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言一出,站在后面的紫葵当场兴奋地蹦了起来,“好啊好啊,大姐终于寻得良人了!”

南子佑见自己心上人如此兴奋,他当然不甘落后,站起来同紫葵一起手舞足蹈,“我就说嘛,这一对如此般配,干嘛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孟家才刚嫁了二女儿了,现在又要迎来一位上门女婿,看来不久连三女儿也可以嫁出去了!”

紫葵听到此话整个身子一紧,没头脑地说:“我还不想嫁人!”

何氏张嘴要说话,却被胡氏抢了话头,“哎呀,现在不是说孟家三女儿的事,海棠的事还没说完呢。大师,你只说海棠和我家大海结合是一桩好姻缘,但还没说我家大海该不该当上门女婿呢,好姻缘应该是两人成亲就行,没必要男的倒插门吧。”

无量大师觉得胡氏说得挺有道理啊,他没打算反驳胡氏的话。可这时南子佑不停地向他示意,无量大师无奈,想起在马车里答应做的事,他这时可不能反悔,否则事后要被这小子闹死。

他只好一本正经地对胡氏说:“所谓的好姻缘,就要讲天时、地利、人和,只要双方长辈都无异议,又恰逢新春,正是人和、天时的时候。若是他们俩能在东北面,也就是在孟家拜堂行成亲礼,而且长期居住在孟岭的话,就真正做到了天时、地利、人和,因为根据他们俩的生辰八字,他们更适合在东北面生活。”

胡氏哑然,她本想从得无量大师嘴里得出大儿子只能将海棠娶回家而不适合当上门女婿的话,可是无量大师的话让她大失所望。但眼前的毕竟是无量大师,神一样的人物,连皇上都遵从他的卦,而她一个农妇又怎能倒行逆施?

看来,真的只能同意大儿子当上门女婿了。

所有人都看着胡氏,等待她的决定。她闭目缓了缓,叹息了几声,最终睁开了眼,道:“好吧,我听无量大师的,不再反对大儿子做孟家的上门女婿了。”

魏大海不知为何潸然泪下,突然跪在了胡氏的面前,哽咽地说:“娘,儿子让你为难了。”说着便伏下身子,向胡氏磕头。

此时丁香蹿了过来,按下海棠的身子,让她与魏大海并排向胡氏跪着。

“姐,你叫快娘呀。无量大师说了,恰适新春正是天时,现在又有了地利、人和,意思就是你们俩得赶紧成亲,现在不喊娘还等何时?”

海棠本来就发了懵,现在又听丁香扯了这些,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只好看向无量大师。无量大师向她点了个头,示意她按照丁香的话去做。

海棠景仰无量大师,只好遵从,朝胡氏喊了一声娘,然后磕起了响头。无量大师笑眯眯地说:“瞧,多般配的一对,亲事不能再拖了,必须在海棠生出孩子之前拜堂成亲,孩子一出娘肚子就能见着爹,多吉利的事。”

胡氏脑袋早晕向了,无量大师说啥就是啥。她点着头道:“好,我们定照大师说的去办。海棠还有十几日就生娃儿,那就正月二十成亲吧,还有五日的功夫,简单筹备应该来得及。”

这时孟贵突然接话道:“既然在孟家拜堂成亲,大海要入赘到孟家,筹备成亲事宜当然由我们孟家来做,亲家母就回家歇着,到时候过来喝喜酒就成。”

胡氏已经无力有异议了,孟家愿意操办那就由着孟家吧。

魏大海偷瞧了海棠几眼,海棠是一脸的愕然,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之前她还在为当尼姑做准备,觉得自己心思也沉静下来了,可是南子佑一掺和,又请来了无量大师,她的命远突然就被改写了,她竟然要和魏大海成亲了,而且还是魏大海入赘!

她当初临时起意说了那么一句击退魏家的话,今日却成真了,成就了她和魏大海!她感觉这简直就是一场毫无征兆的梦,叫人难以相信,哪怕是梦里的自己,都不会相信眼前的事实,

她侧脸看了一眼魏大海,恰好迎上了魏大海投来的深情一瞥,她脸红了,心里也荡漾了。原来,不仅是春季要来了,她心里的春天也跟着来了,她要成亲了,她有男人疼爱了,孩子也有爹了,一切忽然变得如此美好。

就连她担心的流言蜚语也几乎不可能有了,因为胡氏相信无量大师的话,不会再挑剔她,村民们更是敬畏无量大师,他算了卦配的对,谁敢嚼舌?

胡氏脑袋晕向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丁香的事。就在无量大师起身要走之时,胡氏赶紧冲了上来,搀扶着无量大师,说:“大师,我还有一事求你算一卦。”

她还未等无量大师答应,便指着正在和大山说话的丁香说:“您瞧,那是我的二媳妇丁香,她刚怀上了,您算算她肚子里怀的是男娃儿还女娃儿?”

她见无量大师面色有些不悦,忙道:“我不是恶婆婆,并没有逼迫儿媳非生男娃儿不可,他们如此年轻,我也知道他们俩迟早有儿子,只是我担心我和他们的爹会等不起…”

无量大师还未等她说完就已经十分明白她的意思了,无量大师对孕妇的胎象还真的颇有研究,不过他不是看女人的肚子形状,而是看女人的脸色和神态。

他瞅了几眼丁香,心里便有数了,但怕胡氏失望,便道:“你放心,你们二老在有生之年绝对能看到孙子出世,你这儿媳可是有着多子多福的旺夫之相。”

“真的?”这下胡氏可乐了,欢喜的笑容使她眼角挤满了开心的皱纹。她都不知该怎么感谢无量大师了,只是一个劲地说,“多谢大师!多谢大师!托您的福,我和他爹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大儿子的亲事终究让她心里有些不愉快,现在总算在老二这儿找到平衡了,她心里寻思着,她和老头子干脆欢欢喜喜地等着抱孙子就行了,大儿子的事就听天由命吧。

丁香悄悄向大山伸手,与他十指相扣,附在他耳边轻声道:“相公,往后咱们有好日子过了。”

大山虽然赞同丁香的话,但不知其缘由,忍不住笑问:“何出此言?”

“家和万事兴嘛。”

第九十五章 蒸蒸日上

离正月二十还差五日,孟贵和何氏可忙坏了,幸好家里除了盖房屋还剩了二两银子,买些家什再布置一间新房出来还是够的。

海棠自作主张把孙鸿给的银镯子卖了,筹钱办喜酒,她的爹娘也赞同。孟贵和何氏这些日子也明白孙鸿的心思,知道他心里并不在乎海棠,因为从初二那日魏家来提亲,到正月十五这十二日里,孟贵和何氏还一心盼着孙鸿来拜年,想问问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倘若他觉得娶海棠很为难,那就同意魏家提亲,不必魏大海当上门女婿,他们夫妻俩也会劝海棠嫁到魏家的。

可孙鸿不但没来看望海棠,连拜年都不来,何氏和孟贵也死了这个心。现在又有无量大师出面,带给孟家这么大的福音,他们夫妻俩别提多高兴了。

紫葵也为大姐高兴,只是心里又默默为自己的事着急,因为南子佑在正月十五这日说孟家三女儿也可以嫁人了,这岂不是表明南子佑希望她嫁人?可是南子佑并未向孟家提亲,却在谈笑间催紫葵嫁人,紫葵理所当然地认为,南子佑不喜欢她,希望她赶紧嫁给别的男人,南子佑肯定只是把她当奴仆看待,来看望她也只是觉得她是一个还算能与他说得上几句话的奴仆,根本配不上与他谈婚论嫁。

而灵芝似乎也看出南子佑对紫葵亲近些,对她则疏远许多,灵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紫葵的衬托,是南子佑的笑料。她心里很难过,对紫葵又嫉妒,这几日都不过来找紫葵玩了。

紫葵去她家玩,她也不理紫葵。紫葵心里就更难受了,最好的朋友与她断交,南子佑也希望她嫁给别的男人,她这日子还有啥乐趣?

幸好紫葵性子开朗,平时从不知愁滋味,现在有了忧愁也不会钻牛角尖,更不会一蹶不振要死要活。她吃喝不误,日子照过,虽然心里很难受,但一点儿也不耽误她干活,也不耽误她过正常的生活。

正月二十这一日,孟岭十分热闹,魏家人早早来了,魏大海穿着一身大红棉袍,带着红棉帽,被孟家人和魏家村赶过来看热闹的人团团围住,瞻仰这位人高马大的上门女婿。

胡氏见孟家人对魏大海是真心相待,还把洞房布置得那么好,家什也备得齐全,没让魏家操一丁点儿心,胡氏心里的不平衡总算被扯平了。拜堂时,胡氏见海棠与大儿子双双对拜时,她也开心地笑了。

拜高堂时,孟家特意为胡氏准备了一个位子,海棠和魏大海不仅跪拜孟贵和何氏,还跪拜胡氏。海棠还按出嫁的仪式给胡氏敬了茶,亲热地喊娘,再磕了三个大响头。

胡氏见海棠大着肚子,都快要生了还要如此折腾身子,她是个软心人,有些看不下去,便起身来扶海棠。在屋外的围观的村民们没说一句风凉话,都热闹地说着祝福语,祝福他们俩夫妻恩爱,多子多福!

村民们之所以这样,应该也是得益于无量大师的那番话吧,连无量大师都说这是良缘佳配,他们又怎敢言其他?

虽说魏大海和海棠怀着激动的心情进了洞房,但海棠都快生娃儿了,行动不便,魏大海绝对不敢碰她的。进洞房后,魏大海迫不及待地挑了帕,然后与海棠相视而笑。

海棠的笑容是幸福的,或许她长这么大头一回尝到幸福的滋味。海棠看向魏大海的眼神是那么信任、那么感激,还有浓浓的情意。魏大海想到自己终于成家了,而且是和自己喜欢的女人成亲,他真的很满足,很开心。

他伸手将海棠轻轻揽入怀里,一字一顿极动情地说:“海棠,我会对你好的。”

海棠落下泪来,“嗯,我相信你,否则你也不会到我家来。我只是觉得这样委屈了你,我本就配不上你,却还要你当上门女婿,这样抬高了我,却降低了你,我真的好心疼你。”

魏大海忙找出绢帕为海棠拭泪,“瞧你,可不许有这样的心思,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夫妻之间,哪还要分什么高低,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对你好,见不得你难过,我要一生一世守护你。”

海棠感动得再度哽咽,然后伏在魏大海的怀里哭了起来,她这是幸福的哭,感动得哭,找到知心人的那种激动与感动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只好用眼泪来诠释。

魏大海懂得海棠的心情,任由她哭,他只需给她拭泪,给她安慰,给她拥抱。

十日后。

海棠生了,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儿,本来魏大海给娃儿已经取名为孟家轩,但海棠执意要给娃儿改姓为魏。

后来孟贵与他爹孟老爹及两位弟弟商量,他娘乌氏还请镇里德高望众的老人来权衡利弊,最后一致决定这个娃儿姓魏,意思是将来海棠与魏大海还会生很多儿女,只需将最小的儿子姓孟即可,这样并不耽误孟家延续香火,只是晚几年而已。因为大家都觉得第一个娃儿还是姓魏比较好,这样娃儿容易和魏大海亲近。

魏大海见大家都如此考虑他的境况,真的很感动,他也真心待孩子,完全视为己出。

孙鸿得知魏大海给孟家当上门女婿,娃儿还姓魏,他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忧愁或是该恨,虽然甩掉了海棠这个包袱,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的前程,孟家不会来找他的麻烦,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完全不能与海棠相比的玛瑙,他莫名的来气,冲玛瑙一顿臭骂,再毫无理由地给了玛瑙两拍掌。玛瑙委屈得嚎啕大哭,平时孙鸿欺负她也就算了,并没有对她动过手,可这次她根本没惹孙鸿,孙鸿却将她的脸打得又成了猪头。

她哪里能忍,先是与孙鸿对打几下,然后哭了跑她哥哥家去告状了。

结果可想而起,玛瑙她哥带着几人过来,将孙鸿好一顿痛打。次日,孙鸿浑身肿痛完全下不了床,玛瑙又来照顾他,并没提和离之事,孙鸿在意的是自己的前程,当然也不会写休书。

丁香来给姐姐贺喜时,已经确认自己怀孕了,因为她这些日子经常恶心,早晨还呕吐,不过吐完后她又接着吃,完全不影响她的胃口。她还发现自己的胸部越来越涨,该来的月事也没有来,这不是怀孕又是什么?

想到从此以后再无二人世界,丁香确实有些失落,不过又想到自己要生可爱又粉嫩的孩子,她又满心期待。

胡氏和丁香、大山一起来看娃儿,还拼命劝丁香多抱抱,说生男娃儿会传染,多抱抱刚出生的男娃,丁香将来必定能生男娃。大山说无量大师已经算过,爹娘在有生之年可以抱上孙子,劝他娘别说这些,丁香怀了孕可不能抱娃儿累着。

胡氏细心一想,觉得也对,便没再说什么。她仔细观察着海棠生的男娃儿,发现这个娃儿简直跟海棠一模一样,眉眼与神态都像极了。她心里的担心也终于消去了,因为这几日她一直在担心海棠生的孩子不像母亲,而像孩子的亲爹,到时候村民们根据孩子的相貌东猜西猜,闲话一堆,魏大海很难抬头。

现在瞧见娃儿跟海棠长得如此相像,别人没有猜测的根据,魏大海和海棠也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中午,大家热闹地围在一起吃大餐,还商量着开了春后除了种地还能干些什么。胡氏提议种黄豆和绿豆,缘由是丁香和大山要在村里开豆腐坊,还要顺带卖豆芽,可是去县里买豆子太麻烦,要是孟家种了这些,不就不必跑远路了嘛。

丁香插话道:“娘,我们不仅要开豆腐坊,还要开杂货铺呢,吃的穿的用的戴的玩的,只要人们生活需要的东西,我们都卖!要不让姐姐和姐夫跟着我们一起干吧。”

孟贵接话道:“丁香,你和大山以及你婆婆三人忙活着开铺子确实行,不忙的时候大山还可以接活盖房子挣工钱,将来的日子不会有差。但我和你娘生来只会种地,不会做买卖,海棠和大海也不会做买卖,他们识不得几个字,账也算不明白,还是种地踏实。咱家年前不是开辟了一大块地么,虽然那块地贫瘠了些,但种粮食还是没问题的,指不定如你婆婆所说,也能种出好豆子呢。”

何氏等不及想和魏大海商量此事,可魏大海端着饭碗进卧房里陪海棠一起吃。海棠才刚生下孩子在坐月子,是不能到堂屋来吃饭的。

何氏实在等不及就端着碗进来了,“大海,你娘说让咱家试试种黄豆和绿豆,你觉得咋样?”

魏大海略微思索,点头道:“可以啊,这样大山和丁香就不必往县里跑了,买咱家的豆子就行,我给他们送货,嘿嘿。”

“可是…我和你爹都不会种豆子,村里人没谁会种,听说这是外省兴起的玩意儿,县里也有人试种过,但收成极差,后来便没人种了。”何氏担忧地说。

魏大海琢磨了一会儿,他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就是自己去外省跟懂得种豆子的人学,他平时也听到不少人传言种豆子挣钱,但要是不会种,收成低,那就白搭了。而且种豆子一般是四五月份,他不忍心让海棠在家带娃儿,他却跑到外省去不能陪着她,所以魏大海到了嘴边的主意并没有说出口。

没想到这个主意丁香也想到了,而且她也考虑到姐姐才生娃儿,姐夫是不舍得离家远行的。丁香便在饭桌上提议让大山四五月份去外省跑一趟,大山吃惊地看着丁香,心想你倒是舍得我出远门!

可是为了孟家过上好日子,也为了哥哥和海棠能有踏踏实实的事做,他点头同意了,只是心里终归不放心丁香,但想到那是四五月份的事,离现在还早着呢,他也没太着急。

胡氏懂儿子的心思,往大山碗里夹了一块肉,说:“你放心,到时候有我在家里照顾丁香,不会有事的。那时丁香肚子也不大,你出趟远门也没啥,应该不到一个月就能回来,倘若等到明年,耽误一年的收成且不说,到那时丁香生了娃儿,你就更挪不动腿了。大海不就是这情况嘛,否则也轮不到你去。”

“娘,我听你和丁香的,不但要去,还要学好手艺。帮孟家发家致富也是给魏家发家致富,咱不是还想收哥哥一家种的豆子嘛。”大山呵呵笑着便来到哥哥的房门口。

“哥,刚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四五月份我挑一个好日子去外省学种豆子的手艺,你在家好好陪姐姐带娃儿就成。”

何氏和海棠听了喜出望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感谢的话,只是看着大山。

大海走过来拍拍弟弟的肩,“够义气,哥哥在此谢过,到时候卖豆子给你肯定不会要高价,当然,也不能太便宜给你,我还得养一家老小呢,呵呵。”

他此言一出,全家人都笑了起来。

“哈哈…,哥也学会贫嘴了,成亲后果然不一样啊。”大山打趣道。

丁香吃着大碗饭,看到两家相处融洽,其乐融融,她越吃越香。以前她担心这个操心那个,可最终一切都朝好的方面发展,或许心善的两家人走到一起,真的是家和万事兴吧。

就在大家吃完了饭,一起忙着收拾碗筷时,有一位大家皆知的媒婆跨进了门槛。

第九十六章 担心

这位媒婆一进屋就瞅向紫葵,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

紫葵颇不悦,说:“张婆,你又不是不认识我,干嘛盯着我瞧个没完?”

张婆是整个青山镇都熟知的媒婆,大家都暗地里说她长了铁齿铜牙,无论怎么难配成的两个人,在她巧舌如簧的攻势下,一般都能成事。

张婆仔细打量紫葵后,很是满意地点头道:“嗯,真是不错,没想到几个月不见,紫葵越发俊俏了,也更会打扮了,比起你两位姐姐可丝毫不逊色呢。”

紫葵有些脸红,但嘴上可不饶人,“张婆,我家大姐二姐都成了亲,我暂时还不想许配男人,都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我家若是为我说媒还是算了吧。很抱歉,我让你操心了。”

紫葵此番谢媒之话让张婆颇为吃惊,“哟,不得了了,我记得以前你只会蛮横对干,说不出什么有道理的话来,怎地突然长进了许多,莫非是有人教你?”

紫葵以前确实说不出什么有条理的话来,谁惹急了她,她就骂人。自从与南子佑有了来往,她真的受了不少熏陶,但这些变化她自己并没有注意到。

何氏觉得这种事还是由长辈来处理,便瞪了紫葵一眼,让她回房。

“张婆,你真的是来为我家紫葵说媒的?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家?”何氏问话时已经给张婆搬了一把椅子,还为张婆满上了茶水。

紫葵本想进房,可是听到这话她又站定不走了,这关乎自己的一生,怎能不听呢。

张婆捧着茶碗,眼珠了转了转,说:“有两户人家,都是让我来问信的,他们只肯道出自家的情况,但不肯说出姓名,我就跑跑腿先听听你们的意思。”

何氏和孟贵觉得蹊跷,平时有人上门说媒肯定会将男方的姓名以及家里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怎么这回还搞得这般神秘,到底是不是真心来说亲的?

本来大山和丁香、胡氏吃过饭后都要回魏家村的,但见张婆来为紫葵说媒,他们如何都要听一听再走的。

丁香听张婆这话,直觉告诉她这事应该与南子佑有关,便坐在旁边认真地听,还旁敲侧击地问:“有两户人家,都不肯说出姓名,这也太奇怪了吧?张婆,你就说说男方的姓氏吧,天下同姓的人那么多,我们也猜不出来是谁,你连姓也不说一个,这事连真假都难辨,我爹娘又能说出什么意思?”

何氏忙道:“是啊,不会是有人见我家最近过得顺,便来生事吧?”

张婆嚅嗫着嘴,寻思了片刻,道:“有一户姓…姓郑,另一户是姓南。郑家可是家缠万贯,省里的名门望族!”

何氏惊问:“啥,省里的?省里的大户人家如何知道我家紫葵?”

这都是南子佑让张婆瞎编的,张婆自然要把这事给说圆了。“据说…那位姓郑的男子去梧桐书院找苏老先生,好像是要求教一件事,巧遇了紫葵,便记在了心里。”

紫葵在旁听了纳闷,虽说平时来找苏老先生的人不少,但能撞见她的机会并不多,因为她极少出现在苏老先生的家中,大多时候在后院忙活,或是在书院的偏房,她并没有多少机会见到苏老先生家的客人。即便见了那么几个,也没有谁多瞧她一眼啊。

或许是自己没注意吧,她只能这么想了。

何氏与孟贵两两相望,交汇了一下眼神,何氏领会孟贵的意思,说:“张婆,这样的名门望族紫葵压根攀不上啊!”

“咋配不上,人家是饱读诗书之人,在意的是紫葵这个人,不在乎家世,人家不缺钱,也有权势,女方家里如何都不在意的。”

丁香忙问:“那位姓南的人家呢?”

“姓南的这户人家就差远了,是本县的,他家只有几亩薄田,家境与那位姓郑的人家简直差之千里。据我所知,这位姓南的还缺管教,他爹娘不怎么管他,祖父母辈的偶尔管管他吧,他又根本不服管教,只知道成天在外疯玩,只有狐朋狗友,没有一个能真心交往的挚友。他还自诩是才子,其实压根是夸夸其谈,根本成不了气候,像他这种只会花钱,不会做正事的人,谁嫁给他谁倒霉。我虽受他家之托来说媒,但我为了你家紫葵好,私下是不会为他多说好话的。”

丁香与大山面面相觑,心想咋姓南的男子都这个德性,是巧合还是与南子佑有关?

张婆站起来走到紫葵面前,“紫葵啊,你觉得你更中意姓郑的还是姓南的?”

紫葵当然是更中意姓南的,就因为他跟南子佑同姓。可她觉得张婆说得这个姓南的与南子佑不是同一个人,因为在她眼里,南子佑可不是缺管教之人,他是一个十分懂礼仪之人,而且是真才子,也有很多投缘的挚友,只不过喜欢游山玩水罢了,也不叫成天在外疯玩啊,至少他在书院读书时没瞎跑。何况他家也不是只有几亩薄田啊,这个姓南的根本不是南子佑。

紫葵很失望,说:“我一个都不中意!”只要不是南子佑,她当然不同意了。

张婆也猜得出她会如此回答,又道:“倘若这世上就只剩下这两个男人,你会选谁?”

紫葵觉得好笑,这世上又怎么可能只剩下两个男人,这种问题只有南子佑问得出来吧,不过她没细想,直言道:“若真如此,那就选姓南的喽?”

张婆笑了起来,“哦,人家姑娘都是嫌贫爱富,你咋还会选姓南的呢,我刚才可说了,这个姓南的吧,真心不能嫁呀。倘若世上真剩这两个男人,谁都会选姓郑的,他可是饱读诗书,有才华有礼貌又十分尊重女子之人。”

“管人家是啥样的男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紫葵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那你选姓南的到底有何缘由?”张婆颇有追根究底的态势。

“不是你说世上只剩两个男人让我选么,我当然选姓南的,别无它由,就因为他姓南!”紫葵说着就进自己房了,懒得与张婆说废话。

何氏本还想向张婆再细问一番,姓郑的人家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娶紫葵,到时候会不会嫌弃紫葵的出身。至于姓南的何氏根本不考虑,她不是嫌贫爱富,而是这样的男子没人管得了他,紫葵去了只会受欺负,怕是成天连自己的男人都找不见,这样的人家真的是谁嫁谁倒霉。

可是张婆却要走了,还满脸带笑,根本没有再与何氏多说几句话的意思。

据丁香所察,这个张婆像是要急着去回话。丁香暗笑,这肯定是南子佑出的鬼主意,他怕提亲被紫葵拒绝,就先让张婆来试探,还故意让张婆将姓南的说得一文不值,看紫葵会不会更倾向于更南的。

倘若紫葵更倾向于这种听似人渣的姓南的男子,那他也姓南,他总比这样的人渣强多了吧,紫葵就没有理由拒绝他了。何况,在紫葵眼里,这种人渣都比名门望族姓郑的强,肯定是因为心里喜欢他,才更倾向南姓男子。

在何氏与孟贵看来,这事不了了之,丁香却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悄悄跟她娘说:“娘,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应该过不了几日,就有让你满意的人上门来向紫葵提亲了。”

丁香说完就和大山出门,大山刚才还不明白,见丁香丝毫不纳闷,还一脸的微笑,忽然意识这应该是南子佑的恶作剧,这是南子佑在试探紫葵呢。

胡氏完全没明白,和丁香、大山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她还感叹紫葵不懂事,说姓郑的人家多好,有名望有家财,还是个知书达礼的才子,一般的姑娘爬几座高山也望不到这种人物的影子啊。

丁香和大山只是发笑,没做回应。

果然,三日后,南子佑来提亲了。紫葵这才明白自己被南子佑耍得团团转,气得不理他。可是南子佑说她若不同意,他就去向灵芝提亲,紫葵又冲上去,凶猛地将南子佑给扯了回来。

何氏和孟贵自然高兴,他们也盼着紫葵能嫁到南子佑这样的男人呢。南子佑家在凉丰镇,离这里不算远,南家虽说不是名门望族,但也是不缺吃喝的。本来何氏和孟贵还担心紫葵配不上南子佑,可是瞧见南子佑如此平和,不爱摆架子,对他们夫妇非常尊重,长得一表人才,还能这么看重紫葵,看重孟家。

何氏和孟贵已经没了抗拒能力,完全被南子佑收服了,只觉得这个男子哪儿都好,至于紫葵在各方面与南子佑都不相配的情况他们已经忘了个干净。

一年不能办两门婚事,所以南家与孟家约定端午节订亲,来年端午成亲,乡下订亲多久没有定数,有订亲几个月的,也一年的,也有两三年的,还有直接成亲入洞房的,都不稀奇。紫葵觉得订亲一年算短的,而南子佑却觉得太长了。

但他懂得一个道理,要想得到心爱的女人,绝不能着急,越容易得到的越不会珍惜。他打算一生一世都好好珍惜紫葵,所以这一年的时间他必须苦熬着等。

转眼到了四月底,大山要去外省学种豆子了。此时的丁香孕味十足,肚子已经凸了出来,脸宠也圆润了一些。其实她特别想和大山一起去外省,可是这个古代出行不便,一般人靠双腿走路,大户人家才有马车可坐,而且坐马车也很颠簸的。

山骑着自家的牛出门,丁香试坐了一下,实在是不稳当。大山和胡氏是坚决不同意她跟着去的,且不说肚子里的娃儿受不了,哪怕是没有怀孕的女人也坐不了多久的。倘若路上湿滑,牛走不稳路,摔到沟里去会出人命的。

在这之前的日子里,丁香尽量不去想大山要出远门的事。可是现在瞧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两只挥动的手渐渐看不清了,她许久没流过泪的双眼不禁红了起来。

直到看不见任何影子,她才进了屋,抹起眼泪来。她可不是觉得孤单,受不了没有大山陪伴,而是担心大山的安危。虽然大山平时在外走动得多,但从来没出过县,更别说出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