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攸攸被周家夫妇一耽误,比平常晚了好多,她本来都是赶在下班高峰前回家的,这次却刚好遇上了下班回家的车流。

车速有些慢,阮攸攸又惦记着复习,干脆把书拿出来看了一会儿,马哲一套一套的理论弄得她头晕。本来沈沐扬给她划的重点基本已经涵盖了所有重要的知识点,这会儿看上去却觉得哪里都有自己没看到没记住的内容。

阮攸攸有些着急,她本来就担心期末考试,刚才又被周国旺和潘如燕拉扯了一通,有点儿影响情绪,书上的内容越着急越记不住。

慢慢地,她开始觉得不太舒服了,胃里一阵阵往上涌。

她把书放回书包,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

魏永从车内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睫毛低垂,小脸看起来有点发白。他顿时紧张起来,“攸攸,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等阮攸攸回答,他又想到刚才她碰到了周家夫妇,更紧张了,“攸攸,刚才周家夫妇有没有碰你?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上有针刺的疼痛?”

阮攸攸茫然地睁开眼睛,想了想突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了,魏永可能是害怕周家夫妇偷偷给自己扎了一针什么。她笑了起来,“没事,魏哥,我就是突然有点晕车了,一会儿就好。”

一听她是晕车,魏永开车更仔细了,每次踩刹车和油门都缓缓的,让她感觉不到加速和减速的过程。

即便如此,阮攸攸还是难受得厉害,一下车她就扶着一边的柱子,弯下了腰吐了出来。

“攸攸!”沈沐白刚好回来,平常他都比阮攸攸晚,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洗过澡点好餐了。今天因为阮攸攸被周家夫妇耽误了,两人凑巧碰上了。

沈沐白的车一开过来就看见阮攸攸扶着柱子呕吐,他头皮一炸,都没顾上细想,脚下油门一轰,宾利猛地加速到了阮攸攸身边,一个大甩尾,伴随着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直接停进了车位。

沈沐白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冲到阮攸攸身边,“攸攸,你怎么了?”

魏永从后备箱取了一瓶矿泉水过来,打开给阮攸攸漱口,一边给沈沐白解释,“攸攸她晕车了,今天周家夫妇去学校了,攸攸说周家夫妇试图把她劫走,沈沐扬帮她把周家夫妇轰走了。”

沈沐白更着急了,抱着她的肩膀,“攸攸,周家夫妇有没有碰你,他们有没有——”

“没有。”阮攸攸推着他,让他离自己刚刚吐过的地方远一些,又用魏永拿过来的水漱了口,“没事,我没中毒,就是在车上看了会儿书,不知不觉把自己看晕车了。”

她刚刚吐过,脸色苍白,一双杏眼却更显得漆黑,饱满的唇瓣失了往日的红润,呕吐时眼角渗出来的泪把长长的睫毛打湿,成了一缕一缕的,看起来有些可怜。

她胃里还是有些恶心,勉强笑了笑,“你们两个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一点儿风吹草动就紧张成这样,纯粹是自己吓自己。”

车上看书确实容易晕车,尤其是她刚刚被周家夫妇为难过,心情肯定不好。沈沐白的心放下了一半,看着小姑娘那苍白的小脸,胸口一阵发闷,他一言不发,一弯腰,将阮攸攸抱了起来。

“呀——”阮攸攸惊呼一声,手臂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你做什么呀?快放我下来!”阮攸攸急得不行,她刚刚呕吐过,就算漱口了,嘴里的味道肯定不好,她刚才都尽量离他远一些,可现在他这个姿势抱着她,两人的头靠在一起,她的味道……他岂不是闻到了?

阮攸攸急得脸都红了,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捂着自己的嘴,“沈唔唔,唔我下来!”

“你晕车了。”沈沐白无奈地看着她,她都难受成这样了,谁还在乎什么味道?

“我唔晕车了,不唔腿断了!”阮攸攸小腿踢了两下,竭力证明自己的腿好好的。

沈沐白架在她腿弯下的手臂一用力,将她的两条腿固定收紧,压在自己身上,阮攸攸顿时像只被紧紧捆起来的粽子,无法动弹了。

阮攸攸的手捂着嘴,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又黑又圆的眼睛,尴尬地眨呀眨。

沈沐白轻笑一声,抱着她直接进了电梯。

魏永把沈沐白开回来的宾利车钥匙拔下来,车门锁好,又把阮攸攸的双肩包拎上,跟着上了楼。

沈沐白把阮攸攸轻轻放在大沙发上,魏永放下车钥匙和双肩包就下楼了,他把阮攸攸吐过的地方清理干净,又在车里默默地坐了两个小时,确定阮攸攸没事才离开。

阮攸攸双脚一落地,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飞快地冲进卫生间,挤了牙膏开始刷牙。

沈沐白抱着双臂,倚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小姑娘无比认真地清理口腔,她刷了一遍,哈了口气试了试,皱着小眉头闻了又闻,总觉得还是有点儿味道,拿起牙刷又挤上了牙膏。

沈沐白连忙拦住她,“好了,很干净了。”

“还没好,还有味道!”阮攸攸捂着嘴,上身前倾,尽量离身后的他远远的。

“不能再刷了,牙龈都要让你刷破了。”沈沐白无奈地伸出双臂从她身后将她整个环抱住,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手里的牙刷抢过来,刚刚挤上的牙膏直接用水冲掉,“攸攸,不是嘴里的味道,是因为你的胃不舒服,有些反酸什么的,没事,喝点温水,吃点东西就好了。”

沈沐白揽着她,强制她离开卫生间,回到沙发上按着她坐下,高大的身子蹲在她身边,和她平视,看着她的眼睛:“攸攸,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想洗澡。”阮攸攸摸了摸肚子,按理说是应该饿了,可她没有一点儿想吃东西的感觉。倒是想洗个澡,本来她每次从学校回来都是先洗澡的,更何况今天还跟周家夫妇拉扯过,刚才还吐了一通,总觉得身上不干净。

平时最爱吃的人,现在却饿着肚子说不想吃,沈沐白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修长的手指落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那蓬松细软的长发,“好,那我给你放水。”

沈沐白本来想让她去自己的大浴缸,转念一想,小姑娘刚刚晕车呕吐过,他那大浴缸的按摩水流一涌一涌的,再把小姑娘给弄得晕水了就糟了。

他进了阮攸攸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试好水温,让浴缸慢慢放水。

回到厨房,他弄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送到阮攸攸面前,“来,先喝两口水。”

阮攸攸就着他的手,低头喝了两口就不想喝了。

沈沐白也不勉强,去她的卧室拿了套干净的睡衣,给她放到卫生间,又把她的沐浴露、洗发水什么都一一摆好。

☆、038

阮攸攸进了卫生间洗澡, 沈沐白也不回卧室, 就在客厅里听着她的动静,点了些好消化的粥和小菜, 想了想又加了几道阮攸攸喜欢的鲜香麻辣, 让跃华的人送过来。

点完餐又给沈沐扬打了电话,听他说了当时周家夫妇在学校和阮攸攸纠缠的情况。

“哥, 周国旺和他老婆太讨厌了, 一人抓着小嫂子一只胳膊, 那样子看得人真火大!这件事得想个办法了结了, 不能让他们继续纠缠。”沈沐扬的声音听起来满是气愤。

“别担心,明天就能了结。”沈沐白淡淡地开口。

“那个, 哥……”

沈沐扬欲言又止, 沈沐白心头一紧, 以为阮攸攸还是受了什么伤, 连忙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就是,你那个、要是手头紧的话, 我还有不少零花钱呢……”

沈沐白轻笑一声,“知道了,要是没钱花了,会问你要的。”

沈沐扬还担心哥哥好面子骂他, 没想到他这么痛快,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好好, 不够了你吱一声,我的就是你的。”

沈沐白惦记着阮攸攸,没跟他多说,挂了电话就听着浴室的动静,生怕她头晕摔倒什么的。

阮攸攸仔细地洗了个澡,洗得身上闻起来没有味道,香香的,才从浴缸里爬出来。她把换下来的衣服先放到外面,准备回卫生间再吹干头发。

沈沐白把吹风机插到了沙发旁边,让她坐到沙发上,要帮她吹头发。

“不用这么……小心啦。”阮攸攸笑得一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只是晕车,又不是重病,不至于连头发都不能吹,不用帮忙的,再说我现在都好了,一点儿都不晕了。”

“攸攸,坐过来。”沈沐白拿着吹风机,黑黢黢的目光看着她。

“好吧。”阮攸攸看他这么坚持,走到他身边坐下,小脑袋点了两下,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就享受一下沈大少的亲自服务吧。”

沈沐白颇有耐心,风力开得小,没用热风,选了恒温,也不会对着一个地方猛吹,风筒来回轻晃,怕她头皮被烫了,指尖还时不时探在风筒下试试温度。

阮攸攸的头发浓密细软,长及后腰,吹起来也要好一会儿。沈沐白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时不时帮她顺着头发,修长白皙的五指插在发间,轻轻一拨,长发就顺滑地散开,手感极好。

蓬松的长发刚刚洗完,还带着洗发液的花香,沈沐白捏了一小缕绕在指尖,悄悄拉起送到鼻子前,深深地吸了一口。

阮攸攸背对着他坐着,小身子挺得笔直,毫无察觉。

吹完头发,沈沐白发现她后腰的睡衣上湿了一小片,是被发梢沾湿的,“攸攸,去换件睡衣,这里湿了。”

阮攸攸背着手摸了摸,“没事,每次洗完澡都这样,在把头发吹干之前发梢总会弄湿一点儿,一会儿自己就干了。”燕城的冬天比较干燥,屋里又供暖,这点湿她从来都不管,都是任其自然干。

“不行,会感冒的。”沈沐白看阮攸攸摇着头不肯去换,妥协道:“那好吧,攸攸趴着,我给你吹两下。”

阮攸攸不想去换睡衣,趴在沙发上还可以接受,她蹬掉毛绒拖鞋,往沙发上一趴,脑袋搁在手臂上。

沈沐白把她蓬松的头发拨到一边,吹风机对着睡衣上的那点湿,刚吹了两下,阮攸攸就扭起来了。

“哈哈哈——”她一边笑一边扭着躲闪风筒的热气,“不行,这样不行,太痒啦!”

小姑娘虽然瘦了点儿,但该有的都有,她趴在沙发上的姿势更使得身形玲珑起伏,纤细的腰身微微凹陷,紧接着是饱满的臀瓣,再往下是两条笔直的腿。

这样娇娇的小身子扭动起来,看得沈沐白血气翻涌,黑眸中幽深暗沉,大手一伸压在她的背上,声音低哑,“攸攸,别动了,我……我帮你垫着点好了。”

他揭开阮攸攸睡衣的下摆,手背把睡衣上湿的那块托起,用风筒轻轻吹着。

他怕睡衣撑开会让阮攸攸着凉,所以没有托得很高,手心就贴着她的肌肤。

肌肤细嫩柔软,中间的脊柱微微凹进去一些,沈沐白掌心贴在上面,几乎能想象得到那是怎样的美景。

也不知道是他的掌心温度太高,还是吹风机的热气吹了进来,阮攸攸觉得那掌心下的那块肌肤越来越热。

她的小脑袋还埋在臂弯里,却悄悄歪了歪,露出一点黑眼睛,偷偷地看他。

黑色的碎发搭在眉骨,纯黑的眼睛里幽深一片,似乎没什么情绪,又似乎隐藏着什么,薄薄的唇角轻轻抿着,仔细看的话,阮攸攸觉得他的耳尖稍微有点红。

沈沐白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手,可那指尖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轻轻地抚摸着指下的肌肤,柔嫩,细滑……

他不由得转眸去看阮攸攸,却发现小姑娘正从臂弯里偷偷地看他。

四目相对。

沈沐白关掉了吹风机,放在一边,他微微俯身,高大的身子罩在阮攸攸身上,手臂撑在她身侧,黑黢黢的目光中似乎有火苗跳动,“攸攸……”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听得人莫名心跳。

回应他的是一声长长的“咕——”,小姑娘饥饿的肚子正式提出了抗议。

两人齐齐愣了一下,阮攸攸羞得把脸埋在了臂弯里,尴尬得不想起来了。

沈沐白低低地笑了一声,抱着她的肩膀扶着她坐起来,“饿了是好事,说明攸攸的胃口恢复了。”

阮攸攸的小脸泛红,目光飘忽躲闪着不肯看他,被沈沐白牵着坐到餐桌边。今天的晚餐格外丰盛,有好消化的粥、清爽小菜,还有几道麻辣鲜香的川菜。

沈沐白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只给她点粥和小菜,因为小姑娘胃口不佳的时候根本不想吃寡淡无味的粥,她只喜欢那些麻辣够味刺激味蕾的。

吃过饭,沈沐白不让阮攸攸动手,自己把桌子收拾干净。

阮攸攸窝在沙发上,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又圆又黑的眼睛无奈地看着沈沐白,“沈先生,你把我当成伤病患者啦。”

沈沐白没说话。小姑娘到他身边快半年了,从来没有生过病,她今天偶尔的一次脆弱让他不由得想起她原本的生活。

她说她身体不好,从出生时就不好,一年倒有大半时间待在医院里,她拿到入学通知书高兴成那样,可能根本就没有好好上过学。

沈沐白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给自己用祛病符,反正肯定是有原因的,让他难过的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到底受了多少苦?

他沉默着坐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把袖口推了上去。

睡衣本来就是宽松的,阮攸攸吃饭时又喜欢把袖口翻起来一些,沈沐白只略一推,袖口就卷到了手肘上面,露出一块淤青的手印。

左右两边的胳膊上都有,周国旺和潘如燕想要硬把她拉出学校带走,手上的劲自然小不了。

阮攸攸看看他阴沉的俊脸,连忙笑道:“没事,我等会用疗伤符敷一下就好了。”她刚才洗澡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想着睡觉前敷一敷就好了。

沈沐白哼了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就算用疗伤符治好了,难道弄伤的时候就不疼了吗?难道看到的人就不心疼了吗?”

阮攸攸愣了一下,才想起这句话是自己曾经说过的,在沈沐白用水果刀割伤手臂替她证明的时候。那时他明明不知道自己的疗伤符是不是真的起效,却仍然愿意相信她,在她被人质疑时,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她身边,甚至用自伤的方法来帮她验证。

“沈先生……”阮攸攸眼圈有点红了,她喃喃地唤了一句。

沈沐白以为她想起被周家夫妇为难的事心里委屈了,长臂一伸,将她的小身子抱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头,“没事,攸攸,这件事明天就能解决,周家会付出代价的。”

阮攸攸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胸腔中沉稳有力的心跳,点了点头,“嗯。”

……

阮攸攸不知道这件事明天怎么解决,也不知道今天学校发生的事已经被周蓉蓉发在学校论坛上了。

周蓉蓉以一个旁观路人的角度,“惊讶地发现”校花人虽然美,看上去娇软可爱,实际上却是个冷血无情之人,连生养她的父母都不肯认。

这件事是学校的热门新闻,好多人都亲眼看到了,真假千金,前后两任校花,抱错孩子,每一样都足以引起大讨论,帖子一发出去就有不少人来跟帖回复。

有认同周蓉蓉的:怎么说也是亲生父母,斩不断的血缘,怎么能不认呢?

也有质疑的:阮攸攸的父母根本就没有养过她,听说一出生就抱错了。

周蓉蓉立刻换了小号回复:就算抱错了,那也不是父母的错,有哪个做父母的愿意自己的孩子和别人家的交换呀,再说周家本来就是豪门,怎么可能愿意让自家的孩子被穷人家抱走养,听说是因为医院出了点儿小混乱,是护士慌乱中弄错了。

又有人质疑说周家夫妇认回阮攸攸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听校草的意思,是周家夫妇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才想着让这个便宜女儿出点力。

周蓉蓉气得跺脚,这个沈沐扬真是多管闲事!她想了想斟酌着措辞回复道:听周家夫妇的意思,之所以没有去见阮攸攸,是因为她心里有气,不肯原谅父母,父母想着等她气消了再见她。

周蓉蓉换了好几个小号,轮番上场,终于让风向慢慢转向“阮攸攸不认父母就是冷血无情”。

正在她暗自窃喜的时候,突然有人冒出来,以十分兴奋的八卦语气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周家认回阮攸攸的那天,我的朋友去周家了,刚好是周蓉蓉的生日宴。

这个人好似十分了解内幕似的,把生日宴上周家人根本不理会阮攸攸的情形详细地说了一遍,又说阮攸攸的话没错,她根本就不是周家的女儿,是周家急忙找来给周蓉蓉挡灾的。之后,周家夫妇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了,直到最近周家的生意遇到麻烦,周家到处求助无门,才想到了再次利用一下这个“便宜女儿”。

这人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还发了几张照片,说是朋友那天拍的,就是周蓉蓉生日宴当天的现场照片,里面还有周蓉蓉和潘如燕站在周国旺两侧,像是国王带着他的王后和公主,同宾客们交谈欢笑,而阮攸攸只在很远的角落里坐着,根本就没有人理会。

周蓉蓉差点气炸了,连忙回复说:那应该是阮攸攸刚回到家,还不适应吧,我看她挺内向的,不喜欢与人交谈,也不喜欢别人打扰。

立刻有人反驳说:校花看起来很可爱,也很活泼开朗,经常见她与同学有说有笑一起去南门小街吃饭,根本不是那种内向孤僻的性格。

周蓉蓉还没想好怎么回复,那个爆料的人又开始了,说周家这个所谓的豪门就是个空架子,一出事就要垮台,根本没人帮扶,这次危机过不去,就会直接破产。

这人洋洋洒洒,好似八卦得十分过瘾,又说周家毫无底蕴,周太太私下里还有点邋遢,要是不见朋友不出门,甚至会好几天不洗澡。

周蓉蓉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这人到底是谁?这么了解自己家的情况,肯定不是陌生人!

帖子的风向被这人带歪,她已经无法控制了。

周蓉蓉摔了几个不值钱的杯子发泄怒火后,终于清醒了一点儿。她只跟关系最好的几个闺蜜吐槽过妈妈不爱洗澡的事,这个人肯定是她们中的一员。她翻出生日宴的照片,仔细回忆了当时每个人的站位,再对比爆料人发出来的照片拍摄角度,终于猜到这个爆料的人是谁了。

陈玫。

陈玫并不是为了帮阮攸攸,她既恨不得阮攸攸去死,也恨不得周家立刻破产,让周蓉蓉再也高傲不起来。

而这次,她不想让周家夫妇得逞,因为就算阮攸攸回了周家,对她也没太大伤害,反而让周家有了起死回生的可能性。

不如把这水搅浑,让周家夫妇的计划落空,等周家破产之后再说。

……

阮攸攸根本不看论坛,不知道论坛上正在热闹地讨论着今天的事,更不知道论坛上已经讨论过她好多次,她正准备给自己的两只胳膊疗伤。

胳膊上的淤青不是很严重,不用手去压的话根本就不疼,她本来是打算睡觉的时候敷上疗伤符的,可沈沐白不想让她带着这淤青的痕迹,阮攸攸一想这痕迹是周国旺和潘如燕的手留下的,心里也觉得有点别扭,干脆现在就敷上好了。

她把衣袖都卷起来,露出两只细细的胳膊,白嫩嫩的肌肤上,淤青的指印十分明显。

阮攸攸拉开抽屉才发现疗伤符用光了,前两天她送平安符给四人组,顺便每人送了两张疗伤符,沈沐白也是两张,阮攸攸让他们随身带着,万一有事还能应付一下。剩下的都给赵旭丰了,因为他头上的伤疤还没有完全好。

阮攸攸拿出黄纸朱砂毛笔,打算现画几张。

这还是沈沐白第一次见她画符。

知道阮攸攸的疗伤符治好了赵旭丰之后,他曾经悄悄了解过画符是怎么回事,听说要设香案沐浴念咒什么的,不过就像阮攸攸所说,这个世界符篆做法什么的并不常见,人们也普遍不相信这一套。

说实话,他要不是亲眼看着阮攸攸的疗伤符治好了自己胳膊上的割伤,他到现在也不敢确定爷爷能够好起来是小姑娘的祛病符起了作用。

说起来,还是爷爷厉害,爷爷一直说小姑娘是他的小福星,是沈家的小锦鲤,估计爷爷早就明白了小姑娘符篆的神奇之处。

阮攸攸没有设香案,倒是刚刚沐浴过,她拿着毛笔,屏气凝神,饱满红润的唇瓣微微抿着,乌黑的杏眼一眨不眨,小脸严肃又认真,下笔之后没有停顿,弯弯曲曲的线条一笔而成。

她一口气画了四五张才停下笔。

“这样……就行了?”沈沐白不确定地问。

“嗯,已经画好了。”阮攸攸抽了一张出来,拿着到了外面的餐桌,找了个小碟子,把手里的疗伤符烧了,加了几滴水弄成泥状,她的指尖刚伸出去,就被沈沐白握住了,他修长的手指抹了一点儿符泥,“我来。”

他轻柔地把符泥涂在阮攸攸的手臂上,细致地覆盖住每一点儿淤青,涂了均匀又轻薄的一层。

阮攸攸抿着唇,又圆又黑的眼睛悄悄地看着他。

他还没有洗澡,身上穿的还是一件衬衣。

说起来阮攸攸一直都觉得奇怪,这男人都不怕冷的吗?他在家里或者办公室从来都是一件衬衣,出门就穿一件羊绒大衣,有时深灰色有时黑色,可不管什么颜色,那大衣也就比普通的西装长上一点点。她可是恨不得穿两件羽绒服,要不是个子不够高,她都希望那羽绒服能长到膝盖去。

阮攸攸仔细看看他的脸色。

沈沐白显然是真的不怕冷,他皮肤白皙,没有冻过之后发青或者发红的迹象。那种冷淡的白,和阮攸攸脸上娇嫩的白很不同,映衬得他纯黑的眼睛更加幽深。

他的眼睛是偏狭长的形状,鼻梁英挺,嘴唇略薄。

看着看着,阮攸攸的小脸慢慢红了,她想起那薄唇落在脸上的感觉,虽然薄,却意外的柔软温热。

蓦然,他眼皮一撩,看了过来,表情很严肃,“攸攸,以后不要在车上看书了。”不管车开得多稳,总是有些摇晃的,在这样的环境下看书,不仅对眼睛不好,还容易晕车。

“呀——”他一说看书,阮攸攸立刻想起自己的马哲还没有背完呢,“完了完了,我今天的复习任务要完不成了!”

她给自己制定了进度,按照进度可以在每门功课考试前复习完,今天被周家夫妇一耽误,想要背的马哲背不完了。

“好了,涂好了。”她仰着小脸看沈沐白,一脸的焦急。

沈沐白好笑地用干净的食指点了点她的小鼻尖,“真是,攸攸的功课很好,不用这么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