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很快晚膳摆了过来,将房中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氛冲淡了些。

摆在阿娆面前的依然是药膳,可这一次阿娆没再挑剔,乖乖的埋头苦吃味道不怎样的药膳,反而让周承庭觉得有些失落。他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些口味清淡、阿娆爱吃的菜,看起来没有派上用场。

他夹着水晶虾饺的筷子,却不知道该往哪个碟子放。

往日那双圆溜溜、黑漆漆、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他面前的各色菜品,只要是她爱吃的,会“自动”到了她面前的碟子上。

如今阿娆肯好好吃了,他倒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什么似的。

是以太子殿下只得自己吃了,往日里看着阿娆吃得很香的虾饺,他却尝不出什么滋味来。

“五日后启程去秋狩,你把东西准备一下。”用过了晚膳,见阿娆又想自己溜到一边去做绣活,周承庭叫住了她。“你是自己要一辆车,还是和太子妃在一处?”

阿娆闻言眼前一亮,毫不犹豫的道:“妾身和娘娘同乘一辆车就好了。”

这样对太子来说最好,也免得有心人借机拿来做文章。他本来觉得会委屈阿娆,可阿娆却高高兴兴的选择跟着太子妃。

“妾身要不就做宫女的打扮,跟在娘娘身边?”阿娆突发奇想,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试探着问道:“这样是不是更好些?”

可太子仿佛没觉得这主意好,只见他脸色微沉,当即便拒绝了。“你是正经被册封太子选侍,不必偷偷摸摸的。”

阿娆见太子面色不虞,忙乖巧的点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殿下教训的是,妾身知错了。”

明明前些日子,阿娆很有了做宠妾的自觉,可这几日来,阿娆竟有种退缩的意思?是他的错觉么?

***

正乾宫。

周钧禹看着呈上来的折子,眼神愈发冷了下来。

王皇后的计谋称不上高深,正如她这个人,有些小聪明,却没有大智慧。周钧禹很容易便看透了她的计划——想要让太子吃亏,好把太子嫔之位留给自己的人。

周钧禹可以默许她的私心,却不能容忍她的失败。王皇后和周承珏无异于将把柄递到了太子的手上,最后还要他出面,才能摆平这件事。

“皇上,太子到了。”有内侍过来通传。

他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神色晦暗不明。“让他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周承庭干脆利落的行礼。今日皇上找他过来的目的,应该就是要给他个说法。毕竟混淆东宫血脉这件事,可大可小。即便是皇上要护着王皇后母子,也不能就当成什么都发生过一样,含混过去。

“庭儿,委屈你了。”周钧禹做出一副慈父的模样,从书案前走了下来,拍了拍周承庭的肩膀道:“你母后识人不明,又一时糊涂才办出了这样的错事。”

周承庭笑了笑,没有接话。既是周钧禹用了这套说辞,便说明他要帮王皇后母子善后。这件事自然可以翻篇,可势必要付出代价。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流言蜚语会藏在每个人心领神会眼神交汇里,藏在每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中,无可遁形、不会轻易被忘记。周钧禹纵然是九五之尊,也没法阻止。

“有件重要的差事,本要交给你办,只是前些时日你要娶太子嫔,也算是件大事,故此便搁置下来。”周钧禹见周承庭不肯松口,只得亮出了安抚他的条件。“前定北侯楼晖贪污军饷一案,便交由你处理。”

周承庭微微动容,这件事在朝中已经掀起轩然大波,在军中的恶劣影响极大。边关将士冒着生命危险,保家卫国,最终连军饷都拿不到,已经引起了众怒。

“庭儿,朕已经派人去收集证据。等到此次秋狩回来之后,你便负责审理此案。”周钧禹语重心长道:“朕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的。”

周承庭没想到周钧禹会把这样重要的案子交给他,只怕还有后招等着他。

只是纵然有千难万难,他也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平日里周钧禹对他防得极严,很少让他接触到军务。四年前靖北侯陈清随、秦铮、姜知越殉国的那场战事,实在蹊跷,他一直在暗中努力查探,却进展不大。

查定北侯楼晖贪污案件,就是最好的机会。

“请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周承庭正色道。

周钧禹欣慰的点了点头,道:“你办事朕放心。”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到两人此时的情形,称得上父慈子孝了。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周承庭本该直接告退,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帘角一动,却突然开了口。

竟然还有要求?周钧禹心中有几分不快,却没表现出来,仍然温和的道:“说罢。”

周承庭露出一副遗憾的神色,叹道:“王家姑娘,倒是好的,只是儿臣与她没有缘分。若这一切都是误会,儿臣也无意为难她。就放她一条生路罢。”

周钧禹没想到周承庭提的竟然是这件事,一时间脸色有些精彩。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应道:“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父皇会考虑的。”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周承庭没再多留,告退离开。

直到他出了殿门,周钧禹才面色铁青的道:“都给朕滚出来!”

帘子后头果然有人,是王皇后和周承珏母子。此时两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王皇后被周承庭成功的恶心到了,懊恼之色藏都藏不住。

早知道周承庭对王莹有那么一点儿好感,她又何必铤而走险!在清凉殿的接风宴上动手,冒了很大的风险……

“定北侯贪污一案,朕本想趁着太子纳太子嫔,没有时间查案为由,把这案子交给老三。”周钧禹面色虽还算平静,可母子二人仿佛藏着的滔天怒意。“他竟如此不争气,要让朕不得不把这件功劳拱手送给太子!”

王皇后吓得再次跪在了地上,周承珏也后悔至极。他一面后悔自己没沉住气,一面暗恨自己父皇,竟没有早点把这件事说出来。这样的好事,未免是留给他的,没准儿父皇心中想的人是老六也不一定。

“你们两个,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秋狩在即,朕没功夫理会你们。”周钧禹冷言冷语的道:“等回来后,朕再料理你们。”

秋后算账。

母子二人不约而同的想起这个词,再贴切不过。

***

周承庭愈发觉得自己的感觉没错,阿娆果真在躲着他。

不过阿娆的躲闪偏又做得坦荡:她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来去太子妃殿中,尤其是她这几天赶上小日子,竟要分房睡,还是周承庭威胁会有新的太子嫔人选,才让阿娆断了这个念头。

“王莹不算什么,她不是你真正的对手。”太子殿下吓唬阿娆道:“若是皇上亲自指婚,孤岂有选择的余地?到时候无论是什么魑魅魍魉,你都得顶住。”

阿娆果然被唬住了,才没敢抱着被子离开。

等到了秋狩时就方便多了,还可以带阿娆去骑马,去看星星,给她猎些个小动物玩儿……太子殿下在心中盘算着,而且他要问清楚,阿娆的转变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了出发的这日,阿娆跟着太子妃同乘一辆马车。有她在,珊瑚等人都跟在后头的马车上。阿娆自己没有带宫女出来,她打定主意跟着太子妃,且她自己原先还做过服侍人的活,也没那么娇贵。

阿娆三年来头一次出宫,也算是到京城以后,头一次上街。当然被卖的那次不算,故此她从晃动的车帘缝隙中,看着外头热闹的景象,有些好奇和羡慕。

等出了城,她才敢把车帘悄悄的掀开了一条缝隙,感觉外头的风比宫中都更加的轻盈。

“这几年都闷坏了罢?”太子妃并不用她服侍,两人都坐在车窗边的位置,她面上露出一丝伤怀之色。“机会难得,出来放放风也好。”

阿娆见她黯然的神色,知道她定是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安远侯世子姜知瑞。

太子妃不是寻常的大家闺秀,阿娆才进侯府时便知道的。往日里她时常跟着世子出门,或是游玩或是跟着射箭骑马,那时的太子妃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那双凤眸总是亮晶晶的,大方爽朗的姑娘,别提多讨人喜欢了。

阿娆那时十分羡慕太子妃,羡慕太子妃有疼爱她的娘,有宠着她的哥哥……

“娘娘……”阿娆不知道该怎么劝太子妃,那些大道理,太子妃一定比她更明白。

姜妙很快回过神来,笑了笑道:“等安顿好后,找个清静的地方我带你去骑马。之前你没学过罢?别害怕,你这么聪明,很快就能学会。”

阿娆晃神了片刻,忙点点头。

此番秋狩,浩浩荡荡来了不少皇亲贵族。进京的藩王亲眷、勋贵世家的适龄子女,尤其是贵族子弟,平日里想要一展文采倒不难,想要在骑射武艺上一展风采,机会是极少的。

对于贵女们来说,也是能遥遥的一睹心上郎君的风采。

果然王皇后和三皇子没有随行伴驾,安贵妃取代了王皇后的位置。幸而那日参加接风宴的人不多,众人只知道王皇后和三皇子惹怒了皇上被训斥,更多的缘由却是没有透出来。

不过阿娆觉得这样也好,左右王皇后母子也栽了跟头。否则太子也会成为人们的谈资,被评头论足。

能有机会出门,她自然是高兴的——只是阿娆从车帘的缝隙中看到不远处带有各府标记的几辆马车,心里头很不舒服。她有不能见也不想见的人,原本她是想躲开秋狩的。

可是离开太子、太子妃身边,宫中又有王皇后在,实在是不够安全。

阿娆也只能跟了出来。

只希望这十日平安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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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在日薄西山之前, 终于抵达了行宫。

行宫由数十间大小不等的宫苑组成,其中最大的长春殿本该由帝后二人同住, 这次王皇后没有随行, 住进来的人就成了安贵妃。

这次秋狩的规模是近几年来最大的, 人数也是最多。除了皇子皇女们有自己单独的院子,各王府随行的家眷们都各自分了一间院子, 勋贵子弟、世家贵女们, 地位低些还要几家合住。

太子夫妇依旧住进了撷芳殿, 这次多了阿娆, 她是太子选侍, 也是主子, 按理说也该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不知是哪里安排出了疏漏,竟只收拾出了两间主子的卧房。

“娘娘,妾身跟着您住好不好?”阿娆见状, 瞅准太子没注意的机会, 凑到了姜妙身边, 小声道:“天色已晚,再找人收拾也怪麻烦的,妾身就在您房中的软榻上睡也一样。”

姜妙闻言没有说话, 表情却有些古怪,像是想笑,却又强行忍住。

“娘娘?”阿娆没有死心,继续努力道:“夜里妾身睡得浅,很是警醒。正好给您端茶倒水, 您也不用另外找人服侍,是不是一举两得?”

还没等到太子妃的回话,只听一道男声从她身后幽幽响起,“十日里孤上早朝离开时,也就是七八日罢,有人都没起来过。”

说话的人自然是从阿娆又往太子妃身边凑,就留意到她的太子殿下。

阿娆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她忙转过身,有些磕磕绊绊的道:“殿、殿下——”

“阿娆,是这样吗?”姜妙唇角微翘,目露挪揄之色。

太子说的是实情,她自知理亏,没有敢再争辩,只是眨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太子妃,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姜妙终于笑出声来,凤眸中也盛满了笑意,她唇角微翘道:“既是如此,殿下您快把人带走罢。”

“孤房中也缺人服侍茶水。”周承庭忍住想把阿娆揪着领子给拎回来的冲动,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别在太子妃这儿跟着添乱了。”

“是,妾身遵命。”阿娆见求助太子妃无望,只能乖乖的往太子身边挪了挪。

先过了今夜,明日再让人收拾出一间屋子来也就是了,反正撷芳殿看起来挺大的。阿娆在心中盘算着,脸上的神色也轻松了些。

周承庭一眼便瞧出了她心中所想,把孟清江给叫了进来,不紧不慢的道:“告诉撷芳殿的人,孤和太子妃两间屋子就足够了,不必再费心收拾。”

眼见阿娆一个劲儿的往后缩,周承庭心中郁闷不已,决心要找到缘由。

孟清江答应着去了,阿娆知道自己的后路被太子断了,腹诽了几句却不敢当面抱怨。

一时太子妃回了屋子歇着,阿娆乖顺的跟着在太子身后回了屋子。

撷芳殿的规格仅次于长春殿,是太子殿下在行宫的处所,自然也布置得很是奢华。比她的宜芝院的卧房要大上许多,把她的东西都摆好后,也并无局促之感。

赶了一日的路,大家也都累了。周钧禹传旨下去,今晚不必请安,好好歇上一夜,养精蓄锐。明日秋狩便正式开始了。

姜妙也觉察出阿娆特别粘着自己,怕她再提出要跟自己住,干脆晚膳也没再一处用。姜妙只说自己累了,要在房中单独用晚饭。

故此仍旧和在东宫一样,周承庭和阿娆一起在房中用晚膳。

本以为出了宫,自己能更自由些了。既然是在行宫,该有些和宫中不同的饮食,新鲜的各色蔬菜或是野味,都不错。天气渐凉了,吃点暖锅也是个好选择。

当晚膳摆上来时,阿娆就傻眼了。

她想象中的时令鲜蔬、特色野味都有,不过那都是太子的。摆在她面前的,仍旧是药膳。难为太子殿下让人特意带着药材——阿娆不敢置信的尝了一口,连米都是她在东宫里吃惯常吃的。

“光看着就能饱了?”周承庭见她大失所望的模样,觉着好笑。不过本来这几日阿娆就有点躲着他,周承庭也不好一直板着脸,就怕把阿娆推得更远。他缓和了语气,道:“专心吃饭。”

阿娆小鸡啄米似的乖巧点头,生怕把惹怒太子。果然在太子说完后,阿娆碗中的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去。

只是吃到一半,她面前的碗被抽走了。

搭着碗沿儿的手指修长有力,正是太子殿下。阿娆茫然的抬起头,让她好好吃饭的是他,把她碗拿走的也是他。

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什么的。

“这瘦肉粥做的不错,你尝尝。”还没等她再腹诽,一只甜白瓷的小碗放到了她面前,里头盛着热气腾腾的一碗瘦肉粥。他们用饭的时候身边没有服侍的人,只有一种可能,这是太子亲自盛的。

接着,还有一个巴掌大小装着了几块肉的碟子放到了她面前,几样时蔬也被推了过来。“不许腹诽,快点吃饭。”

太子殿下虽说还是有点凶巴巴的,可阿娆心中一暖,并不以为意,笑着道了谢,没有辜负太子的好意,自己吃得有滋有味。

知道阿娆不喜浪费,她剩下的药膳周承庭也没有丢在一边,自己替她全吃了。

味道确实差了些,难怪阿娆不爱吃。太子殿下不笑时格外显得沉稳冷峻,哪怕是面无表情,也像是在深思什么大事。

回去让人把药膳改进改进,阿娆还得吃上一段时日,总不能日日都勉强她。

用过晚膳后,周承庭在一旁看案卷,阿娆不敢出声打扰,只得自己在一边默默的坐着。她忘了把自己的针线活带过来,此时便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阿娆。”太子突然出声,语气短促的道:“过来。”

不明所以的阿娆以为是要倒茶或是研磨,忙起身过去,却见周承庭递给她一卷书。“这本游记,孤觉得还不错,你若无事就看看。”

原来太子是怕她闷!

阿娆忙点点头,接了过来。她拿着书就要走时,只听太子又道:“就坐这儿看,别的地方太暗,免得伤了眼睛。”

早有机灵的小内侍给阿娆搬了一张黄花梨的椅子过来,阿娆也不好拒绝,依言坐在了周承庭的对面。

给太子准备书案极为宽敞,哪怕上头摆着全套的文房四宝、一大摞案卷,阿娆捧着书坐在前面,也并不显的局促。

只是头一次在离太子如此近的地方看书,阿娆还是有些紧张的。总觉得太子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等到阿娆悄悄抬眼去看时,却发现太子神色十分投入专注。

是她想多了罢!

阿娆松了口气,倒也真的翻开太子给她的那本游记,认真的读了起来。

这就是那本太子曾跟她提起过的,记录着天下山水奇景的游记。阿娆随手翻开一页,入目便是她曾亲历过的一处。

她不易觉察的叹息一声,很快将这页翻了过去。

翻到下一页时,阿娆又发现了一处疏漏,将地点的名字同另一处弄混了。她反复确认了两次,觉得自己没看错。

“孤读时,觉得有几处不对,便随手修改过来。”周承庭把阿娆的异色收入眼底,突然出声道:“你也曾在外头游历过,若是哪里不对,就帮孤改了。”

她哪里称得上游历,不过是被人卖来卖去,辗转才到了京城中,太子这么说,已经是十分给她面子了。

太子已经把笔递给了她,砚台也往她这边推了推。

阿娆没有推辞,把书摊平放在书案上,挽起袖子,提笔略做了两处标记。

娟秀的字迹落入周承庭的眼中,他不由目露讶然之色。

阿娆写的是小楷,清秀娟丽,是卫夫人的簪花小楷。而姜妙一直习的都是颜体,疏朗大气,阿娆的字绝对不是姜妙教的。

且这些地名——如果不是阿娆读过书,仅仅是听过的话,哪里就会写了?

他留意到,阿娆所做批注的景观,几乎全在云南一带。

灯下,她的神色专注认真,低垂的眉眼,透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美。

周承庭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他今日得到消息,果然诚王的人也在调查阿娆的来历。以诚王的年纪,只会认识阿娆的长辈。虽然原先只是他的猜测,可他却愈发确信。

今年秋狩,各王府中有封号的郡主都来了,只有兰月郡主因王妃到京中有些身子不适,留在了府中陪伴王妃。

“阿娆,秋狩的这几日,若是孤不在,你就跟着太子妃。”周承庭见阿娆放下笔,才出声叮嘱。

他要随着皇子、世家子们一起狩猎去,对阿娆自是照顾有限。现在到了外头,只怕想打东宫主意、想要打阿娆主意的人不少,在姜妙身边他才放心。

阿娆忙应了下来,道:“殿下放心,妾身会留意的,一定紧跟在娘娘身边。”

“不过夜里就算了,孤还是亲自盯着放心些。”太子殿下一脸正色的道。

阿娆想钻空子的希望破灭了,她红着脸起身,把书推给了周承庭,说是要去沐浴。

风尘仆仆赶路,自是有些乏累的。周承庭准她去了,把阿娆做过批注的书拿过来细细的看了一遍。吹干了墨迹,才妥当的收好。

阿娆没带宫女来,只得让原先清泰殿中的宫女地翘帮她准备些热水和洗漱用品。

等她舒舒服服的泡在热水中时,才听到地翘有些迟疑的道:“选侍,您的寝衣似乎没在这儿……”

阿娆这才想起来,她本想要跟太子妃住在一起,许多东西出门前也放在一处。可是这会儿夜已经深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好去打扰太子妃。

没办法,阿娆只得让地翘帮她找件外衣来先将就一下。

地翘出了净房,便遇上了太子殿下。

“怎么没在选侍身边服侍?”周承庭带来的宫女只有一个,余下的全是内侍,故此只有她能跟着阿娆。

她说明了缘由,周承庭顿了顿道,才仿佛漫不经心的道“把孤的亵衣,找件新的给选侍拿过去。”

地翘闻言,有些惊讶。她很快明白过来,笑眯眯的应了一声,依言去开太子的箱笼。

周承庭也去沐浴洗漱,等他回来时,不由眸光变深。

他的亵衣对于在女子里称得上高挑的阿娆,仍然是有些宽大了。她挽着袖口,露出瘦伶伶的胳膊。沐浴后的玫瑰花露气息分外好闻,圆溜溜的眼睛似乎笼着一层雾气,天真无辜,透着不自知的妩媚。

眼前的人就像是一道诱人的美味,正等着他品尝。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送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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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娆的身世,她会自己告诉太子,也就是这几章,请小仙女们放心。

☆、第 53 章

周承庭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偏生阿娆还仰着头,露出一段优美修长的脖颈。她小声问道:“殿下, 要不要今晚妾身睡在外面?”

才到撷芳殿时, 太子便点明了要她“端茶倒水”。

见阿娆似是对自己的话耿耿于怀, 周承庭掀开被子上了床,靠在大迎枕上好笑的看着她。他挑了挑眉, 意味深长的道:“孤是觉得有些渴了。”

在方方面面服侍太子是她的本分, 阿娆信了, 果真就要起身下去倒水。

只是她今夜穿的是周承庭的亵衣, 对她来说极为宽松, 她起身的时候, 只顾着挽起裤腿和碍事的衣角,亵裤松松垮垮的几乎要掉下来,露出一小段纤细白嫩的腰肢, 一对腰窝看得一清二楚。

周承庭眸光愈发沉了下来, 矫健有力的长臂很快就把她揽在怀中, 不许她下去。

若不是对阿娆这些日子的了解,他几乎以为阿娆在刻意诱惑自己了。

然而无论有心还是无意,都有了效果。

“殿下, 妾身去给您倒水。”阿娆想要从他怀中挣开,可愈发觉得太子的胳膊箍得越紧。

周承庭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声音略带低沉中略显沙哑。“孤确实渴了,不过这渴……却不必喝水,自有别的法子来解。”

她已经服侍太子近两个月, 又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女,太子的反应她自是感觉到了。

“殿下,明日可是秋狩的头一天。”阿娆迟疑的道:“您明天还要去狩猎……”

周承庭闻言,抬眸轻笑了一下。阿娆愣愣的看着他,她见过太子或是冷清或是温和的模样,可方才这一笑,仿佛竟有几分邪气。

“别担心,孤有分寸。”他用气声在阿娆耳边轻声说着,在那修长的脖颈来轻轻撕咬一口。

从方才他就想着,那一定很美味。

一阵酥麻顺着四肢百骸流淌,阿娆只觉得全身都在战栗,很快身子就不像是她的,愈发的软了下来。

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的想着,希望太子不要食言。

***

阿娆第二日一早没有因为乏累睡过头,天还没有亮,她便醒了过来。

果然太子说到做到,只要了一次便放过了她。只是这一次的时候,也太长了些。阿娆红着脸回想昨夜太子逗弄她,逼得她都快哭了,才给了她痛快。

“醒了?”太子已经换好了一身劲装,神清气爽的走了过来。

宽阔的肩膀并不厚,能把衣裳撑得很好看。巴掌宽的玉带勒出他劲瘦的腰,加上太子本就身姿挺拔,换下皇太子常服的周承庭,愈发显得英姿勃勃。

“殿下,您怎么起得这样早?”阿娆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平日的太子威势不凡,今日的太子玉树临风,通身尊贵的气派一如既往。

周承庭轻描淡写道:“不早了。既是醒了,孤让地翘过来服侍你更衣去太子妃那儿,孤还有事先走了。”

阿娆有些不明所以,忽然间天光大亮,阿娆的目光落到墙角的时辰钟上,已经快到辰时了。

她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地翘抱着衣裳过来,见阿娆满脸不可思议,笑着解释道:“选侍,殿下见您睡得正好,便奴婢们把外头的帐子层层都挂好,别让光透进来。”

原来是这样!

阿娆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听到地翘在一旁小声道:“选侍,时候不早了,奴婢先服侍您更衣?您的早膳已经送到了娘娘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