安抚住那马,避免了一场事故。

车夫气的不行,跳下马车来,对着那马蹄下找回一条命的人骂道,“臭不要脸的,想找死也别到爷的马车下啊,扯个绳子上吊,跳井,哪个不是轻松的事情,何必要死了还连累别人?”

结果那人怀里的孩子突然间放生大哭了起来,嘴里喊道,“娘,我害怕。呜呜。”

“竟然还是个带着娃的女人,真是晦气!”车夫郁闷的说道。

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走了过去,月光下,他只能看到是一个年轻女子的抱着一个二三岁的孩子,那女子这么大冷天的只穿着一件素色的妆花褙子,未带任何的头巾手套,脸冻的通红,这会儿正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径自掉泪。

那侍卫皱着眉头,说道,“还能站起来?”

那女子本来抱着必死的决心,结果这会儿见到那侍卫这么一问,羞愧的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说道,“能,大爷,我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没有活路了。”

“能站起来就请吧,我们还要赶路回去。”侍卫的气显然也很不顺,刚刚看到人冲过来的时候他吓一跳,他本就一整天本就紧绷着精神,胆战心惊的,怕有人对付马车内人不利,这会儿见不过是有人撞上来讹人的简直就是气的想揍人了,不过看着对方是妇孺这才没有骂人。

那妇人抱着孩子哆哆嗦嗦的让开了路,只是等着那车夫重新上了马车准备赶车的时候,又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小宝,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娘。”

“停下。”那马车内的女人似乎终于坐不住了,对着车夫说道,“你去瞧瞧,那孩子怎么样了?”

那侍卫模样的男子恭敬的说道,“夫人,这种人就是专门讹钱的,你不用去理会,夜深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伍侍卫,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看着那孩子就不忍心,你且去看看,能帮就帮一些吧。”女子叹息一声说道。

伍侍卫不敢忤逆,只好走了过去,却那妇人已经抱着孩子哭成了泪人,见到他走了过来,也顾不得其他,抱着他的手臂就求道,“求求你,救救的孩子,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你刚才为了讹点银子不是还想带着他一起寻死,怎么这会儿又这般开始心疼起孩子来了?”伍侍卫很是讨厌这样的人。

“我不是讹钱的,我就是想死…,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我后悔了。”女子哭哭啼啼的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伍侍卫很是郁闷,低头看了眼那孩子,结果却看到孩子已经昏了过去,这大冬天的脸冻的有些发青,有了几分恻隐之心,说道,“这孩子得找个郎中看。”

“可是我没钱了。”女子绝望的哭了起来,在这夜间越发带出几分凄楚的感觉来。

伍侍卫死死的盯着那女子,显然又生气又是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对不住,我真是没办法了,呜呜。”女子在伍侍卫的眼神下,忍不住更加痛苦的哭了起来。

这伍侍卫也是常年看人下饭的,不过这么一接触就感觉到这个女子是真的有隐情的,见孩子实在可怜,越发带出几分恻隐之心来,说道,“你跟我有什么用?要求就求我们夫人。”

***

仟仁堂是仟家医馆里最不起眼的,因为在位置在阳平街城郊,可是因为仟家世代名医,生意倒是极好的,这几日因为是过年,管着这仟仁堂的李郎中也就早早的关了门,回到了店铺后面的小院子里准备好好歇一歇,结果却突然听到前面敲门的声音。

李郎中身边的小徒弟不高兴的说道,“没看门关了?怎么还敲门。”

李郎中却有几分医者父母心的心情,说道,“这么晚还来敲门,恐怕是有急症,你快随我去看看。”

那小徒弟无奈跟着李郎中走了出去,等着把门一开,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眉目英挺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身旁跟着哭哭啼啼的妇人,见到他便是说道,“这孩子晕过去了,你们坐堂的郎中呢?”

那男子说话很是不客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常在上位者的威严。

小徒弟却很是不高兴,想着你算什么个东西,这么对人说话,说道,“我们关门了,不看病了,你们去别的地方看病吧。”

“闭嘴!医者父母心,你是学医自己不知道?”那男子厉声说道,声音不大,却是带着说不来的威严,吓的那小徒弟顿时吓的哆嗦了起来。

旁边李郎中总觉得这个人说话也太不客气了些,正想说话,听到那男子后面传来一个黄鹂一般的女声,“李伯,是我。”

那李郎中心头一震,转过头往外看,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狐狸皮的大氅,露出半截面容来的年轻女子来,这不是…,他脱口而出,说道,“大小姐”

“难得李伯你还记得我,这孩子是我路上遇到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帮着瞧瞧看,这里离家里太远了,不然我就喊父亲过来看看了。”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从宫里出来微服私访的仟夕瑶和皇帝。

本来到城郊的卿喜楼吃松鼠桂鱼,顺道看一看雪景的,结果却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这一对差点寻死的母子。

那小徒弟也是仟仁堂的老人了,七岁就开始在这边打杂,怎么会不知道仟家的事情,能让李朗中这么尊称为大小姐的除了仟秋白的女儿自然不做其他人想了。

不 是说,那位大小姐在宫里当娘娘的,怎么会夜半出现在这里?他疑惑的往那大小姐身上瞧了一眼,结果却是吓了一跳,原来大小姐身后走过来一个男人,身上的石青 色缂丝华贵长袍笔挺贴身,越发显出他挺拔的身姿,步履间掩饰不住的慑人气息扑面而来,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很是雍容矜贵,显得贵不可言。

好一个人物?这人是谁?小赌徒忍不住嘀咕道。

李朗中见到是仟夕瑶哪里还敢怠慢,赶忙把人迎了进去,随即踹了踹发呆的小徒弟说道,“还不快去点灯。愣着做什么。”

小徒弟徒然清醒了过来,赶忙拿了火折子把屋内的蜡烛给点亮了,顿时四周就亮堂了起来。

李朗中也不好问仟夕瑶为什么在这里,集中精神开始救人,让人把孩子放到了诊病用的床铺上,望闻问切,把一旁孩子母亲田氏给说哭了,“你是说,你已经让孩子饿了二天,只喂了点水。”李朗中的话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田氏抱着孩子的手脚哭道,“我身上的银子被人抢走了,当了身上的裘皮大衣的钱也是付掉了客栈的欠钱,实在没有办法了。”

李朗中听闻却是松了一口气,结合自己刚才看的症状,终于下了定论,对着仟夕瑶说道,“大小姐,这孩子不过是因为饿过劲儿而晕过去了,并不大碍,先给他喂点热水,热敷一下就应该能醒过来。”

仟夕瑶显然是也松了一口气,她本来并不想管这件事,可是听着那女人喊着晕过去的孩子叫小宝的,就想起二皇子的小名也是这个,起了怜悯之心,这才说服皇帝把人送到这里来,总归如果真的需要帮助的,也算是她做了一件好事。

这会儿她见孩子没事就点了点头,对着那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发愣的小徒弟说道,“你叫什么名字?能给这孩子弄点热水过来嘛?”语气很是和蔼可亲。

那小徒弟如今也是十二岁的年纪,见仟夕瑶这样一个举止优雅,容貌秀丽的大小姐朝着自己这般客气的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就跟春风佛面一般,脸上一红,马上说道,“大小姐,我这就去。”说完就急不可耐的蹬蹬的走了。

李朗中见了忍不住好笑,这小兔崽子平时仗着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很是傲慢,这会儿见到大小姐就跟没了骨头一样的,随即又忍不住啧啧称奇的想着,果然是当了娘娘的人,这气度风姿,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不过很快就有个新疑问涌上心头,大小姐是宫里的娘娘,那么能站在她身旁的人又是谁?难道是…,李朗中想到某个可能吓顿时脸色发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仟夕瑶却完全没有时间顾忌这位郎中在想什么,而是安慰那田氏说道,“别哭了,李伯不是说了,这孩子只是饿晕了。”

田氏立时感激的朝着仟夕瑶福了福,姿势到很娴雅,让仟夕瑶很是诧异,心想,这女子恐怕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随即问道,“我看你举止稳妥,怎么刚才要那般寻死腻活的?”

田 氏听了忍不住就哭道,“奴家错了,只是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想带着孩子一起死,只是刚才见孩子晕过去又后悔了,我自己死了就死了,可是孩子何其无辜,是 我自己没用罢了。”田氏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仟夕瑶,她本就是有些见识的人,本能的从仟夕瑶的言谈举止中感觉到了她的与众不同,心里悄悄的燃起了希望。

不过一会儿那孩子就喝了热水就醒了过来,田氏看着清醒的儿子,一把抱住就不愿意撒手,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仟夕瑶见了也是带着几分感触,皇帝见了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田氏哭过之后就又见孩子目光灵动,渐渐的回过神来,对着伍泉跪着说道,“多谢救命大恩。”

那伍泉却是避开,指着仟夕瑶说道,“要谢也是谢我家夫人才是,要不是她吩咐,我才不会伸出援手。”

“这位夫人当然也要谢,但是你也是帮了我许多忙,请受我一拜。”不管伍泉意愿,那田氏硬是对着伍泉磕了个头,回头又朝着仟夕瑶磕头,说道,“夫人,你真是菩萨心肠,多谢夫人搭救之恩。”

仟夕瑶哪里受得了这个,赶忙让香儿上前把人拉了起来,说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那田氏却是坚持非常,给仟夕瑶磕了三个头,说道,“夫人,我知道你和这位老爷都是非常人,既然夫人救了我和孩子一命。”田氏咬牙说道,“那就好人做到底,救救我们母子吧。”

伍泉徒然握紧了手里的刀,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夫人的身份的?”

屋内的气氛顿时就显得有些压抑,就连李郎中也感觉到了几分不妙,忍不住僵硬着身子。

田氏听出伍泉话语里的杀机,打了一个哆嗦,说道,“别误会,奴家其实不知道,不过就是看这位夫人和老爷,言谈举止非同常人,这才猜测的。”

“是这样?”伍泉眯着眼睛问道。

田氏吓的不清,把手放在胸口发誓一般说道,“我田文莲今天要是说一句谎话…就让我的孩子不得好死。”说完就看着怀中的泪流满面。

伍泉的这才松了一口气,仟夕瑶却是笑道,“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吧,发这么重的誓…,哎,兴许还真能帮帮你。”说完看了眼皇帝,皇帝露出几分无奈的神情来看着仟夕瑶,不动声色颔首。

田氏见仟夕瑶开口,激动的不行,赶忙说道,“奴家是廊坊田家村的人,父亲是员外郎,家中略有资产,日子倒也过得去,奴在家中排行第五,小时候也是被父母如珠如宝的养大,后来配给了邻村的卢家秀才的大儿子,就是这孩子的父亲,名叫卢中尧。”

孩子听田氏说起父亲,忍不住说道,“娘,我想爹爹。”

田氏的眼泪又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使劲儿的抱着孩子,又回头看着仟夕瑶继续说道,“去年的时候夫君来京都赶考,只是一直都没有音讯,年前突然来一封信,说是我夫君已经是在京都暴病而亡。”

仟夕瑶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后来呢?”

“我父亲让我把孩子送给婆家改嫁,我却是不相信夫君就这么去了,背着婆婆卖了几样首饰就带着来寻,结果到了京都才打听出来,有个男子也叫卢中尧的,竟然是中了会试第二名,后来被长公主家的慧珍郡主瞧上了,年前刚刚把婚事给办了。”

“那卢中尧不会就是你死去的夫君吧?”仟夕瑶真心觉得这种戏码真心熟悉,却听那田氏摇头说道,“不是,我夫君他不是那样嫌贫爱富之人。”田氏擦了擦眼泪说道。

仟夕瑶颇为意外,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那 天我守在公主府,终于瞧见那人的模样,竟然是个陌生男子,根本就不认识,可是那人用的身份却是我夫君的。”田氏说道这里泪如雨下,“我上前质问他,认不认 识我夫君,什么要冒用我夫君的身份,结果这人却说我疯了…,我被人赶了出来。再后来就遇到了劫匪,身上的银子被抢的干净,客栈又要我付钱,我只好当了身 上的狼皮做的大氅付了钱,再后来我就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我硬着头皮去顺天府告状,那衙役开始说我没有状纸就不能告,后来见我一直守在门口不走,可能颇为 可怜,这才透了信儿给我,说长公主府早就给顺天府尹递了消息,这案子是不会接的。”

仟夕瑶气愤的说道,“岂有此理!”随即回头看了眼皇帝,见他也抿着嘴,沉着脸,便是继续问道,“后来呢?”

田氏也是有眼色的,她见仟夕瑶频频的看向身旁的男子,就知道这位老爷身份不俗,当然其实就算没有仟夕瑶这反应,她也觉得这个人可真是深不可测,光是坐在那边,不说话也是让人觉得气势慑人,叫人无法忽视,只觉得说话都战战兢兢的。

“我 当时只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当真是走投无路,后来又遇到两个地痞,说是让我赶紧滚出京都,不然就要我好看,我当时又急又害怕,只好跑到城郊来,结果 却是一分铜钱都没有了,饿了两天,今天晚上坐在墙角里,冷风呼啸,孩子冻的嗷嗷直哭,只觉得没法活下去了,一时想不开,看见一辆马车过来就想…,结果却 是遇到两位恩人。”田氏说完就低头给仟夕瑶和皇帝磕头,哭着说道,“求夫人,老爷,给我做主,查出我夫君到底在何处,我就是死了也是甘愿。”

第103章

屋内死一般的安静,在场的人神色各异,李郎中带着不忍,小徒弟觉得有些愤慨,伍泉带着几分怜悯。

田氏见仟夕瑶不说话,身 旁的那雍容清贵的男子也是冷着脸沉默,想着毕竟是牵扯到长公主府,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干涉的,虽然心中凄苦,却是擦了擦眼泪,说道,“是奴家贪心了,夫人和 老爷能救孩子一命,奴家已经感激不尽,怎么能让恩人去…,那公主府乃是皇亲国戚,岂是一般人动得了的?都是我命苦。”

仟夕瑶不说话是因为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结果却看到田氏这般反应,她看着田氏一脸绝望神情,温和的说道,“这世上,还真是没有我们老爷管不了的事情。”说完看了眼皇帝,目露几分期盼,说道,“是吧,老爷?”

皇帝无奈的看了眼仟夕瑶。

田氏却听着眼睛一亮,说道,“夫人,你说的是真的?”

仟夕瑶笑,上前把田氏扶了起来,说道,“我骗你作甚,你只管对着我家老爷说,他点头肯帮你,这件事就能查的清清楚楚的。”这话说的很是大气。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了皇帝身上,那目光很是炙热,不过皇帝对于自己成为众人焦点这事早就习以为常,不动如山,略一沉思,说道,“伍泉,你把这位夫人和她的孩子安置下。”

“是。”伍泉恭敬的说道。

等着仟夕瑶和皇帝上了马车,那田氏还没回过神,她似乎听到刚才那个清贵的男人说什么朕?这不是只有皇帝才会说的话吗?

伍泉留了一个侍卫照顾田氏母子,这会儿见到那田氏发呆,忍不住说道,“夫人,我们也上路吧。”

“去哪里?”

“伍府。”侍卫面无表情的说道。

田 氏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似乎遇到了不得人,她脸上露出几分恐慌的神色来,那李朗中是个心善之人,见田氏拉扯着孩子不容易,又加上刚才听见她的身世,觉得实在 是可怜,提醒一般的说道,“这位夫人,你别犹豫了,赶紧跟着这位走吧,你之前倒霉,吃了许多苦,可是今天遇到了我们大小姐,那就是大运气了,沉冤昭雪指日 可待。”

“多谢李朗中,我能问问,这位大小姐是什么人吗?”田氏还是忍不住问道。

李朗中整了整衣服,笑着说道,“那可是贵人,我可不敢乱说,不过…你早晚会知道的。”

田氏虽然越听越是迷糊,有一点却是肯定的,知道这次遇到了可以帮她做主的好人,心里踏实了一半,谢过李朗中抱着孩子跟着那侍卫一同上了马车。

伍 泉的母亲姓陈,嫁给伍家的大郎为妻,成婚初时便是随夫去了玉门关,当时伍家大郎任关外指挥使,在伍泉十岁的时候便是负伤病死,随后伍泉随着母亲陈氏回到了 京都,依附于其叔叔一家生活,伍家家大业大,子弟也众多,伍泉的父亲那一辈一共四个兄弟,除了三叔伍令德任职川贵总督之外,其他人皆是在军中任职。

伍泉的祖父母早就过逝,家中主持中馈的是其二嫂,家中人多嘴杂,陈氏一个寡母领着半大的孩子实在不易,要不是伍泉的父亲和三叔伍令德兄弟情深,他把伍泉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养在一处,一处教导武学,功课,还不知道有没有如今出人头地的伍泉。

陈 氏熬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如今儿子出息,腰杆子也硬了起来,日子过的也越发顺当,唯独一样,就是儿子的婚事不顺,原本伍泉小的时候定了一门婚事,只不过后来 那女子早早病逝了,因为这女子是陈氏娘家的侄女,倒是和伍泉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所以自此伍泉绝口不提婚事了,陈氏也懂儿子的心情,头两年还 忍着,后来看伍泉年岁渐大就有些忍不住了,和他谈了一番,最后另给他定了一门婚事,原本说好今年过门的,却是不巧那女子家中有了丧事,不得不又要往后拖个 三年的孝期,愁的陈氏头发都快白了,看着家中二嫂,三嫂几个妯娌都抱了孙子,心里急的不行,甚至想过要不要以时间太久为理由把这婚事给退了换个人。

不过后来想想就熄了这念头,她好容易哄着伍泉重新订了亲,要是有了变数,还不知道他又要做和打算了,就这么拖着…,总归孙子总会有的不是?

就在陈氏这般做心里建树熬日子的时候,这一天晚上突然见到了田氏母子俩,陈氏当时着急上火的对着那侍卫问道,“这母子俩是何人?”心里却是打鼓,别是在外养的姘头吧?

那侍卫哪里清楚来龙去脉?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说道,伍大人晚上就回来,还请夫人等着伍大人回来再问。

陈 氏气的跺脚,不过在田氏母子面前却是不露半分情绪,给她们母子安排的住处,又看两个人冻的脸色通红,心里不忍,让人给他们送了些厚衣服,冻疮药之类的,结 果看见那小的,见这孩子长的实在齐整,看着可爱,又琢磨着,就算是外室,冲着她养了这么一个小乖孙,也是做了一件对的事情,态度倒也和蔼了起来。

田氏母子俩个见陈氏初见自己带着几分冷意,不过渐渐的也和蔼好相处了起来,心里那点不安也烟消云散,她又是个懂礼数的,不过几句话倒是让陈氏渐渐的看她顺眼了起来。

等着伍泉回来的时候,陈氏就对着他说道,虽说你养了个外室不对,但是那孩子倒是好的,娘也不责怪你了,弄得伍泉哭笑不得,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把事情交代清楚,就把遇到田氏母子俩的事情都一一的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