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漏出一丝迷茫,“他们就是官,谁能管的了?”

初曦垂眸思忖片刻,问道,“这几年的税收没有减吗?”

女人摇头,“没有,去年反而每户还要多加两担栗。”

初曦眉头紧蹙,“现在粮价怎么样?”

“每斗要一百钱!”

“一百钱?”初曦皱眉,竟比其他府州高了近十倍。

初曦来之前查过允州这两年税收的情况,因允州太守薛登上奏受灾严重,乾元帝减免了允州大部分赋税,薛登上报的税表中也明显减少,为何百姓却根本不知情。

薛登收上去的粮食都弄去了哪里?

景州走过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围在初曦身上,淡声道,“那些流民已经安置妥当,走不了路的我留下了银两,其他的大约有一百多人跟着我们明早启程去允州!”

初曦点头,抬眸道,“将军辛苦了!我们的人有没有人受伤?”

“有几人受了轻伤,已经上药包扎,没有大碍!”景州语气一顿,凝重的道,“你真要带着这些难民去允州,我们有马匹,他们大多身体羸弱,恐怕走不了那么长的路。”

初曦微一思索,问道,“我们还有多少口粮?”

“只有两袋米和几袋肉干。”

“明天一早全部分给他们吃,我们暂且饿一天,明日我们尽量走慢一些,如果沿途看到城镇,愿意留下的就分给他们一些银两,执意和我们去允州的,便让他们在后面跟着。”

景州淡淡点头,“只能如此了。”

说罢黑眸一垂,语气微微缓和,“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外面风露寒重,你去马车上再睡一会,外面有我,不会有事。”

初曦轻笑点头,“是,将军也要注意身体!”

景州冷峻的面容闪过一抹柔和,微微点头,“好!”

第二日一早,东边天色刚刚泛白,初曦等人带着一百多难民就已经启程,出了山林,上了官道,径往允州而去。

也许是前方给了这些难民希望,因此尽管身体孱弱,体力不支,大部分人仍都坚持了下来,互相搀扶着,紧紧的跟随在初曦马后。

最后一抹夕阳落山时,远远的已经看到允州的城墙。

众人欢呼不已,然而兴奋过后,又个个面色踌躇,一人跑上前拦在初曦面前,喊道,“你们真的能给我们粮食?上次我们也来过允州求见太守,不过连城门都没进,就被赶出去了,那些守门的官兵还杀了几个不肯走的百姓。”

初曦回身对着众人高声喊道,“不要害怕,都已经走到了这里,我必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众人面色依旧犹豫,只是没人再说话,默默前行,或者也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初曦看着越来越近的允州城,面色越发沉重,允州也算是西部大府,然而做为主城允州城墙低矮破旧,城门残破,看上去甚至连一个小城都不如。

这里的穷苦看样子并不是一两年的灾荒所致,而是累年便是如此。

要想改变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天色将暗,城门即将关闭,城门处进出的百姓寥寥几人,城门外允州太守薛登带着府衙大小官员正在门外等候。

见到初曦等人,不由的一愣,虽远在允州,但朝廷出了一位女官,还是有所耳闻,但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竟是个看上去刚及笄的女娃,迟疑片刻,忙上前道,“可是钦差大人和景大将军?”

初曦和景州同时下马,只见打头的允州太守已近五旬,两鬓斑白,穿着朴素,青蓝色的官袍上甚至还打了几个补丁,身后十几个官员皆是如此。

初曦上前,扬了扬唇角,“正是本官,路途耽搁,劳烦薛大人在此等候!”

薛登胡须花白,眼角皱纹颇深,笑容可掬,“不敢,大人和将军一路辛苦,还请进城歇息!”

“不着急!”初曦淡笑一声,指着身后道,“薛大人可认识我身后这些人?”

薛登抬眼看去,只见夕阳暗淡的余晖下,官道上长长一行上百人,皆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寒冷的天气里大多光着脚,因走了一日的山路,脚上血迹斑斑,和尘土凝固在一起,惨不忍睹。

见薛登望过来,那些难民顿时不由自主的瑟缩着身子,垂着头,躲在马车后。

“薛大人,本官来的路上遇到这些难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有的甚至已经三日没有吃过东西!”初曦直直的看着薛登道。

薛登面上一阵窘迫,痛心疾首的道,“允州连年灾荒,百姓困苦不堪,下官身为允州百姓父母官,却不能安抚一方百姓,实在是惭愧!”

说着就要落下泪来。

初曦和景州对视一眼,眼角划过一丝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大人不必自责,天灾无情,不是人力可为,只是目前这些人急需安置,还请大人尽快妥当安排!”

薛登拭了泪,为难的道,“允州城小,实在没地方安置这么多人。”

初曦眉心一皱,淡声道,“那就劳烦薛大人派人在城外搭建帐篷让他们暂且有个避风之所,再支几口锅熬些粥让他们先填饱肚子!”

“是、是,下官马上派人去办,钦差大人请先入城!”

“不!”初曦回身看着那些蓬头垢面,眼睛却充满渴望和希冀的难民,声音清淡而坚定,“本官就在这等着,什么时候这些人有地方可睡,有饭可吃,本官再进城!”

“这、这怎么行?马上就要天黑了,天寒地冻,怎敢让大人在这受冻?”薛登急声劝了几句,见初曦不为所动,忙又去求景州,“景将军,你看这、”

景州面容冷肃,沉声道,“本将军也在这等着,薛大人若是担心钦差大人,还是尽快派人去按钦差大人说的办!”

薛登无奈,回身对着身后的允州官员吩咐道,“全都听到钦差大人的话了吗,每人回去各取一担米,还有棉被衣物,多多益善,去吧。”

身后的官员纷纷叫苦,“薛大人,这棉被衣物好说,可这米粮,我家里也不多了!”

“是啊,今日一整天下官就喝了一碗稀粥!”

“薛大人,你知道我家里人口多,上有老下有小…”

众人纷纷围着薛登诉苦,薛登为难的皱着眉,思忖片刻,顿声道,“百姓受冻挨饿,你我如何能安坐?这样吧,棉被衣物都去自家里取,粮食先去城里几个粮商那里赊,等朝廷赈灾的粮食一到,再还给他们就是!”

这次众官再没有异议,点头附和道,“是、是,下官们这就去!”

待那些人进了城,薛登回身恭敬的道,“钦差大人请稍等,下官已经安排,很快就来!”

初曦点头称赞道,“薛大人艰苦节约,一心为民,待本官回朝,一定向圣上如实禀告!”

“不敢,不敢,下官应该做的!”

众人等在城门外,不出半个时辰,在城墙下支了帐篷,点火架上铁锅,烧水煮米。那些难民纷纷过去过忙,很快,诱人的米香散发出来,府衙侍卫吆喝着众人排队盛粥。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夜幕降临,一堆堆篝火点燃,难民捧着热气腾腾的米粥,席地而坐,吃的狼吞虎咽。

初曦一行人静静的看着,几日的疲劳似瞬间一扫而空,寒风凛冽,胸口却暖意融融。

上官南叹了口气,“不亲眼所见,真是难以想象盛世之下还有这样的地方。”

张崖凑过来,嗤笑道,“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几位大人,难民都已安置妥当,还请钦差大人进城吧!”薛登上前,恭敬的说道。

初曦点头,众人重新驾车,上马,缓缓向着允州城门走去。

“大人!”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嘶喊,初曦倏然转身,便见那一百多个难民纷纷放下手中的粥碗,齐齐跑到官道上来,对着初曦重重的跪了下去!

“大人!”

“大人!”

没有冠冕堂皇感恩的话,也没有更多的请求,只有哽咽声连成一片,一张张朴实的脸泪流满面,一声声呼喊着大人。

天地苍茫,四野静寂,远处青山起伏,绵延不尽,城门下即将进城的众人静静的立在那,烈烈火光下,跪在地上的人伏成一片,声音嘶哑凄苦,似天地悲歌,响彻整座允州城。

景州面色凝重深邃,夏恒之也不由的坐直了身体,上官南仰头叹息,李南泠霍然掀开车帘,所有的目光齐齐落在身姿笔直的少女身上。

初曦深深吸气,允州一日不宁,她便一日不归朝!

“驾!”

清喝一声,初曦面容清绝,打马转身,沿着幽暗的城门缓缓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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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生死知己

刚入夜,城内的街铺都已关闭,长街上行人稀少,一片萧条。

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几盏黄灯在寒风中孤零零的摇曳,四周都是潮湿和清冷的气息,众人沉默,只听到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响,响亮而苍凉。

驿站在城东,两个小厮正在门前等候,乍见到初曦等人,目中均是好奇,看了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去,帮着将马牵去后院。

驿站不大,两进两出的院子,房屋古旧,墙瓦低矮残破,整个院子里除了一颗梧桐老树,再无旁物,好在收拾的还算干净,被褥看上去也是新换过的。

厨房已经做好了饭,都是一些素菜米粥,太守薛登面色微微有些尴尬,“大人和将军远道而来,而我允州却无酒肉款待,实在是惭愧!”

初曦无谓一笑,“本官也不是来此享福的,薛大人不必介怀!”

“钦差大人一心为民,身先士卒,实在令我等钦佩!”薛登和身后的一众官员纷纷开口称赞,“那大人和将军且将就用些饭菜,下官等人就先告退了!”薛登躬身道。

“各位慢走!”

“是,大人留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去做!”

薛登领着一众官员躬身退下,出了门,各自散去。

“吃饭吧,都饿了一天了!”初曦招呼众人坐下,他们的口粮都给了难民,一天没吃饭,早已饿的前胸贴肚皮。

夏恒之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桌子的青菜,笑道,“这是做给谁看呢?本世子偏不信偌大的允州府竟穷到这个地步。”

“如此遮掩,恐怕是因为太心虚!”张崖亦跟着附和。

上官南挑了筷子黑乎乎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菜放到嘴里嚼了嚼立刻又吐了出去,“呸、呸,真难吃!”说罢一扔筷子,咧嘴道,“以后不会都是吃这个吧?”

初曦夹了根青菜放进嘴里,点头道,“还行啊,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这个时候就别挑食了,这种原汁原味的野山菜在殷都还不一定能吃的到呢!”

说着又夹了一筷子放进景州碗里,“来,将军吃!”

景州面色沉淡,将菜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嚼了嚼,微微点头,“还好!”

李南泠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挺好吃的,是吧,烟轻姐姐?”

夏恒之勾唇一笑,抿了抿唇角,直直的看着初曦,“师妹若是亲自给我夹菜,别说是水煮的青菜,就是粗糠糟粕我也可以咽的下。”

初曦挑眉,“夹菜嘛,好说!”说罢端起上官南面前那盘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抬手全部倒进了夏恒之的碗里,抬头嘿嘿一笑,“粮食珍贵,师兄可不要浪费,一点都不许剩!”

“噗嗤!”李南泠看着夏恒之瞬间僵住的脸低头掩唇一笑,忙去端他面前的碗,“我帮公子吃!”

初曦猛的将筷子打在她白皙的手腕上,瞪着眼道,“谁要你帮!师兄一个人完全可以吃的下!”

上官南和张崖均支肘撑额,面带浅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夏恒之一身红袍不见半分尘埃,灯火下妖娆贵气,精致俊美的脸上缓缓拉开一个笑容,一双凤眸流光闪烁,深深的看着初曦,“师妹夹的菜,即便是砒霜,我也不会丢弃!”

说罢,真的拿起筷子,将碗中的胡成一团的东西缓缓放进嘴里,姿态优雅矜贵,如吃的是山珍海味一般。

李南泠脸色白了白,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去,夹了几个米粒放进嘴里,神色恍惚,魂不守舍。

初曦被那一眼看的不禁一抖,这厮越发长进了,当着这么多人都敢对她放电!

上官南皱眉看着夏恒之将一盘菜全部吃下,捡了个馒头咬了一大口起身往外走,“你们慢慢吃,我出去逛逛!”

“等下!”初曦追上来,“我和你一起去!”

上官南皱眉,“你知道我要去哪就跟着一起去?”

初曦搭上她的肩膀,嬉笑道,“允州就这么大地方,你能上哪去?”

上官南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似不屑与之为伍。

初曦却不以为意,拉着她往外走,“走、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有妓院?”上官南挑眉问道。

“妓院?”初曦嗤笑一声,“我去,上官姑娘,想什么呢?你脑子里的好地方就是妓院?亏你想的出来!”

上官南脸上一窘,冷这脸道,“那你说去哪?”

初曦微微弯唇,一双晶亮的眸子里满是狡黠的光芒,“去了就知道!”

当两人趴在一处屋顶上吹冷风时,上官南四处一望,只见脚下院子开阔,四周都是封闭的房屋,不禁皱眉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嘘!”

初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上官南攀在屋檐下,只见院子内四墙脚下,都是看守的人,两人轻功极好,身形一闪,便悄无声息自窗子飘了进去。

房内漆黑,一股稻谷混着微微的潮湿的味道扑鼻而来,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只见空旷高大的屋子内到处都是粮囤和码放整齐的粮袋。

两人走过去,将粮袋解开,里面白花花的谷米顿时流了出来。

上官南一惊,低声问道,“这是官仓?”

初曦冷笑摇头,“不,是城内粮商的私仓!”

“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粮食?”

“多?”初曦寒眸冷澈,“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允州城内有十多户粮商,各个粮仓积满,你说会有多少粮食?”

上官南更是惊疑,“他们屯粮想趁机抬高粮价,发不义之财?可是难道他们不怕,逼急了那些难民,哄抢粮食?”

初曦抓了一把稻米紧紧握在手中,声音冷沉,“所以、薛登才禁止流民入城!”

而城中的百姓在他控制之内,保证不会被饿死,不会造反,只是被榨干净了而已。

上官南猛然瞪大了双眼,“你的意思是薛登和这些粮商暗中勾结?”

初曦猛的将手中的稻米一撒,冷声道,“有没有勾结,看看便知!”

说罢自窗子子内纵身而出,上官南眸子一沉,紧随其后出了粮仓。

月光凄迷,夜色昏暗,寂静的允州城上方,两道身影在纵身飞跃,寒夜中如风掠空而去。

允州府衙是城内最高的建筑,门前两盏红灯写着官字,格外醒目,初曦两人越过府衙前堂,一路进了内院。

府衙内院同驿站差不多,也是个两进的院子,前院青石铺地,廊柱斑驳,窗子破旧,三三两两的下人守着远门打盹,然而进了后院,却是另有洞天。

只隔着一道垂花门,后院地铺白玉,曲水流觞,古木成荫,亭台楼阁,外面寒风凛冽,院内却温暖如春,木桥下湖水腾腾冒着热气,竟是打了暗道引山中温泉水入湖。

雕刻精致的楠木曲廊下每隔一丈便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如圆月悬天。

风起影动,湖面上淡淡雾气环绕廊下,璀璨的珠光下,如流云幻海,说不尽的奢靡堂皇!

和整个破落残败的允州城相比,此处简直是皇宫仙境!

初曦两人越看越惊,相视一眼,彼此眼中俱是震撼!

前厅的灯亮着,小厮和丫鬟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初曦脚点廊顶,飞身无声的掠过,停在屋顶上,身后风声一响,上官南跟了过来。

伏在屋顶上,初曦轻轻移开一块墙瓦,只见红木雕梁下,绒毯铺地,八宝屏风,瓷器字画一应俱全,正下方红木描金的八仙桌上,摆了满桌的珍馐佳肴,清蒸鸡、椒醋鹅、丝鹅粉汤、五味蒸骨、羊肉水晶角儿,菊花饼…。青瓷盏,彩琅杯,看的人眼花缭乱。

桌子旁十几个身着粉蓝色夹袄的小丫鬟站在旁边伺候,一中年妇人头戴珠翠,耳挂明珠,身着宝相花云锦文罗裙在下人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此时门一响,薛登缓步走了进来。

妇人两眼一扫,宽厚的唇顿时一撇,嫌弃的道,“快去换了这身衣服,从哪翻出来的,看着就堵心!”

薛登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官服,嘿嘿一笑,“我不是跟夫人说了嘛,朝廷派了个钦差下来,我才不得不装装样子!”

妇人一挥手臂,不耐烦的道,“脱了、脱了,别碍我的眼!”

“是、是,我这就脱了!”薛登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将补了几个补丁的破旧官袍脱了,随手扔在一边,只着了中衣坐在椅子上,端起白玉酒杯,拱手道,“夫人,我先干为敬!”

妇人不虞的表情微微一缓,嗔道,“德行!”说罢又皱起眉心,怨道,“怎么突然来个什么钦差?都是你,跟朝廷要什么赈粮,来了不该来的,我看你怎么办?”

“嘘!”薛登急忙道,“夫人小点声,如今是非常时期,小心有人窥听!”

房顶上正窥听的两人,目光发寒,似利刃在夜色中闪烁。

“怕什么,这是在咱们自己家里,你当那些守卫都是死人啊!”

薛登放下酒杯,嘬着牙道,“夫人有所不知,今年那些刁民实在闹的厉害,若我不上报,万一出了事,到时上面怪罪下来,我如何交代?本想着跟朝廷要点粮食,随便赏他们一些,让那些刁民消停消停,谁知皇上竟派了个钦差过来!”

薛登语气一顿,讨好的笑道,“夫人莫恼,等赈粮一到,分发给那些难民,那什么钦差也就乖乖回去了,在殷都享福享惯了的人,怎受的了这里的贫苦!”

妇人微微点头,突然漏出一抹奸笑,挤眉弄眼的低声道,“告诉驿馆的下人,吃的用的都不必太好!”

“夫人放心,我已经全部都交代下去了!”薛登笑的得意。

妇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夹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立刻又吐了出去,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冷声喝道,“今日厨房是谁管事,本夫人只吃牛舌,而且必须是刚出生的牛,难道不知道吗?”

旁边的小丫鬟立刻跪在地上惶恐的道,“夫人息怒,刚来的厨房采办不知道规矩,奴婢这就将他赶出去!”

“嗯!”妇人重重的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道,“手脚利落一点!”

“是!”

小丫鬟躬着身,垂头出了门。

初曦将瓦片阖上,两人坐在屋顶上,一时默然无语。

“不好!”

初曦低喊了一声,匆匆起身,向着厨房的方向飞掠而去,然而迟了一步,两人找到厨房时,正看到两个小厮抬着一个人自侧门而出,走了不远,将手中的尸体随意的扔进了水沟中。

现在城内随时都有人因饥饿走上绝路,人人自危,无暇自顾,死个人根本没人在意。

等那两个小厮走远,初曦过去,见那被灭了口的采办早已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