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倾,对不起!”安沐辰抬手轻轻拨开她被冷汗浸湿的发丝,亲吻着她的额头,哑声低语,为免她挣扎伤到自己,他点了她的睡穴。

“你以为,眼睁睁地看着那箭从你身上穿心而过,看着我们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我就不会痛吗?如果可以,我宁愿替你承受那所有的痛,可是,我没有办法。”

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唇上,嗓子似有什么堵住,声音沙哑得厉害,手也因为隐忍而紧紧地蜷在一起,指甲掐入肉中而恍然未觉。

目光慢慢落向她胸前被鲜血染红的衣衫,疾手点了几处穴道,封住不断涌出的鲜血,眼神暗了暗,长指爱怜地拨开她垂落的发丝,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躺好,起身替她重新包扎伤口。

085.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整天被好药好汤养着,云倾倾身上的伤恢复得很快,但是整个人却总是精神萎靡不振,经常是刚醒来没多久没撑不住睡了过去,每天要睡七八个时辰,精神却不见好转,身体也极其虚弱,常常走没几步便得停下来歇息。

云倾倾不清楚这是不是因为小产造成的后遗症,却极度痛恨此刻的病弱无力。除了那日醒来失控和安沐辰闹过一次外,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很配合着吃药,就盼着早日将身体养好,却只是看着伤口慢慢愈合,整个人却虚弱不堪,每天虽好汤好水地养着,整个人却不断地消瘦萎靡着,还极其容易晕厥。

这些日子以来她以不舒服为由谢绝了所有人的探望,除了醒来当天,养伤的这些日子以来云倾倾几乎没见过安沐辰以外的其他安家人。

她本不欲再见安沐辰,安沐辰却强行将所有伺候她的丫鬟遣退,亲自伺候她喝汤吃药。她了解安沐辰的固执,她坚持他只会更坚持,与其和他赌气不吃药,倒不如按时吃药赶紧好起来。

只是她虽喝着安沐辰给她喂的药,却鲜少再开口与他说话,无论他说什么,她都鲜少搭理,哀莫大于心死,她不知道这句话用来形容此刻的心境是否合适,该说的不该说的那日都已说清,看着那张曾让她心动的俊脸,看着却只是揪心地疼着,却只能一边疼着一边假装冷漠。

安沐辰起初还很有耐心地陪她说话,时间长了,看她爱理不理的,也就鲜少再开口,只是沉默地喂她吃药,沉默地扶她坐起又躺下。很多时候,她从梦中醒来,转头间总在不经意瞥见他立在窗前安静地望着她,见她醒来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直到她再一次浅浅睡去,谁也没有开口。

安沐辰本就性子寡淡的人,这些日子以来这种清淡更是愈发明显,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却总是沉默地看着她出神,睡着的她,醒来的她,往往一看就是一整天,不言不语,那汪无底的黑眸却是欲加地清冽平静,如千年古井般,无波无澜。

云倾倾知道安沐辰是知晓她的心思的,与他走到这一步,这个时空她无论如何都已无法再待下去,安沐辰嘴上虽未说什么,却是铁了心不愿送她离开,这些日子以来更是寸步不离地贴身照顾着,不让她离开他视线范围半分。

安沐辰不愿兑现当初的约定,她只能去找云之晗,也只能趁着她还在北疆时去找她,她没有说服她的胜算,却总想试上一试,只是因安沐辰镇日在身边守着,她自己身体也不争气,云倾倾心里干着急,却别无他法。

因云倾倾与安沐辰这般不冷不热地处着,整个府里上下看着心急,却是束手无策,云倾倾不愿见其他人,安沐辰在门口替她挡着,问安沐辰安沐辰也只是淡淡地将这事一笔带过,众人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安沐倩因着云倾倾小产的事心里有愧,一直找不到机会向云倾倾道歉,又连着半个月没能看到她,心里也担心云倾倾与安沐辰真的玩完,连着几天过来都被安沐辰挡在门外后,也顾不得对安沐辰的忌惮,硬是闯进了屋里。

安沐倩进来的时候云倾倾正倚靠在床头闭目休息。她这几日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常常刚醒来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睡得多了,云倾倾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睡过去了还是昏迷了,有时胡思乱想的时候云倾倾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她没有问过安沐辰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安沐辰也没有主动告知她,只是这两天给她喝的药却开始不停地变换着,安沐辰也不似前些日子般恬淡,总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出神,很多次连她醒来都未察觉。

他望着她时眼底的情绪藏得极深,幽深无波的眸底平静得几乎连神采也已寂灭。

“大嫂!”推开挡在门口的安沐辰闯进屋里,见着正闭目休息的云倾倾,安沐倩怯生生地唤了声,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底有愧,以前总仗着主子的身份骑在云倾倾头上作威作福的她看着神情淡漠的云倾倾时竟不自觉地胆怯。

云倾倾缓缓睁开眼眸,望向她,微微笑了笑:“四小姐还是唤我倾倾或是倾云吧。”

云倾倾这么一说安沐倩反倒不知该作何反应,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咬着唇望着云倾倾不说话。

安沐辰亦只是倚在门边,沉默地望着云倾倾,半敛的星眸将眼底的神采都一并掩去。

云倾倾看安沐倩不说话,静静地闭上眼眸,半晌,才缓声问道:“四小姐今日过来有什么事吗?”

“我……我……”安沐倩支吾了半天,终于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望着云倾倾低声说道:“大嫂……哦不,倾倾,对不起!”

云倾倾似是有些诧异,抬眸望向她:“四小姐为什么要向我道歉?我不记得四小姐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之事。”

“那天……那天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摔倒,也不会……”安沐倩支吾着说道。

云倾倾恍然,笑了笑:“那天的事与你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已。”

“你不怪我?”安沐倩扬眉问道,心底稍稍松了口气。

云倾倾挑眉望向她:“我要怪你什么?”

“……”安沐倩被问住,盯着她望了一会儿才呐声道,“你自从醒来后就不肯见任何人,我还以为你心里怪我们,所以不愿见我们。”

云倾倾牵唇微微笑了笑,掀开被子起身,说道:“四小姐,方便一起走走吗?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好久没得呼吸过外面的新鲜空气了。”

“好啊。”安沐倩边快声应着边上前,扶她起身,“我今日正好也没事,我们一起到园子里走走吧。”

说完才想起安沐辰也在这房间里,便抬头望向安沐辰,犹疑问道:“大哥,我陪大嫂出去走走,可以吗?”

安沐辰目光落在云倾倾苍白的脸上,似是沉吟了会儿,才轻轻点头:“你大嫂身子骨弱,别让她吹太久的风。”

云倾倾假装未瞧见安沐辰投过来的视线,去屏风后换了套简单的衣衫便随着安沐倩出门,经过门口时安沐辰将意见白色的斗篷披到她肩上,轻声道:

“前两天刚下过雪,外面冷,披上这个吧。”

云倾倾低头望向身上的斗篷,手揪着斗篷的系带,下意识地想要将它扯下来,安沐辰无波无澜的清冷声音已在耳边响起:“倾倾,你怎么恨我都可以,但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云倾倾扯着系带的动作稍顿了下,抿了抿唇后一语不发地越过安沐辰,往门外走去。

安沐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想着昔日整日甜蜜地黏在一起的两人却弄得现在这般光景,心头微酸,眼眶也不自觉地泛红。

安沐辰望她一眼,淡淡道:“好好照顾你大嫂,走一会儿便回来吧,别让她吹太久的风。”

“大哥……”安沐倩望着他平静得近乎死寂的面孔,却是忍不住流了泪,哽咽着唤道。

安沐辰垂下眼眸,手搭上她的肩膀,将她往门外一推:“过去吧。”

安沐倩咬唇点点头,快步追上云倾倾,想了又想,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怯怯开口:“大嫂,你是不是不会再原谅大哥了?即使他是身不由己?”

“我和他已经不存在原不原谅的问题。他有他的身不由己,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却无法接受自己成为那个身不由己的牺牲。”云倾倾回头望向她,轻轻笑了笑,“我和他,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不是这样的,大哥是真的爱你。”安沐倩急急否认道。

“四小姐,你不觉得我和他现在还谈爱很讽刺吗?”云倾倾轻声反问。

“……”安沐倩望着云倾倾,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云倾倾望她一眼,也没再继续纠缠着这个问题,只是状似无意地问道:“四小姐,云三小姐现在还在北疆吧?”

“嗯,还在,怎么了”安沐倩不解云倾倾为什么会这么问,疑惑问道。

“那四小姐知道怎么联系得到她吗?”

086.

“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安沐倩皱眉应道,“你要找云三小姐有什么急事吗?”

云倾倾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应道:“也不是什么急事,她是我姐姐,只是有点想她了。”

安沐倩小嘴张成了“O”型,盯着云倾倾望了好一会儿才将这个消息消化掉:“原来如此,难怪你们会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那这么说来,她也是前朝公主?”

云倾倾轻点头。

安沐倩疑惑地皱起眉,望向云倾倾:“那既是如此她不是也可以寻得龙脉吗?为什么非得你去?”

“她自小便被送出了宫,身上没有寻找龙脉的秘图,而我据说是前朝皇帝选定的继承人,所以只能我去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云倾倾心不在焉地解释着,她虽是整件事的核心人物,对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却是一知半解,只能从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中拼出个大概,她是前朝皇帝选定的继承人,背上又背负着龙脉秘图,她就活该被利箭穿心而过,以自个的心头血来唤醒龙脉。

那天安沐辰问她,如果他事先便告诉她,必须牺牲她才能取得龙脉,她还会不会随他走这一趟?或者,他们会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她当时盯着他想了很久,然后很平静地告诉他,会!她会答应他走这一趟,但是他们还是会走到这一步,因为在他征询她的意见时,他已经选择了彻底放弃她。

即使是我告诉你我能护住你的心脉保你生命无虞呢?我们还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他亦很平静地继续问道。

会!

她依然很平静却很坚定地告诉他,即使将被摔成两半的镜子黏合得几乎看不出破绽,也改变不了曾刻意将那镜子摔裂的事实。她会成全他的责任和大义,部分原因是她身上也背负着一半的皇室血统,她有义务去给这份血统一个交代,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曾答应了他会助他寻得龙脉,她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剩下的那部分原因,或许是源于自己的自暴自弃。但是即使她没有在寻找龙脉的过程中被牺牲掉,她也无法接受被自己所爱的男人彻底放弃的事实,所以,无论她是事先知道还是事后知道,结果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对于她的答案,他的神情未见丝毫意外,只是沉默地盯着她瞧,望了许久后才微微笑了笑,很苦涩却无可奈何的笑容,那样的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说,就是因为猜到了她的答案,才千方百计地瞒着她。他曾侥幸地以为,他能帮她避过那些可能的意外,即使避不过,他还是能护住她的生命的,只要她不知道他明知这趟寻龙脉之行她会凶多吉少还执意带着她一同去,他们便可以像从前那般相处着,然后顺理成章地成亲,生孩子,然后一起白头偕老……

“倾倾,我知道我说太多你也只会认为我是在狡辩,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虽然无论是我身为巫族首领的身份还是这个皇族的大皇子的身份,我都非得寻得龙脉不可,这是我摆脱不了的责任。但是,这份责任再重,我也不会真的拿我的女人的生命去换取对整座江山的承诺。那一箭未必会夺去你的生命,而你若不受那一箭,我却必定无法保你生命无虞。两相权衡,我只能选择最冒险却也是最有胜算的那一个。整件事虽自你被萧靖安带走之时便已经开始偏离我的掌控,但是却还是在掌握之中,唯独我们的孩子,我不知道你竟会在此时已怀孕。”

在结束他们自她醒来那天后唯一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谈话前,安沐辰语气平静地说着这番话。

她没有顺势追问为什么他会说不受那穿心之箭他无法保她生命无虞,在大喜大悲中来回跌宕过后,似乎便失去了探究的兴致,只是平静地接受着一个既定的事实而已。

安沐辰看她对这个问题已失了兴致,黑眸暗了暗后也没再说什么。自那日以来他们便是平静而沉默地相处着。

人在脆弱之时都会习惯性地恋家,虽然二十一世纪的那个家并非她真正意义上的家,却是她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她的父母、她的哥哥、她的朋友,所有与她有关的一切都在那个家里。她原以为她可以为了安沐辰放弃与那个家有关的一切,却发现,她若放弃了那个家,已形同放弃了自己。

她本该是这个时空的人,却与这个时空格格不入,她在这个时空里什么都没有,从亲情到友情再到爱情,什么都没有。原本以为会是刻骨铭心的爱情,到头来也不过一场空,他不是她的归属。

大概因为这种认知,想要回家的念头日趋强烈。现在距离十五月圆之日不过几天,若是错过了这个月的月圆,便只能等下个月。她却不想继续待下去,现已是腊月,赶得及,恰好可以回去与家人一同过个团圆年。

若要回去她只能找云之晗,而要找到云之晗她只能借助安沐倩之手。

“四小姐,你能否替我约见云三小姐,就约她本月十五?”

这么想着,云倾倾望向正在努力地将云之晗与云倾倾是姐妹这一事实消化的安沐倩,轻声问道。

“啊?”安沐倩回神,然后点头,“哦,好。”

问完又很仗义地拍胸脯道:“若是约她不肯来,就是绑我也会将她绑来的。”

云倾倾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倒不用,你以你大哥的名义约她出来便可,不过别约在府里,在外面吧。”

“在外面?”安沐倩有些犹豫地望向她,眼睛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你的身子还未完全康复,还是将人约到府里吧,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况且,你前朝公主的身份已是天下皆知了,你出府也不安全。”

自那日取得龙珠后风子寒便让人快马加鞭将龙珠送回了宫里,安洛枫当即昭告天下,龙脉已寻得,龙脉寻得意味着前朝公主已出现,结合龙脉寻得的时机及云倾倾作为安沐辰出行时必带的唯一的女子,云倾倾是前朝公主的身份也早已是不胫而走。

“没关系的,易个容便可了,整日在府里待着迟早得闷出病来的,而且云三小姐与你大哥有婚约,约来府里大家若是不小心见着了面也不大好。”

“说的也是,云三小姐现在确实不适宜和大哥见面。”安沐倩了然地点点头,三个人现在的关系确实尴尬,倾倾现在又和大哥正闹着,多一个云三小姐进来确实容易越搅越混。那日去寻龙脉时云之晗虽也在队伍中,但因为一直易着容,后来出现时云倾倾也已晕了过去,三人没直接碰面,现在更不能让他们碰到一块去。

“我回头就安排人去。”安沐倩热心说道。

云倾倾笑了笑,道了声“谢谢”,心里对利用她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但是不利用她却别无他法,只能忽略心底的不舒坦。她本想让她别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但想想叮嘱得多了反倒容易惹人生疑,况且依安沐倩的想法,安沐辰与云之晗碰面不适合,她必是将这件事瞒着安沐辰的,也就没再多此一举地劝她。

因云倾倾的身子骨确实比以前虚弱许多,没走多久云倾倾便有些撑不住,安沐倩担心云倾倾出事,也不敢与她在园子里多待,看云倾倾倚着廊柱休息便与她先回房了。

安沐辰还在房间里,捧着本古旧的医书在翻阅着,看到搀扶着云倾倾回来的安沐倩时赶紧放下医书,快步上前,手自然而然地将云倾倾扶了过来,拥入怀中,皱眉望向安沐倩:“怎么回事?”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手抵着安沐辰的胸膛轻轻将他推开,云倾倾替安沐倩应道,应完便兀自往床边而去,脚步因晕眩而有些打漂。

安沐倩担心地望着云倾倾脚步趔趄的背影,上前一步搀住她,扶着她走到床边,一边不忘回头望向安沐辰问道:“大哥,大嫂的伤不是好了大半了吗?怎么身子骨越来越弱了,大嫂究竟好没好啊?”

云倾倾因体内的晕眩感及困顿感袭来,也没有力气纠正安沐倩关于“大嫂”的称呼,只是掀被上床。

安沐辰淡淡望了安沐倩一眼,抿了抿唇,却没有应,只是上前替云倾倾掀开被子,扶着她躺下。

云倾倾原本想要甩开他的手,安沐辰却是紧紧扣着她的腰和肩,不让她挣脱,直到将她放躺到床上。

“大哥……”得不到安沐辰的回应,安沐倩跺脚唤道。

安沐辰回头望她一眼,淡应:“她没事,只是身体还未完全复原而已。”

“哦,没事就好,那我出去了。”得到安沐辰的回答,安沐倩松了口气,看云倾倾已睡下,也就寻了个借口出去了。

安沐辰替云倾倾掖好被子,坐在床边,盯着她的睡颜望了许久,待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后长指才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拨开她额前的发丝。

另一只手却执起她的手腕,凝眉替她把了会儿脉,神色愈来愈凝重,却只是盯着她的睡颜出神。

云倾倾醒来时安沐辰还在盯着她看,看到她醒来他朝她温和地笑了笑:“饿了吗?”

云倾倾摇了摇头,没有应,往他搁在不远处榻上的古旧医书望了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盯着屋顶发呆。

安沐辰早已习惯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冷淡,眼神暗了暗也没说什么,只是望着她出神。

“安沐辰,你累吗?”久未开口的云倾倾突然望向安沐辰,轻声问道。

“累。”安沐辰望着她,声音很轻,却是很疲惫。

云倾倾笑了笑:“我也很累。”

安沐辰望着她沉默了会儿,轻叹口气,将视线移往别处:“倾倾,我宁愿天天这么累着,也不愿哪天一睁开眼,这里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

云倾倾沉默了下来,不去望他也没再应,若是安沐倩能顺利替她约到云之晗,她与安沐辰,也到了真正说“再见”的时候了,只是这声“再见”,却也是再也不见。

安沐辰看她似是没怎么想说话,也就没再开口,只是任由沉默在彼此间蔓延着。

作者有话要说:截图滴姑娘们啊,看在俺每天熬到这么晚才码这么点字的份上,手下留情吧,每天非得熬这么晚才写得出文来,这种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各种苦逼……

087.

安沐倩行事风风火火,办事效率素来高,加之又是暗中以安沐辰的名义约的人,不出三天便替云倾倾约好了云之晗。

属下刚来报已办妥安沐倩便迫不及待地要去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云倾倾,还没走到门口便遇到了刚好出门倒药渣的安沐辰。

安沐辰看安沐倩一扫前些日子的抑郁,走起路来脚下生风,神采奕奕的,忍不住将她喊住:“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么高兴?”

“没事,刚替大嫂约了云三小姐……啊,不,不是……”安沐倩犹处在兴奋中,一时嘴快,话未完便察觉说错话了,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看到安沐辰正挑眉望着她,干笑了两声绞尽脑汁想要补救方才说漏嘴的事,“就是,那个……那个……就是大嫂不生我气了,所以就很……很高兴,呵……呵呵……”

安沐辰冷冷淡淡地望着她,也不说话,安沐倩被安沐辰望得发怵,唇角的干笑不自觉地凝住,不甘不愿地唤了声“大哥”。

安沐辰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地扔下两个字:“过来。”

说完便往走廊另一端的亭子走去。

安沐倩悔得肠子都在打结,却不得不哭丧着脸转头跟上。

安沐辰走到亭子里,转身望向安沐倩,淡淡道:“说吧!”

安沐倩被安沐辰盯得头皮发麻,但是想到答应了云倾倾的事,硬着头皮试图装糊涂:“说……说什么?”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额,那个,今天的天气不错。”安沐倩缩着脖子抬头望了望天空,干笑着道,“那个,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大嫂天天待在屋里都快憋坏了,我去找大嫂出去逛逛哈。”

说完撒腿就要跑人。

“安沐倩!”安沐辰的声音依然平静,却掺了一丝警告。

安沐倩很没骨气地收回脚,垂下脑袋:“大哥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啊?我答应了大嫂不能告诉你的,你这不是要逼我失信于大嫂吗?”

“你要真对你大嫂守信了你就一辈子也见不着你她了。”安沐辰淡道,“你大嫂是不是让你替她约了云三小姐?什么时候?在哪?”

安沐倩看安沐辰已经将事情挑明了,知道也瞒不住了,只好不甘愿地回答他:“就在两天后,十五那天,在城东的夫子庙里。”

说完想了想又道:“大哥,你千万别告诉大嫂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要不然她会怪我的。你就假装不知道好不好?反正她只是去见见自个的姐姐而已,我会派人暗中保护她的安全的,保证不会让她出事。”

安沐辰望她一眼:“这事儿别和你大嫂提起,要是她主动问起,你就说没约到人。”

安沐倩没料到安沐辰会这么说,急声喊道:“大哥,这怎么行?大嫂知道了会怪我的。”

“不想失去你大嫂就照我说的做。”安沐辰不紧不慢地扔下这一句后便转身出了亭子,也不管在身后急得直跺脚的安沐倩。

安沐辰回房时云倾倾已醒来,正捧着本书随意翻着,因刚睡醒的缘故,她今天的精神好了许多。

虽明知进来的人除了安沐辰不会再有别的人,但推门声响起时云倾倾还是下意识地往门口望了眼,安沐辰正好将门关上转身,与她的视线有瞬间的交汇,云倾倾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回捧着的厚旧书上。

脚步声走近,手中的书倏然被人抽走,云倾倾微诧,抬头望向安沐辰,却见安沐辰神色似是有些不同寻常的紧绷,似是在隐忍什么,也不知他方才出去那一小会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倾倾心下虽好奇,却也没有问他,只是望了眼他手中拿着的书,伸手想要取过,安沐辰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没有将书还她的打算。

见他没打算将书还与她,云倾倾微微抿唇,一声不吭地收回手,挪了挪身子就想躺下睡觉。

下巴突然被安沐辰捏住,云倾倾吃痛抬头,正要呵斥,安沐辰俯下¥身子,头一低便狠狠吻上了她的唇,重重地啃噬厮磨着。

云倾倾片刻的怔愣后开始费力挣扎,想要将他推开,安沐辰另一只手却已缠上她的腰,将她紧紧压入怀中,厮磨的唇舌也强势地要撬开她紧闭的牙关,云倾倾怒目瞪向他,安沐辰眼底掠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却被一丝狠色取代,牙齿重重地咬了下她的唇瓣,捏着下巴的手也往脑后而去,将她的后脑勺牢牢托住。

云倾倾明显感觉到安沐辰吻里的急躁以及一丝隐隐的怒意,似乎还隐隐带着些许恐惧、绝望类的情绪,各种交织着的复杂情绪从血腥弥漫的啃噬强吻中弥漫开来,被吻着吻着时突然就心酸莫名,眼睛也酸涩肿胀得厉害,自醒来那天后便没再流过的眼泪,此时却毫无预警地溢眶而出……

大滴滚落的烫热泪滴沿着脸颊滑入纠缠的唇舌间,咸涩的味道在彼此口中蔓延着,安沐辰吻着她的动作陡然停下,垂下眼眸,安沐辰慢慢离开她的唇,手臂却依然紧搂着她的腰。

“倾倾,我们就一定得像现在这样子吗?”他将头埋入她的颈窝处,低声问道,清冷的声音沙哑而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