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夏尔的要求，飞车停靠在洛萨镇外的枢纽站。枢纽站里十分热闹，飞船、飞车把枢纽站的几百个航道挤得满满的，往来的客人穿流如梭，夏尔和里德的身影在人群中一点也不显眼。
夏尔租来的飞车停在枢纽站东北角最偏僻的位置。她早就通过网络付了租金，抵达后输入密码就能把飞车开走。
这款飞车对于夏尔来说有些太落伍了，她刚进到车厢内时甚至生出一种不知从何入手的无措，不过好在飞车里安装有智能操作系统，夏尔打开系统飞快地扫了一遍心里头便有了数。好歹也曾经接受过非常专业的飞车驾驶教育，这点小问题对她来说简直不值得一提，不过几分钟，这辆飞车就已经被她摸得通通透透了。
飞车很快驶离枢纽站进入航道，夏尔将系统设为自动，然后低头看看身边一直安静乖巧一言不发的里德。他正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驾驶台的仪表盘，一脸的蠢蠢欲动。
“怎么，想学吗？”夏尔问。
里德使劲儿点头，想一想又摇摇头，“我…还太小了。”
他才五岁，甚至还没有进幼学接受基础教育，连星系文字都不认识，更不用说学习别的。夏尔也是问出口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是该给里德进行启蒙教育了，就算幼学招生有年龄限制，但是她可以提前教里德呀。
“我的手够不到。”里德又添了一句，说话时他还伸长胳膊示意了一下，“夏尔姐姐你可以先教我别的，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的？”他指着驾驶台上的屏幕问。
“呃，这个你可能听不懂，不过…”夏尔尝试着用比较浅显的语言来解释飞车上这些复杂的仪器，她并没有期望里德能明白，对她来说，这仅仅只是旅途中的一个小交流而已。但里德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听得十分认真，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俨然都听懂了。
夏尔好奇极了，“你能听懂？”
如果能听懂，那也太可怕了吧。
里德摇头，夏尔嘘了一口气，这才是正常的孩子。
“不过我全都背下来了。”里德一笑，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小牙齿，一副求表扬的姿态，“不信您可以考一考我。”
夏尔：“…”
飞车在两个小时又十八分钟后抵达了X3区，夏尔把飞车停在一个私人收费的交通站。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六个小时，夏尔并不急着上手工作，而是给里德做了一份晚餐。
晚餐的食材是她们从洛萨镇带过来的，卤牛肉、煎鳕鱼和水灵灵的青菜，对于食物，夏尔一向都慎重以待。
依照平时的习惯，用完晚餐后她们会出去散个步，但今天的条件显然不允许。虽然里德对飞车外的世界十分好奇，但他十分懂事地没有提出任何想要下车走走的要求。
但是，夏尔还是特意解释了为什么不能离开飞车的原因，“这里是X3区，帝都星最混乱的地方之一，到处都是强盗和杀人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从哪个地方钻出颗子弹打在脑门上。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还是不要下车比较好。”
她刚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好像有些太吓唬人了，里德毕竟才五岁，什么杀人犯啊，子弹啊好像不大利于小孩子的心理健康。于是夏尔又把话题岔开，“里德想听音乐吗，看看最近有什么好听的歌。”
她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飞车上的音乐键，美妙而优雅的音乐顿时萦绕在整个飞车里。
“…我愿意是急流
山里的小河
在崎岖的路上、岩石上经过…
只要我的爱人
是一条小鱼
在我的浪花中
快乐地游来游去…”
夏尔愣怔了一下，竟然是这首歌。
大明星茉莉的成名曲《我愿意是急流》，也是夏尔从懂事起就一直喜欢的歌，不仅仅因为它的旋律优美动听，更因为夏尔被资助后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就是这首歌的精装CD。
谢尔先生也一定是茉莉小姐的忠实粉丝吧。
“…
我愿意是废墟，
在峻峭的山岩上，
这静默的毁灭
并不使我懊丧…
只要我的爱人
是青青的常春藤，
沿着我荒凉的额，
亲密地攀援上升
…”
夏尔跟着音乐轻声合着曲子，里德撑着胳膊趴在桌上静静地看着她。一曲终了，里德捧场地使劲儿拍手，“夏尔姐姐你唱得真棒！”
“是吗，小马屁精？”夏尔可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双眼，对于自己五音不全的“先天缺陷”她可是心知肚明。
“就是好听。”里德坚决地拥护她，“夏尔姐姐再唱一遍吧，我喜欢。”
但夏尔到底还是没有再唱一次。
也许是因为忽然听到这首熟悉的歌曲，夏尔的心情无缘由地低落，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她的朋友和谢尔先生，甚至有些后悔在离开之前没有与谢尔先生好好道别。
晚上九点，夏尔哄着里德睡觉。
里德明显不大乐意，但他到底没有抗议，依旧采用“眼神杀”的必杀技，巴巴地瞅着夏尔，一脸的欲言又止。但这一次夏尔坚强地抵抗住了，绷着脸给他盖好被子，“小孩子得早点睡觉，不然会长不高，变成小矮人，将来找不到女朋友。”
“才不会呢。”里德振振有词地反驳道：“波林太太说我长得特别帅，将来长大了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让我不要挑花了眼。”
“男孩子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古地球星有一个古老的词叫做红漆马桶，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里德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小脸蛋都黑了，“夏尔姐姐觉得我像马桶？”
“不乖乖睡觉就像马桶。”夏尔毫不讲理地道：“快睡觉！”
里德撇撇嘴，不甘心地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
里德很快入睡，飞车自动把光线调整到安眠度。夏尔闲着没事儿，索性打开光脑在整个X3区的网络系统中逛了一圈，就算是实战前的演习了。
虽然这个时代的网络防护系统对夏尔来说不值得一提，但她操作时还是很小心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说不定X3区里就有军部潜伏的间谍，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任何异样，以后她的日子就不太平了。
时间很快来到凌晨一点五十八分，夏尔飞快地侵入了“黑暗势力”的防护系统，尔后又与兰斯取得了联系。
X3区的另一边，利刃的飞车停在了距离黑暗势力两个街区外的小公园里。
尼克抬腕看了看时间，按捺不住的焦急，“队长，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话刚落音，贝尔就开口道：“来了。”
飞车的监控屏幕闪了闪，一秒钟后全部切换成陌生的图像。兰斯一脸冷静，“已经好了。”
“好了？”尼克一脸懵逼，“这就好了？”他忍不住看了看贝尔，不是说飞翼是目前最先进的防护系统，就连军部的信息部也拿它们没辙？
贝尔没好气地瞪他，“看我干嘛，我又没撒谎骗人。你要是不信就出去找人打听打听，看我有没有夸张。”至于网络那头的大神到底是怎么侵入的系统，他比尼克还好奇。
“别废话了，通知下去，准备行动。”兰斯面无表情地发布施令，而后放下帽兜，率先跳下了飞车。
利刃兵团接受过不少任务，解救人质对他们来说实在太普通，兰斯早就提前做好了计划，一行人悄无声息地从下水道潜入了“黑暗力量”的总部。
因是半夜，黑暗力量总部只有少数护卫在巡夜，自从组织通过特殊关系搞来了“飞翼”防护系统后，他们的警惕心就大不如从前了——谁让飞翼是传说中连军部都无法侵入的系统呢。
兰斯一行人沿着走廊飞快地在大楼中穿行，不一会儿，面前的路被一堵合金大门挡住。贝尔笑嘻嘻地举着手里的光脑站了出来，“总算轮到我登场了。”话刚说完，前方的大门忽然大开，贝尔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尼克“噗——”地笑出声，兰斯也忍俊不禁地抽了抽嘴角，同行的队员们也发出闷闷的笑。
“怎么回事？”贝尔挠了挠后脑勺，“我都没动它怎么就开了。”
尼克耸肩，“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机器故障？”
贝尔当然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机器故障，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贝尔转过身看向最近的一个摄像头，认真地做了个“膜拜”的手势，“拜大神！”
飞车里的夏尔笑着咧开了嘴。
二十分钟后，兰斯一行人领着人质逃出了大楼。队员们还有点不大适应，尼克感觉这一趟活儿简直就跟做梦似的，进去再出来，一个活人也没遇上，更别说放枪了，顺利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贝尔傻乎乎地笑，“要是能把大神拉到我们团就好了，以后什么活儿不敢接呀？”
尼克“嗤”了一声，“你想得倒是挺美的。”
确定兰斯他们走远，夏尔松了口气，飞快地输入指令退出了飞翼系统。
窗外一片漆黑，飞车里的光线也很微弱，只有操作台附近有昏暗的光。里德睡得不怎么踏实，时不时地翻个身，偶尔有一两声呓语。
夏尔没急着发动飞车，虽然她已经清空了系统中所有的痕迹，但一辆飞车前一晚停在这里，大半夜又突然离开，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令人生疑的事情。就算夏尔能彻底清除这辆车的飞行记录，可终究会有些麻烦，倒不如不要让人怀疑——反正里德就在身边，不用担心他早晨醒来找不到人。
于是，夏尔索性也和衣睡下，直到里德把她推醒。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夏尔姐姐？”里德问。
“想家了？”
“嗯。”里德认真地点头，“院子里的蔷薇要开花了。昨天有两个花骨朵，一个粉色，一个红色，不知道哪一朵先开。”
事实是，两朵花都开了。
还有一大片的花苞，星星点点地缀在碧绿色的藤蔓间，夏尔几乎可以想象几天后它们全部盛开时的美景，那该是多么浪漫。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们院子里的植物是不是长得有点太快了！
第十三章
十三
波林先生一行被救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在镇上传遍了，中午的时候，夏尔领着里德一起去探望他。
被劫持的人质们吃了不少苦头，甚至还有人受了重伤，回来后直接就被送去了医院。波林先生显然是个幸运儿，他只是脸上有些许擦伤，略微有点憔悴，但精神不错，见到夏尔和里德还高兴地朝她们打招呼。
“见到你们真是太高兴了。”波林先生的嗓门一如既往地高亢，“本来以为这次死定了，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决定了，明天就去买张彩票，说不定能中头奖呢…”
也许是因为被劫持的几天憋坏了，波林先生的话特别多，波林太太也高兴地在一旁偶尔插上两句，至于夏尔，从她进门到最后告辞离开，拢共说了不到十句话。
回家的路上，里德忽然开口问：“夏尔姐姐，波林先生是你救回来的吗？”
“啊？”夏尔吓了一跳，“瞎说什么。你没听波林太太说吗，她们花了大价钱请的雇佣兵团。”这个小鬼头怎么这么敏锐，以后真是一点坏事都不能干了。
“哦。”里德低声喃喃，“可是我们昨天晚上才去了X3 区，波林先生今天就回来了，真是太巧了。”他说话时眨巴着眼睛看着夏尔，表情无辜极了。
“呵呵，确实很巧。”夏尔不用看镜子就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特别僵硬，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朝四周看看，确定四下无人，这才蹲下身捏了捏里德的小圆脸蛋，小声道：“好吧，我确实帮了点小忙。但是，十分微不足道，所以——”
“我不会说出去的。”里德高兴地咧嘴笑，碧绿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耀，“我就知道夏尔姐姐你最厉害了。”
但回到家里德还是忍不住一个劲儿地问这问那，夏尔耐着性子回答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她可能犯了个错，这个小鬼永远有数不清的问题，回答了这个，还有更多的问题等着。于是夏尔索性把脸一板：“今天到此为止，里德你该去看书了。”
随着人类寿命的延长，入幼学的年龄也有了新的规定，目前帝都星幼学的入学年限为六岁以上，里德还得再等等，但夏尔却已经开始给他启蒙。
夏尔虽然没有养育孩子的经历，但她在孤儿院长大，从小就帮着孤儿院的修女们照顾比她年龄幼小的孩子，多少有些经验。来到洛萨镇的第三天，她就通过网络买了好几本蒙学教材，自己当起了启蒙老师。
里德是个聪明的孩子，夏尔早就知道这一点，但他到底有多聪明是直到给他授课后才真正有了了解。夏尔一直自己的智商已经很不低了，可是跟里德一比，还是想吐血，夏尔总算能理解当初自己轻松考进帝国综合大学时，夏泽和孤儿院们其他朋友的感受了。
晚上夏尔照例打开光脑写日记，才写到一半，邮箱突然提示有了新邮件。打开一看，不出所料是兰斯发来的，措辞十分客气，寒暄了几句后便表示要给夏尔支付酬劳，“…一万比特，这个数目不知道您是否满意？”
据夏尔所知，波林太太和街坊们一共才筹集了五万比特的星币，兰斯一开口就送出了五分之一，可见其诚意。但夏尔眼下并不缺钱，她的终端卡里还有近十万星币的巨款，足够她和里德生活很多年的了。相比起她来，利刃显然更需要资金，四十多号人的日常开支不说，平时的枪械军火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夏尔相信兰斯每天都在为了钱的事焦头烂额。
五分钟后，兰斯收到了署名为“雷锋”的回信。
“怎么样？对方什么反应？”尼克急切地问：“他肯收钱吗？”
兰斯苦笑摇头，“我们这位神秘人士要么视金钱如粪土，要么就是看不上一万比特这点小钱。”
“一万比特还是小钱！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干上一年的活儿也不一定每人能挣一万比特，哪里少了。”尼克难掩激动，刚开始兰斯提议拿一万比特给神秘人士作酬劳时尼克还不同意，毕竟团里人多，而且常有折损，单是医疗费和抚恤金就去了一大半，剩下的还要购□□械和交通工具，最后剩下的才能分到团员们手里。一年下来他这个副队长也才一万多比特，哪里舍得把到了手的钱分出去。
不过尼克虽然嘴里抱怨，心里头还是很清楚的，如果不是网络另一头那位神秘人士的帮忙，他们根本不可能接下这次的单子，更不可能毫发无损地把人质救出来。所以，即使有点不乐意，他还是同意了兰斯的提议。
为了这一万比特，尼克可是心疼得两顿饭没吃好，念叨得嘴皮子都薄了，万万没想到这么大一笔钱竟然没送出去。尼克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既庆幸又有些说不出的失望和泄气。
“看来这位神秘的大人物压根儿就瞧不上我们。”尼克撇撇嘴，声音略带讥讽。
兰斯笑，“我早就猜到了。有这样的技术，哪里挣不到钱，一万比特对他来说恐怕根本算不了什么。不过，这个雷锋？贝尔——”
“知道了，团长。”不消他吩咐，贝尔就已经打开光脑进行搜索。虽然拿飞翼防护系统没辙，但以他的技术要找个人还是没问题的。不一会儿，贝尔就把整个洛萨镇名字中有雷锋二字的全都列了出来。
“加上谐音的也才八个。”贝尔皱着眉头，飞快地浏览了一半光脑上的信息，不住地摇头，“去掉三个十岁以下的，一个重病卧床的，还有…这几位在贫民区，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团长，好像没有合适的。”
兰斯苦笑摇头，“看来是个假名。”
尼克哼道：“人家可是大人物，怎么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我猜他一定是帝国综合大学里的老师，听说飞翼防护系统就是信息系的教授们开发出来的，说不定他们早就在系统里设了后门，不然，普通人怎么可能轻易侵入。”
贝尔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信息系的老师我知道不少，说不定认识呢。”他摸摸鼻子，“我试着把帝综大学的老师跟人质们进行一个交叉搜索，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一分钟后，交叉搜索终于有了结果，尼克赶紧把脑袋凑到屏幕前，“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我怎么看不懂。”
“没有直接联系，不过——”贝尔摸了摸下巴，“间接联系倒是不少。团长你看，这位格林教授的消费记录显示，他每周都要去小太阳餐厅用餐，而这个餐厅的老板霍城就是这次被劫持的人质之一。还有这位桑木老师是安林书店的常客…”
可是，直到第二天早上，贝尔依旧没能查出那位神秘人物的身份。
“我把信息系有嫌疑的老师全都调查了一遍，没有结果。”贝尔两眼熬得通红，一头红发乱成鸡窝，脸上写满了憔悴，但他根本不在意这个，“B星区的理工大学正在举行一场学术会议，信息系的老师去了大半，根本不可能出现在X3区。”
见兰斯和尼克明显的失望，贝尔忽然话音一转，“不过，我倒是有一个特别的发现。”
尼克顿时来了劲，“什么发现？”
“我在搜索这个人名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雷锋这个名字其实是有来历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地球东方某个国家曾经发起过一钞学习雷锋’的活动，持续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到后来雷锋二字就代表着做好事不留名的意思。再加上这位神秘人士来信中的措辞非常特别，文雅且有古韵，所以，我猜测他可能是一个地球人。”
兰斯和尼克显然是头一回听说这个梗，不由得面面相觑。
“所以，他署名雷锋，其实就是表示自己不愿意留名？”兰斯哭笑不得，不得不说这个解释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贝尔的嘴角勾起神秘微笑，“地球毁灭后，侥幸逃生的地球人搬到了星系的各个星球定居，但大部分都去了B星区，毕竟那边的环境与地球非常相似，帝都星上只有不到一万的地球人，而我们洛萨镇就更少了。”
“你查到了什么？”兰斯眼睛一亮。
“我不确定，但是，与人质们有关的地球人就只有这几位了。”贝尔把查到的资料递到兰斯面前，照片和基本信息全部都有。兰斯飞快地翻了一遍，待看到最后一份资料时不由得笑起来，“怎么连未成年人都有。”
照片上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大眼睛，黑头发，长得漂亮，气质也不错，看起来像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
贝尔挠了挠鸡窝一样的头发，嘻嘻笑，“我也觉得她的可能性比较小，本来打算拿掉的，不过后来鬼使神差还是拿过来给您看看。这个小姑娘才搬来洛萨镇不久，还带着个孩子，跟镇上的人也不是很熟，应该不是她。”
他把夏尔的资料从兰斯手里抽了出来，正打算扔进垃圾桶却被兰斯拦住，“等一下，我再看看。”
第十四章
十四
夏尔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兰斯他们给盯上了，她和平常一样牵着里德买了菜回家准备做饭。里德最近长胖了一些，雪白的小脸蛋上有了些肉，夏尔没忍住偷偷捏过，手感特别好。
里德在外人面前是一个非常懂事有教养的小孩，具有贵族少年才特有的矜持和骄傲，但他单独跟夏尔在一起的时候却是个小话唠，但就今天买的菜他都能说上一路，“…毕里太太只是看起来慈祥热情，其实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十分钟之前我明明听到她卖给别人是两比特一斤，可见到我们就涨价涨到了三比特，下次我们可以换一家…”
顶着这么一张漂亮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蛋，嘴里却说着锱铢必争的话，要是换了别人，夏尔一准儿觉得崩溃，可因为是里德，她居然能从中找到一种奇异的萌感，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亲缘滤镜？
二人手牵手回了家，院子门口早有人等着，贝林大老远地就朝她们挥手招呼，“你们终于回来了！”
贝林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一口白牙晃花了夏尔的眼。芬奇不复上次的高深莫测，而是一张生无可恋的脸，李笑嘻嘻地跟在一旁，举手向夏尔示意，又亲切地朝里德道：“你好，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