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大哥倒也仿佛没有看见我,很快就入了内。我呼出一口气,抬眼就看见了一脸似笑非笑表情的赵骚包。

真的,今天我真的忍了很久了,真的。我一根手指戳向他那貌似宽阔的胸膛,怒道:“你玩我?!嗯?!”

赵骚包很肯定地点点头。

我一愣,然后就那个气呀…我哼了一声:“你以为很好玩?赵公子何必要玩我?你一根手指一勾就有大把的女人,我这人招你惹你了?”

赵骚包笑了笑,然后缓缓道:“阿端呐,你生气的时候比任何女人都好玩。”

我用手环起胸,将脸上表情渐收,只露个冰山脸。大方丈曾经说过,我这个样子最是吓人,冷冰冰的,油盐不进,生人勿扰。

“哦?赵公子客气了。”

赵骚包见我这样,好似皱了皱眉头,他仿佛是解释:“阿端,今天是四月初一,你家六小姐今日进宫,二皇子亲自来接的,就连他不出宫门的母妃蓝妃娘娘今日都来与沈夫人叙旧了。小阿端,难道你想留在家里么?”

我摇头,是,我是不愿意留在家里的,可是这又关他何事?小岑子亲自来接的?看来我真是疏忽了,何时他与瑞信这般亲了?

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我这般想,便也这般做了。我头也不回地就走,哪知那赵骚包却一把抓住了我的左手腕。

“你放手!”我已经出离愤怒,声音便越来越冷。

赵骚包却仿佛不察,一下又一下摩挲着我的手腕,他喃喃道:“小阿端,你这里有颗痔呢!”

“这关你何事?”

“我是你夫君。”

“对不起,你还不是。”

赵骚包叹一口气,似乎很无奈:“早晚都得是。”

8、殷红大美人

8、殷红大美人...

宫里定了日子,瑞信四月十八将嫁与皇家,成为二皇子夏岑的妻。我瞅着这日子倒是挺好,一大家子的人都开始渐渐忙碌了起来,沈家的嫡长女即将出嫁,可我依旧无所事事。

有一句话叫做忙中出乱,我倒是相信了。

眼看着里瑞信的大日子还剩三日的时候,我家螃蟹大哥却被帅哥老爹狠狠地抽了一番。这事情的起因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

一切皆源于一个女人。一个有名的女人,一个被所有京城猥琐男子当做闺房极品的女人。

而我这螃蟹大哥亦是一个猥琐男子,自然会被这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哎…家门不幸。

言归正传,这个女人就是“嫣红阁”的头牌——红歌。

说到女人,我这辈子钦佩两个人。一个是自家美人娘亲,钦佩她数十年如一日的花容月貌。而另一个,就是这红歌姑娘了。据说这红歌姑娘来自边境之地,生得是妖冶异常,又是能歌善舞,将男人迷得是五迷三道。

而这些并不是她长盛不衰的秘诀,没人知道她的秘诀。但我从些个旁门左道得来的消息再加上关于她神乎其神的隐密神迹以及男人谈及她时一副垂涎不已的样子,我得出了结论。

那就是她令人血脉喷张的闺房之术!

而这也是我敬佩她的地方。我想,她一个女人,一个古代的女人,如何是习得这般精妙的房中术的?据说她卖艺不卖身,可却又被一个大富商长期包养,而那大富商也不常去嫣红阁。

我就想难道她这一身技艺是看图得来的?为此我曾经自个一人偷偷研究过那些个所谓的春宫图,可叹的是,这些图不知是不是假冒伪劣,一张张都是个欲拒还迎,根本看不出什么!

于是我便更加钦佩她了。原来是天赋异禀,常人哪能轻易得知?

所以我也了解我那螃蟹大哥吵着闹着要将红歌姑娘迎进门的心。可是老爹不了解,他听了螃蟹大哥流着泪声嘶力竭求他的原因之后,二话不说,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根极粗的木棒“乓乓乓”地就打了上来。

当时二娘那个哭得呀,真是拦都拦不住。

可是螃蟹大哥还是求:“爹爹,您就让她进了门吧。我不能没有她呀,没有她我就不活了!”

爹爹连眼睛都没有眨,边打边骂:“逆子!逆子!”

真真一场闹剧,可也是因着这一场闹剧让我对那神乎其神的红歌姑娘好奇万分。我当即想到了之前大摇大摆进了嫣红阁的赵骚包。

我想来真是不错,在我干下坏人姻缘的恶事之前先见见我心目中的大神。顺便向她讨讨经,以后也能牢牢抓住小岑子的心。

于是在赵清唯到点找我的时候,我十分配合地陪吃陪玩,然后将近日落时分之时我状似不经意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赵公子,前些天你将我扔在嫣红阁门口,让小女子好生等待呀。”

赵骚包眉一挑:“小阿端,好好说话。”

“唔,我想进去看看。”

赵骚包装作不懂的:“哦,小阿端,你说哪里呢?”眼睛却不住地往我身上瞟。

我缓缓地从身旁的小包袱里掏出一套藏青色的男装,表示我早就有所准备。

赵骚包笑得有点不顾形象:“小阿端,你夫君我都在这,你还要去嫣红阁?”

我极其淡定地瞥了他一眼:“爱去不去,你也不过是个带路的。”这嫣红阁里面据说是九曲十八弯,而且有了赵骚包这座大佛,这见到红歌姑娘的几率要大上很多。

赵骚包很无奈:“你到底去干嘛?”

“看美女。”

赵骚包嘴角一抽,终于点点头。

我换装完毕,跟着赵骚包的脚步近了嫣红阁。我看到上次那个说我没胸没屁股的老嬷嬷见着赵骚包之后笑得那叫一个欢哟,二话不说就带着我们左拐右拐,还笑眯眯地说:“赵公子您终于来了,都多长时间了。哎呀呀,歌姑娘要想死你了。”

我心里一阵恶寒,不过才十来天,哪有很长?

就在我恍神的时间里,我们终于停了下来。

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院落。可就是说不上的精致,大片大片的青草地,三三两两的姹紫嫣红,小湖、小桥、小凉亭。我脑子里就转出了那句话: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这样的场所,不正是那些个才子佳人私定终身的好所在么!

我扯一扯赵骚包的衣袖:“我说,赵公子,这不会就是红歌姑娘的香闺吧?”

一旁的老嬷嬷笑得呀:“赵大公子,这小公子怕是第一次来我们嫣红阁吧?”

赵骚包点头:“嗯,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子呢。”

老嬷嬷两眼蹭得发光,看得我直发毛,她脸上的褶子都笑成菊花了,她问我:“小公子,要不我再替您找个有经验的姑娘?”

我摇头:“红歌姐姐不会生气么?”

老嬷嬷看看赵骚包,又看看我,有丝为难:“小公子,红歌姑娘怕是不妥吧?”

我恍然大悟,这红歌姑娘是要看人的啊!我十分理解地点点头:“那行,劳烦嬷嬷给我找个有胸有屁股的姐姐来。”

老嬷嬷听了我的话,甚是惊讶,我估摸着大概是她跟赵骚包文雅久了,一下子不适应我这般直白的话语,于是我掂量着又婉转地开口了:“就是弱柳腰肢,人间胸器的姑娘。”

老嬷嬷仿佛突然恍然大悟,指着我说不出话来,我闪着精光的眼睛十分诚恳地盯着她,她终于冒出一句话来:“你不就是那天杵在门口的姑娘么?!”

我十分淡定地回道:“嬷嬷你看错了,我是她的同胞哥哥。”

赵骚包终于对我的胡言乱语看不下去了,他直接挥一挥手:“嬷嬷,你先下去吧,有事再叫你。”

嬷嬷临走时还直盯着我看,我朝她挥了挥手:“嬷嬷记住了,弱柳腰肢,人间胸器呀!”

我明显看到她脚下一崴,颠颠地越走越快。我满意地收回目光,却发现赵骚包这厮这一脸兴味地瞧着我。

“小阿端,我倒是放心了。”

这厮说话跳跃性太强,我直接一脸问号地望着他,他十分欣慰地看着我回道:“你这气势做当家主母正好。”

我无语,直接回道:“我是睚眦必报的小人,赵大公子还是找个温柔端庄的好。”

赵骚包笑着摇头,一副又要开口的样子,我这时直接忽视了他。因为我见到了传说中的红歌姑娘了。

这姑娘,怎么说呢,五官不是精致的,但是牛就牛在那股子里透出来的柔媚气息,却又有些风骚入骨的味道。最重要的是人家应了我那句话,真真是弱柳腰肢,人间胸器。

我蹭地上前,递出自己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柔夷,朝她傻笑:“红歌姐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呀!”

她眉头稍稍一皱,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我身后的赵骚包,倒是发话了:“赵官人让人一阵好等,你看看都多少天不来看我了,嗯?”说着还蹬了蹬她的三寸金莲。

这话说得真是让人酥麻无比,我虎躯一震,连被她掸开了手也不知道。

赵骚包淡淡地笑:“红歌姑娘近来可好?”

“不好!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还带着个外人。”说完,大美人直接瞪了我一眼。

那眼神真是似嗔非嗔,我连忙笑道:“红歌姐姐,在下听家兄时常提起你,实在是好奇不过,于是才央了赵兄将我带了过来,姐姐不要生气才好。”

大美人唤了小丫鬟上茶,朝着赵骚包柔柔一笑:“赵官人,这是你最爱的明前龙井,您尝尝?”

赵骚包十分听话地喝了一口,大美人这才给了我一眼神:“不知公子的兄长是?”

我忙道:“沈家大少爷,沈锐明。”

大美人似是想了想,然后又问我:“那你是?”

“沈锐聪。”

或许是二娘家的二儿子不怎么玩,大美人竟然一脸没有听说过的反应。赵骚包好心提醒道:“沈家三少爷,与大少爷是一母同胞的。”

“哦,那沈少爷看完了么?”

哟,这么着就想赶我了?我连忙十分真诚地摇头:“没有。”

“呵呵呵。”大美人笑得直把身子往赵骚包身上倒,那赵骚包也倒正好,连忙一把将佳人搂在怀里。

我瞧着这有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脸不红心不跳地问:“姐姐笑什么?”

赵骚包声音渐渐有丝清冷,他直盯着我说:“小阿端,人家早就认出你是女儿身了,你还装什么?”

我瞧着身上的藏青长袍,从一副色相恢复到平常的淡定脸,问道:“怎么认出来的呢?”

赵骚包松开了怀里的大美人,直接朝我走了出来,他伸出三根手指一下子就捏住我的下巴,他的手不住的摩挲,脸上的笑越来越淡,一双丹凤眼却仿佛不在瞧我。

我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有丝呆呆地问:“你说呢?”

赵骚包终于松开了我,他环着手抱着胸,望着我说:“小阿端,你说话细声细气的,连喉结都没有,一双手摸上去就像是官家小姐的手,你还装什么?”

大美人也走过来,朝着我笑道:“赵官人说的不错,妹妹是沈家的哪位小姐呢?”

还没等我回答,赵骚包却一把拉过我,一双大手抓得我生疼,他笑道:“她不是沈家的人,她是我的人。是吧?娘子?”

大美人神色一黯,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我滴个美人呀,我连忙哄道:“美人姐姐别听他瞎说,我哪是他的人。”

赵骚包一掐我手心,问我:“你爹都说四月二十二将你嫁给我了,你不是我的人?嗯?!”

大美人脸色苍白了,她望着我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沈家的五小姐,沈瑞端。我还以为赵官人娶妻是戏言,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一看大美人都这样了,一反手一掐赵骚包的手,他一脸疑惑地望向我,我连忙朝他使眼色,示意他赶忙去安慰安慰呀。

赵骚包了解我的意思了,可眼里却褪去了笑意,他松开了我的手,走到大美人身边,眼看着她说道:“红歌姑娘不知有没有忘记当初?”

大美人脸色因着他这一句话终于惨白,但眼神却忽又带着一种异样的神色,她点点头:“怎么会忘?”

“那就好。”赵骚包说了这句话,二话不说就牵着我的手往外走去。

我瞧着他的脸色有点阴,十分自觉地保持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来,孩纸们,出来让我调戏一下,哈哈~

9、缠绵病榻

9、缠绵病榻...

外面夜色正浓,恍惚间我也看不清楚赵骚包脸上的神色,往常这个时候他总是在言语上调戏我一番,每每都是如此,我将其总结为两字:恶习。可是今天确是奇怪了,他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讲,我心里有丝打鼓,我不会是什么时候不注意惹着了某人吧…

他将我送到后门,终于开口了:“今日晚了,小阿端偷偷溜进去吧?”

我点点头,寻思着说点什么好呢?

“我们成亲前我要出一趟远门,往后恐怕没有时间陪你了。不过我会在成亲前赶回来的,你放心。”

“哦。”他今天有丝奇怪,我忽略他话里的意思,不管他说什么只说哦。

“走吧。”他向我摆摆手。

“哦。”我立马转身,连挥手都没有。丫丫的,难道是我看了他的大美人,吃了大美人的豆腐,他才生气的?我想起他一把将红歌搂在怀里的样子,连眼角都是细密的笑意,一双看着我的丹凤眼直勾勾的。我一掌劈向自己的脑袋,可不是么!可不就是为这生气了么!

突然我倒觉得自己挺牛叉的,与他相处了那么多天终于使他生气了。以前他多拽啊,恨不得鼻孔朝天,将我等小女子一脚踩在脚下,每每斗嘴总使得我破功发怒,将自己一张带了十几年的面具摘下对着他龇牙咧嘴。他那么厉害,可是今天我比他厉害了一把。于是我很不厚道地想回头再看他一眼。

我回过头,夜里的凉风吹着路旁的树木发出一点点窸窣的响声,后院里只挂着几个灯笼。赵骚包还在那儿,我一时没有看懂他脸上的笑意,仿佛很欣慰又仿佛周身都是冷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举了举自己的手向他挥了一下。可是,赵骚包很不给力,他转身就走了…

后来时间就跟飞似的,一下子就到了四月十七。

宫里在这一天将瑞信送了回来,大夏朝的规矩,女子出嫁前要守在家中。我总觉得这倒有丝与家中长辈话别的意味,毕竟马上就要被泼出去了么…

帅哥老爹吩咐我们各个兄弟姐妹都与瑞信好好话别一下,这倒是正和我意。我拒绝了与我们四房的人同去,我一大早就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躺倒了下午大家都昏昏欲睡的时候,我晃荡着到了瑞信屋里。

瑞信是高兴坏了,我总觉得不管是什么人来,她都会带着他们看一下她的凤冠霞帔以及那些在宫里时得到了一些难得见到的小玩意。此刻,她依旧是不厌其烦地向我头头是道,我不住地点头,趁着她两眼放光,面容通红之时,我随手拿过一旁的茶壶将已经做成粉末的龟息丸偷偷到了进去。

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还没来得及将倒好的一杯茶放到瑞信手里,瑞信这姑娘就啪叽一声直挺挺地倒在我眼前了!

我半响没缓过来,拿着那茶壶看了又看,傻眼了。

我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惹得老天爷又将我调戏了一把。我刚想将茶壶倒干净,瑞信屋里出现了一个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人。

而那个人一脸沉痛地望着我:“阿端,你这是做什么?”

我心里一跳,手下一松,茶壶即刻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懵了,只会喃喃地叫他:“岑哥哥?”

那茶水滚出来,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然后鼓出一团白沫。

我心里咯噔一声,下一秒就看向小岑子。

小岑子眼神一黯,望向我的那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渐渐没有我的影子,他的手也是一松,应声而下的是一只颜色喜人的酱肘子。他说:“瑞端,我知道你从来不傻,但现在知道你也未必聪明。”

他不再叫我阿端,我心里顿时一蒙,从前哪怕我将自己油腻腻的手蹭向他雪白干净的华美衣衫时,他都只会点点我的鼻子,然后无奈地叫我阿端、阿端。哪怕我将他最喜欢的九重宝剑赌气扔进湖中时,他也只会瞪着我,然后也是无奈地跳进冰冷的湖中,将宝剑捞起来之后他会抱怨阿端你真不乖…

“你走。”

我抬起眼,终于想打辩解:“不是我!”

小岑子几步走过去便将瑞信搂在怀里,他冷着一张脸还是对着我说:“你走!”

我急了,开始口不择言:“夏岑,不要跟我说你喜欢这个女人,她有什么好?她不过好在一个嫡长女的身份,现在她都这样了,你还指着她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呢?”

小岑子听了我这番话,一张脸越发地冷,见我还想开口的样子,朝着我的脚边就扔了一只茶杯。

哐当一声,震得我我心肝直颤,他改了语气,似是极不耐烦:“你赶紧滚!”

我冷笑:“好,我滚!”说完,我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我心里憋着气,一路只顾走,穿过大大小小的凉亭,穿过姹紫嫣红的,穿过神色匆匆赶往瑞信房里的奴仆丫鬟。我甚至躲开了神色急切仿佛在找我的扶红、拢翠,我只顾走,一路跌跌撞撞,我也不知道我走了多久,只知道天色越来越差,仿佛要像是下雨了,却又仿佛只是天色暗了。

后来我缓不过气,见着了一片青草地,一下子瘫倒在地。我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五年前。那时小岑子是青春期的小伙子,就像是当时京城有名的话本里提到的君子出尘,真真的浊世佳公子,眉眼干干净净,手心里是他的温暖,他护住我说:“阿端不是小傻子,阿端是漂亮的小姑娘。”

现在他却让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