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渐渐恢复平静,战事来的快,去的也快,东渊兵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的便被屠杀殆尽,董奎双颊隐隐,不费一兵一卒便劫了东渊的粮草,可谓大功一件,待大将军回来,必然会对他大力嘉奖,含看魏远那混账还敢不敢小瞧他?

天亮时分,董奎带着三十车粮草返回明城。

魏远站在城楼上,远远的见一千人出现在官道上,将要入城时,董奎扬了扬拳头对他示威,魏远脸色,眉头轻轻皱起。

粮草上插满了羽箭,董奎进城后吩咐杨质道,“把粮草卸到粮仓去,多派几个人把箭拔下来,回收军需库。”

众人杀了敌,抢了粮,立了大功,兴奋不已,和董奎嬉笑着打闹,“还是董将军会打算啊!”

“那是,武器是用来杀敌的,不是浪费的,他娘的别啰嗦了,你们不困啊,赶紧去,回来俺请你们吃肉喝酒!”

“好咧!”

“谢将军!”

一百人压着粮草车往西城粮仓而去,其他人跟着董奎返回军曹司。

明城粮仓寿仓,位于西城城角,四合院形式,四壁外墙以巨石砌成,南面城墙上有垛口,城墙中心设进出两门,北面城墙两端和中间各有望楼,城墙平顶,四面环通,方便行走和防卫。

其中南墙仓房二十间,北墙仓房二十六间,东西仓房各有十五间,董奎手下的士兵压着三十辆粮草往北仓而去。

粮草停在门口,一百士兵又喊了十几个守粮仓的的士兵来帮忙卸车、拔箭。

麻袋被箭射的都是洞,箭一拔出来,粮食从洞口簌簌流出来,不得已,只好倒出来重新装袋。

一个士兵扛着麻袋倒粮,突然手一顿,从麻袋中取出一捆黑色的管状之物,拿在手里,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此时董奎已进了兵曹司,让人做了饭菜,大口吃的正香,门一响,魏远大步走了进来,黑着脸看着他,“竟敢让人绑我,董奎你这个蛮夫!”

董奎仰着头冷哼一声,“不绑了你,俺怎么去劫粮?看见没有,三十车粮草,都是俺带人劫回来的!”

“可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魏远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脸的凝重。

“蹊跷啥?粮食都进粮仓了,还能是假的,俺们可杀了两千东渊兵,难道都是假的?”董奎嘴里咬着一个馒头,含含糊糊的嚷道。

“两千人?”魏远若有所思的重复道,“不对,两千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你们劫了粮食?”

董奎刚要说话,就听一声巨响传来,门窗一阵抖动,脚下土地都跟着颤了颤。

两人同时一惊,起身冲了出去,只见西城那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笼罩了半座城池,很快大街上传来百姓杂乱的奔跑和哭喊声。

董奎面色巨变,疾步出了兵曹司,骑上马便向着西城奔去。

待看到被炸成一片废墟的粮仓,董奎浑身一震,顿时从马上跌了下来,跌跌撞撞的爬起,揪着一个正救火的士兵瞪着双目问道,“咋回事,这是咋回事?”

士兵惊恐的看着董奎,被熏黑色面孔慌张的道,“不知道,他们带着粮食进去,那粮食便炸了,然后整个粮仓就没了!”

董奎只觉得两眼一黑,松开士兵的衣服,踉跄的退后几步,突然醒过神来,就要往大火里扑,被人从后面拦腰死死的抱住,

“董奎,你不要命了!”火光下,魏远脸色因愤怒而显得格外狰狞。

“啊!”董奎仰头嘶声大吼,“兄弟们,俺对不起你们、俺对不起你们!”

大火依然在蔓延,里面不断传来房梁倒塌声,士兵绝望的嘶喊声,附近百姓奔走逃亡,大批的士兵涌上来救火,整座明城都陷入惊恐和混乱。

明城的粮仓被炸的消息传来时,初曦正磕着瓜子,听李南泠学一个男人在茶棚里喝茶时,因多看了她两眼被他媳妇围着茶棚打的事,李南泠一会掐着腰学那泼辣的模样,一会又躲在桌子下学那男人害怕的样子,逗的初曦前仰后合,直直跌下椅子去。

爬起来时,见几个一身铠甲的将领面色凝重的往宫玄的书房而去,初曦收了笑,缓缓吐出嘴里的瓜子皮,知道这样惬意的日子要结束了,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夜里,待院子里的人都睡熟了,初曦掀开被子起身,将头发束起,穿上军袍,打开门,腾空跃起,向院外纵身而去。

东渊军那日攻打玉溪惨败,损兵五万,此时遥城的兵力已不足十万,火药又被毁,几次和御林军交锋都损失惨重。

没有了退路,被逼急的楚云舟大概会铤而走险,全力攻打玉溪,只有攻下玉溪,他才能守住这一重要关城,得一线喘息,才有资格和大夏谈和解之事。

这是一招险棋,楚云舟却没得选择。

算算日程,东渊军攻打玉溪,就在这一两日。

果然,别院的门口没有马车,宫玄不在这里。

初曦一路向着城中的兵曹司飞奔而去,大院中灯火通明,初曦推门进去,见刘成、孔原、林唐等人都在,宫玄坐在书桌后,淡淡的望过来。

初曦站的笔直,面容清寒,沉声道,“御林军陌长,张初曦,申请加入守城战斗!”

男人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眸深若潭,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刘成看了宫玄一眼,上前笑道,“张陌长身上有伤,先养伤要紧!”

初曦不语,只目光坚韧的看着前方。

“好。”清淡的一声传来,宫玄淡淡垂眸,“都过来吧,由刘将军安排明日的布阵守城之事!张陌长还是本宫的亲兵,跟在本宫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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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守城(一)/

“是!”

刘成应了一声,手指在桌子上的行军图上重重一点,“东渊前日夜里毁了明城粮仓,昨日十万大军开拔,向着玉溪而来,一个时辰前斥候兵来报,东渊大军已在玉溪三十里外安营扎寨,预计明日午时便会兵临玉溪城下!”

“东渊的兵力和我们旗鼓相当,玉溪关城墙固若金汤,坚不可摧,但是,东渊兵手中有火炮和更为先进的攻城武器,所以万不可轻敌!“

“玉溪是大夏南境最重要的关城,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绝不可失,东渊既然敢来,我们就要用一切力量给他们重重一击,让东渊知道大夏国威绝不可犯!”

“是!”林唐和孔原面容冷肃,双目中有烛火跳跃,闪烁着激昂和兴奋的光芒。

“好!我给各位安排守城布阵安排,孔原!”刘成“抬头道。

“在!”

“你率两万镇南军镇守瓮城,万一东渊攻破城门,不计一切代价将之阻在外城!”

“是!”

“林唐!”

“在!”

“你我负责城墙和城门的防守,兵器坊已将弩弓全部分发下去,数量有限,要用在最需要的时刻!”

“是!”

一道道军令自刘成口中布置下去,几个人反复商讨东渊军中可能出现的攻城武器,然后商量对敌政铂初曦只静静的听着,很少插言,她前世不过是个普通人,从不关心军事,跟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士比,在攻城打仗上她仍旧是个门外汉,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

天亮时,几人才走出房门,却没有一人脸上显露疲倦,极快的调整状态奔入即将来临的战斗中。

冬日朝霞如火,铺撒整座古城,风却冷冽,刮在脸上,如刀锋般凌厉,空气中似已闻到硝烟之气,吸入肺中,流进血液,全身的神经都跟着紧张起来。

初曦站在廊下,肩膀上突然被人一拍,猛然回头,却是林唐,俊秀的面孔上有些疑惑,轻笑道,“张陌长,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少年凛然而立的身姿,他总觉得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迎着朝阳,初曦咧嘴一笑,“当然见过,林将军忘了吗,大军在泸兴启程那日,我们就见过啊!”

林唐垂眸思索片刻,抬头笑道,“也许就是那日吧!这两日一直在军中听到张陌长那日放火守城的事迹,张陌长的魄力让人敬佩,很期待和张陌长一起并肩战斗。”

初曦淡笑,“马上,我们就可以一起杀敌了,林将军,保重!”

“保重!”

一直看着林唐的背影消失,初曦才转身,然后猛然向后一跳,看着墨亥怒道,“没事站在人家背后干嘛?”

墨亥双眼无辜的看着她,脸上一红,讷讷的道,“主上还没用早饭,张陌长是不是忘了?”

初曦奇怪的挑眉,“他没用早饭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记着?”

墨亥眼睛瞪的更大,“你是主上的亲兵啊!”

初曦愣在那,“亲兵还管吃饭这种事?”

墨亥眼睛眨了眨,点头。

初曦耸了耸肩,“好吧,厨房在哪?我去给你主子端饭!”

墨亥转身提起一个红木食盒,放在初曦手中,憨憨笑道,“麻烦张陌长了!”

说罢快速的转身,下了长廊,向着院外奔去。

初曦磨牙瞪着他,这小子,也太懒了吧,饭都提来还让她送进去。

墨亥出了院子,看着树下的人,伸出手,笑道,“拿来吧!”

墨巳倚着桂花树,狭长的丹凤眼在他手上轻轻一瞥,自怀中取出一片金叶,放在他手中,勾唇笑道,“很好!”

一旁的墨午顿惊,“喂,为什么给他这么多?”

墨巳瞟他一眼,“这里面有你的一半,记得给我!”

墨午一捂胸口的钱袋,“凭什么?”

“就凭你今夜可以不用在熬夜!”

墨亥将金叶小心的放进怀中,抚了抚胸口,才拍着墨午的肩膀安慰道,“只要主上高兴,一切都值得!”

墨午双手抱胸,怀疑的道,“她送一次早饭,主上就能高兴?”

墨巳和墨亥对视一眼,一扭头,各自转身走了。

初曦提着食盒进房,放在桌子上,扭头见宫玄坐在内室。

内室只有一张临时休息的软塌,一夜未睡,宫玄面上不见任何倦色,身姿慵懒的倚着蜀锦软枕,手执一卷薄书,长眸半垂,面容淡然。

朝阳初升,明亮的光线透过窗子在男人玄色的衣袍上洒下淡淡的金光,将俊美的男人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环中,越发衬的他尊贵如王,高华如仙。

只一眼,初曦便快速的别过目光,将食盒中的早饭一样样摆在桌子上,淡声道,“吃饭吧。”

宫玄似是一怔,抬眸望过来,疑惑的看着她。

初曦没有转头却似已经看到男人的表情,叹了口气道,“你那些手下越来越懒,连送饭这种事也要推脱,亲兵的饷银是多少,说好,少了我可不干!”

宫玄走过来,看了看桌子上的早饭,两碟荷花饼,两碟蟹汤包,两盘莲蓬蒸饺,两碗鲜菱粥,淡淡点头,“还好,知道是送两人的,就算将功折罪了!”

说罢拉着初曦的手坐下,淡声道,“他们都是按我的口味做的,看看你吃的惯吗?”

初曦猛的将手抽回,又觉得自己太过突兀,忙夹了一个蒸饺放在口中,顿时被烫了嘴,鼓着腮帮,哈了几口气,还不忘点头称赞,“好吃!”

玉溪城西临大夏第一高山,夷陵山,向东过浔阳,是浩瀚的淮水,向南一马平川,直通遥城。

作为大夏南部的第一大关城,玉溪城墙高达四十米,城顶宽二十五米,主城门分东、西、南、北四座,整座城垣均以整块夷陵山黑石砌成,再以糯米混合泥浆浇筑,稳固如山。

正门城楼比城墙更是高出十米,四角飞檐,回廊环绕,巍峨耸立在天地之间,守护着大夏腹地不受侵扰,经历了数百年的的风雨和无数次的战火,依旧巍然矗立,坚不可摧!

此时高高的城楼上,宫玄一身玄色锦衣,负手而立,眸沉若井,波澜不惊,淡淡的望着城下。

初曦身姿如竹,站在宫玄身后,经过战争洗礼后的少女气质越发沉稳淡定,面具下一双黑眸清亮炯澈,素颜清俊如莲,风华绝代的气势已初见端倪。

在他们脚下,刘成和林唐分列城楼左右,上万的士兵,身姿矫健威武,目光尖锐如刀,杀气如山压顶,随时准备和敌军决一死战!

第一百零二章 守城(二)/

正午的阳光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黑点,渐渐变成一条黑犀如黑云遮日般蔓延,成为一片洪涛汹涌黑潮,向着玉溪涌来。

城墙上士兵身姿挺直,面容凛冽,沉默的注视着前方,没有人惶恐,没有人退后半步,不是因为战争的麻木,不是对生命的漠视,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对生命的尊重和守护,所以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败的信念,刀不摧,坚不可折!

马蹄声响如雷奔,纛旗烈烈,刀如林,漫天尘土遮天蔽日,天地间混沌不堪,唯有中间的海潮隆隆逼近。

十万大军,骑马踏步而来,带着地动山摇的气势,刹那间已到了眼前。骤然间,鼓声号角大作,骑兵为翼,凶猛张如鹰翅,中军步伐整齐,阵列森严,喊声震天。望眼看去,铺天盖地的褐色大潮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边际。

大军前方,八架火炮并列排开,黑黝黝的炮口朝着古老的城墙,似下一刻便会毫不留情的将之摧毁。火炮后数不清的云梯车、投石机布满城下,弓弩手隐在盾牌后,密密麻麻的箭头寒光凛冽,对准玉溪城上的士兵,目光如狼,闪烁着贪婪和势在必得的光芒。

大军中间,有一辆黑色帷幔遮挡的战车,周围数名将领守护,初曦站在城楼上,目光透过帷幔努力的想看清里面的人,是楚云舟?还是木琴?或者两人都在。

他们都是来自一个世界,如今终于站在这里,第一次正面交锋,也许为了生存,也许为了责任,也许只是为了野心,本来毫不相关的人,却不得不向对方举起战刀,如宿敌一般,不死不休。

而此刻站在千军万马前,为了天极丸,为了活下去的私念似乎已微不足道,侵略和守护,变成了胸口汹涌奔流的热血,随时都会喷涌而出,血溅古城。

忽然战车中伸出一只手,手中旗帜褐红如血干涸,被狂风一卷,烈烈飞扬。

顿时,战鼓齐响,如雷轰鸣,中军齐进,喊声震天,摇旗举刀,向着城下攻来。

“冲啊!谁夺下第一展大夏战旗,殿下有万金之赏!”

战车上黑幔飞舞,露出紫金色的袍角,和男人阴霾的一瞥,这一刻世间凡事化虚而去,天地万物为轻,男人就是要活在战场上,立在刀光剑影之间,运筹帷幄,藐视苍穹,才不枉生为男儿。他如此享受此刻,心跳如雷,热血翻滚,双目露出极度兴奋的亮光,只需他一个命令,千军万马为他所动,抛头颅洒热血,也无人敢退缩,此时这一刻,他才是天地间的王铡

狂风怒吼,卷起男人衣袂,展如墨云飘散,宫玄玉冠束发,面容俊美高华,一身玄色锦衣,身姿高挺,静静的站在那里,眸中淡漠依旧,睨视奔涌而来的东渊兵,左手缓缓一挥。

刘成憨厚的面容凛冽如刀,双眼血红,迎风怒吼,

“保卫大夏,护我河山,驱除侵略,杀!”

“杀!”

沉默的士兵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吼。

乾元二十八年冬月,大夏和东渊最精锐的力量终于在玉溪开战,整个盘古大陆仰首观望,两国太子亲临,无论谁胜谁负,在将来的盘古大陆的史书中,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沙尘漫天,呼啸如雷,数不清的人头晃动,挥舞着尖刀长矛,如狼似虎的奔来。重甲兵推着填河战车,在遁甲兵的掩护下,奔至护城河爆战车突然升至几丈脯横跨在护城河上,其后,无数的步兵驾着云梯蜂拥的踩着木板桥,奔向城墙。

“射!”

刘成一声令下,霎那间一阵剑雨疾射而出,如狂风暴雨卷向汹涌扑来的褐色浪潮,城墙下的东渊兵顿时被射到一片,然而前面的人还未倒下,后面的再次扑上来,踩着同伴的尸体,驾着云梯,蜂拥向着城墙上扑去。

遍目所及,到处都是铠甲,刀光,黑色的战马,呼啸的大军,如海啸时的浪潮,地动山摇,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席卷而来。

城楼上没有人说话,上万的士兵弓腰伏身,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弓箭,箭无虚发,对准每一个试图爬上城墙的侵略宅给与最直接的一击。

远处黑色的战车中褐旗再次一摇,步兵纷纷向两侧涌退,骑兵遁甲兵护着重甲兵,推着八架火炮在弓弩手的掩护下,停在城墙下。

“轰隆!”

一声巨响在城墙上方传来,浓烟滚滚中,守城的士兵来不及惊叫,纷纷坠落城墙,后面的士兵没有丝毫停顿的替补上来,只听炮声连鸣,硝烟四起,鲜血飞溅,断肢横飞,城墙上方一片狼藉。

来不及惊恐,更多的东渊兵趁机涌上城墙,挥舞着长刀砍向混乱中的镇南军。

刘成满身血痕,一刀砍掉一个刚冒上来的东渊兵的脑袋,脑浆喷了满身,双目通红,嘶声喊道,“杀!不许东渊贼踏上城墙一步!”

“杀!”

镇南军被鲜血映红了双目,面上一片决绝的狰狞,举起大石咂向一波一波涌上来的褐色洪流,一个被炸掉一条腿的士兵在晕死中醒来,用两条手臂爬上城墙,张开双臂,扑向云梯上的敌军。

九天混沌,乌云翻涌,寒风乍起,隆冬终于来临了。

初曦面容清寒,手中长刀极快的飞舞,将爬上来的东渊兵一次次砍落,眼尾一扫,城墙下火炮再次装弹,很快又是一轮炮轰。

不好!

这样下去,对士兵的势气冲击太严重,很快城墙上的防线就会被攻破!

初曦刚要寻找刘成,就见身边墨影一飘,一直静立不动的人,刹那间化风而去,修长清俊的身姿以最从容的姿态停在混沌的天地之间,衣袂翻飞如云,容颜绝世,高冷尊贵。

是人间炼狱,半空中的人却如从九天而降,睨视凡尘,不带半分喜怒,不沾一丝烟火,傲然于众人之上。

突然高高的城楼中,两枚火雷抛出,半空中宫玄墨袖翻卷,伸臂一挥,火雷直直冲着的火炮口而去,

只听,

“轰!”

两声巨响,褐色的洪流中两股浓烟翻滚而起,无数的钢铁碎片和人的残肢一起炸上天空,刹那间,黑云翻卷,血如雨下,整个战场都奇异的静了下来,所有的人停在那,举刀的忘了砍下去,攻城的停在云梯上,全部仰头,呆呆的看着半空中那俊美如谪仙的大夏太子。

直到,

“轰!”

两声炸响再次传来,凄厉绝望的嘶喊声自东渊兵中发出,将所有的人震醒,目光有惊叹、有畏惧、有惊恐,洪流呼啸而退。

第一百零三章 景洲到/

大军中战车的帷幔被人猛然一把撩开,楚云舟目光震惊的看着半空中的那道墨色身影,眉峰,厉声喝到,“射!把他射下来!”

刹时,弓弩手齐齐举弓对准半空,密集箭雨如蝗虫铺天盖地的射向那道墨云,遮天蔽日一般,迅猛呼啸,携风狂卷。

千钧一发之际,城楼中突然飞出十道黑影,疾闪如电,将半空中的墨影围在中间,剑风破空,光芒暴涨,箭雨落在上面碎城齑粉噗噗而落。

“掩护殿下!”

刘成高呼一声,士兵手执锻造司仿制而出的弓弩,对准下方的东渊兵,一阵疾射。城墙下已陷入慌乱,火炮爆炸后的火焰熊熊而起,士兵逃窜,战马嘶鸣,互相踩踏,惨叫声不绝于耳,尸体一层层堆积起来,鲜血成河,流入护城河中,将整条河染红。

“轰!”

两架火炮再次炸响后,东渊兵所依仗的火炮只剩两架。

黑色的战车中楚云舟看着自己的心血一点点被销毁,双手成拳,目赤欲裂,冷声道,“你口中无人可敌的武器呢?给我!”

木琴坐在楚云舟后,被半空中的墨影震惊,闻言猛然惊醒,神情恍惚的问道,“你真的要?”

“是,拿来!”

手探入衣袖中,木琴将一直贴身而放的东西取出,深深的看了一眼,缓缓递给楚云舟,“使用方法就是我之前教你的,里面只有两颗子弹,所以,你只有两次机会!”

这把92式手是她做军医的那天,在部队中做中将的父亲给她的,并不合规矩,只是一个父亲的私心。后来许多年,她从未离过身,穿越到异世,换了身体,改了身份,这把手竟然依旧在她怀中。

很多个夜里,她惶然惊醒,前世的记忆渐渐模糊,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去过前世,唯有摸到怀里的这把时,才不得不绝望的相信这一切确实发生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