蕤宁亦唏嘘,“可惜了那孩子,小小年纪便失去了母亲。”

鵷雏又何辜?就因为姐夫的野心,便失去了至亲!

“皇额娘已经把鵷雏抱去宫里抚养了。”绵懋道。

蕤宁“嗯”了一声,“皇额娘临盆在即,到时候鵷雏也有伴儿了。”

“你别想太多,有身孕,便好好安胎。”绵懋抚摸着自己福晋柔软红酥手,“这一回,爷好生陪着你。”

蕤宁心头大暖,她歪头伏在丈夫宽阔的肩膀上,心中一派宁静。

转眼便是二月里,天意渐暖。

盈玥的身子也愈发沉重了,却一直没有听到海兰察致仕的消息,心中愈发不安了。

这一日,悫儿和懋儿下朝后顺道来坤宁宫请安。盈玥也不逼着懋儿追问,而是随口问及绵悫的府中是否安稳。

绵悫露出几分不满之色:“自打谷杭去世,的确是乱糟糟的。”

盈玥微微颦眉:“你不是还有一个侧福晋吗?”辉发那拉氏被绵悫亲手处死,但还有一个苏侧福晋,如今既然没有嫡福晋,大可让这个小苏氏暂且打理内宅。

绵悫摇了摇头:“皇额娘您是不知道,这个苏陵比她姐姐还要软糯,简直是毫无主见。”

“额…”这个小苏氏不是苏幕的嫡女吗?一个嫡女性子竟然这般立不住?

绵悫揉了揉眉心,“儿子思来想去,也唯有吴佳氏还算稳重,她又给儿子生了奕继,儿子打算请封她为侧福晋,还请皇额娘允准。”

盈玥微微颔首,哪怕是看在奕继的份儿上,给吴佳氏一份体面,也是使得的,“也好,这个时候我忖着,你必定也不愿纳新人。吴佳氏这个旧人,这两年也还算识趣稳重。”

坐在旁边圈椅上的二贝勒眼巴巴看着皇额娘和大哥你一言我一语聊着慧郡王府的后院事务,愈发郁闷了,你们俩就被问问我会不会争夺储位?!难道一点都不在乎?!

绵懋张了张嘴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嘴去。

最后,还是盈玥发现了绵懋一张一合的嘴巴,她好奇地问:“懋儿,你想说什么。”

绵悫也不由转过视线,看着自己的同胞亲兄弟,他也很想知道,二弟是否已经做出了抉择。

四只眼睛,两双视线都集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绵懋竟不知说什么好了,半晌后,他才想到了什么,笑着道:“皇额娘,蕤宁有喜了!刚刚一个月的身孕!”

盈玥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这么快就又有了?!这个兔崽子,播种速度挺快啊!忽然,又想到蕤宁刚刚失去了亲姐姐,盈玥不由唉声叹了口气:“那你就多陪陪她,好生宽慰她。”

绵懋小鸡啄米般点头。

绵悫此刻缺不免有些黯然,二弟又要有嫡子,但他…

“大哥…”看到自己亲哥哥眼中的哀悯,绵懋的心情十分复杂,“逝者已矣,还请节哀。”

绵悫勉强挤出个笑容,他眼底忽暗忽明,声音低沉中带着阴霾:“超勇公最近可还好?”

“岳父他…”绵懋叹了口气,“我会多劝劝他的。”

“那就好。”绵悫眼神陡然有些冰凉,这些日子超勇公联络武勋,小动作一直不断。可见是真真存了那份心思了。

绵悫很想知道,绵懋会如何选择…

“不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不会怪你。”绵悫声音低沉,缓缓吐出这句话。

绵懋一愣,心中陡然酸酸暖暖交加,说不出的滋味,他忍不住道:“大哥,我——”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月白银丝绣梵文小坎肩的粉雕玉琢的孩子踉踉跄跄扑了过来,铺在了慧郡王绵悫的腿上,那孩子仰头看着许久不见的父亲,甜甜唤道:“阿玛!”

“雏儿。”绵悫怔忪,他已经有多久没见雏儿了呢,似乎自打谷杭去世,雏儿被接进宫,他就不曾来看望过了。想到此,绵悫心中满是怜爱,他伸手抚摸着道鵷雏的小脑袋:“雏儿最近可乖?”

鵷雏点头,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乖巧:“雏儿很乖很乖的!”说着,她撅起了嘴巴,“但雏儿想阿玛和额娘了!”

软软的话语,让绵悫眼圈一瞬间红了,他强忍着酸涩,忍住哭意,抚摸着鵷雏的小脸蛋柔声道:“你额娘病得很重,所以没法来看雏儿,但阿玛会经常来看雏儿的。”

鵷雏小脑袋在绵悫的大手上蹭了两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绵懋别过头去,不忍去看这一幕。

第六〇一章、明稀公主

永瑆黑了老脸,他立刻抬手道:“朕当然早就想好了!”

永瑆的龙脑袋开始飞速运转,短短的数息时间内,一个最合适的名字冒上心头:“朕的五公主,便叫‘明稀’!”

盈玥眨了眨眼,听着还蛮顺耳的,忙问:“哪两个字?”

永瑆微微一笑,一脸自得:“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可还不错吧?”

月明星稀。

明稀…月亮和星星的孩子吗?

盈玥莞尔笑了,这个名字取得还真是相当之不错啊,“明稀公主…”很上档次嘛。

目光扫视着椒房中的孩子们,绵悫、绵懋还要小绵偲…盈玥叹了口气,“只可惜,悠悠没有回来。”

这个兔崽子,简直成野生动物了,连家都不回。

一提到绵悠,永瑆便气不打一处,“这个孽障,从小就不乖,如今更是漂泊在外,不知去处!哼,朕就只当没有这个儿子了!”

绵悫和绵懋见状,赶忙上前,齐声道:“汗阿玛息怒!”

“三弟只是年少无知,他玩够了,就会回来的。”绵悫低声宽慰道。

永瑆哼了一声,“有种他一辈子别回来!!”

三个月后,不知身在地球哪个角落的绵悠听闻了妹妹降生的消息,他托付吕宋进贡船只,为妹妹明稀送来了一份新生礼物——虽然来得有点晚。

那是一份堪称价值连城的新生礼——一颗来自南非的钻石,硕大如鸽卵,在太阳的光芒下,折射出及其璀璨耀目的光泽!虽然这个时代的切割技术还很落后,但赖得这颗钻石的澄净度和明透度都相当出色,简直堪称是钻石中的极品。

见惯了无数的奇珍异宝的盈玥也忍不住发出了赞叹,“太美了!”

然后,她不爽了!

“丫的居然是给明稀的,不是给我的?!”盈玥磨牙霍霍。

“咯咯!”襁褓中的明稀小公主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她深处肉嘟嘟的小手,攀上了盈玥的大手,那小爪子分明是想要抓走这颗夺目的钻石!

盈玥黑线了,“你这双鹿子大眼还真够尖的!”什么好不东西都逃不过明稀公主的眼皮子。

她这个女儿,天生一副乌溜圆的大眼睛,宛若小鹿一般顾盼有神。

盈玥可不敢把这颗大钻石给明稀,小孩子不懂事,什么东西都爱往嘴里塞,万一吃下去,可就要命喽!

盈玥手一兜转,钻石便没影儿了,“乖,额娘先替你收着,等你长大了再给你。”

才三个月大的明稀仿佛能听懂人言一般,她不满地撅起了粉嘟嘟的小嘴儿。

“瞧你这小脾气,一时不合意便尥蹶子!简直就是一只毛躁小鹿嘛!”盈玥忙将明稀抱了起来,“哦哦,明稀乖哟~”

盈玥一通哄着,又宽衣解带,喂饱了这小东西,这才给哄好了。

吃饱了奶水的明稀,眼皮便开始耷拉,两排舞漆黑的睫毛扑扇了几下,便彻底垂了下来,静静的在眼下映出一小片鸦色。

这小丫头,简直是个睫毛精啊。

盈玥都忍不住想摸一摸那纤长浓密又乌黑的睫毛了。但她还是忍住了,明稀眠浅,稍有动静就能给吵醒了,一吵醒,这丫头必定嚎啕大哭。

唉,简直是个祖宗啊。

忒难伺候。

得亏有那么多保姆嬷嬷日夜轮番伺候,否则光她一个人,绝对得被这小妮子给累毙了。

玉盏悄悄走上前,压低声音耳语道:“娘娘也睡会儿午觉吧。”

盈玥不由打了个哈欠,“好生照看公主。”便起身,去了东侧次间午睡去了。

万字殿外水波荡漾,斜映在雨过天晴的窗帘上的光影也是波光粼粼的,玉壶在错金狻猊炉中点上了助眠的安息香,旁边的青瓷水云纹大缸中冰块码放得如小山一般,散发着丝丝凉气。

高床软枕,香凉满室,盈玥很快就入梦了。

夏日炎炎,遥遥有蝉鸣之声,终日吵扰。

盈玥午睡醒来,扫了一眼西洋座钟上时辰,已经过了午了。

重新梳洗,便听底下禀报:“主子娘娘,吴侧福晋前来请安。”

吴佳氏月前刚刚被被封为慧郡王侧福晋,代掌王府一应庶务,入宫请安也愈发频繁。蕤宁怀妊,身子渐懒,倒是反衬得吴佳氏勤勉,都成了万字殿的常客了。

盈玥看着镜中刚刚梳就的架子头,鬓边的金累丝鸾凤衔珠步摇微微晃动,华丽生光。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叫她进来吧。

自打封了侧福晋,吴佳氏打扮得也愈发光鲜了,一身橘红色芍药串花对襟期服,赤金的钮扣映着华美的芍药,分外给她那张脸增了不少颜色。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吴佳氏恭恭敬敬行了大礼。

盈玥坐在剔红团凤如意宝座上,右臂随意搭在明黄龙纹引枕上,眉眼间带着一缕慵懒,她淡淡道:“平身吧。”

她接过玉壶奉上的晾得温度合宜的雨前龙井,抿了一口,“说罢,又有什么事儿?”

吴佳氏脸上露出几分不自然,“妾身刚刚绣了一身薄绸的小衣裳,特意来送给五公主。”说着,吴佳氏忙亲自从随从侍女手上拿过锦盒,快步奉了上来。

锦盒中是一整套的浅粉色绣桃花蜂蝶的小衣小裤,并附带一双桃花缠枝的软底小鞋子。

盈玥看在眼里,忍不住便在脑中幻想出小明稀穿上这身桃花套装的样子,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不错。”

吴佳氏松了一口气,“公主生在三月,本就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妾身便想着,绣制这样一身衣裳,想必合宜。所以一绣好,便立刻送来了。”

盈玥摇曳着手中的满绣九秋同庆团扇,“这晌午的日头最是毒辣,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吴佳氏笑了笑,“妾身又不是两位苏妹妹那样娇弱的身子骨,不打紧的。”——一想到苏氏姐妹、尤其是大苏氏素日里那菟丝子般的楚楚之态,却偏生能博了爷的欢心,吴佳氏心里终究是酸溜溜的。

盈玥暗忖,绵悫失了妻子,难免有些消沉,自从明稀降生后,倒是略见松缓些,渐渐的倒是偶尔去后院走动,但素来多去大苏氏院子,又对小苏氏侧福晋很是厚待——毕竟苏幕刚刚去世。

大小苏氏一下子成了丧父的孤女,自然更加惹人怜惜。

而吴佳氏,容色本就不够出众,唯一的优势就是慧郡王府唯一的阿哥,是她所生。她虽被立为侧福晋,但并不得宠。自然只能给自己找个靠山了。

而盈玥这个皇后,无疑是吴佳氏能给扒上最大靠山了。毕竟,当年把吴佳氏赐给绵悫的人,正是盈玥。有这重关系在,吴佳氏的身份平白就比别人高出一重来。

第六〇二章、慧王府后宅

盈玥本是不耐烦理会绵悫后宅醋事的,但吴佳氏又这般会讨好人…

正在此时,碧纱橱中传出来明稀的啼哭之声,盈玥便借机道:“明稀醒了,你且回去吧,好生打理着内务。”顿了顿,盈玥又忖着,吴佳氏尽心尽力给明稀不知绣了多少身衣裳了,也该赏她点什么,便索性把手上的团扇一挥,道:“天儿热,这个就赏给你了。”

吴佳氏大喜,连忙上前跪下,双手接过了这把白玉为柄、触手生凉的双面苏绣九庆同庆团扇,所谓九秋同庆,便以是桂花、菊花、芙蓉、秋葵、秋海棠等九种秋日盛开的花卉绣成,端的事各色繁花似锦,不逊春日百花。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吴佳氏连忙磕头谢恩。

拿着这把美轮美奂的团扇,吴佳氏心满意足而归。

回到慧郡王府,吴佳氏忍不住仔细端详这把团扇,这可是苏州织造进贡之物,要绣出这样完美无暇的双面绣,必定是最顶尖的苏绣绣娘,而且这绣纹,分明是掺了金线绣成的,若是在太阳底下,必定熠熠生辉、华美无匹。自然了,更珍贵的是这把团扇的扇柄,是用最顶尖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

越是打量,吴佳氏越是爱不释手,这样珍贵的团扇,皇后娘娘随手便赏给她了…

吴佳氏突然叹了口气,她不比苏氏姐妹有那般倾世的容颜,自打生了奕继之后,脸上有横生许多斑驳,即使用了最好的养颜药膏,但还是留下了些许痕迹,非得浓妆脂粉才能掩盖。然而郡王爷素来不喜浓妆艳抹,青眼苏氏姊妹那样的天生丽质、脂粉淡扫。

吴佳氏苦笑,她才二十出头,竟已是红颜未老恩先断了。虽说嫡福晋去世,爷抬举她打理王府内务,但爷总要继娶,介时…

吴佳氏立刻警醒了起来,她必须趁着这段时间,赶紧立稳脚跟!嫡福晋去世,继福晋最快也要三年后才能进门,若经营地好,足够她站稳一席之地了!

脑子想了太多,吴佳氏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黑沉了,便问陪嫁侍女:“爷今儿又去了疏影阁吗?”

侍女道:“王爷原是去了苏格格那儿的,但是…不知为何,又去了博尔济吉特格格院里。”

吴佳氏微微颦眉,“那博尔济吉特氏虽是科尔沁出身,但她是一介女奴所出,爷向来不甚宠她,怎的会撇下苏格格…”比起楚楚可人的苏氏,蒙古的女子终究是少了点什么。

忽地,吴佳氏脑中一闪,“难不成…博尔济吉特氏有喜了?!”

嫡福晋去世后,爷去博尔济吉特氏那儿,不过屈指几次而已!

若博尔济吉特氏真的诞下子嗣,但凭她科尔沁的出身,只怕便有极大可能被立为侧福晋,与她平起平坐了!

吴佳氏不禁头疼了起来,她揉了揉眉心,心下一动,“之前皇后娘娘赏赐的朝霞绸,我记得还剩下一匹。你去寻来带上,咱们去一趟疏影阁。”

侍女露出心疼的神色,“这朝霞绸色泽鲜丽,望之若云霞,皇后娘娘统共只赏了您两匹,您先前已经送了苏侧福晋一匹,剩下的这匹不是要留下来裁制一身夏衣么。”

吴佳氏道:“朝霞绸制成的旗服虽然明丽,但穿在我身上,也引不来爷的瞩目,倒不如送给苏格格,以添颜色,来得有用些。”

疏影阁,苏格格侧坐于西窗下,灯火之下,那张侧颜分明带着一抹黯然,见侧福晋吴佳氏驾临,苏格格赶忙起身相迎:“吴姐姐怎么也不叫人通传一声,叫我好生失礼。”

吴佳氏笑得一脸随和:“我哄睡了继儿,自己倒是有些睡不着,所以才想着来你这边坐坐。”说着吴佳氏,便叫侍女将那匹朝霞绸奉上。

苏格格赶忙推辞:“这料子太贵重了,而且吴姐姐之前已经送了陵儿一匹…”

吴佳氏笑着打断了苏格格的话:“所以才要也送你一匹,赶明你们姐妹俩穿上一样的朝霞绸衣裳,爷瞧见了,必定挪不开眼。”

苏格格脸颊微红,“姐姐说笑了。”

吴佳氏又低声道:“博尔济吉特氏只是跳梁小丑,妹妹别跟她一般计较。再爷心里,她是万万比不过你的。”

这话原是安慰,苏格格却不免有些黯然,“吴姐姐还不知道吧,博尔济吉特氏…有喜了。”

听了这话,吴佳氏适时地露出了惊讶之色,“不会吧?嫡福晋去世后,爷去她房中,不过才三四回而已!”

苏格格惆怅地叹了口气,“恩宠不在多少,只看是否有福气。只要福泽深厚,孩子说来便来了。”

吴佳氏忙笑着宽慰:“妹妹你风华正茂,又有爷的眷顾,一定还能在生个小阿哥的。”

苏格格强颜笑了笑,“多谢吴姐姐吉言,只是…又哪里是人人都有姐姐这样好的福气,我怕是…”

吴佳氏打量着苏氏那美人含愁的模样,端的是惹人怜爱,有这样一张容颜,想失宠都难啊…

吴佳氏忙趁机一把握住了苏格格的手,“妹妹若不嫌弃,可时常来我院子里走动,据说妇人多亲近男童,便能易于得子。”——吴佳氏最清楚苏氏想要什么,所以才抛出这份橄榄枝。

听了这话,苏格格倒真又些心动了,心想着吴侧福晋为人和气,就算不为了沾福气,与之亲近,总没坏处。便点了点头。

吴佳氏微微一笑,不管怎么说,先笼络住苏氏这个宠妾再说,省得等博尔济吉特氏坐大,无以抗衡。虽然,打心眼里,她并不喜欢苏氏这种女子。

吴佳氏与苏格格亲近,便等同与苏侧福晋也亲近了,一时间三人往来亲密,到时叫初怀孕的博尔济吉特氏愈发警惕。博尔济吉特氏深觉不安,便开始与同是蒙古出身的乌梁罕氏来往亲近,博尔济吉特氏还时常为这个蒙古姐妹举荐枕席,乌梁罕氏尝到了甜头,也愈发感激博尔济吉特氏,一时间二人也结成联盟,与吴佳氏、苏氏姐妹形成暗中对峙之势。

慧郡王府不过就这么几个屈指可数的侧室、妾室,就这般精彩,日后还指不定上演什么好戏呢。

第六〇三章、小鹿、老虎和孔雀

四面围栏的婴儿床上,小明稀只穿着大红龙凤肚兜和一条软绸开裆裤,白嫩嫩的屁股底下赫然坐着一张象牙编制的上等凉席,她正专心致志地玩着一只缂丝五彩布球,旁边还有宫女给扇着凉风。

“寻常婴孩,要七个月才能坐稳,五妹这还不满五月个大呢。”二贝勒绵懋笑嘻嘻伸出爪子,捏了捏明稀那嫩豆腐似的小脸。

小明稀仰起小脸,乌溜溜滚圆的鹿子眼瞅了绵懋一眼,“啊呀~!”

“啊呀什么呀!”绵懋笑眯眯改捏为戳,在那软软弹弹透着婴儿嫩颊上戳呀戳,不得不说女娃娃就是比男娃嫩,戳起来的手感好多了!绵懋不由想起了自家的奕纬小崽子,自己崽子虽然比五妹壮实多了,小小的婴孩混上上下竟结实得很。

“呜~呀!”小明稀发出了愤怒的声音,她举起手中的布球,朝着绵懋的脸上便砸了过去!

砰!

一球正中鼻梁骨!!

毫无防备的绵悫被砸懵了,虽说这布球软绵绵、明稀又是奶娃娃,根本砸不疼他,但绵悫还是不由自主揉了揉高挺的鼻梁,“这脾气,还真够大的!”

盈玥坐在一旁的禅椅上,手里摇曳着一柄凤穿牡丹的苏绣团扇,哼笑道:“谁叫你手不老实?!”明稀虽然软萌可爱,叫人爱不释手,可若真的伸手上去乱摸,明稀必定是要炸毛的,丢你一个布球算是轻的。

只见明稀趴在了婴儿床的栏杆上,肉嘟嘟的小手指着掉在了地上的布球,“啊!”

旁边打扇子的宫女,赶忙把布球捡了起来,仔细拍了拍灰,这才忙递送到五公主怀中。

小明稀抱着布球,大大的鹿子眼狠狠地等着绵懋,一副随时准备再丢球砸人的架势。

绵懋见状,十分识趣地退开,退避到了他皇额娘身侧,他嘀咕道:“皇额娘,您也不管管五妹,这么凶巴巴,仔细长大了嫁不出去!”

盈玥“呵呵”笑了两声,“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明稀可是公主,还没听说公主会嫁不出去呢。

盈玥笑眯眯打量着明稀的那双鹿子大眼,“啧啧!瞧这眼神,凶萌凶萌的!贼可爱!”

绵懋:…皇额娘您果然是女儿控。

盈玥搁下团扇,理了理明稀乱糟糟的小脑袋,“小鹿乖,你该睡午觉了。”

绵懋不由一愣,“小鹿?!”

“是啊!”盈玥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看她这双大眼睛,灵动地跟只小鹿似的!”

绵懋黑线了,“那也不能取这种乳名吧?太有失身份了!”

盈玥淡淡撇嘴:“小鹿怎么就有失身分了?起码比小雀、小猫强吧?”

“小猫”绵懋恶寒了,“皇额娘,我都是有儿子的人了,您能别拿我打趣吗?!”

盈玥拿着扇子朝绵懋的额头磕了一记,“别看你现在块头不小!你小的时候,瘦巴巴的,活脱脱就是一只没吃饱饭的小奶猫!”

绵懋恼羞地跺了跺脚,“您也说了,那是小时候!!”

盈玥挑了挑眉,小奶猫居然要炸毛了??盈玥嘴角一翘,“那个时候,哪里能想到你居然能长得这么高大英朗。”

听到“高大英朗”四个字,绵懋立刻不生气了,反而隐隐有些得意,胸膛都格外挺了三分,“儿子如今可足足八尺二寸!莫说亲兄弟里头无人能及,整个皇族宗室里头只怕也嫌少有能与儿子体长媲美的了!”

盈玥无语了:瞧你那得得瑟劲儿,可不就是跟猫似的傲娇么!

团扇一挥,盈玥遮住半边明媚的笑靥,“我倒是瞧着,你如今活脱脱一只大型猫科动物!”

“皇额娘!!”绵懋再度恼羞。

盈玥鄙视地撇了自己儿子一眼:“恼什么,你知道什么是大型猫科动物吗?”

绵懋一脸不爽地道:“不知道!儿子也不想知道!”

盈玥淡淡道:“老虎、狮子、猎豹,都是大型猫科动物!”

绵懋顿时露出不怎么相信的神色:“真的?您该不会是在糊弄我吧?老虎跟猫…”绵懋不由沉思,别说,抛开个头上差距,还真的蛮像的!

“老虎?”绵懋的嘴角露出了傲娇的笑容,他扬了扬下巴,拽得跟个只大猫似的。

绵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我是老虎,大哥是小雀儿…嘿嘿嘿…”绵懋笑得跟个大反派似的。

盈玥撇撇嘴:“早不是从前那只乖巧可人的小雀儿了,已经长成一只爱装逼的孔雀了!”

拿她好不容易炼制出来的护身玉符拒子弹与无形,却自称是“天命所佑”!妈蛋,这一首逼装得真嘚瑟啊!

“对了,我听说海兰察回盛京颐养天年了?”盈玥忽的问。

绵懋点了点头:“前日,儿子刚刚为岳父践了行。”

盈玥眉眼透着温柔,声音很是感慨:“没想到,你能这么毫不犹豫拒绝了争夺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