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暖歌一锤定音。

自从暖歌被程少陵“潜规则”…呃,不对,是信任了之后,便拥有了梦寐以求的采购权。余泪竟然也破天荒的没再阻挠,就是在一旁冷眼旁观。反正银子会由程少陵去统一结帐,她虽气的牙根痒,可也没再自讨没趣的去反对什么。

所以,一大清早,暖歌就拉着施小柔一起陪她去订购庆典上用的东西。小柔心细,头天晚上已经将要买的东西列了张清单出来,免得忘记了什么,或是多买了什么,避免浪费。

“你若也觉得不错,就买吧。”小柔点点头,示意暖歌去结帐。

暖歌点点头,喊了老板过来,便气定神闲的从袖中摸出她的小白玉算盘,嘴里念念有辞,“台子长大约是…”

“对了,”小柔忽然想起什么,微笑着打断了暖歌,“长度你量的是净尺寸吧,如果是做荷叶边儿的就要多算出一些布料了,记得。”

“哦哦。”暖歌犹豫了下,手指在算盘上拔了下,“呃,老板,要多算出多少?”

“那要看你的意思了,是大荷叶还是小荷叶还是中荷叶,有多出一倍的也有多出不到一倍的还有多出二三倍的做法。”

“哦…”暖歌努力在脑子里想像了下荷叶与荷叶之间的区别…“那么我做一倍的?”

“一倍的不大好看,我觉得比一倍的要多些比二倍的要少些才是最合适的吧。”小柔真诚的提议。

“哦…”暖歌犹犹豫豫的在算盘上又拔了一下,想了想不对劲,脑海里换盘了一番,重拔。

“还有那些个镶边儿啊滚珠啊什么的,都要算进去哦,这些零碎的小东西才漂亮呢,当然了,镶边儿什么的就是有多少尺寸算多少尺寸了,不用再加倍的。可是滚珠要多计,你大概算一下每块绸布上要滚多少珠子合适,滚成什么形状,一个形状要多少颗,是不是所有的珠子都是一个价钱,还是大珠贵些小珠便宜些,算清楚哦。”

“哦…”暖歌开始冒汗,手里的小算盘珠子在眼底无限放大一般…

“嗯,行了,你算吧,快些哦,我们还要去下一家买茶叶呢,茶也分了三六九等。”小柔语气不急,话里的内容却是急。

暖歌越急越紧张,算盘拔起三下五除二就得了个价钱出来,拿给小柔看,她便笑了,“你算过就好,签帐吧。”

“嗯嗯。”暖歌付了部分订银便接过老板早准备好的笔纸,写了个价码和明细上去,老板一份,自己一份,然后说着:“庆典前送到商学院就行了,一起结帐。”

“好的好的。”店老板美滋滋的接下这单大生意,便送两位姑娘出门。

半天的时间,小柔和暖歌整整逛了一排店铺,购了茶叶、绸布、鞭炮,还去给舞狮队下了订银,忙的真是不亦乐乎。眼瞅着时间不早了,单子上的物品也买齐了,两个姑娘便完成了任务,可即然是出来了,小柔当然是不会甘心就这么回去,缠着暖歌陪她又去了纪氏墨庄。纪墨染果然是在的,暖歌很自觉的就在守在门口,小柔和纪师兄说了些什么她不知道,可是小柔出来的时候…脸色果然还是不大好。

暖歌心知表姐大概又被刺激了下,也不敢劝什么,便只有灰溜溜的跟在小柔后面回了书院,倒活像是她自己受刺激了一般。

23

23、第23章...

“暖歌,你说纪师兄为什么总是要躲着我?”冷不妨的,小柔忽然就转身问了句,“我崖也跳过了,好话也说尽了,多赖皮的事也干了,他到底是不喜欢我哪一点?”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许时间长了纪师兄会想通呢?”

“或许或许,暖歌呀,你说会不会此事就一直拖着,然后拖到我人老珠黄呢?”小柔倒笑了起来,“好像只有你一直在鼓励我,你不怕有一天我真的嫁不出去吗?还是你希望我也嫁不出去,陪着你?”

暖歌瞪目结舌,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小柔的弦外之音。

“呵呵,我说笑的。”小柔自己倒把话封了,摆了摆手,“快些回书院吧,娘亲一定在等我们。”

“哦。”暖歌无比郁闷的应了,心想好人果然是天底下最不好当的,弄不好就真的落下一身埋怨,可是表姐方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难道她真的是那样想的?

愁上心头,可愁死了。

回了书院,程少陵少见的不在,他一个大闲人能去哪里?暖歌万分鄙视的从鼻孔里哼了哼。小柔表姐说她要去帐房办些事情,暖歌没有跟着,只去了花园看了看工程的进度便回了房。想了想,心里有些不踏实,转悠到程少陵住的院里左看右看,百无聊赖的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回来。

他究竟去哪儿了?一直胡思乱想到黄昏,偷偷把沙漏从衣领间扯出来倒转着,细细的白沙一点一点的倾着,暖歌舍不得让它那么快流逝,便反复的平衡,眼波在琉璃的柔和光泽间婉转,从不同的角度就有不同的美丽,恍然间,有熟悉的气息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暖歌仰起头,极开心的笑了起来,是程少陵来了。

她就是这样,从不掩饰自己的开心,永远只会掩饰起不悦的一面。

程少陵注视着暖歌,一个下午不愉快的心情忽地就变好,紧紧绷着的那根弦在瞬间柔和了起来。

“你去哪里了?”暖歌跳起来问着,可还没等少陵回答,她已经开始迭迭不休的讲述自己这一天的行踪、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和小柔一起完成了什么。

程少陵微笑着拍了拍她的额头,示意她坐下来慢慢说。他喜欢听暖歌说话,暖歌迫不及待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真的很重要,即便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经过暖歌的夸大加工之后也活像是造了一所金碧辉煌的宫殿那么不容易。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永远这样听下去,不用去面对其他所有的事情。

可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他今天的确是出去了,跟忠叔一起,被“家”里来的人“请”了出去。“家”里给他下了最后期限,命他尽快回京,否则…

他没有听否则后面的结果是什么,他也不需要听,因为他知道结果。他也觉得无所谓,他当然的拒绝了,因为商学院里有他要陪的暖歌,他会支持她完成那个庆典。

“暖歌,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累。”少陵捏了捏暖歌的鼻子,“反正挂名的是你表姐,不如…你多陪我在山海郡附近走走可好?”

“不好!”暖歌瞪圆了眼睛,“这是我娘亲的庆典,我当然要出一份力,不管挂没挂名…总之是不同的。”

少陵在心里苦笑,却也只好由着暖歌的决定。实际上他方才刚进商学院就被施小柔“不经意”拦住了,并给他看了帐目,然后“不经意”的让他一眼就能看出帐目中错误的部分,最后还“不经意”的提示他:是暖歌的错,暖歌根本就不会算帐…

坦白讲,少陵根本不在乎那些帐目,他在乎的只是施小柔的态度。他知道暖歌对这个表姐是很看重的,想不到施小柔却没这么想。

念及如此,少陵回答施小柔的话就带了七分讽刺,“帐是你和暖歌一起算的,到现在才发现错了,看来你这个BMW后也不过如此,即然你也不过如此,那么暖歌会糊涂一些也不为过。毕竟,她比你还少了一个‘后’,是不是?”

少陵知道自己的理论站不住脚,明显是包庇,可那又如何?站在暖歌身边的,就只有他而已。

他不介意施小柔的脸色是不是不大好看,他更不介意余泪的表情变了又变,他不会由着她们,他在想,如果非要回京的话,那么…便带上暖歌。

抚了抚暖歌散在腰际的发丝,少陵忍不住搂过暖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暖歌的后背僵了一瞬,心里又开始小鹿乱撞了,甚至还有些怕,那晚浴间少陵掌心里的温度一股脑的涌回她的脑海,烫的她心慌意乱,可更多的却是茫然,“少陵兄呀…你真的好像…”

“这个时候你能不提我像你爹吗?”

“哦。”暖歌少有的听话,想了想又说:“少陵呀…”

“嗯?”

“你好像我娘哟。”

“…”

筹备庆典之事,按部就班的完成着。余泪没有再来找暖歌的麻烦,至于施小柔暗中使绊之事,少陵也没有说给暖歌听。

他希望暖歌开心下去,希望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至少在她身边的人,终究是有可以被她信任的。

少陵最珍惜的,便是暖歌对身边的人所选择的那种…信任。

“暖歌,你娘亲这两天又来信了吗?”

“嗯,来了,还是说些莫明其妙的话。”

“说什么了?”

“说让我举一反三,杀一儆百、破釜沉舟,然后东门吹雪…”

“你娘亲真是…很别致啊…”

终于,所有的准备工作都结束了,商学院的周年庆典即将举行。

与此同时,少陵也在暗中完成着带暖歌一起走的准备。他甚至决定还要帮暖歌要回商学院的那块匾额,然后在京城再建一所,就由着暖歌去打理,就由着她按照她娘所希望的那样去打理。

对此,忠叔在一旁却隐隐担心着,他看得出来少爷确实对暖歌动了真情,可是…少爷的婚事,却不是他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少爷,早些休息吧,明天便是庆典之日。”

少陵点点头,摘下颈间的女儿墨仔细的搁在枕边,隐隐的香,就好像暖歌就在他身边,“也不知道那丫头睡了没有?”

“应是睡了,明儿个一早有她忙的。”

“嗯。”少陵取下发间玉簪交给忠叔,想了想又问:“衣服给她送过去了?她穿上可好?”

“很好,暖歌小姐很是喜欢。”忠叔微笑着:“少爷也知道她的喜好。”

“嗯。”少陵躺了下来,又忽然起身,手撑着头问:“今晚…她可会紧张?”

忠叔摇了摇头,“她会否紧张老仆确实不晓得,可老仆看得出,少爷您很紧张。”

少陵面色假装一凛,轻咳一声,别别扭扭的躺好。正胡思乱想着,枕下却有着不大对劲儿的轻响,狐疑的探手进去摸了下,果然,除了女儿墨之外竟还有一封书信。

信上的秀丽笔迹…除了暖歌还会是谁!

立即坐起了,睡意全无。忠叔探头过来瞧了一眼,心下也笑了,默默的把烛台搁的近了些,便退出了房间。

的确,信是暖歌写的,可究竟是什么时候藏在枕下,少陵就不得而知了。

24

24、第24章...

少陵兄:

告诉你一个秘密,娘亲以前对我说过,若是有一天遇到喜欢的人,便要一生一世的对他好。这道理我懂,可是你也要懂哦,不然我就吃亏了。你对我好,我知道,所以我们成为了异姓兄妹。还有一个秘密,从小到大,我偷偷的,只是偷偷的喜欢过纪师兄,可你来了之后,我就把他给忘记了,为此我有点怕,我怕哪一天再出来个什么人,我就把你给忘记了,那就违背了我娘对我的训话,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哪天我喜欢上了别人了,你也别气我、怨我,因为我可是事前就提醒了你的哟,不管你是烧香也好、祷告也好,你都要让我娘不怪我,原谅我,否则我会气你、怨你。

如果你答应了,那我就争取喜欢上你,并且不抛弃你,一辈子喜欢你。可你也要争取我不会喜欢上别的人,为此,你要加倍的对我好才成,否则,我又会气你、怨你。

其实这些日子我真的很幸福,又或者我一直很幸福。我有疼爱我的爹娘,有不愁衣食的日子,有商学院这个我喜欢的地方,有可以做伴的表姐,现在还有了兄长一样的你。

我愿意这种幸福一直持续下去,或许,有一天娘亲和爹会进到我的梦里说:暖歌,恭喜你。他们会来的,一定。

暖歌

反复的看着暖歌的信,一字一句的读下去,再简单不过的句子却让少陵乐了个百转千回,又忧了个百转千回。

没错,这信完全像是暖歌写的,满纸都是她傻里傻气的口吻,不讲道理的语气。她的意思是现在会对他好,可保不准哪天遇到另一个公子就又变心了,然后他还不能生气,因为那怪他自己,他若生气了,她还会气他、怨他…

这是个什么道理?

这就是暖歌的道理。

简单的说就是不讲道理。

可少陵也明白,即然认识了暖歌、喜欢上了暖歌,这辈子就再无道理可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已经做好了打一辈子攻坚战的准备…谁让她是个穿二代,谁让她有个那么别致的娘!

“少爷,您该回京城了。”一个闷里闷气的男人声音忽然响起。

程少陵捏着信纸的手指微抖了下,轻叹了声,抬眼看向榻边这个说话的人。

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着了一身黑衣,眼神空洞洞的看着少陵,没有任何表情、感情,全身上下只透着肃杀的两个字:服从。

当然,服从的不是程少陵。

程少陵相当明白这点,他更明白眼前这个木偶一样的男人实际上自打从京城起就一直尾随着他了,之所以现在才现身,又何尝不是京城里那位没了耐心,不想再等呢。

原来在瞬间心如死灰是这样的难受,程少陵只觉得暖歌的信带给他喜悦已经完完全全的被破坏掉了,转而的除了绝望,还是绝望,可仍旧不甘心,便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着:“只需一天,明晚再走可好?”

榻前的黑衣男人沉默稍许,不是没有犹豫,他一直是程少陵的暗卫,跟随少爷这么多年,他也知道自己是不被喜欢的,被讨厌的,他从没听过少爷会用这样哀求的语气来对他说什么,可是…犹豫也只是片刻,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眼底的空洞依旧,他摇了摇头。

程少陵立刻愤怒了,“只一晚都不行吗?”

“您已经拖的太久,主人有令,不许。”

“若我不肯呢?”程少陵一字一字的应着,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口挤出来那般费力,可看来也根本是多此一问,暗卫即然现身了又岂会打无准备之仗,他不能伤了自己,也不能跟自己拼个你死我活,所用的当然也永远只能是一招…

屋内的香鼎散出袅袅细烟,不同于忠叔平日所燃之香料,更甘甜些,可烈酒最香,毒花最美。程少陵苦笑一分、无奈一分、心痛八分,他与暖歌不过只有着数日的甜蜜,不过刚刚开始,眼前一黑,山海郡的一切,他只希望并不是幻影。

暖歌,你记得来找我,记得李将军府,你记得…

“程少陵!程少陵!”一大清早,暖歌跑进少陵住的院子兴高采烈的喊着。

其实她昨晚一晚都没怎么睡踏实,早早的起身打扮,今儿个就是商学院最重要的庆典日,暖歌穿了那件娘亲做的BMB袍,自己梳了头发,插上了爹送她的白玉发簪,就好像…爹娘随时会回来一样。

同时,今天的庆典也是她第一次做为“主要负责人”来操办,虽说对外说的是小柔负责,可无所谓,她自己明白就好。

况且还有少陵明白,嘿嘿。

可是少陵怎么还不起床,商学院头门外舞狮的杂耍的放鞭炮的全来了,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乡亲,没他在身旁,暖歌竟有些心虚。

进了小院二门,暖歌直接跑向少陵的卧房,可就是觉得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小院安静的过份,要是往常,忠叔早该迎出来了。

并且,卧房的门还是大敞四开的。暖歌狐疑的进了房轻唤了几声:“少陵,少陵?”

还是没人回应她。奇怪了,哪儿去了?

内室、洗室都看了一圈,空空荡荡的,床榻上的被子没有折,昨晚应是睡过啊,暖歌犹犹豫豫的走近了床榻,一眼便瞧见自己写的那封信,竟就随意的打开着搁歪着搁在被子上。

没错,是自己写的信,信角的部分捏的微皱,应是少陵的指力所致。可是他怎么会就这么把信扔在这里。暖歌心里多少有些奇怪的不安,床榻四周的空气里有四散的悠悠香气,是女儿墨,女儿墨不是送给少陵随身带着了吗?

“少陵?”暖歌颤着声音问:“别跟我玩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去了,你在哪儿?”

依旧是死寂。

可是明明有墨香在。

暖歌咬了咬下唇,掀了被子看,没有,皱了眉,手指探向枕下,触手间,小小的冰凉,摸出来的,果然是裹了金箔的女儿墨。

香气渐浓,暖歌的心却更加下沉。

“少陵,我不跟你玩了,你快出来了别躲了,再躲我可生气了!”暖歌跺了跺脚,自顾自的说着。

四周的安静让她开始觉得害怕了,这么多天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少陵随时会出现在她的身边,在她需要的时候永远会有他的帮助,可今天的一切却让她本能的感觉哪里不对,少陵一大早跑到哪里去了,忠叔又在哪里?

女儿墨他没有戴,信也没有带,这两样原本就属于暖歌的东西,此时此刻却变得无比烫手,烫的让人眩晕。

也是庆典,娘亲和爹就是在庆典的时候离家出走的,现在少陵呢?

暖歌不想往坏的方面想,可是这世上就是有一种思想,叫做:预感。

天忽地就阴沉沉的,已经开始滚起浓云,小院外面起了风,刮的树叶沙沙做响,即使不冷,也让人寒。

“暖歌,你怎么还在这里!”余泪穿金戴银的找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众家仆,还有小柔。

暖歌默默的收了信,捏紧了女儿墨,讪讪的答着:“我来找少陵…”

25

25、第25章...

“人呢?”余泪瞪了她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儿什么日子,一大早找男人来打情骂俏。”

“娘,先别说这些了。”小柔打断了余泪,“三门那边的货送到了,当初说好了送了货就付清全部银子的,还是先请程少爷把余下的银子付了吧。”

“嗯。”余泪扁了扁嘴,“暖歌,程少爷人呢?”

暖歌垂了头,“我没看到他,我来的时候…他没在。”

“死丫头,那还不出去找!”余泪剜了她一眼,也并没多想,挥了挥手就要走,“各忙各的,都在这里忤着干嘛?暖歌,你去跟程少爷把余下的银子要来,今儿的事儿可多了,哎呀我这个头疼,交给你们真是不放心。”

“娘亲,等等。”小柔毕竟是跟暖歌从小一起长大的,打从刚进来她就觉得不大对劲,暖歌那脸色…简直就是心惊胆颤的表情,“暖歌,程少爷到底去哪了?”

“我…我真的没有找到他,我再找找。”暖歌慌忙摇头。

小柔斜了她一眼,想了想,便问周围的丫头和家仆们,“你们谁可看见程少爷了。”

“没,早上我一直在外面扫院子来着,没见着程少爷出去,也没看见忠叔。”负责三门扫院的家仆立刻回答着。

“你呢?早上可有给程少爷送洗漱的水?”小柔又问粗使丫头。

“没,程少爷不许我们进房,以往都是忠叔来我们下房取的,今儿个也没见他来,我还以为没起身呢。”粗使丫头怯怯的答。

小柔心下起了疑,想了想,便走近了箱柜打开了看,衣物用具倒还在,这就怪了,人哪去了,难不成飞了。

“暖歌,这就要问你了,你跟他走的最近,他去哪儿了你会一点不清楚?”小柔转身问着暖歌。

暖歌也开始着急了,少陵从没有这么大早就跑去哪里还不告诉她的,更何况扫院的看门的都说没他出去,那他究竟会在哪里?手指捏的更紧了,脸也涨的微红。

“跑了?”余泪眼睛瞪圆了,“余暖歌可告诉你,外面可是一大堆银子没结,要是他真跑了,我唯你是问!把你卖了也不值那些个钱!还不快给我找!还有你们都别傻站着,赶紧看看书院里少了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怎么会少了值钱的东西!“暖歌咬着嘴唇吼了一声:“姑姑你胡说什么,他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跑!”

“那人呢?”余泪咬牙切齿的反问。

“只不过没在房里,或许去了花园,或许去了水榭,又或许…想吃什么去买了…我这就去找!”暖歌眼里已经含了泪,今天这个日子不可以出事,不能在今天这个日子再出任何事情!

小柔冷眼旁观,眼瞧着暖歌冲出了房门,又随口劝了开始怒气冲冲的余泪几句,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竟有了丝丝微微的畅快。

本来就是,凭暖歌的本事,本就不配有那样的位置。她还以为她能抓得住金龟婿,看来还是纪师兄靠谱一些…

暖歌跑了出去,满学院找程少陵。水榭没有,花园也没有,松石学斋他用过的纸砚还在,可还是没人。天愈发的阴沉了,一大早上的就活像黄昏,满园子来庆贺的宾朋都是兴高采烈的表情,余泪和小柔已经硬着头皮像没事发生一样出来招呼客人了,头门外舞狮也开始了,请的是全山海郡最出名的队伍,金灿灿的狮子,红红的绣球,锣鼓点儿震破了天。可鼓点儿声愈响,雷声愈响,大伙儿都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天。

应是一场雨,雷雨。

这场雨从舞狮开始不久后持续了一天一夜,起初响了一阵的雷,后面便只是雨声,不大,却也不断,烦扰的人焦心。给狮子点睛的人自然也不会再是暖歌,余泪亲自点了,脸色却一直就没缓过来,板的死死的,她心里的算盘珠子不停的拔拉着,计算着若是程少陵真的走了,会给商学院带来多大的损失。

所有的货品都只是付了三成的订银,宴请宾客的酒楼开了百席,桌桌一等菜色。这次真是阴沟里翻了船,难道那个程少陵真的是个大骗子不成?可商学院里又不见少了什么值钱的东西。难道…会是个什么阴谋?跟暖歌那死丫头有关?

第二天一早,要帐的全挤在了商学院门口。余泪打发小柔去帐房支银子,支的真是肉疼。晌午了,总算一一结清,小柔回到厅里跟余泪说了最后的数目,余泪的眉头便拧成了麻花一般。想了想,恨恨的问着小柔,“暖歌呢?可别连她都跑了。”

“她往哪里跑?”小柔摇了摇头,“她不舍得这里,她一直在找程少陵,昨晚很晚回来,今又出去。”

那倒也是,暖歌对商学院的感情倒不是一般二般的,可感情有什么用,银子才是大事,余泪心头那股火愈烧愈旺,这事儿,没完!

“姑娘,你还是走吧,里面真没有你说的那位少爷,你说你一个大姑娘杵在这儿也不是回事儿啊。”青玖汤的伙计为难的瞧着对面这个来找人的姑娘,哭笑不得。

昨天雨下的那么密,压根就没客人来光顾青玖汤,今儿个放了晴,本来有些客人了,可一大早就来了这小姑娘堵着门,神经兮兮挨个客人打量,吓的人都跑了大半。

“让我再等等,再等等…”暖歌以手按了按跳着疼的额角,昨天找少陵的时候忘记了撑伞,淋透了,晚上回去就受了寒,头晕沉沉的。可哪里睡得踏实,忽然想起来少陵兴许会来青玖汤,便起了大早赶来,也是抱歉挡了人家生意,可…若是真能找到少陵,挨几句伙计的骂也没什么。便勉强自己微笑着恳求,“他说不定会来这里,他有银子会包下这里,不会让你们吃亏的,你不记得了吗?有天晚上他就包了这里的场,真的,我没有骗你。”

“倒是有这么个少爷,可昨天他确实没来,姑娘,我可求求你了,你还是走吧。”

暖歌咬了咬嘴唇,强撑着微笑,“要不这样,若是他来了,你帮我带个话,请他快点回哈沸商学院,我等他,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