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但这和案情是否一定存在联系,我现下还不敢肯定。好了,情况既然说完,猜谜时间到了,每个人都说说看法,若说的不合本提刑意,每人扣俸十两。”

本来众人已进入案情氛围,一派凝思,素珍最后一句立刻引来笑骂,无情向小周瞥了眼,“行,你的帐记我头上。”

“我去,”小周狠狠踢了他一脚,“你这是咒我说的不好,你放心,我再不成,还有追命垫底。”

追命幽幽道:“我的推理说出来怕吓死你们,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一览众山小,除却巫山不是云。”

众人都笑的不行,素珍也幽幽道:“追命少爷,那劳驾你先来。”

“我提出的第一个凶手,还是霭太妃,对,你们听的没错,还是她。”追命站了起来,以特严肃的目光看了众人一眼,“最危险的地方最危险,最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就是凶手。”

铁手:”为什么?“

追命

L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就因为霭太妃杀人太扎眼,所有矛头指向她的同时,只怕也有相当一部份人认为,霭妃不是凶手。早在霭太妃得知玉妃和先帝的事的时候,就想将玉妃杀之而后快,碍于太后出面,当时也不能与太后真撕破了脸面,所以才没有立刻动手。但她心里怎么服气,所以,人其实就是她杀的,她赌的就是人们这个心理。她当众取来宴食、瓜果,而且,怀素也说了,玉妃并未当场毙命,这无疑替她洗去大部份嫌疑。后来,六少成了太子,更登上皇位,她自更不可能承认,否则,即便她贵为太妃,皇上如今虽有政敌虎视,但也是实权在握,若立心杀她,也并非难事!”

“怎么,有没有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他笑。

众人果然没有丝毫笑色,素珍更是点头,“继续说,这第二个你认为又会是谁?”

追命大有得色,“这第二个嫌疑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往小人物身上想过,当年与玉妃同室所处的宫女。”

“这女人的嫉妒之心不可谓不强,”他说到这里,为素珍和小周目光所“射杀”,连忙顿住,倒了杯茶,打岔问铁手,“渴不渴?”

“谢啊。”铁手顺手接过,喝了。

小周直挑眉,“我说追命,你心里是不是那啥咱们铁手?”

追命摇头:“要那啥也是他那啥我。”

铁手一拳过去,“你去死!”

追命摸摸额上的包,泪目,继续他高大上的推理,“你们想,当年玉妃虽说处境落魄,又为霭妃所恶,但好歹被先帝宠幸过,指不定哪天突然翻身,总比她们这些碌碌无为的宫女强太多不是?”

“小周方才也提过,她用过两次饭,也很大可能喝过水,饭中做手脚,水中投毒药,这不是没有可能。当然,我更倾向水中投毒说,饭大伙都要吃,宫中又是一式的碗筷,万一被人拿错可不好玩,但水的话,像我对铁手那般就搞定了,喏。”

众人一顿。

“你那水……”铁手“啊”的一声,连呸几下,揪起追命领子就打,“拿我来做示范,你找死!”

追命死命挣开,躲到素珍背后,“舍友难为啊,同屋共处,能没有矛盾,什么自尊奚落优秀嫉妒诸如此类,男孩动刀砍,女孩下下毒,就你那暴脾气,这几年你真该谢我不杀之恩。”

素珍几人相视一眼,小周噗嗤一声笑了,无情嘴角也有些上扬,素珍起来拍拍追命肩,“果然不能小看你。还有,在下谢过你这几年不杀之恩了。”

追命:“百世修来同船渡,这同屋而处,也是有缘才能走在一起,哪怕再看不顺眼,也就些许日子的事,杀人赔了自己不说,家里的人怎么办?多少年后看回来,再大恩怨,各走各路,还不大笑几声,大梦一场?”

众人都很有些诧色,这是追命能说出的话?小周去掰他脸,“有人皮面具不?”

追命拍掉她手,下巴高抬见不着地,拿眼睨铁手道:“该你了。”

铁手差点没把他又揍一顿。

而后,神色却有些凝重,“怀素,若要列举两个凶手,第一个我赞同追命,是霭太妃。这第二个,我觉得是……太后。”

众人闻言又是好些惊讶,素珍:“怎么说?”

“太后当年阻止霭妃杀玉妃,只怕并非完全出于善心,毒杀玉妃,收养玉妃的孩子,扶助他成为太子,一则子凭母贵,母也凭子尊,二则皇上羽翼一丰,还愁不能将这多年的夙敌铲除。她唯一失算的是皇上与七王爷连捷的情谊。”

“这阴谋论倒是有些高,我颇赞成。”无情难得笑了一笑。

素珍却微微皱眉,又听得小周淡淡道:“我可不怎么赞同,饭食、水、霭太妃带来的东西,你们都说过了,怎么没人说说当年皇上带回来的那碗羹汤?”

——

晚上还有一更。

351

铁手摇头,“这碗羹汤,是皇上带给他母亲,能下毒吗?”

小周冷笑,“不错,羹汤是皇上带给他母亲的,但可惜,却不是他自己煮的,别人给的东西,你敢保证一定没毒?这经过御膳房的人、传膳的宫人、赏赐的人,一层一层,有人的地方怎么能没有阴谋?”

“铁手,你和追命的话我也同意,但是我觉得这碗羹汤也是来历不明,整个皇宫上下,明知霭妃不满玉妃母子,谁还会给当时的皇上羹汤,这不奇怪吗?纺”

“言下之意,你认为这送给皇上羹汤的人就是凶手?这人是谁,然后动机呢?”无情淡淡问。

小周微微一笑,语气中却没有笑意,“我并不认为这人一定就是凶手,只是觉得可疑罢。当然,这人也有可能就是凶手。瓯”

两人明明也只是在抒发己见,屋中却好似隐隐有种剑拔弩张的微妙。

“打断一下,谁知道这汤是什么人送的吗?”素珍本沉默着,终于开口,目光扫过二人。

小周摊了摊手,“我们都看过这记录,上面并没无注明,也许是老提刑当年也没查出这人来,而宫中人多,皇上当时年幼,记不住清容貌名讳,谁知道?我只是提出自己的疑问,和追命、铁手一样,多方面提出论证而已。”

“你觉得呢?”她说着,突然问了无情一句。

“我觉得,你说的不错。”无情了这么一句,他甚至伸手摸摸了她的发,带了丝顺毛的意味。

小周怔了怔,很快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追命和铁手相视一眼,追命先叫,“老大,你坚持己见行不行?不带你这样的。”

无情说话,“我没有不坚持己见到,我觉得铁手的想法有些谱儿,但小周的疑问也是恰当,我多问不代表我反对她,同样,我也是提出疑问。”

“那老大你认为凶手最大可能是太后和那个送汤的人?”追命又问,神色很是好奇。

铁手和小周也相继看过去。

“和小周一样,我觉得你们说的在理,但也还有些别的想法。这几天里,我调查了当年的一些情况。比如说当时的相国。”

众人登时露出疑惑之色,这扯的有些远了吧?

这和相国之位有什么关系?

素珍眉头皱得更深,却并没质疑,反敦促道:“你说。”

“当年,大周左相仍是严鞑,权非同那时却还没进朝为官,这右相之位为霭妃兄长仇靖所有。”

“仇靖?”众人越发诧异,这真是越扯越远了,这人甚至连听都未曾听过?!

小周目光变得有些复杂,道:“这人我倒听闻过,但他离开朝廷已久。当年两边相争激烈,后宫争宠、庙堂夺权,一段时间里,这仇相势力极大,太后那边却放任不管,哪知,后来还是被慕容将军和严相几人揪出他贪赃受贿、蚕食国库大笔银钱、徇私枉法等多项罪证,其他先帝还能忍,动摇国库一项却真真惹怒了先帝,将他革职查办了。但看在霭妃份上,最后还是放了他一马,只贬为庶民,并未处死。”

“听说这也是当年还是太子的皇上打的第一个漂亮大胜仗,仇靖狂傲,太子任其坐大,他所犯罪行越来越多,证据也便越多。”

素珍不愿多听连玉的事,尤其是他所谓的好,她止住小周,转问无情,“可这和仇靖有什么关系?”

“如小周所说,这仇靖当时势力极大,他和霭妃感情深厚,事事为其打点。”

小周向来精明,此时眼中却透出一丝迷蒙,“无情,你认为这事是霭妃兄长所为?”

“我说了,和你一样,我不会断定谁是凶手。怀素让我们谈这个,我所理解的她的意思是,尽可能将可疑的人一个一个摆出来,逐个排除也好,从中找出线索也好,这案子的证据几乎已完全消失,只能靠一点一点去挖。”

“无情,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虫,素珍赞了一句,又苦恼着笑道:“但是,我还真没想到,又牵扯出这么个人。”

“查下去,牵出的嫌疑人说不定更多。”无情轻声道。

“若是这个人倒好办,若是……”她说到这里,微微顿住,众人却顿时明白,她在说……孝安!

“我们都说了,你呢,你这主审的觉得凶手是谁?”小周突然道。

众人目光

L几乎同一时间落回她身上。

素珍笑着摇头,“谁看去都镇定自若,不似凶手,但谁都像是凶手,你看,你们说得我都觉是这样不错。其实,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虽是笑着,但众人都看得出她微微下垂的眼角。这案子是个重压!无论对她,还是提刑府,这是面子工程,众人一时心中亦重,心思各异。

“也晚了,明儿还要面圣,今晚就讨论到这里,大家既已互通了想法,便早些歇息。”素珍打发众人回去休息。

众人没有立刻离开,铁手道:“一通猜测后,我现在倒真的想知道这凶手到底是谁了。”

追命更是一屁股坐在凳上不走。

“我们再讨论,今晚也不可能讨论出结果,让怀素想想,看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最后还是无情对众人道:“走吧,怀素方才被从地底捞回不久,还是半个病患呢。”

铁手二人素来听他,便没有强留,无情很自然的去牵小周的手,小周推他,“我今晚在这里陪怀素,虽说有守卫,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驸马,李怀素!”无情“嗯”了声,众人正要出门,却被人堵了回来。

这声驸马,不消说,众人都知道是谁来了。

小周背后戳了下无情,“找你的。”

无情微微挑眉,“噢,我什么时候改名字叫马了?”

小周没有再回,连欣一张脸凑到无情面前,脸红红道:“无情,你也在啊。”

无情淡淡回了声,没有多言。连欣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话,只是一把拽过素珍的手,“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素珍哭笑不得,“小祖宗,你怎么又跑我这儿来了?就不怕太后又禁你足?”

“管她呢,你们也来看。”连欣说着,从怀中掏出张叠得方正的大张纸笺,打开摊放到桌面,举手招呼提刑府众人。

几人也都被她勾起了好奇心,折回去一看,只见纸上写了一大堆名字。

虽无此前听雨那张波澜壮阔,但也洋洋洒洒百十名,且还有数字。

“小李子、小杏子、小梅子、小果子……尚御监、尚衣监、尚宝监、司设监……明公公、赛公公、德公公……五、十、三十、五十……”追命一边读,一边叫,“这是什么?”

连欣嘿嘿一笑,“不懂吧,今儿有个掌事太监到我宫里办差,临走前拉下的被我捡到,我开始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一问才知,他们在赌。前面是人名,人名后面自然就是赌资了。”

“从百十文钱到数十两都有。你们以为赌的是什么,我六哥生母的案子!赌怀素能不能查出真凶。”

“什么?”众人大为惊愕。

“等等,这些名字怎那么眼熟……高侍郎、司侍郎、蔡尚书、梁尚书、萧尚书、黄大人、魏太师、严相、慕容将军……七王爷、九王爷、缻妃、顾妃、霭太妃、长公主、太后?”

铁手眼尖,一眼扫到纸后背的墨迹,翻了过来,几乎是失声读出来。

“这是宫中总动员的节奏?这边赌的可全是百千两以上。”

小周说得一声,众人都呆住,素珍突然想起,初到上京无烟给她的信便提及过皇城的赌局,那时,她得罪了连欣,宫中内外都赌她能不能顺利参加考试。

虽说这些大人物几乎统统参与进来,但也不算稀奇,这就好似一场游戏,她是个中棋子……素珍有些说不出话来,倒是无情冷静地问了句,“这里没写,赌李怀素赢的还是输的多?”

“没有赌赢的,所以,”连欣倒再无方才献宝的雀跃,小声道:“不用怎么注明,这背后的主儿都是买输的,倒是前面有些小太监买了赢,因为赔率够……大。”

铁手摇头,“可即使买赢的赔率大,买输的赔率小,但买输的都是大头,一千几百两的这样来买,万一怀素果真输了,庄家还不得赔死?”

“噢,因为也还有两个人例外,”连欣说着把纸翻到正面,“你们看。”

追命最先叫起来,“乖乖,赌博专用小马甲一万两买赢,逢赌必赢一万两买和局?”

——

有多少大大是希望案情略写的?其实我也很想写感情戏……憋着难受。

352

翌日,早朝过后,内侍来接,将素珍等一干人等领到御书房。

到得书房门口,玄武几人见到她,打了招呼,明炎初进屋通传。

未几,明炎初出来,他走到素珍面前,“李提刑,皇上让你进去。纺”

素珍不解,“太后和李侍郎呢,还有我府中这些人不进去,讨论案情吗?”

“皇上只让你进去。”明炎初很是耐性的回答,又对无情等人道:“请各位在此稍后片刻。瓯”

相当的客气。

素珍还在迟疑,小周连连敦促她,“快去,快去。”

众人不是不知道她与连玉之间的事,追命低声道:“你若不想进去,咱们拼……”

“你们在这里等等我。”素珍轻声打断他,走了过去。

玄武几人让出道来,明炎初把门打开,素珍低头进去。

外面迅速合上门。

素珍仍低着头,但眼梢余光还是能看到那抹玄黄身影就坐在前方书案之后,神色贯注的批阅着奏章。

她总感觉如今单独见连玉不自在,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想见,又不想见,总之,心里会隐隐作痛。

既然只有她和他,虽已撇清关系,但若行君臣礼、说太客套的话无疑显得矫情,她站到距他书案数步之处,索性开口便道:“不是谈论案子吗,太后不来?”

“你有什么吩咐?”末了,她这样问道。

连玉缓缓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大概比从前君臣的时候还更淡一点。

“这次差点丢了小命,案子还打算办下去吗?”他把笔搁到砚台上,十指娴雅的扣在一起。

“办,这不仅关乎玉妃娘娘,我提刑府仵作也因开棺重审一事而死,我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办任何案子都有危险,我选择继续下去。”

连玉身体往后再仰靠一些,“朕没说让你不办,就是这段时间你必须留在宫中。毕竟,敢在我眼皮子下动手,不管这跟当年杀害我母妃的是不是同一伙人,我都非要把他们揪出来不可。”

“太后原本确是要来,朕拦了。不妨明着跟你说,太后关心此案,是因为觉得和霭太妃有着莫大关系,你知道她和霭太妃向来不和。但我不希望她太掺和进来,扰了你们。”

“明白。”素珍点点头。

她想尽快结束这场谈话,这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她听着堵的慌。

那天在牢里就好似做了一场梦。连玉就是这样,他似乎比温润如玉的连捷更无害,但狠起心来,却比任何人冷峻。

他还关心着她,不然不会让她和提刑府的人、甚至李兆廷留在宫中。

就像李兆廷所说,这个人要他给她当替罪羊,所以连他的安全都考虑在内。

但是,情爱,他却是留给了阿萝。

她不是期待两人还能有什么,只是,这种无法彻底斩断的感觉真的疼,真的慌。

“有件事我想向你请教一下。”她快速的问,希望尽快结束这场谈话。

“问。”他十分的言简意赅。

“玉妃娘娘暴毙当晚,提刑记录里提到过,你给她进食了一碗汤羹,这碗汤羹是谁给你的?或是你在哪里拿的?当晚你那边是不是也发生了些事?”

连玉眼皮微微动了下,半晌,方道:“是严相。”

“是他?”素珍一怔。

“嗯,当晚我外出找吃,你知道,小孩子总是不经饿,嘴馋的很——”他说着,唇角浮起浅薄的弧度。

似是自嘲,也似乎是在缅怀一些什么。

素珍心里不争气的抽了抽。

“然后呢?”她指甲往掌心一弯,狠狠抓了自己一下,好等自己冷静下来。

“当晚恰好是母后的寿辰,整个皇宫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荣华,我到御膳房想偷些吃的,但皇后寿辰,先帝宴请百官,这种大庆时刻,御膳房为防有人下毒,焉能不大力监督?我自然一无所获。”

“后来,我辗转去了置办宴席的地方。去到一看,宴席已摆,宴会却还没开始,内侍和宫女在掌事太监的带领下,悬挂灯饰、摆放盆景、布置酒水吃食

L,牵引陆续到来的嫔妃、皇族和百官入席,忙得正紧。我躲在一旁,伺机而动,预备趁人不备之际拿些食物。”

“可就在我虎视眈眈的时候,眼尖的九弟发现了。当时,九弟和七弟还没玩到一起,但对待野孩子的态度倒是一致,还有三哥四哥等好几个少年,把我揪出来就打。七弟尤其狠,毕竟,在他看来,我母亲对不住她母妃。可事实是,宠幸与否根本就轮不到我母亲来选择。那时,霭妃为让兄长仇靖权位再进一步,竟请求先帝将我后来的舅父慕容景侯将一半兵权分到她外甥即仇景长子手上。”

“当时,仇靖已是权力最高的文官,他儿子握着的正是如今在晁晃手上的兵权。先帝虽爱霭妃,也有些属意我七弟继位,但也不无顾虑外戚专权,在他百年后将连家江山颠覆,是以,没有答应。”

“霭妃当时真的备受宠爱,以致那般心思玲珑的人竟敢断然冷落先帝。先帝因此宠幸我母亲,借以告诫她,他们不仅是夫妻,还是帝王和嫔妃。她现在所有的,都是他给她的,若她不要,还有无数女人等着抢着要。”

“霭妃伤心了,先帝虽是暴君,对她却当真动了心,他很快便原谅了她。讽刺的是我的母亲,她成了这段帝王家真挚爱情的见证。”

连玉唇边弧度更大一些,目光却冷得像冰,让素珍觉得,若这刻谁惹到了他,必定会死的很惨。

可是,她还是不怕死的打断了他,“这些我自行脑补就行,你接着往下说。”

因为,她觉得,她也是他和顾惜萝之间真挚爱情的见证。

所幸连玉并没有追究,只接续着道:“那时年纪小,脾气犟,并没有求饶,他们便也打得越发起劲。没有人来劝,包括魏成辉、黄中岳、蔡北堂、萧越这些重臣,仇靖父子更是在一旁观看好戏,直到严鞑和慕容景侯过来。”

“可怜之心也许有之,但当时我和他们并无交集,不难想象,作为母后这边的人,他们很明白,只要我在,霭妃必定不高兴,遂让我留下来,说是皇子们稍后会给皇后娘娘祝贺问安,让我也上前请个安。”

“又赏了我些吃的,我想起母亲没动,严鞑便让我把东西带回去,舅父却制止,舅父的眼神让我明白了些什么,今日我让七弟他们吃瘪,他们焉能不怀恨在心,事后必定找我和母亲麻烦。自己骨头硬便罢,但不能连累母亲受罪,我那时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舅父的意思是什么也别带走,严相却还是让我随意拿些东西回去,我不敢多拿,只拿了碗自己认为最好吃的汤羹,还给七弟叩了个头,说谢谢七皇子赏赐。”

素珍有些莫名的愤怒,她不愿再听下去!换作从前,她会拍拍他肩膀,像对冷血对追命他们做的那样,可是,如今她什么也不能做。

这份权利已不属于她。

她有些痛恨他把这些告诉她,哪怕自己似乎才是这场谈话的始作俑者。

“七弟和九弟当时有些傻眼,如今想起来还是颇为有趣。如此一来,他们倒不好意思跟我为难了,否则,也有份。”

而他,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也不去注意她的情绪,淡淡述说下去。

“后来,霭妃到,先帝和母后也过了来,先帝看到我大怒,让我滚出去。母后当时对我并无感情,留我不过是要刺激霭妃,这场寿宴隆重之极,先帝给足了她面子,她不想太过拂先帝意,自然也没说什么。”

“然后,你便把汤羹拿回去给你母亲?”素珍加重了语气。

“嗯,我离开了,临走前,遇到两人进来。”

素珍诧异,“竟有人敢晚来?这帝后都落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