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菀气息有点儿不稳,有种想要咆哮的感觉。再淡定的人,也防不住有个小正太天天在你耳边唠叨着你是他的世子妃,要和她培养感情之类的。除了这个外,这小正太恨不得天天巴在她身上,算什么啊?有肌肤饥渴症么?

正想着,她的脸又被挨过来的小正太吧唧啃了一口。

阿菀木然。

算了,她一个心理成熟的大人,和个熊孩子计较什么。她娘亲说得对,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兴趣能维持多久?指不定回到京后,有了新的玩伴,很快便会疏远她了,到时候可能这桩婚约也会跟着解除罢。

这时,青烟端着一碟厨房做好的桂花水晶糕过来,一阵桂花的甜香扑鼻而来,勾起人的食欲。

此时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最是适合吃桂花糕了。虽然在船上,不过每到一处码头,船总会停上几个时辰让管事上岸去采购些生活用品及清水,所以人虽然是在船上,但是在吃食上却与岸上无甚区别。

卫烜净了手后,拿起一块切小的桂花水晶糕递到阿菀的唇前,一副要喂她的模样。

阿菀又一次木然。

这个小正太似乎挺喜欢伺候她的吃喝,若不是因为出门在外,而且他每天来的时间也晚了,不然阿菀担心自己的穿衣洗漱等事他是不是也想要沾手,这会让她风中凌乱的。

“表弟自己吃罢,我不饿。”阿菀说着,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小杌子上的黑瘦男孩,对他道:“路平,你也过来吃。”

路平没想到会被点名,抬头看了主子一眼,发现他双目幽幽地看过来,头皮有些发麻,忙道:“多谢郡主,路平不饿。”

“不饿也没关系,吃点尝尝味道罢了。”阿菀说道,可能都是小孩子,看到路平那副瘦骨伶仃的样子,做不到自己坐在这里吃而让他一个小孩子坐在那儿看着。

路平拗不过阿菀,见主子也没有反对,但上前接过青烟递给他的糕点慢慢地吃起来。

他边吃边小心地看了眼坐在榻上的女童,她的五官精致,可惜一脸病态,生生破坏了那副好相貌,显得不胜娇怯,过于羸弱。路平跟着主子来这里好多次了,发现这位郡主给人的感觉总是平平淡淡的,有时候安安静静得没存在感,这或许是和她身子不好有关,使得她安静得不像个小孩子。

不过,等他主子过来闹她时,她平淡的模样很快被打破,情绪也跟着多变,那张清丽的小脸也跟着宛如揭开了那层朦胧的面纱,使得她变得很生动。

他家世子果然是个愁人的,连那么好脾气的小郡主也要被他闹得生气。

而阿菀,最后也败在卫烜的坚持下,张口吃下他喂来的那块桂花水晶糕,感觉有点儿像龟伶膏的口感,但是味道确实不错,甜而不腻,香而不媚,是她喜欢的一种口感。

阿菀吃了几口,便不想再吃了,朝卫烜摇了摇头。

卫烜知道她吃得不多,也不再勉强,拿过干净的帕子给她擦嘴,指腹轻轻地滑过她浅白的唇瓣,很柔软的触觉,让他心头微微跳了下。可惜,看她无知无觉的模样,不禁有点儿沮丧。

他们都还太小了。

真希望一下子就长大啊!

在阿菀这里蹭了一个下午,卫烜依依不舍地跟着瑞王妃离开了。

如此过了几天,船终于抵达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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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v

第 20 章

抵达京城时已是九月底,京城的天气正是萧瑟的深秋时节,距离初冬不过是数日时间。

天空是一片灰蒙蒙的色泽,乍然一阵萧瑟的秋风拂过,吹得船上的旗帜猎猎作响。此时江水依旧,无数船只抵达码头,一片熙熙攘攘,并不受这等天气的影响,反而一片繁忙。

瑞王一行人回京,在看到船上属于瑞王府的标志时,无论是官船、客船或商船莫敢争其位,皆避让开来,让瑞王府的船只顺利抵达码头。

卫烜站在船头,任由江面的寒风吹得柔嫩的脸颊发疼,双目遥遥眺望着远处的皇城,这一刻,置身此地,只觉恍如隔世,心中复杂难言。

皇城巍峨,仿佛在亘古的岁月中沉稳地伫立在那儿,不管沧海桑田,人事变迁,从未变过。

可是,他已然变了。

他不再是被宠坏的天真单纯的孩子,也不再是那个被所有人瞒着什么都不知道、只由得旁人当作棋子探路的孩子。这一次,他从地狱爬回来,再次回到这个他生于斯长于斯之地,改写曾经的命运。

他曾经想过,那样的局面,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形成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切变得不同了,到最后,其实死亡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既然漫天神佛都愿意让他重来一次,那么不搅动一回皇城风云,且待如何?

在他面露出与年龄不符合的诡笑时,安嬷嬷拿了一件披风过来,小心地披在他肩膀上,柔声哄道:“我的小主子,这天气寒冷,船头风大,先和嬷嬷进船舱暖暖罢。”

卫烜没理她,收回了视线,看向后头长公主府的船只,问道:“长公主那儿可打点妥了?”

这些日子,安嬷嬷已然知道世子对寿安郡主的看重,赶紧将自己知道的道出:“主子且放心,公主府和怀恩伯府都派了管事过来,想是不会待慢的。”

卫烜收回视线,淡淡地应了一声,却未回温暖的船舱。

他身上披着的是一件宝蓝色的貂皮披风,边上镶着玄色的狐狸皮,因为江上寒风,吹得小脸红扑扑的,墨发墨眸,更衬得他面容秀气昳丽,远远看着仿佛是个打扮成男童的精致可爱的小姑娘。只可惜,他脸上没有笑容,那双乌黑的眼瞳只有寒光点点,望着皇城的方向,神色莫测。

路平和安嬷嬷等伺候的人见他不吭声,众人也不敢多话。

这段时间,伺候卫烜的人都知道,这位世子变了,他的性格变得喜怒不定,比以前那种一不顺心就暴怒伤人的性子更让人惊怕,伺候也小心了几分,丝毫不敢因为他年纪小而轻忽大意,随意敷衍。

船很快便靠岸,下人忙将跳板搭于岸上,已得到消息的瑞王府的管事早就领着下人前来迎接主子回京,已备好了主子们乘坐的轿子、马车及拉行李的车辆等。

这时,瑞王携着瑞王妃从船舱里出来,见到站在船头吹风的儿子,瑞王先是皱眉,然后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卫烜没想到父亲会干这种事情,他人小力气也小,自然比不得个成年男人,身子腾空而起时,脸微微红了下,伸出手拍了他一下,恼道:“父王将我放下来,我自己会走!”他边说着,边看了眼后头驶过来的大船,不巧正见到康仪长公主携着阿菀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出现在船头。

卫烜:“…”

阿菀一定没有看到他这种不男子汉的姿势!╭(╯^╰)╮

瑞王丝毫没有感觉到儿子的别扭,他只是怕这儿子喜欢闹腾,一刻不得安宁,现下天气江水寒,江面风大,生怕他有个什么,还是自己抱着的好,省得他像当初下江南时那样,因为第一次坐这种大船,贪新鲜,在船头上到处跑来跑去的,差点摔到了江里头,将大伙吓得够呛。

没有理会儿子的话,瑞王抱着他,朗声对旁边的那条大船上的人道:“康仪、子策,本王先行一步,改日待你们安置好后,让王妃给你们下帖子请你们到王府喝茶。”

康仪长公主用手捋了捋被江风吹乱的鬓角碎发,遥遥地朝瑞王施了一礼,罗晔也朗声回了几句。

话毕,瑞王便抱着不安份的儿子和王妃上了岸。

卫烜没办法,只得扭身趴在父亲肩头上,隔着他的肩头远远地看着康仪长公主的船,那里下人也搭好了跳板,康仪长公主正携着阿菀一起弃船登岸。

待到上了马车,他便趴在马车的窗口探身看着,直到马车缓缓驶去,他的目光依然定在阿菀身上,仿佛怕自己眨眼,那个人就会消失一样。

直到消失不见。

瑞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了,阿菀一只手拉着公主娘柔软的手,望着瑞王府消失在码头的马车,想到要被父亲抱着上岸的卫烜,心里撇了下嘴,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嘛。不过想到终于回到京城,不用天天面对一个在耳边唠叨着她是他的世子妃的小正太,阿菀又觉得这空气都是清新的。

康仪长公主一行人今日抵京之事,公主府的管家及怀恩伯府同样得到了消息,皆派了人过来迎接他们,搬运行李东西的下人也一并齐全,派头虽未有瑞王府的浩大,也是不容小觑,可见两府对长公主回京皆重视。

罗晔温和地与两府的管事们说了几句话后,康仪长公主便对长公主府的管家道:“我与驸马先去怀恩伯府略住几日再回公主府,尔等先行回去罢。”

公主府的管家心知康仪长公主虽然贵为公主,却从来不拿大,对公婆甚是尊重,虽有公主府,一个月有几日会与驸马、郡主住到怀恩伯府侍奉长辈。康仪长公主此举虽然让其他几位在世的长公主略有些看不惯,却赢得了世人的称赞。

至少,罗晔是真心诚意地觉得自己的妻子是全天下最美好的女性,与她恩爱如初。

当下公主府的管家应了声,便退到一旁,由康仪长公主携着郡主上了怀恩伯府的马车。

从码头到怀恩伯府有很长一段距离,须得行上大半个时辰。

已有近三年未回京,罗晔对京中的父母家人也甚是想念,坐在马车里,满脸止不住的喜色,连平日不离手的书卷也被阖下,频频撩开车帘往外察看。

阿菀见状也和驸马爹一起挤到一处车窗看。

康仪长公主见他们父女俩一副没定性的样子,抿唇一笑,也不作声说什么。这种在最亲密的家人面前才有的私下放纵之举,康仪长公主素来不会多说,即便这不符合规矩。

“哎,几年不回京,也不知道爹娘如何了,可曾安好?”

康仪长公主笑盈盈地说道:“上个月方接到家书,上面说一切安好,夫君不必挂心。且稍会便能见到了,夫君也不必太过心急。”

罗晔也发现自己的躁动,有些赧然地笑道:“虽是如此,可是离家甚久,深感不孝,幸好还有大哥及几位兄弟在长辈跟前尽孝。”说着,他摸摸女儿的脑袋,又道:“此行下江南,也不算一无所获,从一些江南名医那儿得到几幅方子,慢慢给阿菀调理,她的身子总会好的。”

康仪长公主脸上的笑容微深,跟着点头。

说话之间,马车已经过了闹市,待过一刻钟,便到了怀恩伯府门前。

守门的侍卫见着从车里下来的府中管事,不肖多想便知道是离家三年的三老爷罗晔及妻子康仪长公主回府了,马上将仪门打开,恭迎主子们回家。

此时已近酉时,天色更发的阴沉了,到达二门前,罗晔扶着康仪长公主下车,又将裹着厚披风的女儿一同抱下车来,转身便见到候在二门处迎接的伯恩府的众位主子。

“公主、三弟,一路辛苦了。”伯恩府的大夫人林氏笑着过来与他们见礼。

康仪长公主牵着阿菀站在那儿受了他们的礼,笑看着丈夫与兄弟们寒暄。由于他们回来的时间还早,所以罗晔的大哥罗昀此时还未回府,不过此时在仪门处迎接的平辈及晚辈确很多,可见这怀恩伯府子孙兴旺。

不过,也只是子孙兴旺,与其他的世家相比,怀恩伯府终究是有些没落了,有出息的子孙并不多。

阿菀乖巧地站在公主娘身边,等大人们寒暄完,便被驸马爹抱起,被众人簇拥进府,往伯府老夫人的松鹤堂行去。

大夫人见罗晔抱着包得密不透风的阿菀,脸上很恰当地露出关怀之色,边走边询问道:“阿菀的身子可好些了?”

康仪长公主朝她抿嘴笑道:“比下江南时好一些了,不过仍是得细心养着。”

像此时深秋天气转冷,从二门处走到老夫人的松鹤堂有一大段路,若是由阿菀这个小身板自己走过去,起码得累得像条狗,罗晔也舍不得,所以才抱着她过去。不过此举在怀恩伯府的人眼里,觉得阿菀的身子依然像出生之时孱弱,仍是那副夭折之相,心下便又多了几分同情。

虽是被皇帝亲封的郡主,可是这命依然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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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xifeier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6-23 21:41:11

第 21 章

很快便到了怀恩伯府老夫人的院子——松鹤堂。

已有丫鬟婆子得了消息,候在院门口处迎接,待见到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走来,其中走在最前面的便是一名气质出众的美丽妇人,除了几年新来的小丫头,那些在伯府伺候的老人能第一眼便认出这是康仪长公主了。

再看过去,那位身子孱弱的寿安郡主正被俊美无铸的三老爷抱着,用一件石青色的刻丝貂皮披风裹得严严实实,连脸都没露出来。

说是三老爷,其实罗晔今年不过是二十七八岁,还未到而立之年,白面无须,端是清俊无双,一双俊目微眨,宛然传神,使得路上请安的丫鬟们看一眼便双颊生晕,春心微动。

引路的刘妈妈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老人了,对这种事情已经耳熟能详,看罢暗暗摇头。这种事情在伯府里可以常见,这位三老爷的才貌,不仅是罗家最为出色的,即便是在权贵遍地的京城,也难有世家子出其右。若非他是驸马,恐怕早就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扑上来了。

只可惜,三老爷是驸马,而且成亲至今,仅得一女,也不知道长公主有何感想。想到老夫人一直叨念的事情,刘妈妈又有些忧心,不过面上却未显示分毫,恭敬地将主子们请入室内。

京城的深秋时节天气已寒冷,有些人家的室内已然烧上了地龙,老夫人居住的松鹤堂也不例外。待帘子打开时,便能感觉到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阿菀便动了动脑袋,将脸从披风中露出来,抬头望向屋子里。

屋子里对着门口的炕上坐了两个年约五旬开外的男女,这便是怀恩伯府的老太爷和老夫人,也是阿菀的祖父祖母。两人显然也是知道三儿子和公主媳妇今日回家,特地在这里等着了,见一行人进来,他们也纷纷起身。

一群人进来后,整个宽阔的屋子瞬间变得拥挤起来,原本薰着淡香的空气也变得浑浊,可见怀恩侯府的人之多。

阿菀被驸马爹放下后,便被康仪长公主牵着,给两位长辈行家礼请安。

康仪长公主和阿菀都有封号,但是老怀恩伯和老夫人都是长辈,又是丈夫(老爹)的父母,为了长远计,自然不会省了这家礼。在作媳妇这方面,康仪长公主即便贵为公主,也挑不出错。

老夫人看着离家几年的三儿子,眼眶湿润,等他请安后,忙将他拉了起来,虽看他精神不错,但作娘亲的总觉得儿子离家几年清缄不少,心里有几分酸涩。然后又将小小的阿菀搂到怀里,心疼地摸着她苍白的脸蛋道:“你们一去便是几年,只可怜我们在京里日日叨念你们。阿菀看着长大一些了,可怜见的,你爹娘为你操碎了心,在江南可有什么收获?”

罗晔当初携妻女下江南,可不只是因为他喜好纵情山水,还有是为了在江南寻访名医医治康仪长公主的不孕之症及阿菀的身子适合江南温润的天气静养。只可惜,康仪长公主生阿菀时难产坏了身子,无论是宫里的太医或者是民间的大夫都说没办法医了,唯有阿菀这里倒是有些收获。

康仪长公主温婉地笑道:“倒是寻访到几个江南有名望的大夫看了,要了几幅药方子给阿菀调理身子,效果应该是不错的,这两年菀丫头看着也精神一些,不需要再日日卧床歇息了,偶尔能到外头走动一下。”

听到这话,老太爷和老夫人都松了口气,心中大慰。

怀恩伯府在京城这种权贵遍地跑的地方门第并不见显赫,若非得康仪长公主下降,连续两代没有出息的子孙,在皇帝面前也没有什么存在感,只怕这伯府便会慢慢地没落,空剩一个无用的头衔。

所以,当这府里不仅有个公主媳妇,等康仪长公主生了一个身子孱弱的女儿,甚至被宫里的皇帝赦封为郡主,对于怀恩伯府里的人来说,依然算得上是无限尊荣的,虽然也有嫉妒之语,可奈何老太爷老夫人看重。

所以,老太爷和老夫人最是盼着阿菀这孙女的身子健健康康才好。

两位老人家又略略询问了一些他们在江南的事情,见阿菀有些恹恹地倚在康仪长公主怀里,老夫人担心这孙女孱弱的身子,并不敢久留,忙道:“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是累了,先回你们的院子歇息罢,等明日休息好了再来陪我这老婆子说说话。”

老太爷摸着胡须道:“听你们娘的,菀丫头身子不好,可不要让她累着。”看了眼室内站着的其他几个儿子、儿媳妇,也不说什么。

康仪长公主笑道:“这是自然,到时候娘可不许嫌媳妇多话。”

老夫人被她这话逗得脸上的笑影一直挂着,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地笑着,甭管真心假意,一室热闹,倒是显得这一家子和乐融融的。

罗晔几年未见父母亲人,虽有诸多话想要说,但是见女儿精神不太好,室内人多,又烧着地龙,空气显得浊浑不堪,心疼她受罪,便也不推迟。

又说了几句话,罗晔便用披风裹住女儿抱起,携着妻子一起离开了父母的院子,大夫人林氏忙起身跟着一起去。

“知道你们要回来,娘老早就让下人们打扫好你们住的院子了,被褥用具等都换上了新的,若是有什么缺的,公主尽管使人过来说一声。”大夫人笑着说,她是这府里的长媳,现在府中是她管家。

康仪长公主笑道:“大嫂是个妥贴人,我自是相信大嫂。”

大夫人听罢,抿嘴一笑,未再多话。

待送他们到院子门口,大夫人叫来守院的婆子叮嘱了几句,便识趣地告辞离开。

大夫人刚回到自己的院子,还未坐下喝口茶,便听到下人来报,丈夫罗昀回来了,忙又起身去相迎。

罗昀进门后,见妻子笑着迎出来,便问道:“听说三弟和公主已经回府了,他们可是先去见过爹娘了?”罗昀人最是刻板守规矩,虽然知道三弟妹是位公主之尊,却也希望她孝顺自己父母,而康仪长公主这几年做得是不错的。

大夫人一边为他更衣一边答道:“刚去见了,后来见菀丫头精神不好,爹娘便让他们先回去歇息,待明日养足了精神再过去说话。”等为他换上室内的居家服后,大夫人端过丫鬟呈上来的热茶递给丈夫,又道:“菀丫头看着比几年前长大了许多,人也精神一些,三弟和公主倒是可以放心了。”

罗昀听罢,点点头,不过想到了什么,叹道:“可惜…”

大夫人是个玲珑人,见丈夫脸上略有遗憾,便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当年康仪长公主挣扎着生下阿菀后,她因难产伤了身子,这辈子无法再受孕了。若是康仪长公主不能生,罗晔这辈子便注定只有一女,连个送终的子嗣都没有,可不是遗憾嘛。

只是作为驸马,到底是比不得寻常人家,正妻无法再生还可以纳妾生几个庶出的抱到正妻名下充作嫡子教养,可若是公主闹着不肯,你也不能不管不顾地纳妾,除非皇室式微,由着你不将公主当回事。当然,若是公主自己大度允许,亲自操持,那便皆大欢喜。

可是,罗晔与康仪长公主成亲近十载,夫妻情深,莫说康仪长公主本来没说什么,罗晔自己也不愿意再纳个女人插足他们之间,认为这是对感情的不忠贞。

罗昀与罗晔一母同胞,两人相差的岁数约有个六七岁,自幼亲厚,自是知道自己三弟的性情如何,那真是个天真纯厚、带点书呆气的人,和这世间男人略有不同,十分重视感情,若是他自己不想,旁人说什么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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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今天双更,第二更在下午,时间还不定,大家耐心等等啊v

第 22 章

许是舟车劳顿,或者是下船时吹了些风,阿菀回到京城的当天晚上不意外地便又病了。

当怀恩伯府的下人们听说康仪长公主连夜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时,大家一点也不奇怪,这种事情在寿安郡主出生这几年时常发生,不仅太医院的人习惯了,他们也已经都习惯了,若是哪天听说寿安郡主抗不过来夭折,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习惯虽然习惯,但整个怀恩伯府还是因为阿菀这一病弄得紧张不已,主子们紧张,作下人的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表现什么,不然就是那出头的椽子先烂吧,所以伯府的下人们都很本份地埋头做事,也不敢像对其他的主子一样去嚼那舌根子。

原本康仪长公主回京的第二天,是准备进宫去拜见宫里的太后、皇后等宫中贵人的,可是阿菀这一病,她便走不开。

罗晔摸了摸躺在床上的女儿的额头,发现温度没有昨晚那般高了,便对守在床边神色有些憔悴的妻子道:“阿媛,你去歇歇,别熬坏了身子。”

康仪长公主勉强说道:“看阿菀这样子,我哪里睡得着?幸好现下退烧了…”虽然女儿的身子时不时就会来场小病大病的,但是却让康仪长公主每回都煎熬无比,从不敢轻忽大意,就生怕身子这般弱的女儿一个不小心去了。

罗晔听罢,当下甚是怜惜。

床上的阿菀迷迷糊糊地被叫醒来喝药时,看到床边的父母,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每回她一生病,守在这里的总是她的公主娘和驸马爹,从来没变过。甚至比起驸马爹,在她短暂的七年生命里,公主娘几乎是没未离过她的视线。

“娘…”她声音沙哑,不过仍是伸出小手摸了下公主娘的脸,对她道:“阿菀好多了,你和阿爹去歇息。”

康仪长公主笑了笑,喂她喝完药,等她继续睡下,坐了会儿方起身离开去歇息。

待到傍晚,阿菀的精神终于恢复了一些,也能坐起来食用一些易克化的清淡食物。

大夫人林氏和二夫人顾氏、四夫人常氏、五夫人陈氏等都过来探望。

二夫人是个惯会来事的,嘴皮子也利索,见面就对阿菀道:“阿菀可要快快好起来,你的几个姐妹们都盼着见你呢,像灵丫头和悠丫头,昨晚听说你回来时,就一直在叨念着妹妹呢,一大早的就说要过来找你玩儿,听说你身子不适,她们都担心得不得了…”

其他几位夫人听罢,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微微低下头。

二夫人嘴里的灵丫头和悠丫头,是这府里的三姑娘罗寄灵和五姑娘罗寄悠,也是二房的两位嫡出的姑娘。

这府里的老夫人一共育有三子两女,其中一子在三岁时夭折,剩下二子二女皆成年。除了嫁出去的两个姑奶奶,长子罗昀和三子罗晔是嫡出,其他的几位老爷都是庶出的。

二老爷罗明是老太爷身边受宠的姨娘所出,使得二老爷在府里的地位仅次于两个嫡出的兄弟,二房所出的几个姑娘也比其他几房庶出的要矜贵一些。虽然二房是比不得大房和三房嫡出的孩子矜贵,不过二夫人也是个会来事的,让二房在伯府里更具存在感,不像四房、五房和六房,都快成透明人了。

但是,有时候她这张嘴也挺让人受不了的,不相干的事情也能让她扯到一块儿来,而且听得人哭笑不得后,还觉得挺有几分模样的。

阿菀自是不会将这位二伯母的话放在心里,由于时常生病需要静养之故,她对这府里的堂姐妹们并不熟悉,最熟悉的也唯有大房的大堂姐罗寄瑶。不过仍是笑着谢谢了两位堂姐的挂念。

康仪长公主笑盈盈地坐在一旁听着几位妯娌说话,等见女儿开始有些恹恹的,便欲要送客时,却见余嬷嬷掀了帘子进来,看见室内来访的几位府里的夫人,忙过来给她们请安。

几位夫人知她是康仪长公主身边倚重的嬷嬷,自然不敢托大,纷纷受了她半礼,忙让她不必多礼。

大夫人见余嬷嬷这种时候过来,心知有事,便起身道:“公主,我记得还有些事情要忙,就不打扰了。等阿菀身子好些,我让瑶丫头过来寻她妹妹玩儿。”

康仪长公主听罢,便笑道:“既然如此,大嫂便去忙罢。画扇,送大夫人。”

“哪里需要她送,我又不是不晓得路,就不用忙活了。”大夫人笑着说,这翻推辞之举,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客气,反而觉得她亲切又自然,拿他们三房当自己人。

康仪长公主就是喜欢这位大嫂这种灵泛,怀恩伯府虽然渐渐没落,但若是娶对了媳妇,教养好了后代子孙,将来再守个两三代也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