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鹤:“泥岩秘境,确实是乔师姐撺掇着穆师姐去的。”

“自从穆师姐回到山门之后,曾经多次想我表达过对穆师姐的不满。”

“甚至……甚至想置穆师姐于死地。”

此言一出,乔晚瞳孔紧缩。

周衍面色顿变!

马怀真微微一愣,也没想到这平常看起来和乔晚关系不错的小道童,在这紧要关头,会突然反手插刀。

看见周衍身旁局促不安的穆笑笑,马怀真脸色一沉,“活了这么多年,年纪也不小了,对什么事,也该有自己的判断力,究竟能不能去,她心里难道不清楚?”

乔晚谁也没看,只紧紧地看向小鹤,“小鹤,我是这么说的吗?”

小道童抬起眼,犹豫了片刻,“师姐,我知晓你心有不甘,但穆师姐毕竟是我们俩的师姐。”

乔晚僵在了原地,脑子里嗡地一声。

浑身有点儿冷,嗓子也有点儿哑,满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在打转。

小鹤他为什么要作伪证?

马怀真冷声,“乔晚既然想杀穆笑笑,这事儿怎么偏偏讲给你听?”

小道童摇摇头,“我和乔师姐走得近,这是玉清峰上的人都知道的,乔师姐她一个人,心里憋闷得慌,就常常来找我聊天。我……我当时还以为师姐只是口头抱怨两句,也没想到师姐真会做能做出这种事来。”

素霓仙子走上前,抽出她和小鹤脑袋里的“留影像”,“留影像”里和小道童诉说着对穆笑笑嫉恨的少女,确实是乔晚无疑。

萧宗源:“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乔晚垂下眼睫。

她识海肯定被人动了手脚。

和原著一样,萧宗源是铁了心要替穆笑笑讨回一个公道,向萧焕示好。

她和萧宗源这么僵持着,已经没了意义,到头来,量刑还是全看戒律堂的量刑团,由量刑团商量出一个惩处,再由诸位长老们投票表决。

右边儿忙着记录卷宗的弟子,将卷宗递到了量刑团面前。

量刑团的一干人,商量了一会儿,将处罚亮了出来。

以封元钉贯脉,暂封修行,关入戒律堂地牢三十年,静心思过。 

这决定一出,马怀真脸色顿时就变了。

乔晚脸色也变了。

筑基期修士寿数不过200余年,境界越低,时间对修士来说也就越紧迫,这三十年里要以封元钉贯脉,就意味着没法修行,修为不得寸进。

更何况地牢之下,关押着的全是穷凶极恶之徒,等有朝一日出来,那恐怕也废了。

执戒弟子们上前一步,捧着玉简,走到马怀真几个面前。

一个一个收集下来,其实要不了多长时间。

很快,就有个持戒弟子走到大殿中央,手捧玉简,开始报票数。

“玄通长老,可。”

“妙行真人,可。”

“玉溪长老,可。”

“怜真长老,可。”

“显直长老,否。”

乔晚捏紧了指节,眼睛睁大了点儿。

“玄中真人,否。

“素霓仙子,否。”

“栖霞仙子,否。”

“定法长老,可。”

“马堂主,否。”

一通报下来,票数一半对一半。 

这一半觉得,从乔晚能毫不犹豫咬断了雪岩狐气管来看,她戾气太重,心性过于狠辣,这回入魔恐怕也并非是巧合,如果不加以管束,迟早有这么一天会踏上魔道。

如今入魔,倒也算一件好事,三十多年的思过也确实能磨磨她的性子。

而那另一半长老却以为,乔晚救了暗部弟子在前,自废双臂在后,虽然嫉恨同门,困于心魔,但到底还有改过的余地,这三十年牢狱生涯,对她来说,未免太重了。

但说到底,这最后一票,才是决定性的关键。

持戒弟子嗓音冷冰冰的,没任何起伏。

“玉清真人——”

乔晚呼吸不自觉地一滞。

持戒弟子的话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可。”

一票之差。

最后那一票,是周衍投的。

投完这一票,周衍闭上眼,搭在椅子上的指节微微曲起,没再看乔晚一眼,一颗心随着“留影像”上的画面,渐渐转冷,慢慢坠入了冰窖。

当初,是他带她上昆山,现在,也是他亲手将她送进了戒律堂地牢。

三十年。

穆笑笑眨着长长的眼睫心想,有点儿呆愣。

三十年也太长了。

她心里忽然又有点儿恐惧,小拇指轻轻勾住了周衍的衣袖,虽然记不得人和事儿了,但这动作她做起来还是无比娴熟,就像之前做过许多遍一样。

但穆笑笑却惊讶发现她这个师父,这个素来冷锐如剑的剑仙,此刻面色苍白,身形微晃,好像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戒律堂定刑,一旦确定,绝不会再改,也没申诉的机会。

马怀真的脸色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萧宗源一声令下,几个持戒弟子立马拿着手铐脚镣走到了乔晚身边,往乔晚身上套。

这镣铐都是特制的,戴上去重若千钧,压得人几乎走不动路。

帮乔晚上手铐脚镣的弟子,长得都很眼熟。仔细一看,是之前在她洞府门口值班的那几个,轮班轮到了这儿。

其中一个瘦子师兄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熬一熬,三十多年对我们修士来说也不算多长。”

乔晚离开大殿之前,马怀真忽然叫住了那几个持戒弟子,阴沉着脸对乔晚道,“等着,我不会让你在地牢里待三十年的。”

身上架着镣铐,抬手都不太方便,乔晚躬身算是行了一礼,“多谢前辈。”

三十年也不算很长。

从周衍牵着她手第一次踏上昆山,也不过只过了三十多年。

可惜,她不会在地牢里待上三十年的。

一年都不会。

大殿里的争论被抛在了脑后。

在被持戒弟子压着,带出戒律堂的那一刻起,乔晚就已经决定了。

她要越狱。

与此同时,魔域。

大部分人想象中的魔域,那都是红通通的天,灰扑扑的建筑,地涌熔岩,昏鸦四集,众魔鬼哭狼嚎,反正怎么恐怖怎么来。

大多数魔对于这外界流传的刻板印象都十分鄙夷。

搞什么,他们虽然是魔,那也是开了神智的魔,也有自己的审美和情趣好不好。

他们这些魔本来就随性妄为,热衷于干架和搞事,要是居住环境四周再都是熔岩流动,火气这么燥,那他们还不得迟早把魔域给掀个底朝天。

所以,魔域如今的主事人,梅康平为了建设和谐友爱的魔域,特地带领着众人将魔域大本营装修了一番。

尤其是梅康平居住的“竹屋松溪”,那更是暖风拂面,鸟语花香。

自从顶头上司始元帝君被封印之后,梅康平压力很大,特别大,每天要为建设魔域而劳心劳力,再加上他性格本来就算不上有多好,更像个□□桶一样,一点就着。

谨记着“魔域生存守则”中,第十六条,绝对不能招惹梅康平。薛云嘲来到“竹屋松溪”时,梅康平刚刚睁开眼,将神识从万里之外拉回来。

男人袖角被竹风轻轻一吹,袖摆上栩栩如生的白梅,也好像被吹得瓣瓣皆落。

薛云嘲行了一礼,话不多,“你找到她了。”

梅康平拿起桌上的折扇,瞥了他一眼,神情看上去也说不上多友善,“是你。”

少年一身劲装,背上背了把计都枪。

薛云嘲抿了抿唇,哑声道,“你不开心。”

梅康平眼含嘲讽:“我看你也没多开心。”

“怎么?让你的分.身在戒律堂里陷害师姐,你感到为难了?小鹤?”

薛云嘲,或者说,小鹤,没有吭声,沉默了良久,才问,“你还要去找她?”

“要,”梅康平不耐烦地挥了挥扇子,“怎么不要?”

“我不仅要去找她,还要以顒护驾,以犀渠拉车,以众魔拱卫在侧,将她亲迎回来。”

顒与犀渠,一者现身,天下大旱,一者以人为食,都是魔域凶兽。

以顒护驾,以犀渠拉车,以众魔拱卫在侧,那是魔域帝姬出行之礼。

薛云嘲愕然。

他真的要以魔域帝姬之礼,将她从昆山接回来吗?

一想到到时候昆山那帮人的表情,梅康平就忍不住愉悦地哼哼了两声,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点儿微笑。

“我爱她。”梅康平摇了摇折扇,“她是我的侄女,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爱她。”

和自己的分.身不太一样,薛云嘲几乎惜字如金,“但你在利用她。”

“我爱人一向不分男女老少,只要对我有用,有利用价值,我都深爱他们。”

薛云嘲:“这不是爱。”

梅康平:“在她利用价值还没消失之前,我会爱她护她,这是最真诚也是最稳固的爱,比世上其他爱都要稳固。世上最稳定最真诚的关系只有利益,在双方的利益失衡之前,没人会轻易背叛这种关系。”

薛云嘲:“但你也恨她。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你更恨她。”

梅康平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至少我现在还爱她,到时候,我会把我这侄女风风光光地从昆山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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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戒律堂的地牢里, 终年不见天日。

底下关押着的一半是问世堂缉拿回来的穷凶极恶之徒,一半是犯了昆山大忌的逆徒。

地牢就设在一个大阵里, 牢里的驭灵壁和身上的封元钉,能牢牢限制人修为。

这一关就是几十上百年, 别说关在牢里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就算是个温吞的老好人,关上整整数十年,不黑化恐怕也够呛。

更可怕的是,牢房不是单间,那是五人一间的大通铺。

戒律堂地牢按甲乙丙地十天干分为十个区,关押的犯人也都是按犯事儿严重程度和修为高低来排的。

据说, 以前戒律堂也没那么多讲究,奈何那修为低的和修为高的关在一起,修为低的全□□.死了, 戒律堂也只能把他们分开来住。

乔晚被持戒弟子带进去的是戊区, 处于中间那一档。

乔晚一进去的时候, 整座地牢都骚动了。

在里面待得太无聊,看见个新面孔都让人兴奋,

更何况,这还是个姑娘,肌肤莹润,玉树堆雪一般,虽然脸上新伤还没消,但看着还是有那么几分姿色。

有马怀真和周衍提前打过招呼, 乔晚被带过去的那一间牢房,室友还算比较温和。

牢里四个人,三男一女。

女修穿着件灰扑扑的衣裳,但难掩其窈窕的身姿和艳丽的容貌,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冶风情。

其他四个男修里,一个是魔域赶尸教的弟子,一个是白骨观的。

赶尸教的,长得阴恻恻的,活像个僵尸。

白骨观的,脸白中泛黄,瘦高瘦高,活像个行走的骷髅。

乔晚:……马怀真他真的是提前打过了招呼吗?

还有个用刀的光头强。

一看见乔晚,那女修顿时眯起眼,风情摇曳的笑了起来,“哟,来了个小妹妹。”

“小妹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女修翘着红唇笑道,“来,告诉姐姐。”

乔晚没回答。

那女修也不生气,倒是好脾气地指着那一个个人给她认识。

过了一会儿,持戒弟子送来了牢饭,这地牢封死了修为,地牢里关押着的犯人们,还得像凡人们一样吃喝来维持生存。

大多数修士都看不上山下的五谷杂粮,嫌弃“气浊”会影响修为,但乔晚不挑剔,一口气全吃了,吃完了,收拾收拾碗筷,就坐在角落里,也不出声。

所谓饱暖思□□,吃完饭没过一会儿,那女修就勾着赶尸教的弟子滚到了一起。

都住大通铺了,自然没隔间和隐私可言,他俩看起来也不在乎,旁若无人地进行着生命的大和谐,女修叫得千回百转,没一点遮遮掩掩的意思,一边叫一边抬眼看着乔晚,吃吃地笑。

大有给她上性.教.育课的意思。

突然,那光头强站了起来。

乔晚还以为这光头强听不下去了。

没想到光头强加入了他俩。

乔晚瞬间就对这个破廉耻的世界绝望了。

谁叫在牢房里待得太无聊了。

私斗是要受刑的,既然打架也不能打,那做点儿和谐的事情总可以了吧。

也可能是考虑到这层原因,让他们泄泄火气,对于这事儿,地牢里的看守弟子们,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这地牢里,经常全天候不定时地上演不可描述,传来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乔晚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闭上眼默默地入静。

这几个人虽然破廉耻了点儿,但都不是善茬。

她要越狱,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得找个机会换个单间。

进来的时候,她特地留意了一下四周,附近有个空牢房,正好建在了拐角,也是这些囚犯们视线的死角。

她想换到那间牢房里去。

至于怎么才能换上单间。

乔晚偏着脑袋,想了一下。

“嚯”地睁开了黑漆漆的眼,眼里平静无波。

那就打。

逮他们之中的一个往死里打,打到看守弟子给她换个单间。

想要揍翻四个人有点儿难度,一个应该就够了。

柿子要挑软的捏,她和这些囚犯不一样,她身上还没上封元钉,虽然驭灵壁吸收了不少灵力,但她丹田里还残留着点儿魔气和灵气。

戒律堂的意思是,五天之后,带她上昆山处刑台,当着昆山弟子的面,钉入封元钉,以儆效尤。

乔晚目光在这四人身上流连,搜寻这四个人里的“软柿子”,这儿关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就算再关上几百年,彼此之间也关不出什么革命友谊出来。

她要捡一个软柿子揍,其他三人估计看热闹得多,帮忙的少。

乔晚眼睛很大,看着眼前这场生命大和谐,脸上没露出任何羞怯之色。

牢房里这三男一女早就习惯了当众上演限制级画面,但现在被乔晚这么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也有点儿不自在了。

他们几个脱得□□裸的。乔晚看他们几个的眼神,那就像看着菜摊上那三十文一斤的猪肉,煞有其事地估量着肥瘦。

在乔晚的目光下,猪肉们萎了,额角青筋暴起,提起了裤子。

女修支着胳膊,直起身,纤纤玉手将领口一掩,挡住了那雪白雪白的风情,笑道,“一个出生正派的小姑娘,看人办事,倒看得目不转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