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玥一怔,六贝勒昨晚大半夜造访??

“十一爷倒是没跟我说这事儿。”盈玥暗暗颦眉,没说是因为事情不打紧?可若真的没什么要事,六贝勒又怎会深更半夜到来?

陶卉道:“奴才不知道六贝勒因何而来,只是觉得有些突兀,所以特地来禀报您一声。”

盈玥“唔”了一声,“大概是有什么紧急政务吧,所以十一爷一大早就出府了。”

陶卉笑了笑:“大约是吧,这燕窝炖得极好,您快趁热用了吧。”

盈玥莞尔,忙将怀里的阿雪搁在炕几上,接过珐琅宫碗,用银勺舀着吹了吹热气,便开动了。

才用完了燕窝,她正想合衣躺会儿,底下便禀报说六福晋来探视。

“哦?吟容姐来了?”自她有孕,宝容、咏絮倒是时常过来,反倒是吟容姐…大概是因为膝下有两个孩子,又要主持庶务,所以一直未能得闲吧。

“快请!”盈玥整了整鬓角道。

吟容脚步匆匆进了丹若堂,神色却有些异常凝重,她扫了一眼内室服侍的几个侍女嬷嬷,低声道:“月娘,你先屏退左右。”

“啊?”盈玥怔忪了,她看着吟容肃重的脸色,忙点了点头,叫众人去外头候着了。

“吟容姐,到底是怎么了?”盈玥心中有些纳罕。

吟容脸色有些复杂,她握着盈玥的手道:“月娘,有一件事,我瞒着你许久了。可事到如今,实在是不能瞒你下去了!你听了,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盈玥更加纳闷了,“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吟容口齿有些发干,“西跨院的苏氏,她、她…”话到嘴边,吟容看着盈玥那张如闺阁时一般稚淳好奇的脸蛋,愣是说不出口了。

盈玥急忙问:“苏氏怎么了?她跳出来给你添堵了?还是六哥非要纳她?”

吟容听了,鼻子顿时有些发酸,此时此刻月娘竟在担心她!吟容摇了摇头:“都不是。”

“那她闹出什么幺蛾子了?”盈玥不免有些好奇。

话刚问出口,太监小乐子快步进来,打千儿道:“福晋、六福晋,六爷府上的苏姑娘在府门外求见。”

盈玥、吟容齐刷刷瞪大了眸子,盈玥实在是有些愕然,苏绾夕这是追在吟容姐屁股后头来的??

而吟容则是被气得,这个苏氏…居然恬不知耻自己跑上门来了!!这会子十一弟不在,这个女人分明是想…她肯定是故意来气月娘的!

盈玥一脸古怪之色:“她来做什么?”

小乐子道:“奴才不知。”

盈玥摆了摆手:“罢了,不管是为何而来,人都到了府门了,我总不能拒之门外!请她进来吧。”

“月娘!”吟容急了,急忙一把抓住了盈玥的手,“不能叫她进府!”

盈玥有些狐疑了,她看着吟容这幅焦急的样子,实在是难以理解:“吟容姐,苏绾夕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你这般生气?!”

吟容咬了咬牙:“她、她…她怀孕了!”

听得“怀孕”二字,盈玥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什么?!她怀了六哥的孩子了?!”

吟容一脸纠结地摇了摇头,“孩子不是我们六爷的。”

“啊?!!”盈玥更惊呆了,“那是谁的?!”

吟容满眼都是悲悯与怜惜,眼圈红红的,看着她。

这样的神色,盈玥心都陡然咯噔了一下,一张鸭蛋脸刷地白了,她急忙挤出个笑容:“吟容姐,你是开玩笑的吧?”

吟容有些不敢直视盈玥的目光,她低声道:“是真的,苏氏怀了十一弟的孩子。”

盈玥身子一个踉跄,险些从榻上晃下去!吟容一惊,连忙抓紧了她的胳膊,生生将她拽回了榻上。

吟容急忙道:“月娘,你听我解释!这事儿其实而已不能全怪十一弟的!那天,十一弟实在是喝多了!苏氏不知廉耻地跑去十一弟屋…我、我实在没想到啊!”

盈玥脸上已经半分血色也无,身子软在吟容身上,那天晚上…是那个雨夜吧,那个她足足熬了一夜的雨夜,只有那个晚上,永瑆是留在了六贝勒府上!

她一个未眠,永瑆却与别的女人珠胎暗结…

第四一〇章、小三上门(中)

盈玥脑子里一片轰鸣,她完全听不到吟容的安慰与解释之词。

满脑子都是苏氏怀了永瑆的孩子。

她想起了那个最彷徨无助的雨夜,她就坐在诒晋殿,等啊等,那个漫长的夜里,永瑆却跟别的女人…

一想到这点,盈玥腹中翻涌起浓浓的恶心,“呕——”

才刚吃下去的燕窝,竟一股脑涌了上来,生生吐了一地。

“月娘!”吟容慌了神,连忙用帕子擦着她的嘴角,又连忙轻拍着她的后背。

肠胃翻涌,激得她鼻子一阵酸涩,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只觉得脸颊已湿。

忽的,她脑中一闪,闪动着那日雨后天晴归来的永瑆的话,永瑆说,相信她。既然如此,她为何不能相信永瑆一次?!永瑆也曾经与苏氏、姚氏同出一室,不也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就算苏氏那晚真的爬床了,也不代表真的发生了什么!

“吟容姐!我不信!”

盈玥突然咬牙切齿道,“我不信!她说有孕便有孕?!我凭什么信她,不信永瑆?!”

吟容怔住了,她心头有些苦涩,月娘怎么竟这么傻?

“来人!立刻把苏氏带过来!”盈玥强撑着一口气,扬声道。

“月娘…唉!”吟容眼中满是叹惋,月娘啊月娘,竟对十一弟动了真情。殊不知这些皇子阿哥,又有哪个是专情于一人的?

吟容心中泛起懊恼,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很一狠心,那夜之后,便送一碗汤药去西跨院的!

“这事儿都怪我不好,十一弟喝醉了,我该派几个身边人去守着的。”吟容满脸都是歉意与悔色。当时守夜的是六爷的人,所以才没有阻拦苏氏。若是她的人守着,苏氏便不能得逞了!

盈玥兀自强撑着道:“那晚,顶多能证明苏氏和永瑆共处一室,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吟容满目错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还有可能是清清白白吗?更何况,那床榻上的痕迹,她也是瞧过一眼的,那分明就是…

唉,月娘这丫头,竟是钟情如此之深!此事都已经昭然若揭了,她竟是不肯相信。

吟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此事,小乐子在外头扬声禀报:“福晋,苏姑娘到了!”

盈玥脸色陡然冷了起来,她理了理衣襟,二话不说,便正色朝外头正间走去。

掀开琉璃珠帘,只见那苏氏依旧是一身茜粉色汉家衣装,一如既往的纤细柔弱,纤细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根本看不出丝毫有孕的迹象。

苏氏见到盈玥,小脸上满是畏惧,她慌忙跪了下来,身形瑟瑟,声音都有些打颤了:“贱妾苏氏,给两位福晋请安!”

听得“贱妾”二字,盈玥陡然止住了脚步,她冷哼道:“苏姑娘如今便自称‘贱妾’,不觉得太早了点吗?!”

苏氏小脸满是慌乱,“我、我…十一福晋恕罪!”她连忙磕了个头,愈发惶恐。

盈玥哼了一声,携着吟容便去上头椅子上坐下,姐妹二人并排端坐,俱是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氏,俱是恨不得在苏氏身上戳几个窟窿。

盈玥冷哼一声,扬声道:“说罢!你不好好呆在六贝勒府上,来本福晋这里作甚?!”

苏氏错愕地抬头看了盈玥一眼,又瞅了瞅旁边椅子上六福晋吟容:“六福晋还没有告诉您吗?”

盈玥嘴角噙着一丝冷漠,“告诉我什么?!”

苏氏咬了咬发白的嘴唇,十一福晋这幅态度,分明是已经知道了,这是想让她自己说出口吗?

苏氏想明白了这点,便又是磕了一个头,面皮已然紫涨:“贱妾…不,我、我已经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了,孩子…是十一爷的!”说罢,她深深低着头,双手已经护在了肚子上,等待着雷霆降临。

盈玥瞳仁一缩,目光直欲冰封一般,她冷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苏绾夕愣住了,她没想到十一福晋没有对她发作,却来了这么一句质问,“我、我…我说得都是真的!”

盈玥哼了一声:“突然来个女人,便说怀了我们爷的孩子,正常人都不可能相信吧?苏、姑、娘!!”盈玥咬牙切齿说着“姑娘”二字,这两个字落在苏绾夕耳中,不啻是耳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却怀了身孕,哪里还算是“姑娘”?

苏绾夕面皮紫涨得几乎滴血,她硬着头皮登门,虽早有准备,必定会受到羞辱,却万没想到十一福晋不但不信,还冷嘲热讽。

苏绾夕再也撑不下去了,她咬牙爬了起来,“福晋若是不信,我亦无话可说!告辞!”说着,她转身便要离去!

盈玥冷哼了一声,受到这种质疑,苏氏难道不应该扬言让她只管请大夫来检查吗?只有心虚之人,才会直接扭头就走!

盈玥二话不说便起身,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苏绾夕的纤细的皓腕。

苏绾夕惊住了:“十一福晋,你要做什么?”她急忙想要将手腕挣脱,然而苏氏这点子力气,哪里争得过盈玥。

盈玥怒瞪她一眼:“别动!”她更加钻进了苏氏的手腕,急忙祭出精神念力,精神念力自苏氏的手腕一路蔓延,直渗透至苏氏腰腹间。

苏绾夕一愣,十一福晋这是…难道十一福晋通晓医术,握住她手腕是要给她切脉?!

“您、您快放开!”苏绾夕急忙叫嚷道。

终于精神念力包裹住了苏氏的小腹,一个微弱的心跳被盈玥陡然感知到了!

盈玥脸色嗖的煞白,她如触电般松了手,苏绾夕竟然真的有孕了!!!

她双腿一软,趔趄着,不由自主地后腿了好几步,直接软到在了椅子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纤细羸弱的苏绾夕,“你、你…居然真的有孕了?!”

苏绾夕握着自己的皓腕,连忙垂下了头,低声道:“是。”

吟容急忙握住盈玥的手,“月娘,千万不要置气!好歹要念着,你的身孕才两个月呢!”

第四一一章、小三上门(下)

盈玥脸上的苦涩浓得化不开,她怀着两个月的身孕,在苏绾夕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似乎也是差不多的月份,而且比她肚子里的孩子稍微微弱一点。

如此看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毋庸置疑,便是永瑆的了!

苏绾夕自入京中,就不曾走出六贝勒府门半步!她没有机会偷人的!唯一有机会的六贝勒…不,六贝勒还不至于自己做了风流债,扣到弟弟头上!

吟容不是不能容人之辈,若孩子真是六贝勒的,六贝勒大可直接认了!

盈玥忽然想到,永瑆那天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脂粉香,此刻她才恍然明白,那个香气,与苏绾夕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骗了我…”盈玥瞬间泪眼朦胧。那一夜,永瑆跟苏氏有了苟合,珠胎暗结,却一直瞒着她、骗着她!若不是吟容姐前来告之,她还指不定被瞒到什么时候呢!

“月娘…”吟容看在眼里,鼻子也有些酸了。

苏绾夕见状,急忙再度跪了下来,“福晋,千错万错,都是贱妾的错!那晚十一爷只是喝多了,才会…”

苏绾夕脸蛋有些发胀,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又磕了一个头,哀求道:“福晋的亲祖母刚刚去世,贱妾本不该在这个时候给您添堵!十一爷也是怕福晋伤心,才让贱妾等福晋出了孝再进门的!不是贱妾不愿意等,可是贱妾肚子里怀了孩子,再过些月份,就该显怀了,实在是等不了啊!”

说着,苏绾夕落下了泪来,她哽咽着哀求:“福晋开恩!贱妾只是想给肚子里孩子一个名分!”说着,苏绾夕又是碰碰磕头。

盈玥的脸色陡然一青,“你说什么?!”

苏绾夕吓得一个哆嗦:“贱妾求的只是一个名分!贱妾可以指天发誓,以后绝不敢争宠,若是福晋不喜,妾身生下孩子后,可以带着孩子去庄子上‘养病’,自此永远不见十一爷!”

盈玥咬牙切齿道:“我的问的不是这个!你说,永瑆答应你,等我出了孝,便迎你入门?!”

苏氏一脸胆颤地点了点头:“表哥的确是这样转述的…”

盈玥脸色青了又白,永瑆…你这个该死的混账!竟然、竟然——早就准备好了,要纳苏氏入门!若真等到她出了孝,她肚子便有五个半月的身孕了!

永瑆这是要利用她对孩子的不舍,将她留住啊!月份愈大,身为母亲的她必定对孩子的感情愈深,便愈发不忍让孩子失去父亲、或者母亲。

她若是带着孩子一起离开,她的孩子便势必没有父亲。

可她若是生产之后,独自离开,那她的孩子不但要失去母亲,日后更要面临继母的威胁!

“呵呵!”盈玥嘴里冒出这两声凄然的冷笑,爱新觉罗永瑆!你倒是好算计!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算计在内了!

这一瞬,她的心冷到了谷底。

永瑆真的爱她吗?

或许是吧,只不过他仍然改不掉古代男人的劣根,依然想要左拥右抱!姚氏和姜氏虽然貌美,却不及苏氏这般楚楚动人!

永瑆都算计好了,利用她身为人母的不舍和不忍,让她留在他身边,生生忍受他的出轨!!

做梦!!!

盈玥心中发出了怒吼!她就算死,也绝对不会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她的孩子…盈玥抚摸着自己小腹,发出了凄然的笑,她的确狠不下心不要这个孩子,但她绝对不会把这个孩子留下,让他日后在继母手底下,连性命都得不到保障。

她要带着这个孩子,一起离开。

永瑆想要左拥右抱?可以!

但左拥右抱的女人里面,不会有她!!

这一刻,盈玥心肠彻底冷硬了下来。

这一世,终究是她看错了人,瞎了眼。

“月娘,你没事吧?”吟容一脸的慌乱与担忧,“要不要传太医?”

盈玥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吟容那关怀的神色,她强行挤出个笑容,到:“我没事,为了孩子,我会保重自己的。”

吟容忙点头不止:“对对对,没有什么比肚子里的孩子更要紧了!”说着,她冰冷的眼神扫向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苏绾夕,“月娘,需要我帮你除掉祸患吗?”

苏绾夕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六福晋…不!”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吟容冷哼道:“未婚先孕,你肚子里的不过就是和孽种罢了!”

“孽种”二字深深刺痛了苏绾夕,苏绾夕的脸蛋瞬间煞白了,“不、不…不是的!”她的泪水陡然滚落而出,“我的孩子不是孽种!”

苏绾夕急忙看向盈玥,又是碰碰磕了两个头:“十一福晋!求您了,求您给我孩子一个名分吧!我想要真的只是个名分而已!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勾引十一爷!生下孩子之后,我可以去庄子上,此生再不出现在您和十一爷面前!”

苏绾夕卑微地匍匐在地上,哀求着,泪珠一滴滴落在猩红的地毯上,晕开点点深红。

盈玥幽幽吐出一口气,“来人。”

陶卉姑姑一脸凶悍走上前:“福晋有何吩咐!”

苏绾夕吓得脸色惨白,她急忙摇头,“不、不要!”

盈玥淡淡道:“我记得东边的浣纱阁还空着,带苏氏过去住下吧。”

陶卉姑姑一脸愕然:“福晋…”

吟容也惊呆了:“月娘!”

盈玥通红的眼中一片空洞,“皇家血脉不可能流落在外,她早晚是要被十一爷给接进门的,早点晚点,对我已经没有区别了。”

吟容眼中一片哀恸,“月娘,苦了你了。”

苏绾夕却是惊喜坏了,她几乎不敢置信,回过神来之后,急忙道:“多谢十一福晋大恩大德!贱妾此生铭记在心!来生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

盈玥难掩厌烦,她摆了摆手,对陶卉道:“带她去吧!”

苏氏急忙怕了起来,满脸惊喜地跟着脸色极为不善的陶卉姑姑,千恩万谢退出了丹若堂。

见苏氏已经被带了下去,吟容满是苦涩地道:“月娘,其实你何必如此贤惠呢。”

盈玥此刻觉得自己如被抽空的身子,浑身一丝力气也无,“吟容姐,我累了,想歇会儿。”

吟容眼圈有些湿润,“那你好生保重,我改日再来看你。”

盈玥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默默道了句“再见”,便合上了眸子。

第四一二章、与君义绝(上)

苏绾夕来了,还被她安排住进了浣纱阁。

这么重大的事件,自然会有忠心耿耿的奴才立刻传信禀报尚在宫中的永瑆。

不需要等太久,他就会回来了。

盈玥就这么静静等着,等着给他最后的诀别。

不过永瑆回来的速度,比她料想中要晚一些,直到暮色时分,才堪堪回来。

他身上穿着皇子吉服,袍角和鞋面上俱沾染了一层尘土,可见是一路策马狂奔回来的。

纵然永瑆没有在盈玥的丹若堂暗查眼线,但永瑆绝对能猜地道,苏氏为何而来。

永瑆心中焦躁无比,他隐隐恐惧着,担心他回来之后,丹若堂内已经没有了月娘的踪影。月娘的心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以此生绝无二色承诺,换来月娘相伴一生。

可月前那个雨夜酒后的糊涂,彻底打乱了他此生的完美期许!

他害怕,害怕被月娘知道,害怕月娘会从她身边消失!

因此到了丹若堂外,永瑆却止住了脚步,他有些不敢入内。浓浓的怯意在心底蔓延滋长,月娘还在里头吗?若是在,他该如何解释?若不在,他又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陶卉迎了出来,屈膝道:“爷,福晋在里头等您呢,您等了您一个下午,您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或者,您想先去浣纱阁瞧瞧苏格格是否安好?”

格格,是皇子侍妾的称呼,但也可以此称呼满人家的姑娘。

但苏氏不是满人。

永瑆脸色嗖的阴沉了:“什么‘格格’?她算你哪门子的格格?!”

面对永瑆寒彻骨髓的目光,陶卉不免神色一缩,但又立刻抬起头来,正色道:“苏格格是福晋准许进门的人,奴才自然应当以礼相待!”

永瑆脸色嗖地白了,月娘…准许苏氏进门?!永瑆攥紧了手中的湘妃竹骨折扇,月娘何曾是个能容下第三者的女子?他宁愿月娘将苏氏驱逐,也不愿看到她这般“贤惠”!

永瑆深吸了一口气,月娘既然还没有走,应该还是愿意听他解释的吧?永瑆脑子闪过最后一丝希冀,二话不说,便冲入了堂中。

盈玥一如既往端坐在了软榻上,却没有了往日里将为人母的慵懒满足的神色,她的面容是灰败的,一双眸子仿佛是没有温度一般,淡淡道:“你回来了。”

永瑆看着盈玥此事的模样,喉咙不由一哽,这样的话,月娘曾经无数次对他说,只是曾经她是作为妻子,欢喜地欢迎她回家。

但此时此刻,月娘却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他。

永瑆的心几乎要被这样的生冷疏离的口吻和眼神给冻结了,他一咬牙,快步上前,“月娘,你听我解释!”

盈玥淡淡指了指旁边炕几上的那张写满了工整却透着稚幼的宣纸,“我命人给苏氏送了纸笔,让她仔仔细细描述你们相识、相好的前后。苏氏写得很详尽,你可以对照看看,是否哪里有不实之处。”

永瑆一怔,二话不说拿起来,一目十行扫视,嗖的,他脸色青了又白。

苏氏描写得很详细、很客观,首先是六贝勒有意做媒,对苏氏称赞他相貌才学,而后六贝勒邀请他过府“相亲”,他答应了。

再然后,便是那个雨夜,他去了六贝勒府,六贝勒引荐了自己貌美娇怯的小表妹,醉酒的他还伸手摸了苏氏的脸蛋,苏氏觉得他是中意了她,所以晚上亲自送去了一碗醒酒汤。喝了醒酒汤的他,真的醒了过来,再然后,便是干柴烈火。

事后,他以“怕嫡福晋伤心”为由,许诺等嫡福晋出了祖母之孝,再迎苏氏进门。

前不久,苏氏察觉自己有孕,想要给腹中孩子一个名分,所以便登门亲自来求盈玥了。

这就是这场“出轨”的所有前后经过。

“月娘…”永瑆的喉咙有些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