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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嫣然朝凤姐眨眼道:“…我当时看见厢房内的油灯被拨得更亮了,嘻嘻,你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然后又特意让他偷看得更清楚吧?”

凤姐俏脸已红得像刚熟的石榴似的,嘴里犹自道:“胡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外面…那个不要脸的家伙经常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咱们这几个人谁没在洗澡的时候被他偷看过?哼!谁也别笑谁,都跑不了!”

说着凤姐俏脸更红了,捂着脸吃吃笑道:“…你难道不知道,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偷看完后,还搞了个什么最佳身材奖,最佳美腿奖,最佳大胸奖…”

嫣然俏脸也变得通红,嗔怪着瞪了凤姐一眼,然后美目一转,望着小绿笑道:“小绿,夫君平日这么疼你,一直把你捧在手心里,现在夫君不开心,你进去问问他吧。”

小绿一楞,接着急忙小手乱摆,苦着小脸道:“不行呀,我只懂侍侯少爷,别的都不懂…”

嫣然咬了咬牙,道:“别推了,咱们三个一起进去,夫君待我们好,就算他不开心也不会责骂我们的,走吧。”

卧房内,方铮仍在呼呼大睡,尽管睡了好几天了,可他的面容仍带着几分疲惫之色,就算睡着了,眉头也皱得紧紧的,仿佛连做的梦都不快乐。

三女见方铮如此疲惫的模样,顿时芳心一阵疼痛,眼眶霎时便红了。

嫣然走上前,伸出纤手,轻轻抚平了方铮紧皱的眉头,谁知眉头刚平,又紧紧皱了起来。

嫣然忍不住落下泪来,轻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见方铮横躺在床上,被子也没盖,脑袋下没有枕头,嫣然当即便上前脱掉鞋子,爬到床上,然后抱起方铮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凤姐和小绿也动手将方铮的鞋子脱下,又给他盖了一条薄被,三女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围着方铮,痴痴的看着他熟睡的面容,窗外夕阳渐沉,整个卧房都笼罩在一片金黄色的光芒之中,整幅画面唯美而安详。

直到天色擦黑,方铮这才醒了过来。

眼睛还没睁开,他便觉得鼻端传来一股幽幽的清香,接着感觉自己的脑袋下面一片温香软玉,令人忍不住陶醉其中。

“这谁呀?谁拿这么大的棉花顶着我?”方铮闭着眼,懒洋洋的道。

“咦?这团棉花居然还很有弹性…哇,弹过来了,哇!又弹过去了…”

嫣然噗嗤一笑,轻声道:“夫君别闹了,醒了就赶紧洗漱一下,准备吃饭吧。”

方铮反手抱住嫣然,脑袋枕在她的大腿上,呢喃道:“吃什么饭呀,让我多躺一会儿…”

三女笑了笑,然后抬头互看了几眼,嫣然低下头,轻声问道:“夫君这几天怎么了?一直闷闷不乐的,你可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呀。”

方铮神色一怔,随即叹了口气,坐了起来,望着目露关切之色的三女,缓缓道:“你们别担心,我没事的。——朝中局势危急,眼看又要开始一番生死争斗,我…我实在是厌烦这些了…”

三女闻言悄悄的松了口气,嫣然眨着美丽的大眼,娇声道:“夫君为这事才闷闷不乐?”

方铮沉默了一下,道:“也许…还不止吧。说句实话,我其实…不想当官儿了。”

三女一楞,然后面面相觑,方铮的话让她们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方铮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忽然产生这种想法,自从皇上几日前在寝宫向他托孤之后,那天的对话仍不时在他脑海里闪现。

皇上对他的期望,对他的宽厚,以及对他的…防备,让他觉得既感动又伤心,还有几分失望和寒心,这些感受混杂在一起,不知怎的,让他隐隐萌生了几分退意。

方铮害怕了。这次是打从心眼儿里感到了害怕。无情的帝王之家,为了江山社稷,任何人都可以拿出来牺牲,那么将来胖子若登基为帝,他会不会这样对自己?

也许今日他还能与胖子称兄道弟,他即位之时,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肯定也跟着水涨船高,位极人臣,可是…五年以后呢?十年以后呢?胖子还会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吗?他还会是如今这个憨厚老实,宽厚仁慈的胖子吗?当自己手握重权,光芒已经渐渐掩盖住胖子这个皇帝时,胖子难道仍然心无芥蒂?

若多年以后,胖子帝王心术成熟之时,当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已经阻碍了他这个皇帝前进的道路之时,那时自己该怎么办?伸着脑袋让这位昔日的同窗好友,患难兄弟下旨诛杀,还是干脆跟潘尚书和太子一样,起兵造反,自己当皇帝算了?

方铮苦涩的笑了笑。

两样他都不愿意。

他只想跟绝大多数纨绔少爷一样,带着奴才们满大街调戏妇女,遛狗耍鸟斗蛐蛐儿,可是情势逼人,多年以后,他和胖子之间会变成怎样,谁能预料得到?

缓缓的扫视着面前的三女,方铮使劲揉了揉脸,笑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当官儿了,你们会不会嫌弃自己的夫君只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

三女相视一笑,嫣然轻轻点了点方铮的脑袋,笑道:“我们怎会嫌弃你?你这模样本来就不像个当官儿的,亏你还歪打正着,给朝廷立下这许多功劳,老天真是不长眼…”

方铮笑道:“等这次把胖子推上太子的位子后,我就辞官好不好?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去。”

三女闻言不由大喜,嫣然巧笑道:“真的吗?你真的辞官不做了?太好了,老实说,你当着这官儿,时常遇到些危险的事,我们几个都好担心,生怕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若辞官那就太好了,咱们就依你所说的,找个地方隐居去…”

方铮看着她们,见她们都是一脸喜色,不由歉疚地笑道:“我当官的这些日子,让你们担心受怕了,等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这破官我立马就辞了去,谁爱当谁当。”

嫣然点头笑道:“好啊好啊,夫君,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买几亩良田,结一间草庐,再挖一洼鱼塘,白天呢,你在鱼塘边钓鱼,我们陪你,晚上呢,点一盏油灯,我们画画,作诗,唱曲子给你听…”

嫣然越说越兴奋,漂亮的大眼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凤姐和小绿也听得一脸憧憬向往,俏脸更多了几分迷人的色彩。

方铮摸了摸下巴,啧嘴道:“听着好象挺不错呀…”

随即方铮忽然问道:“酒呢?作诗唱曲子怎能无酒?我喝的酒从哪儿来?”

嫣然一楞,接着笑道:“咱们可以自己酿酒呀,自己种粮食,然后自己酿。”

“那…厨子呢?我想吃山珍海味,总得请个厨子来吧?”

嫣然又一楞,然后迟疑道:“隐居世外,还请…厨子?粗茶淡饭不也一样可口么?”

方铮不悦的皱了皱眉。

“那…附近总要有几艘画舫吧?万一我兴致来了,想喝花酒怎么办?”

嫣然恼怒的点了点他的脑袋,嗔道:“你有我们这几个姐妹还不够,还想到外面去喝花酒?”

“这样啊…”方铮摸着下巴,站起了身:“…隐居这事儿,嗯,再考虑考虑,考虑考虑…”

说着方铮套上鞋子,沉吟着负手往外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自己酿酒?甲醛超标了怎么办?没有厨子,我想吃八珍宴怎么办?谁见过纨绔少爷吃粗茶淡饭的?没有画舫就更不行了,那是生活日用品呀…嗯,隐居这事儿暂时还不妥,非常之不妥…”

方铮满脸沉重,一路念叨着走出了房门,如同游魂一般飘向不知名的某个地方…

只剩下三女在房内面面相觑,表情似哭似笑,很是诡异。

嫣然颓然的垮下香肩,瘪着小嘴道:“我错了…我就不该跟他提这个!”

凤姐咬了咬嘴唇,恨恨道:“这家伙天生就是个酒色之徒,你跟他说隐居,还不如去劝老虎吃草比较容易…”

心无城府的小绿也忙不迭点头附和:“就是。”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反间

方铮一直认为隐居是件挺惬意挺风雅的事儿,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一杯茶,一壶酒,一本书,一段故事,在悠闲中品味人生,至少他觉得这样的隐居生活其实很不错,就跟度假似的。

可仔细想来,隐居这事儿也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首先要解决穿衣吃饭的问题,毕竟这只是隐居,又不是成仙,再怎么飘飘兮若出尘,可还是要吃喝拉撒呀,大街上那种看起来仙风道骨,逮着人就给人家批八字儿,转头又大鱼大肉的“世外高人”,那不叫神仙,那叫神棍。

认真思索了这个问题后,方铮终于还是颓丧的放弃了隐居世外的念头。不说别的,方大少爷平素喜欢喝的三十年陈的女儿红,野外村郭肯定买不到。邀月楼的八珍宴,世外桃源肯定也没有,更别说那唱曲儿的姑娘,花样繁多的杂耍,说书楼的先生,还有那撩人心弦,勾人魂魄的青楼红牌姑娘…

——老子说:“小隐于野,中隐于市,大隐于朝。”咱不高不低算是一代风云人物了,就来个中隐吧,找个繁华点儿的地方隐居得了,照样修身养性。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掌灯时分了,方铮想了想,便吩咐下人备车,他上了马车直奔福王府而去。

花费这么多的人力物力,也不知太子会不会乖乖的钻进圈套,有很多事必须找胖子聊一聊,自己也该开始部署了。至于胖子若顺利当上了太子,甚至即了皇位后,他与方铮之间关系将会变成怎样,现在暂时不必理会,一切等尘埃落定后再说。

方铮是福王府的常客,马车行至福王府门口,守门的侍卫朝他施礼后,便急忙引他进去了,时值非常,福王府的侍卫也隐隐增加了许多,防备更较以前森严。

踏进后殿,胖子正趴在书案上处理公务,书案一侧点着两根儿臂粗的红烛,一名体态婀娜的女子正乖巧的服侍他吃东西,只见胖子一边执笔疾书,嘴里还一边大嚼特嚼,不时仰头滋溜儿喝一口酒,然后朝那女子露出憨厚的笑容,小日子过得充实而惬意。

服侍他的女子正是上次从画舫强行赎身过来的袅袅姑娘。

方铮一见这女人便暗暗皱了皱眉,影子打探多日也没探清这袅袅的底细,只知她来自江南某地,和那蓬莱仙舟的柳妈妈乃同乡,自小身世凋零,无亲无故,被卖进青楼。身世很老套,方铮对此有些怀疑,同时对这个女人也更提高了警觉。——连影子都查不出具体底细的女人,她的身份,肯定不是青楼红牌姑娘那么简单。

“哟,小日子过得挺舒适呀,连处理公务都如此香艳,难怪那么多读书人挤破头都一心想着当官儿…”

胖子一抬头,见是方铮,忙向他点头打招呼,随意指了指示意他坐,然后含含糊糊扭头吩咐殿门外侍立的小黄门上茶。

袅袅认识方铮,当即便起身,款款向方铮道了声福,又朝胖子笑了笑,识趣的转到寝宫去了。

胖子痴痴的望着袅袅离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依恋的神色,咧开嘴笑得像朵花儿似的,一看就是那种堕入情网不可自拔的毛头傻小子形象。

方铮叹了口气,这女人把胖子迷得神魂颠倒,这可如何是好?

再一看胖子痴迷的表情,方铮又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死胖子!你喜欢什么女人不好,偏喜欢上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妈的!你的春天倒是来了,咱们这一大群人搞不好会进入寒冬…

“方兄眼神为何如此凌厉?”胖子对方铮的白眼感到很不可理解。

“哦,我刚刚才睡醒,感觉神采奕奕,身轻如燕,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故而眼神如此凌厉…”方铮眼睛不经意的瞟了瞟后殿的屏风,嘴上仍在胡说八道。

胖子对方铮的鬼话早已产生免疫,耸了耸肩,随即神秘的笑了笑,低声道:“方兄,前几日郑儒提议废黜太子,估计太子现在坐不住了,想必他会有所动作吧,你手下的影子探到什么情报了吗?”

方铮转了转眼珠,然后板起脸,严肃道:“没有。”

“没…没有?”胖子有些不解。

方铮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叹道:“如今我手下的影子由于经费不足,所以很久都不干这没效益的事儿了…”

“经…经费不足?”胖子张大了嘴,两眼发直。

“对,经费不足。所以如今影子的主要工作是帮大宅门里的正室夫人跟踪老公,或者帮老公跟踪老婆,捉奸,窃听,还有帮风流才子下春药,祸祸那些无知的良家少女等等,按时辰收费,童叟无欺,影子们干得有声有色,目前正打算将业务拓展到杭州…”

胖子捂着心脏,脸色有些发白。

方铮仍旧板着脸,望着胖子快要晕过去的肥脸,一本正经的拍着他的肩,沉声道:“…以上我所说的,都是假的。”

“…”

胖子脸色难看道:“…方兄,别闹了,如今情势已到了危急关头,还是说正事吧。”

靠!你也知道到了危急关头,身边藏了个鬼鬼祟祟的女人还蒙在鼓里,竟然就这么堂堂正正坐在后殿,大声谈论太子如何如何,方铮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胖子很有当昏君的潜质。

“好吧,说正事。”方铮再一次不经意的瞄了瞄隔着不远的一扇屏风,屏风后,一道纤细的人影若隐若现。

这妞当间谍好象不怎么专业啊…

“有件事先恭喜你…”方铮瞧着胖子,笑眯眯的道:“恭喜福王殿下升官儿了…”

“升…升官儿?”胖子两眼又开始发直。

今天的胖子怎么跟复读机似的,老是重复我的话?

方铮笑道:“王爷升官儿,当然是升太子啦,你父皇难道没向你透露吗?”

“没…没有…”胖子忽然开始变得结巴,小小的眼睛睁得溜圆,眼神中闪烁着不敢置信的惊喜光芒。

“你父皇没跟你说?”方铮有些诧异,皇上口风够紧的啊。

“我…我要当太子了?”胖子仍处于不敢置信的状态,瞪着两只小小的眼睛,嘴里喃喃自语,状若痴呆。

“我前几日进宫,你父皇亲口向我透露,他打算废黜太子,并立你为新储君…”

胖子喃喃自语半晌,忽然蹦了起来,肥胖的身子竟显得身轻如燕,接着胖子肥脸涨得通红,眼中满是狂喜之色,兴奋的抓着方铮的肩膀,大叫道:“我要当太子了!”

屏风后,那道纤细的人影不自觉的动了一下。

“冷静!”方铮伸出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胖子的脑门,将兴奋得快要癫狂的胖子拍醒,沉声喝道:“现在还没到高兴的时候,记住,你只有将现任的太子一脚踹下去,你才是新太子,不然的话,你还是以前那个胖子,搞不好会变成一个死胖子!”

胖子闻言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如梦初醒,兴奋的肥脸随之一垮,哭丧道:“对啊,现在的这位太子没准正调兵遣将,直接篡位呢,我高兴得太早了…”

方铮瞄了一眼屏风,然后仰天大笑:“别怕!你父皇和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太子往圈套里钻了,知道你父皇为何五日后要去神烈山祭天吗?告诉你,我已经秘密调了龙武军在神烈山下扎营,只待你父皇一声令下,咱们就在祭天之时将太子拿下,然后你父皇便会向满朝文武宣布,你就是我华朝的新太子…”

胖子眨着眼,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吧?这么容易?”

方铮自信的点了点头:“当太子,就是这么容易!”

胖子楞了一会儿,接着满脸欢喜,大笑道:“如此说来,我这太子是当定了?哈哈!方兄,五日之后,就要靠你和冯仇刀将军费力了,千万不能大意啊,咱们的身家性命,就看这一次能否成功了…”

“走走走,今日如此适逢喜事,你我当出去找个地方痛饮几杯,庆祝一下,老待在府里没意思。”胖子满脸喜色,不由分说,拉着方铮便出了门,登上了方铮的马车。

二人身影已走远,后殿的屏风处,袅袅的纤影闪身而出,望着兴高采烈渐渐远去的二人,袅袅的俏脸忽然浮上几分凝重。

※※※

方铮的马车内,胖子懒洋洋的坐在方铮的旁边,悠闲的玩着手指甲,淡淡道:“方兄,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到底怎么回事?”

方铮一楞,接着失笑道:“合着你倒不糊涂,你怎么知道我刚才没说实话?”

胖子瞪了他一眼,嗤笑道:“我胖是胖了点儿,可我不傻,你那番鬼话骗别人也许可以,骗我可骗不过去。”

“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精明的胖子,我倒看走眼了…”方铮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以后骗你的银子估计没那么容易了…”

二人相视一笑,相识日久,朋友间那种仿佛已深入骨髓的默契,不是一个小小的间谍女子能了解的。

胖子板起了脸,正色道:“袅袅这女子有问题?”

精明的胖子隐隐觉察到,方铮刚才没说实话,可能跟袅袅有关。

方铮摇头:“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见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这女子有点不对劲儿,还有…影子到现在都没摸清她的底细,她的身份有点诡异…”

胖子闻言神色怔忪,眼中忽然浮上几分悲色。

“胖子,你…”方铮想宽慰他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毕竟这女子是他喜欢的人,如今骤然告诉他,袅袅接近他是有阴谋的,估计谁都会受不了吧。

胖子使劲甩了甩头,咬了咬牙,眼中悲色未褪,但面容却已变得坚毅。

“我没事,父皇病重,太子欲反,这次关乎到你我两家几百上千条人的性命,我岂能为一女子害了你们?”

方铮颇有几分歉疚的望着胖子,拍着胖子的肩道:“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个春天走了,下个春天还会来,此事过后,我帮你找第二春…”

胖子哭笑不得:“方兄,你安慰人的时候能不能诚恳点儿?——刚才你跟我说什么祭天的时候抓住太子,当众废黜他之类的鬼话,就是说给袅袅听的吧?”

方铮笑着点头:“甭管谁指使她来你身边卧底的,反正给她错误的情报对咱们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胖子叹气道:“可是你那鬼话说得也太假了点儿,太子那么好抓的吗?要抓早抓了,何必还等到祭天?”

方铮一楞,迟疑道:“要不…咱们现在回去,把她逮到屏风后面老实站着,我再编个逼真点儿的瞎话?”

胖子想了想,犹豫了一下,随即摇头,很认真的道:“还是算了,我估计她可能不太信…”

“嗯,有道理…”

※※※

侍卫们簇拥着方铮的马车,一行人不知不觉出了城,来到了影子营地。

今晚方铮秘密将龙武军的冯仇刀,和龙襄军的韩大石请到影子营地商议大事。太子起兵在即,京城已是阴云密布,虽然表面看起来平静无波,实则知情的朝中大臣和军中将领早已开始着手准备,以备突变了。

营地戒备森严,由于感受到京城暗潮汹涌的气氛,龙武军的冯仇刀又在营地外围加派了几千名精锐士兵,将整个营地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严实。

方铮和胖子下了马车,望着营地四周执着长矛警惕巡弋的军士,感受那股山雨欲来,迎面如同刀刮脸庞的肃杀之气,方铮吁了口气,抬头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山风拂过,一股夹杂着刀兵金铁和血腥硝烟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二人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要变天了。”方铮仰望夜空,淡淡的道。

“是啊。”胖子淡然附和:“这场春雨之后,也许真正的春天就会来了吧。”

营地建在一处背山依水的空旷之地,围着营地四周立起了栅栏,龙武军的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四周安静异常,只有巡弋的士兵身上的铠甲片叶发出清脆的沙沙声,在静谧的夜色中若隐若现。

走进辕门,温森迎上前来,一言不发的将方铮和胖子领到营地的一座营房前,走进营房,温森郑重的推开一堵砖墙,墙体移动,露出一间数丈方圆的密室。

温森将二人请进密室后,随即便合上墙体,然后命士兵和属下将营房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密室内,龙武军的领兵大将冯仇刀,和龙襄军的领兵大将韩大石正端坐在椅子上,两眼平视前方,他们的腰板挺得笔直,冷酷刚毅的面容带着几分大战来临前的肃杀之气,杀气渐渐弥漫,整个密室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许多。

方铮和胖子表情严肃的跨了进来,冯仇刀和韩大石见到二人,急忙起身,双手抱拳,齐声道:“末将参见福王殿下,见过方大人。”

方铮点了点头,随即从怀中掏出一纸黄绢,板着生硬的俊脸,慢慢展开,然后盯着两位将军,一字一句沉声道:“皇上亲笔密旨,请二位将军跪接。”

冯仇刀和韩大石闻言一惊,忙单膝跪下,口中齐道:“末将接旨!”

方铮念道:“诏曰: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今太子失德,欲行谋逆之事而废君臣父子纲常之道,朕深悔之,亦深痛之。百年承继社稷者,无不以仁厚宽和以治国,太子罔顾人伦纲常,失其大道,故朕欲废黜之,并起龙武,龙襄二军,消弭大乱于无形。朕命:龙武军冯仇刀所部,龙襄军韩大石所部,即日起听从忠勇侯方铮调遣,以挽社稷之正统,以正天下之纲常。钦此!”

冯仇刀和韩大石磕头齐道:“末将领旨!”

方铮待两位将军站起身后,又从怀中掏出两块虎符,递给他们,正色道:“皇上说了,此乃皇帝特旨,为行事机密计,这次勿需经过兵部调兵公文,这是皇上交给我的调兵虎符,请两位将军核对。”

两位将军双手接过虎符,仔细核对之后,互相肯定的点了点头,又谨慎的审视了一番皇上的亲笔密旨,然后恭谨的将虎符递还给方铮,最后二人抱拳齐声道:“末将愿听方大人调遣!”

方铮和胖子松了口气,一来一往之间,十万大军终于坚定不移的站到了他们的身后。

冯仇刀和韩大石对视了一眼,冯仇刀神色凝重道:“方大人,太子殿下…真要谋反?”

方铮点了点头,叹道:“太子数年之前便开始暗中布置,如今太子的实力不可小觑,二位将军,这次就靠你们鼎力相助了…”

韩大石浓眉一掀,暴烈道:“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有多大的实力,若敢行那大逆不道的谋反之事,本将头一个不答应!方大人,你下令吧,末将亲自领兵,将他打个片甲不留,以报皇恩!”

方铮忙笑道:“韩将军莫急,太子如今不仅勾结了边军,欲取京城,而且就在离咱们京城六十里之外,他还私自招募训练了一支私军,目前那支军队的具体情况不明,到时若两军合兵,直指京城,咱们可就陷于被动了,所以两位将军万不可轻敌啊!”

“太子竟敢招募私军?这…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冯仇刀惊愕之后,继而大怒道。

方铮苦笑道:“谁说不是呢?这还是我的属下最近才打探到的,太子暗怀不臣之心,却不知多少年了。所以说,若论兵力的话,咱们目前的实力,其实跟太子是不相上下的。”

两位将军闻言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方铮笑道:“怎样用兵,想必两位将军比我清楚,我就不班门弄斧了,我只给你们一个大略的意图,这也是皇上的构想,二位将军请看地图,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的这两支军队分开击之,勿使他们合兵,所以这次皇上去神烈山祭天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密室昏暗的油灯下,方铮和胖子,还有两位将军围着地图,低声的讨论着,他们的手指不断从地图上划过,穿插,然后画圆,万千条士兵的性命,便在四人的一言一语,一指一点间,生存,或者死亡…

直到深夜,所有事宜才讨论得大致差不多了,方铮这才笑道:“两位将军辛苦,这次若能将谋反之敌一举溃之,二位必将为皇上为朝廷立下泼天奇功。”

冯仇刀看了韩大石一眼,酷酷的道:“为皇上效忠,本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说不上立不立功的。这次我等奉皇命,兴正义之师,必将大获全胜。朗朗乾坤,凛然正气,朝堂之上还是忠臣为多,岂能让那些魑魅魍魉得了势?”

方铮闻言急忙将腰板儿一挺,与胖子对视笑了一下,面带几分得意,矜持地笑道:“哦?不知冯将军所说的忠臣,是指哪些人呀?”

胖子也急忙将腰板挺了挺,一副昂然的模样,凸显出他那圆滚滚的大肚子。

冯仇刀掰着手指开始数道:“忠臣太多了,比如兵部尚书魏大人,户部尚书杜大人,礼部的杨大人,工部的费大人,御史台的郑大人…”

冯仇刀掰着手指数了十几位朝中大臣的名字,方铮和胖子腰板笔直得快断掉了,仍没从冯仇刀嘴里听到他们的名字,二人的脸色渐渐有些阴沉。

谁知冯仇刀手指掰到最后,眼神淡淡的扫过方铮和胖子,就当他们不存在似的,继续道:“礼部萧侍郎,户部的王员外…等等。”

方铮和胖子楞住,二人定定的互望了一眼,沉默半晌之后,二人忽然像被狗咬着屁股似的跳了起来,一齐勃然大怒。

“…什么叫‘等等’?太不像话了!合着咱们当了这么久的忠臣,临了就落了个‘等等’?”

“就是!太没礼貌了!咱们没名没姓吗?什么叫‘等等’?”

“冯仇刀你这什么态度?你十根手指头都掰完了还没轮到我们,难道我们是奸臣吗?”

“…”

“…”

狭小的密室顿时变得鸡飞狗跳…

第二百七十章 风雨前夜

天外黑风吹海立,浙东飞雨过江来。

入夜之后忽然下起了大雨,雷声轰鸣,乌云密布,漆黑的夜幕下,一阵略显杂乱的金甲摩擦声,在嘈杂的雷雨中隐隐传来。

这里是黄河之北冀州境内,崎岖泥泞的山路中,一支五万余人的兵马正在黑夜的雷雨中急行军,匆匆往南赶去。

柴梦山骑在战马上,紧锁着眉头,望着身边经过的将士们,长久的行军,令他们的军容衣甲凌乱不堪,连队伍也不成形,如同散沙一般,在夜幕下看来,这支军队就像一群乌合之众,仿佛敌人轻轻伸出个小指头就能捏死他们。

可柴梦山知道他的这支军队有着什么样的战力,那绝不是敌人随便伸伸手指就能捏死的。

因为他们是边军!他们长期驻守在幽州,多年来与草原上的突厥人相持不下,互有输赢。柴梦山可以自豪的说,他麾下的这支军队,纵然与天下最强的突厥军队比起来,也丝毫不见逊色。

良久,柴梦山收回了目光,又定定看向阴云压顶的夜空,他的心情也正如这天气一般阴霾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