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担心地问道:“她没说啥吧?”

菊花摇头道:“那倒没有,就是对我上下瞧,瞧我······你是不是也嫌弃我太瘦?”她不好说他四舅母盯着她屁股瞧,便问他是不是嫌她太瘦。

槐子摇头轻笑,说道:“你还要长哩。”

忽地想起小时候她小猫似的一点大,要是背着她或者抱起她的话,她总是害怕地用两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他和青木那时候虽然也不大,可是背着这样瘦小轻飘飘的菊花,还是很轻松的,一时间就有些心酸,便温柔地对她说道:“你小时候就瘦,如今好多了哩。再过两年就好了。”

菊花恍惚间仿佛见到两个少年,一个背着小菊花,一个背着杨子,在镜湖边找刺苔吃。她就不再吱声,听着小石磨呼噜噜响,闻着身边少年散发出的健康气息,朴实、清爽。他的衣裳带着一股太阳味儿和草木灰味儿。

草木灰不沾不腻,用来洗衣裳、洗碗洗锅,漂洗干净后,留下淡淡的清香味。别人可能会不赞成这说法ˉ——草木灰如何会有清香,可是她就觉得那淡淡的味儿闻着很清爽,跟皂荚洗出的衣裳味道不同。

槐子忽然轻声对菊花道:“长雨也定亲了哩。”他磨完了全部的红萝卜,便让菊花歇手,他接过菊花的活计,清理石磨,并将萝卜汁挤到碗里。

菊花笑道:“是么?这个家伙,要让他请客。是哪家的闺女?”她刚想打趣两句,忽然想自己不也定亲了么,便转而问起是谁家的闺女。

槐子瞥了她一眼,幽幽地说道:“我也不晓得,只知道是个有钱的老爷家的闺女。”

第二百五十九章无奈的李长雨(粉红190加更)

张槐上次去清辉,本不想跟李长雨说自己要定亲的事,后来想想还是跟他说了。这也是瞒不住的,不说倒显得他心胸狭窄。

他以为李长雨听说自己要跟菊花定亲了,会大惊失色,谁知他只是沉沉地望着他,神情有些落寞,他甚至都没有问他啥时候定亲,好一会,才微笑告诉他:“我也要定亲了。”

张槐倒是大惊失色了,他疑惑地望着李长雨,目光里满是询问。他是知道长雨喜欢菊花的,咋突然就要跟旁人定亲了哩?

李长雨避开他的目光,眼睛看向别处,轻声道:“是我哥恩师的外甥女,他家在湖州做茶叶生意。”

槐子回想起当时长雨的神情,显见极不开心。他看着菊花,觉得娶一个自己乐意娶的媳妇,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要不然,长雨娶了诚里的小姐,该高兴才对,可是,若那不是他想要的,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青木见妹妹和槐子窃窃私语,微笑想起刘云岚,忽然听张槐说李长雨定亲了,便笑着插嘴道:“等他回来,我也要说他几句。”

张杨说道:“长风哥哥中了举人,长雨哥哥也在清辉做生意,他们家会不会搬到城里去住?”

李长风乡试中了举人,村里人虽然高兴,却没有去年中秀才反响那么大,因为他们认为这是意料中的事情,将来他还会中状元哩。

青木摇摇头道:“不会。村长可是对这儿留恋的很,他们家如今又不用交税了,在这住着多舒服。”

菊花不想管村长一家的事,过去挨着青木坐下,问道:“哥,兔子好了么?”竹枝上串着的兔子已经油亮亮的了。

青木脸被烤得红红的,笑容跟红红的炭火一般温暖:“要好了。准备开吃。槐子,磨子洗好了没?赶快过来,就等你了。”

四人躲在槐子家的厨房里吃小灶完全忘记了那帮亲戚,甚至都忘记了今儿的重头戏是菊花和张槐定亲,任凭那些大人忙碌,他们只管吃兔肉喝胡萝卜汁!又或者他们是用自己的方式庆祝定亲。

吃喝完了,菊花就成了槐子未过门的媳妇了。

腊月初十,天阴阴的,李长雨也回到了清南村,他望向小青山方向,虽然隔了院墙,隔了重重的村居和树木并不能看到郑家和张家是个啥情形,但他却好似看到了槐子和菊花幸福的笑脸。

李明瑞心疼小孙子,拉着他到房里坐下,塞给他一个小火坛子,让他把脚架在上面,又端了些瓜子过来,祖孙俩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大多是李明瑞在说说一些老古话,甚而连跟长雨奶奶之间的趣事也拿出来说了。

李耕田不敢进去打扰,他对这个小儿子是有些愧疚的。这事要从李长风娶亲说起。

李长风中了举人又跟着成亲,真是春风得意。李耕田也是从未有过的扬眉吐气,带着媳妇和老爷子,一起到清辉去给大儿子办亲事。

成亲后,新人就住在岳家,李长风一心只读圣贤书,准备明年进京参加会试。

李长雨生意做的不错,也在清辉添置了栋两进的小院子,于是李耕田一家人这次来清辉,就不用住在妹妹穿了换李耕地一家人住到了妹妹家。

李长风成亲后,有天在清辉酒楼招待恩师丁学政的姐夫高老爷。这位高老爷家主要做茶叶生意,因此,对清辉酒楼的菊花茶十分感兴趣。

李长雨便将陈昱配制的菊花茶详细地向高老爷作了介绍,又说这茶最是适宜夏季喝,有清热的功效还说他家乡小青山下有大量的野菊花。

他说到下塘集、清南村、小青山、小清河、青山香肠和青山酱菜,双目粲然,年轻的面庞上散发着自信和张扬的魅力,竟然使得这位高老爷起了惜才之意,动了和李家结亲的念头。

要说这个李长雨也能配得上他女儿,他哥哥李长风如今已经是举人,保不定明年就能中个进士;他自己也是读过书的,听他的一番谈吐,很有些见识,才一年时间就能在清辉县铺开这一摊生意,往后肯定会发达。

他闺女要嫁个门当户对的高门才俊,自是容易;要嫁个有潜力的女婿,那可是要好好挑选了,他一直在留心挑选。

高老爷自己是生意人,看人的眼光跟捕捉商机的眼光一样准确。他相中了李长雨,也不拖沓,饭后就跟胡县令提起——胡县令是被李长风请来陪客的——委他做这个保山。

胡县令跟李耕田一说,李耕田当然喜出望外地答应了。他没有不应承的理由啊,人家可是比自己有钱有权,能看上他儿子,那是看长雨有本事才起了惜才之意的,可跟他李耕田、跟老李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胡县令也笑着打包票,说高老爷的闺女无论长相和人品都是没的说——他夫曾见过的,老实说,他对高老爷选长雨做女婿都有些吃惊和不相信呢!

李耕田高兴之余,忽地想起李长雨当初可是说过,他的亲事要自己做主,眼下他还没问过长雨,就答应了这门亲,心里未免有些不安。

结果,这一点不安就变成了现实。

晚上,等李长雨回来,听他爹说已经帮自己定亲了,简直大吃一惊,丝毫不理会他说的那些理由,坚持不答应。

李耕田大怒,忍着气道:“凡事总要讲个理由。这高老也的闺女连胡县令也是夸的,你不问缘由就说不成,爹已经答应人家了,难道要去退亲?况且那是你哥恩师的姐夫,咱们尊重还来不及哩,如何能这样对人家?”

李长雨愤愤地说道:“那爹为何要答应他?你忘了答应过我,我的婚事要畲己做主?那时候爷爷也在的,娘也在,哥哥也在。”

李耕田怒道:“你是说过要自己选媳妇,那你现在就掂量一下这高老爷的闺女,瞧她是否配得起你。你要说她配不起你,爹马上就去退。”

李雨忍无可忍地说道:“她再好·也不是我喜欢的人。”

李明瑞和方氏在一旁听呆住了,这爷俩越说越僵,最后李长雨喊出的话让两人都有些头晕——他们仿佛看到了当年李耕田要求爹娘退亲的情景。李明瑞更是气得手抖——ˉ这闹退亲还真的成了老李家的传统了。

李耕田也是心里一缩,大感不妙-·沉声问道:“你喜欢谁?你说。我早就跟你说过,要是相中了人家,就要跟爹娘说,怕的就是碰见这种两下里说岔了的情况。”

李长雨再也无法隐瞒,对着三个长辈说道:“我喜欢菊花。我也不是要瞒你们,一是菊花还小,二来我也跟你们打过招呼·想着你们帮我定亲的时候,总会问我一声的,谁知爹……”他的话没说完,但那埋怨的眼光已经表达出了他的意思——你做爹的说话不算话,这事能怪我李耕田悬着一颗心听完李长雨的话,长长地透了口气——终于不用退亲了。

他对儿子埋怨的眼光一点也不在意,叹了口气对儿子说道:“长雨,我就不说菊花有啥不好了——反正你喜欢她肯定有你的理由·只是如今这事你可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菊花要跟张槐定亲了哩。”

看着小儿子愕然的神情,方氏心疼地拉着他的手,把郑家要跟张家定亲的事细细地说了·包括村里传出的闲言碎语,张大栓和郑长河打上周宝柱家等事,直说了一顿饭的工夫。

李长雨呆呆地问道:“咋突然就定亲了哩?”

李耕田不悦地说道:“他们两家一向走得近,张槐更是经常跟青木在一块儿,跟菊花也是常见的,定亲有啥好奇怪的?倒是你,才见了菊花几回,咋就觉得喜欢她哩?她如今蒙着脸,要是把面巾取下来,你能肯定还会喜欢她?”

李长雨听说菊花要定亲了·心里难受,脑子里乱糟糟的,李耕田这话让他愤怒了:“我又不是没见过她的脸?耆啥了不起的,不就是长了块癞皮么?”

李耕田晓得儿子跟菊花不可能成了,心情放松不少,因此也不跟他争论这个问题·只是问道:“你就算喜欢她,她也是要跟槐子定亲了,难不成你还能去抢亲不成?”

李长雨冲口而出:“那你们就该帮我做主,也上郑家去求亲,然后让菊花自己选,说不定她会选我哩?”

李耕田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小儿子:“你是说,要我退了高老爷这边的亲事,再回去到郑家提亲,在张家和郑家中间插一脚,闹个天翻地覆的,到最后,就为了让人家菊花选一回?要是她还选槐子哩?你有把握她能选你?”

李长雨无力地跌坐到凳子上,双目晦暗无光——他哪里有什么把握,他早就发现菊花跟槐子情投意合了,自己到底在期盼啥哩?又为何对菊花念念不忘哩?

方氏见小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不已,狠狠地瞪了李耕田一眼,摸着儿子的手,眼泪就掉了下来。

李明瑞也叹了口气,觉得小孙子真可怜。他爹当年闹退亲,退了就能娶自个想要的,称心如意;他如今不但不好退亲,就算拼着得罪长风的恩师退了亲,还不一定能够娶到菊花,不一定称心如意!

第二百六十章男人的担当

李长雨神游天外,李明瑞和方氏忧心忡忡地瞧着他,也不说话,屋子里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李耕田咳嗽了一声,劝儿子道:“长雨,不是爹说你,这菊花是个勤快温顺的好闺女,那在咱乡下也算是不错的了,可是她跟这高老爷的闺女还是不能比的。我就不说长相了——咱们是实诚的人家,只要人品好就成,不讲究那长相—就是比学识,那高老爷的闺女也是识文断字的;比教养,高老爷的闺女也是大家闺秀,哪里是乡下的女娃能比得了的?那家世和钱财都不要比了,因为爹虽然是个村夫,也不是那贪财攀附权贵的人。”

他说了一大篇,觉得有些口干,自个倒了杯水喝了,却见老爷子李明瑞狠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拉着李长雨就出去了,撂下他两口子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不知为何老爷子忽然就不高兴了。

原来,李明瑞听了儿子的话,生气的很,鄙夷地想道:“你小子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年自己要娶方氏的时候,退亲的理由也是说了一大堆;如今孙子想娶自己喜欢的人,同样的理由就不管用了?”

菊花要跟槐子定亲了,长雨心里难受,他这做爹的还说这些没用的话,要是一个人的心思这么容易转过来,还谈啥喜欢哩!

到底,李家还是没有退亲。李长雨心里明白,退了亲菊花那头也是没有指望的,不过是他一时不能接受罢了。

尽管这样,腊月初十,他还是回到了清辉,仿佛隔得距离近了些,就算不能追回那失去的初恋,还可以远远瞧见它的背影,缅怀凭吊一番!

李明瑞陪着孙子扯了好一会闲话,见他还是落落寡欢的样子…沉思了一会,对他说道:“长雨啊,等回到清辉,还是去跟胡县令说…把这亲退了吧。你先把理由想好,免得到时候人家脸上不好看。

李长雨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地问道:“爷爷,你………………这话是啥意思?”难不成爷爷要自己去跟槐子抢菊花?可是这会儿去是不是晚了?这么闹真的是三败俱伤了。

李明瑞捏起一粒瓜子,放进嘴里嗑着,随后“噗”地一声吐出瓜子皮,才对李长雨道:“你以为爷爷是让你去抢菊花?”

他轻轻地摇摇头…接着道:“你跟菊花的事,到底有多少成算,你自己心里有数,该咋办,你自己掂量。爷爷说的是你跟高家的亲事,还有你爹。”

李长雨纳闷地看着爷爷,不知他想说啥。

李明瑞认真地看着孙子的眼睛,说道:“退了亲…免得往后你老觉得是你爹帮你定了这门亲,才坏了你的好姻缘;退了亲,免得你认为要不是高小姐…你肯定就能娶了菊花。要晓得,就算你爹没有帮你定这门亲,你能不能娶到菊花,也是没准的事儿。”

李长雨呆呆地瞧着老人家一张一合的嘴,只觉得一种揭露真相的残忍和面对现实的绝望,对,就像扯下了菊花的面巾,看到了那破坏她容颜的癞皮,让人心生惋惜,却又无法可想。

李明瑞幽幽地说道:“爷爷不想让你伤心…但你也要清楚:没有人逼你。你爹没有,高小姐更没有!若你不乐意,咱拼着损害长风的前程,也要退这门亲;可是,若你接受了这门亲,那就要担起事来…往后不要说啥‘都是因为爹,我才失去了跟菊花成亲的机会;我明明不喜高小姐,没法子才娶了她,之类的话。你爹就不说了,虽然鲁莽了些,可是谁家的亲事不都是爹娘定下的?难道是他们自己找的?那高小姐就更不用说了,人品、家世、相貌,样样出挑,为啥要嫁过来瞧你的脸色?你要不乐意就趁早退了,免得祸害人家的闺女。”

李长雨喃喃地念叨:“没人逼你,没人逼你!”一时间,似惊雷炸响,轰醒了他满腔失落和对他爹隐隐的怨恨。

原来,自己是个没担当的,不肯正视现实的人,心里难受,顺势就把这一切全归于他爹一手造成,甚至连那未见面的高小姐也怨上了。

李明瑞肯定地说道:“没人逼你!咱家也不会靠姻亲往上爬,长风要是做不了官就回来种田。呵呵,说起来那高老爷也是倒霉,他以为自己有钱有权,闺女又出挑,瞧上你算是‘慧眼识英雄,,谁知你有这一段心思!幸亏咱家就是一种田的,没钱也没权,要不然,人家该怀疑他的用心了。”

李长雨再次变脸,是哩,他也就是一个种田娃出身罢了,又不是啥少年才俊。爷爷说的对,不想娶人家就退亲,不要搞得跟人家在逼他似的。这么想着,仿佛就看獯'一如花女子幽怨地瞅着他,好似在说“谁逼你娶我了?.不甘不愿的?”

他长吐了一口气,说道:“我明白爷爷的意思,再不会糊涂了。这门亲我应下了。”

李明瑞微笑问道:“你可想好了?不要随口说了又后悔。还有,人家高家小姐可是没惹你,要是你不打算好好待人家,还是退了这门亲比较好。老实说,我是不赞成你爹把她跟菊花放一块比的—人是不能这么比较的。不过,要是真比起来,人家也比得起。

不过是你先认得菊花,才喜欢了她。”

李长雨无奈地看着老奸巨猾的爷爷,撒娇地说道:“爷爷,你孙子就是那么没担当的人么?你不就是怕我还惦记菊花么?放心,我既然应下这门亲,将来自然会好好地待她的。”

李明瑞正色道:“不是好好待她,是全心待她!长雨啊,爷爷当年也是跟你一样,想娶喜欢的女娃没娶上,后来才娶了你奶奶的。”

李长雨急忙问道:“为啥哩?太爷爷也先帮你定了亲?”要真是这样,他们李家可真是有趣的很了。

李明瑞白了他一眼,说道:“瞎想啥哩?不过是我还没攒够钱,那女娃就跟旁人定亲了,就这么简单。后来我攒够钱了,就聘了你奶奶。她也是晓得这事的,一生气就老是跟我念叨,你咋不去找你的英子哩?我一回也没去找过英子。你奶奶都问习惯了,临死的时候还笑着问我:‘你可要去找英子哩?,,我就跟她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去找英子了,等下辈子吧,哦不,还是下下辈子吧,我下辈子还是娶你。”

老人家轻声述说着,目光没有焦距地望着房顶,仿佛穿过那黛瓦,跟遥远地方的亲人相视。他温和地微笑,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声音也细柔起来,不过却很坚定,好像不用些力气的话,怕托不起这承诺,清幽的语声如金石相击。

李长雨如听一个古老的传说,被爷爷带入迷蒙的情境,不知为何,许是最近的日子感怀良多,老人那清幽的语声激起他心灵一片震颤,忽地就泪流满面——原来,除了爹娘那样的,生活还是可以有另外的结局!

李明瑞用手轻轻地抹去孙子脸上的泪水,笑道:“爷爷跟你说个秘密:其实,我娶了你奶奶后,发现她比英子不差,我早就不把那个英子放在心上了。不过你奶奶老是喜欢念叨这话,后来越念叨越欢喜。为啥哩?因为我听见就跟没听见一样哩。”

停了一下又说道:“可是你要真心地待她,才能发现她的好;要是你不甘不愿的,那咋瞧她都不可能顺眼了。我敢断定,那个高小姐肯定不比菊花差。也不是说菊花就不好,只是这女人哪,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妙-,你要是死心眼,非得跟称猪肉似的,要称出一样重量来,那不是找不痛快么?”

李长雨听他把女人比猪肉,忍不住破涕为笑,问道:“那奶奶和英子都有啥不同哩?”套问些爷爷年轻时的风流情事,能让那颗失恋的心暂时忘却疼痛。

李明瑞又陷入了回忆,脸上的笑也温柔起来:“英子很温柔,说话甜甜的,跟啃夏天的黄瓜一般脆;你奶奶么,嗳哟!就跟那小辣椒一样,红艳艳的,炒嫩黄豆吃最带劲儿。嗯,越老越辣,磨辣椒酱还香!”

李长雨听爷爷把两个心上女人都跟瓜菜相比,再次笑出声来,偏又觉得形容的很绝妙-,细品之下,他眼前顿时浮现出了两个不同的乡村少女,一个温柔,一个爽利!

笑了一会,李长雨吸了吸鼻子,很随意地问道:“那个英子是谁哩?”他想知道爷爷曾经的心上人是谁。

李明瑞瞅了孙子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英子啊?不就是黄大磙子的老娘喽!”

“噗!”李长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他想起黄大磙子的老娘那摇摇摆摆的走路样儿,干瘪和满脸皮打皱的笑容,怎么也无法跟刚才想象的柔美乡村女娃重合在一起,忍不住翻起白眼冲着李明瑞大叫道:“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