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可是…可是人家走不动了,哎呀真的走不动了,腿抽筋了,哎呀哎呀,真的。”荀奕抱着腿,痛苦地蜷在一侧叫了起来,那一双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每一下都仿佛要颤出露珠来。

这招具有十足的杀伤力,可惜水玲珑已经有了免疫力,水玲珑黑着脸,道:“多公公!把皇上背回帐篷!”

多公公闪电般地奔入帐篷!

荀奕撇了撇嘴儿,心不甘情不愿地撅起软红的唇,像一朵嫣红的花轻轻颤在风中,分外惹人心疼:“那我要个晚安吻。”

这孩子,讨价还价的本事比诸葛钰还厉害!

偏偏自己年纪越大,好像就越容易心软,水玲珑暗暗一叹,在他额前印下一吻:“早点歇息,菩提子拿到了,明天就该启程回大周了。”

说这话时,水玲珑的语气染了一丝惆怅,荀奕敛起嬉皮笑脸的神色,宽慰道:“二弟会没事的。”

水玲珑淡淡地点了点头,略显愧疚地道:“但对方提出那样的条件…奕儿,是不是母妃太自私了?”

荀奕摸了摸水玲珑白皙的脸,若无其事地笑道:“我是皇帝嘛,后宫佳丽三千,多一个不多!只要二弟能好起来,别说一个千金小姐,便是一头猪,我也能娶!”

水玲珑“噗嗤”笑出声,将荀奕紧紧地抱在怀里,这一刻,她忽然十分感谢荀枫,感谢他留给她一个这么好的儿子。

水玲珑目光一扫,瞥见了他怀里微微露出的一片粉红色边角,作为女人,尤其一个敏感的女人,水玲珑本能地便察觉到了猫腻,她素手一捞,将那粉红色的物件儿握在了手里。

荀奕大惊,忙伸手去抢:“母妃,那个…那个你别误会啊…我…”

一个肚兜而已,水玲珑不至于大惊小怪,按照荀奕的年龄,早该请司寝教导为他启蒙房事了,是荀奕一直觉着别扭不愿碰那些女人,水玲珑和姚欣为此头痛了许久,眼下突然发现荀奕藏了一个肚兜,水玲珑高兴都来不及呢!当然,高兴之余,水玲珑有些窝火,私自勾引皇帝,这是大逆不道的罪名,连肚兜都送了,二人能没发生点儿什么?这么小的年龄,尽管能与特殊宫女行房,却不该尝到房事的欢愉,否则,他容易沉迷女色。简言之,弄出来,又不让他享受。但若他自己胡来,定是什么都享受遍了…

荀奕趁着水玲珑思索之际,一把抢过那个肚兜,红着脸道:“那个…这是我送多公公的礼物,多公公有异装癖!”

多公公完美躺枪!

吹了一路冷风,回到自己的帐篷,荀奕脸上的潮红才褪了些,他捏着少女的肚兜,恨不得一掌撕个粉碎,但没有,他咬牙切齿道:“害朕在母妃面前出丑,好好好,你叫什么‘清’是吧?最好别再在朕面前出现,否则朕灭了你!”

夜幕重重,庭院深深。

梅家大宅,十三年前突然出现在熄族,没人清楚梅姓人来自哪个国家,做着什么生意,他们出手阔绰、声名在外,且医治了早年被宣判死刑的菩提树,在熄族一代,梅家是个神话。据说,梅老爷子去得早,梅夫人和庄姨娘是齐齐带着遗腹子入住熄族的;又据说,梅夫人先前生的一双儿女不孝,将她逼迫出门,她不得已才带着丈夫的妾室来熄族定居。传言多多,梅家人却丝毫不理会。

明厅内,一名身着暗红色流花褙子和素白绣牡丹棕裙的美艳女子端坐于主位上,静静喝茶。单看容貌,谁也想不到她已年逾五旬,她的肌肤,和小女儿的一样白;她的眼睛,比山涧小溪更清澈透亮,只是岁月沉积,打磨了一圈暗哑光晕在眼底,却不显老,只让人觉得她眼神犀利。

她放下茶杯,厚重的眸光自屋子里的一众人等脸上扫过,扫得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才慢悠悠地道:“唉!我们梅家隐居熄族多年,好容易种出菩提子得了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应该好生把握才是。”

眉清目秀的庄姨娘拉了拉女儿的手,和颜悦色道:“夫人所言极是,这是梅家的祖宗保佑,让梅家的女儿有机会跃上枝头。”

言罢,眸子里掠过一丝冷光,自己做了姨娘,女儿便是庶女,哪儿能比得过太夫人的小女儿?这机会…按理说轮不到女儿头上!但…如此大好良机,她错过了岂非可惜?

似是察觉到了庄姨娘的夙愿,梅夫人的唇角扯出一抹淡笑来:“太妃娘娘恩典,允许清儿带几名仆从,说是仆从,但你们要知道,入了宫若得贵人相中,将来前途无可限量。若朵儿愿意,让她与清儿随行,一则,两姐妹能相互有个照应;二则,若清儿盛宠,将来也能照拂朵儿一番。”

庄姨娘自是求之不得,她早就在熄族的冰天雪地呆腻了,况且,京城那个地方,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眸子里闪过一丝狠戾,庄姨娘扑通跪在地上,“感激涕零”道:“多谢夫人恩典!多谢三小姐恩典!婢子无以为报,愿以乳母的身份入宫,但求替三小姐鞍前马后!”

少女一怔,二姐姐和庄姨娘都陪她入宫?

梅夫人晶莹的眸子里以极快的速度飞过一丝笑意,却不知在笑什么,她垂下眸子,双手扶起庄姨娘,叹道:“老爷走得早,我想替你们谋好出路的,可惜我这孤老婆子有心无力,真是苦了你们。罢了,这穷乡僻壤你呆着也没意思,便随女儿一道入宫安享天年吧。”

庄姨娘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要回去了,等了十几年终于要回去了!

梅夫人如何没察觉到庄姨娘的兴奋?庄姨娘不知道,梅夫人比她更兴奋!但梅夫人能忍,她不动声色地看向一旁用脚踢着杌子的小女儿,眉头一皱:“多大了还不懂规矩?”

少女的身子一僵,这个娘亲好凶哦…

梅朵儿笑着打了个圆场:“母亲您别恼妹妹,妹妹今日本想猎只小老虎为您庆生呢,结果小老虎被人抢了,妹妹这不是心里不舒坦吗?您就看在妹妹一片孝心的份儿上,原谅妹妹吧。”

小老虎,亏她想得出来!

梅夫人又好气又好笑,敢情在她眼里,自己是只母老虎呢!

少女想起在洞穴里被那名紫衣华服少年羞辱的一幕,登时气得面红耳赤!

梅夫人只以为她在和自己怄气,并未多想,只淡淡地道:“行了,你马上就要入宫了,我想骂你也舍不得,别再给我摆出一张臭脸!”

入宫…

少女的眼底闪动起一丝希冀的光芒,入宫了是不是就能看到她前世的娘亲?她永远忘不了自己被烧成一团几乎没有生机,她娘是怎样冲入火场把她抱出来,又是凭着一股怎样的执念,用不能行走的身子,每日爬上爬下三百六十台阶,只为了让她吃一口馒头。她记得自己浑身腐烂得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蛆虫长在每一个脓包里…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脏、很讨厌,可她娘不嫌弃她,默默地照顾了她五年,就连死,她们都死在了一起。这种母爱,她没办法不动容,所以在走过奈何桥时,她骗着身后之人喝了两碗孟婆汤。她不要忘记她娘,她生生世世都想做她的女儿。如果入宫是唯一能够见到她的办法,那么,她愿意一试。当然啦,她不想嫁给皇帝,要知道,这个皇帝是荀枫的儿子,岂不就是她哥哥?

梅夫人暗觉诧异,以她对小女儿的了解,她起码得闹上好一阵子才能乖乖就范,眼下怎么反倒露出向往的神采了?难道…她很渴望入宫为妃吗?如果是这样,倒真真儿是…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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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的话,因为要修稿子,还有构思新文,不能像正文那样万更,但我尽量日更,只是这几天的时间很难固定,女儿要去医院弄牙齿,做什么根管治疗,等忙完国庆这一阵子,就恢复上午更新。所以,大家给我一点儿码字的动力吧,票票呀票票!咱们离上榜就差几票了,冲一冲吧!

另外,再次啰嗦一遍,番外的文风与正文截然不同,正文是严谨、节奏鲜明的宅斗文,番外是温馨细腻、比较慢热的言情文,不喜欢这种风格的不用勉强,许多新读者是先点开番外,我建议新读者还是从正文开始阅读。

【番外03】吃醋

明日启程,朵儿亲自来帮清儿收拾东西,她是庶女,身份比大丫鬟高不了多少,好在梅夫人终日忙碌,嫡妹性情敦厚,没有谁对她使绊子,她过得算比较舒坦了。但该尽心的地方她半点儿不敢马虎,譬如,做清儿的小跟班。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清儿天真无邪的歌声,朵儿的心底涌上一层艳羡,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嫡庶之别也害人匪浅啊,不论她如何汲汲营营,或冰雪聪明,都比不得清儿一个没心没肺的笑。

唉!但愿入宫了,清儿能得到皇上的盛宠,替她指一户好人家嫁掉,保她下半生富足无虞。

想着想着,她拾起清儿脱在床上的外赏,打算拿到浣洗房去,刚走一步,一个沉沉的东西掉了下来,是一条紫色的鎏金腰带,绣了一些她没见过的图腾,她捡在手中,隔得近了,一股淡雅的幽香扑鼻而来,她心神一晃,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这…这…似乎是男子的东西!

清儿洗漱完毕,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笑着道:“我洗好了,二姐姐你也快回屋洗洗睡吧,明天就得启程,你…呀!二姐姐!”

清儿的眸光一颤,手里的帕子掉在了地上,尔后她手足无措地看向朵儿,“这…”

这什么呀?她真后悔捡了这东西!她原本是想着,那个登徒子拿了她肚兜,她便拘他一样东西,这样她才不亏嘛!其实回院子时她便后悔了,对方是男子,即便她有他贴身衣物也对他不构成什么影响,可她想丢吧,又一时不知往哪儿丢,就想着明天启程,随便丢那个山旮旯里得了。

朵儿握紧了腰带,四下一看,蹙眉问道:“妹妹你说与姐姐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生有男子的东西?”

清儿红着脸把洞穴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朵儿听完整张脸都变白了…

“好姐姐,你别告诉母亲啊,她会打死我的。”清儿挽着朵儿的胳膊央求道。

朵儿惊魂未定地道:“你是宫里的小主了,这种事莫说告诉母亲,便是与下人也决不能透露一个字!否则一旦传出你与陌生男子有染的事,太妃娘娘砍了我们所有人的脑袋!”

清儿乖乖地点头!

朵儿拍着胸脯叹道:“行了,腰带我替你毁掉,你把事情烂在肚子里!”

清儿再次点头,朵儿将腰带藏在袖子里,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间,一出去,她便走向了府里的后山,就在她打算把腰带埋掉之际,庄姨娘神出鬼没地站在了她身后。

“朵儿,你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

“啊——”朵儿吓得厉声尖叫,一屁股跌坐在了冷冰冰的地上,手里的腰带也因剧烈的动作而被抛入半空。

庄姨娘眸子一紧,伸手抓住了腰带,待她看一看,又闻了一闻后,眼底迸发出了一种极兴奋的锋芒:“龙、涎、香!朵儿,这条腰带,你是在哪儿弄到的?”

天没亮,大周的车队出发,诸葛钰的黑骑军在前方开路,荀奕的马车与水玲珑的马车紧跟其上,诸葛钰的马车断后,较之来时的轻便,返程的队伍中多了不少货品,如果以菩提子换来的妃子也算。

“呕——”清儿晕车,吐得晕头转向。

庄姨娘和朵儿原本不与清儿一车,奈何清儿的丫鬟吓得手忙脚乱,没办法才叫了庄姨娘照看。庄姨娘一瞧清儿小脸发白的样子便暗叫不好,叹了叹,她问丫鬟丹橘:“这得请示太妃娘娘了,好歹弄点儿晕车药不是?”

丹橘点头如捣蒜:“哦…好,好,我知道了。”

说着便要下车,庄姨娘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丹橘的胳膊,眼神微闪道:“小主身边离不开你,我去吧,你好生看顾。”

丹橘不疑有他,反倒稍稍松了口气,见太妃那样的大人物,她会紧张。

庄姨娘跳下马车,正好,队伍停下,准备歇息一番,用些午点再上路。庄姨娘走向水玲珑的马车,侍卫认得她是小主乳母,在她道明来意后便放她走近了几步。她在车窗外两米处站定,这距离,不近不远,恰好够她听到车厢内欢愉爽朗的笑声和亲密无间的谈话声。

荀奕扮了个鬼脸,逗得水玲珑前俯后仰,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快别,快别做了…”

荀奕一个翻身趴在了她腿上,并把玩着她吹顺着腰腹的青丝,笑道:“我还会更多,等到了京城再表演给你看。”

水玲珑堪堪忍住笑意,把头发从他手里扯出来:“回京了可没这般自由,你得注意形象。”

荀奕在她腿上翻了翻身,平躺,璀璨如星的眸子泛出点点笑意:“无妨,就我们两个,不让旁人看见!”

水玲珑想起那个肚兜,眸光微微一动,拍着他肩膀,软语道:“多大的人了?不许再像个孩子似的在母妃这儿闹腾,省得遭了人笑话。”

荀奕委屈地侧了侧身,结实的臂膀搂住她腰肢,并将头贴紧她腹部,含糊不清道:“我就是小孩子!一辈子都是!”

水玲珑低头,促狭一笑:“小孩子会拿姑娘家的肚兜?”

荀奕的脸慕地一红,不敢看水玲珑清亮的眼眸:“说了是送多公公的,母妃你怎么能不信我呢?”

水玲珑看着他耳根子慢慢变红的模样,不由地再次笑出声来,能把一挺厚脸皮的小正太逗到羞涩,水玲珑觉得自己还是蛮有本事的。

车厢内欢声笑语,庄姨娘的眼神却渐渐冷凝,她望着那华丽的雕花门板,恨不得用指甲在上面抠出一道道裂缝来!

但这种情绪只在心里遛了个弯,庄姨娘便很好地将其掩埋了起来,她拢了拢尔后的发,垂下眸子,含了一丝哽咽地道:“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奴婢是梅小主的乳母,梅小主晕车,吐得太厉害,奴婢斗胆,肯定娘娘派一名太医替小主诊治一番。”

车内的笑声戛然而止,须臾,窗帘被一只葱白纤手拉开,庄姨娘就看见水玲珑白皙无暇的脸探了出来,韶华易逝,容颜易老,水玲珑却随着岁月的沉积变得越来越美丽了,她的五官完全长开,褪去少女时的青涩,眉梢眼角在不经意间散发着惹人沉醉的妩媚风情,而最令庄姨娘错不开视线的是水玲珑眉宇间浓浓的幸福意味。

她为什么会感到幸福?

她不是与丈夫和孩子生离了吗?

她不是抚养着敌人的儿子吗?

这些幸福感又从何而来?

可笑啊,自己是来看她笑话的,是来看她一筹莫展、哀伤流涕的,但她为什么让自己感受到她无与伦比的快乐?

这简直…像有一把刀在她心底来回捣腾,弄得血肉模糊…

庄姨娘怔忡出神之际,水玲珑严厉的眸光落在了她脸上,感受到对方心底的戾气,水玲珑眉心微微一蹙,沉声道:“小主病了多久?”

庄姨娘霎那间回神,脸色是连自己都没预料到的苍白,她忙福低了身子,恭敬答道:“回娘娘的话,前两天只是晕,从昨儿夜里开始吐,今天还没好。”

水玲珑冷冷地道:“你们怎么服侍小主的?她病了两天居然不禀报!”

这种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感觉可真不怎么好!庄姨娘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诚惶诚恐道:“是奴婢疏忽了,请娘娘恕罪!”

水玲珑猛地放下了帘幕!

不多时,柳绿从另一边绕到庄姨娘跟前,淡道:“走吧,随我去请太医。”

庄姨娘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不紧不慢地跟在柳绿后头,走了没几步,柳绿便屈膝福身,她下意识地跟着行礼,只见一道暗影擦肩而过,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追随暗影看去,却是诸葛钰走向了水玲珑的马车。很快,一袭龙袍的少年跳下地,少年背对着她,她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但瞧少年果决的步子她不难判断少年的心情不好。

这少年,是皇帝无疑了。

她深深地看了马车一眼,王爷,太妃,这俩人,怕是余情未了吧!

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浑身都难受了起来,她抓住柳绿的袖子,颤声道:“那个…我…我有些不舒服,先回马车里歇息一下,你…你…去请太医吧。”

语毕,不管柳绿同意不同意,飞一般地奔回了自己的马车。

柳绿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眉头一皱:“神经兮兮的,有毛病!”

庄姨娘飞快地奔回了自己的马车,她像魔怔了似的找出一条毛巾,开始擦拭自己的脸和手,擦得通红通红几乎要肿她仍仿佛毫无察觉,她就是不停地擦,好像自己很脏很脏,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一般,她又脱了上衣,努力擦着自己的锁骨和胸前,擦得顶端生生发痛,她一边流泪一边忍痛加大力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舒缓某种情绪。

但,又会是什么情绪呢?

“姨娘!”朵儿刚如厕归来,就看见自己娘亲又犯病了,她急急忙忙地抓住她的双手,用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台词,颤声安慰道,“姨娘,姨娘你洗过澡了,很干净的!”

庄姨娘怔然,愣愣地看向朵儿:“我…洗过了?”

朵儿的目光微微一凝,含笑说道:“是的啊,你洗过了呢,我帮你洗的呀,你全身都特干净!你睡着了,所以不记得了!”

庄姨娘如释重负,一把丢掉了手里的毛巾,这才发现自己浑身红肿,尤其顶端火辣辣地痛,她不假思索地扇了朵儿一耳光,并疾言厉色道:“你这没轻没重的东西!给我搓澡不会轻点儿吗?”

朵儿早对娘亲的症状习以为常,自从记事起娘亲就时不时地犯病,不会在人前,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白天一般不的,就不知今儿是受了什么刺激。起先她不知道怎么阻止娘亲,就木讷地看着娘亲把自己通身搓得血迹斑斑,连肉都翻出来,直到痛晕过去…后来有一次,她尝试着告诉娘亲,她很干净的,不用搓,不用洗,她娘就问,谁帮她洗的呢?她答是她。尔后,就演变成刚刚那种情形了。

庄姨娘整理好衣衫,又骂了朵儿几句,突然,眸光一暗,冷笑着道:“女儿啊,你想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想的话,就按照姨娘说的做。”

说着,朝朵儿勾了勾手指。

朵儿附耳倾听,待庄姨娘讲完,朵儿脸色大变,长睫颤得飞快:“这…这…不大好吧,姨娘,我怕…”

庄姨娘冷冷一哼,不屑嗤道:“富贵险中求,孩子,幸福靠自己把握的,只要你听姨娘的,姨娘保证你前程锦绣!”

奢华的马车内,小皇帝正在与诸葛钰天人交战。

诸葛钰淡淡地看着他,不疾不徐地道:“我有要事与太妃娘娘商议,皇上请回自己的马车吧。”

荀奕的心底漫过一层极致的厌恶和排斥,可当着水玲珑的面,他永远都是天真烂漫、乖巧可爱的,他扬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靥,在水玲珑怀里蹭了蹭,撒娇道:“母妃你和王叔谈完了,记得叫我哦,我想和你下棋的。”

很孝顺!很无害!

水玲珑摸着他白玉般精致的面庞,柔声道:“嗯,知道了,你先睡个午觉,若是得空…”

顿了顿,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荀奕不喜欢这种讲一半吞一半的说话模式,但对方是他母妃,他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诸葛钰看着小皇帝当着他的面占水玲珑的便宜,分明是在宣誓主权,登时恼怒,就想把小皇帝从水玲珑怀里扯出来。

水玲珑察觉到了二人的怪异暗涌,及时扶起了荀奕:“好了,快去。”

荀奕勾了勾唇角,眼底有不明的暗光闪过,却笑眯眯地道:“嗯,待会儿见!”

荀奕依依不舍地下了马车,嘭!诸葛钰拉紧了车门,二话不说便将水玲珑抱在了怀里,随即扣住她后脑勺,狠狠地吻她!

舌尖扫过她檀口的每一处,贝齿、上颚、下颚…最后又含着她舌尖,动情地吻了起来。

“唔…”水玲珑的唇都被咬痛了,舌尖也被他吸痛了,他又疯了不是?跟一个小孩子吃什么飞醋?

似有还无的喘息、嘤咛和什么东西摩擦而发出的撩人声音,令荀奕的步子死死地钉在了原地,他不该用内力偷听什么的,但他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直觉告诉他,他每次关上门便粘着母妃,诸葛钰也一定会这样。可那是他的母妃,诸葛钰凭什么碰她?摸她?霸占她?

只要一想到母妃柔软的手,也流连在诸葛钰的脊背上,他就嫉妒得发狂!

“嗯…”

又有那种很奇怪的声音了,是什么?湿湿的、黏黏的…

难道是…

“皇上!”带着梁太医替清儿诊治完毕的柳绿看见了荀奕,便与他复了命,“启禀皇上,梅小主一切安好,太医替她施了针,她洗漱完毕后睡下了。皇…哎!皇上!”

看着荀奕一声不吭便阔步离开的样子,柳绿微微一怔,要知道,小皇帝不管待自己身边的人如何,对娘娘的宫人却是极好的,诸如今日的漠视,柳绿尚属头一回遇见,真不明白小皇帝怎么了!

带着疑惑,柳绿望向了小皇帝的背影,紧接着,她释然一笑,原来如此啊…

嘭!

荀奕一脚踹开了紧闭的车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透着不健康莹白的美丽容颜,瓜子脸,肤若凝脂,鼻若悬胆,唇若含朱丹,身子不适的缘故而微微喘息着,这令她朱红的唇一张一合,看起来像做着一种无意却致命的邀请。

荀奕的脑海里浮现起了那种怪异的粘腻声响,他大踏步上前,将眼前之人半抱入怀,尔后深深、深呼吸,仿佛做了某种决定之后,低头,眼神冰凉得没有一丝怜惜,就那么以唇瓣覆上了她的。

“嗯…”清儿迷迷糊糊的,忽感唇瓣痒痒、酥酥麻麻,好像有清甜的气息溜进了嘴里,她口渴得厉害,便不肯放过这比水好喝许多的甘泉,她一口含住它,一边吸着,一边二人的唇瓣发出了啧啧的水声。

荀奕霍然推开了她,眼底依旧是冰凉一片,就好像刚刚那个动情的吻连错觉都不是,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握紧了拳头,是的,就是这种声音!

该死的诸葛钰,居然在吻他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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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发错了,发成未修改之前的草稿了,最后那段删除了,清儿是没有前世记忆的。

【番外04】相拥而眠

“玲珑。”

“玲珑。”

一声声,满含宠溺,酥酥柔柔,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疼进骨血。

水玲珑的额头抵住诸葛钰的,听着他轻轻的呢喃,一颗心仿佛要化成水,连身子也软得直不起来,就那么靠在他结实有力的臂弯里。年纪大了,不像年轻时那么热衷房事,她更享受他温情的拥抱和亲吻。一旦回京,二人想再这般相处又不知是何年何月。所以,诸葛钰急,急得哪怕公然上了她的马车。水玲珑想说他鲁莽,但她又有什么立场?她自己也想这个男人啊,白天处理公务时尚不觉得,可夜深人静时,她独守空房,摸着冰凉的床铺,就寂寞得无法安眠,记不清从何时起,不点安神香她都睡不着了。

诸葛钰一手揽住她纤腰,一手揭开熏炉,以指尖挑了一点香灰放在鼻下闻了闻,浓眉就是一蹙:“又加重分量了?”

水玲珑的脸颊在他怀里蹭了蹭,若无其事道:“哦,加了一点点。”

诸葛钰用一旁的湿帕子擦了手,又掬起她白皙的脸颊,难掩疼惜地道:“今晚我留下,你好生睡,别再点安神香了。你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

水玲珑点了点头,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一路没有尽头,但想想几个孩子,又觉得这根本是白日做梦。

诸葛钰搂紧了她,和她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二人的心跳都仿佛跳出了同一个节奏:“不要再让我等了,我等不下去了玲珑。”

水玲珑的素手一握,在他后背的锦服上揪出了几道褶痕,良久,她阖上眸子,幽幽一叹:“我知道了。这回是真的,等奕儿大婚,我就向太后请旨,让她放我出宫。”

诸葛钰离开马车吩咐众人扎营,柳绿笑眯眯地打了帘子进来,水玲珑想着晚上能与诸葛钰同眠,心中欢喜,便多了几分与柳绿谈话的心情:“笑什么呢?瞧把你乐的。”

柳绿神秘兮兮地递过身子,小声道:“娘娘您知道奴婢刚刚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了吗?”

若在以往水玲珑才懒得搭理她,今儿心情不错,遂问道:“什么?”

柳绿受宠若惊,自打入宫,娘娘的脾气一日不如一日,说是喜怒无常也不为过了,但眼下娘娘眉眼含春,眼波柔和,唇角挂着散不开的笑,显然,心情好得不得了。不用告诉她,她也知道这是王爷功劳。她笑了笑,说道:“奴婢刚随梁太医探望了梅小主,梅小主没什么大碍,奴婢便回来复命。半路,奴婢碰到了皇上,奴婢想着皇上好歹是梅小主的夫君,这事儿告知他一声是应该的,奴婢就说了。然后呀,皇上急得不得了,理都没理奴婢就那么走掉了!奴婢回头一看,皇上去的方向可不正是梅小主的马车么?”

这话,多多少少带了些主观色彩,但听起来是没有破绽的,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觉着自己夸大其词了。

水玲珑闻言心头欢喜:“皇上当真去看梅小主了?”

柳绿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您要是不信呀,待会儿皇上回来,您大可问问皇上!”

水玲珑挑了挑眉:“算了,他若喜欢就宠着吧,宫里孩子少,他多个玩伴也是好的。晕车之人饮食要清淡些,吩咐厨子单独为她熬些薏米粥。”

说完,又想起了那个肚兜,笑容淡了几分,“你去查一下皇上身边的宫人,看有没有谁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要让她知道谁背地里狐媚惑主,定一棍子打出宫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