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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今天晚上该你了!”席格僵硬的声音把黛静从胡思乱想中惊醒。黛静慌忙抬起头看席格的脸的时候,第一个反应竟是——想笑。因为席格那张脸很奇怪,有种绷过度的感觉。上次席格“冒犯”她之后,她便对席格小心防范。席格也对她绷着一张脸,不知是厌恶还是心虚。而今天这张脸,显然是绷过了——就像他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奔腾肆虐一样。

“哦…请问是什么?”

不知是不是黛静的错觉,她分明看到席格的脸飞快地震动一下。过了片刻才语气有些怪地说——就像底部抖动的石头:“侍奉王子洗澡!”

“啊?”黛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只要安盆装水,帮王子拿衣服,守在旁边及时地往盆里注热水和冷水就好。”席格好象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还在若无其事地说着:“大家一直轮流在作,即使在行军中也一样。你有什么意见吗?”

“唔,不是我想偷懒,只是…我是女人呀!”黛静忙说。

“女人又怎么了?”席格竟然没有买帐。

黛静怔了,往周围环视一下,发现大家都没有反应,好象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这下黛静自己倒恍惚起来,竟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

没有办法,她只好去为王子安盆装水了。岂料她一出门屋里就一片窃窃思语。席格重重地靠向椅背,出了口长气。谁都不知道他刚才宣布这个的时候心里多难受。今天他向王子请示因为黛静是女人,是不是该把侍奉洗澡的活儿传给其他人,没想到王子竟说就让她办。她可是女人啊!王子不会不知道吧。这简直是在…调戏挑逗她!

“嗨呦,嗨呦!”黛静苦着脸,踉踉跄跄扛着王子的澡盆,往王子的房间走去。王子的澡盆还真是大啊,也真豪华。据说是用一种高级树木的根整个抠挖出来的。因此重得一塌糊涂。她的肩膀被压得酸疼,心也是酸疼——她一直在劝说自己,如果是使女也要作这种活的,可是她心情就是越来越坏。她主要是心脏疲劳了。这是个很折腾心脏的活儿,她那早已被思乡之情折腾得单薄万分的心脏好象已经承受不了这个冲击。由此引发的恐慌让她有了非常强的自怜自伤之感,竟然有了哭泣的冲动。

“呦呵,呦呵!”黛静一趟一趟地把热水从厨房提来,倒进澡盆。

“不要全倒热水,要加点凉的。”席格怕黛静做不好,还专程赶来指导,靠在门边上,一脸奇怪的严肃。

“不要加太多凉水,请王子到来还要有一阵子,不能让水在那之前凉了。”

黛静赶紧拎正手中的水桶。好险!大半桶凉水差一点就倒进水桶了。

席格用手试了试水温,觉得可以了,便去请王子了。黛静精疲力竭地坐到地上。地上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干净得很。

原以为王子要用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来到,没想到王子很快就到了。黛静赶紧从地上弹跳起来。并不仅仅是因为恭敬。她的脸已经瞬间红透,心也开始狂跳。

王子看了她一眼。她一直想知道下了这个命令的他看到她时是什么表情,没想到他的表情竟如此…正常。连黛静都有些恍惚是不是自己穿着男装就真成了男人。

“好了,你退下吧。”王子对席格说。席格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但还是乖乖退下了。

席格走后黛静立即紧张得全身僵硬,瞄了一眼地上放的那两个镶着金子的乌木托盘。镶着花朵形状的金钿的托盘是用来放干净衣服的,她已经把干净衣服取来,放到里面去了。镶着鸟儿形状的金钿的托盘是用来放换下来的衣服的,现在还空空如也。王子恐怕…马上就要脱衣服了吧。会把整个身体都在她面前裸露出来吗?天哪…她可是连A片都没看过,这种刺激怎么受得了?

王子伸手到盆里试了试水温,很顺便地说:“水不是很热啊。怕一会会凉。你再到厨房拎一桶热水回来。”黛静如遭特赦,如兔子一样拎着木桶冲了出去。

等她回来的时候,王子已经进到澡盆里了。黛静立即松了口气:逃过一劫。可心还是“别别别”跳个不停。现在的形势,仍然很严峻啊。

虽然有热水的热情作屏障,她也没敢正眼去看,但还是发现王子的肌肉线条真是好,简直可以媲美那些用理想化手法雕刻的古希腊雕塑。他肩膀上和背部的皮肤还挺白的,闪着金属般的光泽。至于水下那晃荡的白影…啊!黛静连忙把目光转向别处,暗骂自己胡看什么。

收拾杂念收拾杂念!黛静连忙整理自己的心态:现在你是服务人员,一切要从服务的角度想。她想着想着,还真进入了角色。看着王子在为自己擦洗竟觉得有些不妥当,晕糊之下竟来了这么一句混话:“要我帮您擦背吗?”

“不需要了。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也行。”王子一本正经地说。心里却开始发笑。瞧她那副蒸熟的红虾般窘迫的样子。国王洗澡时可能要使女帮忙吧。可他却从不让别人碰触自己的身体的。武者的怪癖吧。

可现在看她那副滑稽的模样竟有种把她拉到澡盘里的冲动——升级的恶作剧?

“不,既然您不需要我就不造次了。”黛静感觉自己的脸就要烧起来了,心在胸膛里狂撞着,竟撞得脑袋发麻。也许是心智精疲力竭,心底忽然像黑洞一样空了出来,那浓郁的思乡之情冷不防又泛滥了,把心底搞地一片酸痛。她已经开始恍惚了。

要出问题了啊!

第二十九章 在云上

黛静听从王子的命令往澡盆里加热水。她的脑子有些昏,手腕更因为之前用脱了力,颤抖着几乎无法再控制木桶。之后又是反复地加热水加凉水,再将澡盆里多余的水用木瓢舀出来。她的脑子越来越昏,心中的伤感却越来越强,意识都似乎模糊起来。心智一脆弱,身体也会跟着无力。她的手腕似乎已经变成了别人的手腕,渐渐的…和她的关系不大了。

“水又热了,你再倒点凉的好了。”

黛静依言拎起装着凉水的水桶。她的手腕已经颤抖得无法控制,木桶的重量几乎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重心。她趔趄了几下,虽然站稳了,手腕却失控了,竟把整整一桶凉水朝王子兜头浇了下去。

等到手腕猛得一轻黛静才惊觉过来。再看澡盆里的水已经漫溢出来,更不见丝毫热气,王子的金发全被浇湿,紧紧地贴在头上,正对她怒目而视。

黛静倒抽一口冷气,刹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竟然扔下木桶,转身就逃。

她一直逃到了大街上。天色已经全暗,街上已是灯火点点,大人,小孩,男人,女人,一个个或跑,或走,开开心心地和她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好象她不存在似的。她像个人世的观望者一样茫然地看着他们。

黄头发,褐头发,红头发,蓝眼睛,绿眼睛,茶色眼睛…就是没有黑头发和黑眼睛!黛静的心头忽然闪现出拥挤的教室、堆积如山的书本、杂乱肮脏的宿舍、到处是人的操场、油腻的食堂和那难吃的饭菜、喋喋不休唠叨的爸爸妈妈的脸…以前她是多么渴望离开他们,恨不得长出翅膀飞离他们中间,挤到浅色头发和浅色眼睛中去,再也不回头看一眼,可是现在,她却感到,自己一直憧憬的流行色正朝自己涌来,似乎马上就要让自己淹没窒息。为了躲避它,她在街头茫然地飞跑起来,撞到人了也没有感觉。

她现在疯狂想念那拥挤的教室、堆积如山的书本、杂乱肮脏的宿舍、到处是人的操场、油腻的食堂和那难吃的饭菜、喋喋不休唠叨的爸爸妈妈的脸…那如潮水般的思念正源源不断地冲过她的身体,把她的身体冲得只剩一个空壳,冲得她的身体再无暖气。

她茫然地冲进一个酒馆。她现在想到人多热闹的地方。可是冲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又是一片泛滥的浅色眼睛和浅色的头发。她呆站在那里,感觉到自己终于被淹没了。在冰凉的水底,动弹不得。

“你要喝什么?喂,你要喝什么?”一个粗鲁的声音传来。黛静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一头钻到一个旁边无人的酒桌底下,号啕大哭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作什么,该作什么,只是想找个屏障,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在这喧嚣杂乱,甚至开始疯狂的世界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闷头大哭的黛静忽然感到头底一亮,接着“轰隆”一响。抬头一看顶上的桌子已经被掀掉了,亚格耐斯正绷着脸站在她面前。

久哭之后的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竟然茫然地睁着红肿的眼睛问:“王子你怎么来了?”

“哼,”王子哭笑不得,一把把黛静从地上拉起来:“我来干什么?我的侍从跑到酒馆里钻到桌子底下哭闹,整个都城都要轰动了!”

黛静这才想起自己穿着王子侍从的服饰,到那里身份都一目了然。忙看看了四周,发现身边已经黑压压站了一群人,全都用看猴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她,她一下窘得无地自容,努力挤出笑容——比哭还难看:“大家,啊…不是的…我只是…”

“好了好了,已经丢人了就不要再罗嗦了!”王子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出酒馆。门外席格正在恭候——还好只有他们两人,如果王子带了大批随从来,自己的脸就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虽然自己和其他随从没什么交情,但毕竟是伙伴,在他们面前出丑还是难堪的。

门前只有两匹马,席格一匹王子一匹。黛静心想自己这下可要走路了——那是当然的,谁会想到给自己这个闹事的随从备马呢?唉,大哭之后浑身无力,两个膝盖就像灌了铅一样沉啊。

王子一跃上了马。黛静昏昏沉沉地往前走,忽然腰上一紧,王子竟把她抱到了马上,让她在自己身前坐着,就像童话里王子对公主那样。黛静一惊,心头却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感觉。她用手扶着鞍头,坐稳了,偷偷看王子的脸。王子那蔚蓝的眼睛正凝视着前方,从眼睛的余光来看并不生气,似乎还有种淡淡的温柔。黛静忽然感到种难以言喻的羞怯,慌忙把头低下去。

“喂!”冷不防的,王子开口了。

“啊?”没等他问什么黛静就提前感到了慌乱。

“你怎么跑到这里哭?侍奉我洗澡出了错就吓成这样?向这里的人卖可怜求援吗?”

“不是啦!”黛静羞愧地抬不起头来:“我是忽然想家了,头有些昏…刚才出错也因为这个。”

“哦,”王子的嘴边似乎划过一丝轻松的笑意:“对了。还没有问你从那里来呢。你的家乡在什么地方?在东边的山脉那边吗?”

“还要远,远得回不去。”黛静一提到这个就无比绝望。

“什么?”王子笑了出来:“在月亮上吗?”

“可以说是啦。”黛静抬起头来凝视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忽然抱有一丝侥幸,也许是渴望吧,问他:“你知道中国吗?”

王子略微思考一下,竟毫不迟疑地答道:“知道。”

黛静忽然间非常高兴:他竟然知道自己的祖国!可王子接下来的话让她的下巴差点飞出去:“听说中国人全都坐在飞毯上。”

“拜托,那是天方夜谭里的阿拉伯人…”黛静想笑,却哭了出来:“跟你说这些也没有用,我已经永远回不去了…我的亲人们,全都再也见不到了…只剩下我孤身一人了。”

“不是的!”王子的声音忽然加重了。

黛静惊讶地抬起头,发现他脸上一副波澜横生的样子,说不出是什么情感,但是让人感到很温暖,也很悲凉:“只有你心中还有他们,他们就在你的身边!”

第三十章 血腥的军神(1)

黛静非常惊讶他怎么能说出这么有哲理又这么让人感动的话,热泪闪闪微笑着凝视着他,却赫然发现他脸上的表情迅速地风云变幻,忽然间变得很冷,甚至有些肃杀,眼睛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远方,目光里更是透出一股杀气。像是想起了什么伤感,不,应该说是悲愤的事情。似乎有种迫切想叫人见血的冲动。

黛静心里有些发寒,碰巧他们已经快到宫门口了,便自己从马上滑了下来。王子并没有在意,甚至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仍旧是那副阴鸷的神情,径自骑马入了宫门。

黛静茫然地站在夜色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宫门下的黑暗中。心像个小兔子似地,“腾腾腾”地似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不知为什么,刚才那一刻她感到了刻骨的恐怖,就象以前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梦见杀人狂忽然来到身后时一样。

几天之后,从南方的边境传来急报,邻国格利王国忽然袭击西特蓝王国的边境,已经攻占了几座城市。国王下令由全国的军事统帅,亚格耐斯王子前去迎击侵略军。

黛静作为王子的随从,自然也要随军前往。因为这次毫无疑问是个大规模的战争,所以她也分到了一套盔甲。王子的盔甲也分明比以前重很多。黛静第一次见到了西特蓝王国的精锐部队。他们在阳光下派着整齐的方块,带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刚毅神情,铠甲和头盔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蓝光。而真正让黛静惊讶的是王子的转变。此时他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温性的感觉,嘴唇用力地抿着,脸上的轮廓因肌肉的收紧格外的轮廓分明,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像刚刀一样锐利的光芒,使他看起来就像在高空中盘旋准备时刻进行杀戮的苍鹰。而他的训话更是充满了血腥味:

“西特蓝的勇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格利王国的那些狗娘养的竟敢袭击我们的城市,杀戮我们的同胞,掠夺我们的财富!让我们去把他们全部送入地狱,用我们的倒砍下他们的头颅,用我们的马蹄踏烂他们的身躯,用他们的鲜血来浇灌我们的土地!我们不仅要夺回被他们抢走的东西,还要杀入他们的国境,烧毁他们的城池,夺走他们的一切,让他们永远后悔侵入我们的国家!”

黛静现在才恍惚听明白,这一次不仅仅是打退侵略军这么简单,似乎还要反过来侵略格利王国。这在她这个现代人的眼里显然是不妥当的。你作为被侵略国如果战胜了的话,可以索取战争赔款啊,为什么还要反过来侵略对方呢。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自言自语地念了出来:“为什么非要打入对方国境呢?”

她的声音很轻,但席格还是听到了,冷笑着对她说:“格利王国拥有肥沃的土地和众多的金矿,我国早就想发动对它的战争了。王子很早就开始准备军备了。现在它先下手为强,我们正是求之不得。”他觉得自己忠诚也真是忠诚到尽了,不仅要把王子可能喜欢的女人让出来,还要当她和王子之间的传话者,解语话。可是这样想过又隐隐觉得不对。女人对战争一贯缺乏理解力,他也许该对黛静隐瞒王子的野心,而把他粉饰成一心为祖国报仇的勇士。他这样说非常有可能影响到王子在黛静心中的形象,他难道在潜意识里…竟在和王子抗衡?

黛静听完他的话之后果然脸上阴云堆起。席格苦笑了一下,默默退到一边,心里想着:“算了,算了,反正战争一开始,你立即会见识到王子残酷的一面的。”

王子残酷的一面在战争还没有开始之前就提前来到了。王子来到距离战争区域不远的南斯特里子爵的封地,命令他把城中的存粮全部拿出来冲作军粮——战争时期军队走到哪里征粮,征不到的话便抢,这不仅仅是西特蓝王国的传统,也是中古世纪的欧洲所有国家的传统。而南斯特子爵却以如果前线出现意外他要固守领地,需要粮食为由,只愿意把一半粮食拿出来。据说王子当时就发火了:“前线的战事不需要你担心!只要粮食供应充足我军就不会打败仗!你不要罗嗦,快把所有的粮食都交出来!”南斯特子爵却死硬到底,干脆躲起来不见王子。王子也不再和他罗嗦,命令士兵自己去砸开南斯特的粮库,把粮食全部运出。已经几个小时都不见踪影的南斯特此时却冒了出来,当着士兵挡在了王子的士兵的面前。

王子接到报告之后立即赶到了粮库前面,黛静和席格自然随行,王子到达粮库的时候双方的士兵已经即将开打,南斯特正骑着马站在粮库的前面,穿着铠甲拿着宝剑,看来是决心抵抗到底了。

“你在干什么?南斯特?你在存心违抗我的命令吗?仗着你是国王的远亲?你在存心背叛自己的国家吗?”王子沉着嗓子喝道。

“我并没有背叛自己国家的意思!我只是要守住自己的领地。您是军神没错,可是并不代表您能永不失败!如果前线出了意外,这里便首当其冲,如果被围城而没有粮食的话,这里所有的军民都会饿死!”南斯特同样沉着嗓子喝道。

王子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哼哼,你也不想这块封地是谁赐予你的!没有国家的话哪来这块封地?我奉劝你还是快把粮食交出来!不要惹我生气!”

南斯特梗了梗脖子,一副挑衅的样子:“我是不会让开的!除非你杀了我!”

王子咬着牙露出狠笑:“好!”忽然催马前冲,挡在南斯特面前的士兵无法抵其锋芒,被马踢了开去。王子冲到南斯特面前,一剑砍下了他的脑袋。

南斯特是个颇受军民爱戴的领主。他手下的士兵看到领主被杀,一部分呆在那里,另一部分却朝王子冲去,围观的群众更是鼓噪起来,还有一部分人骂了出来。

王子毫不畏缩,挥剑相向,像砍瓜切菜一样把几个冲过来的士兵砍倒在地,王子的士兵一拥而上,把其他胆敢冒犯王子的士兵乱剑刺死。

王子身上已经溅满了鲜血,朝围观的群众指去:“你!你!还有你…”竟把刚才骂他的人准确无误地指了出来。

“全部抓起来杀了!”

第三十一章 血腥的军神(2)

黛静看到南斯特的头颅先被鲜血顶得飞起再掉到地上已经被刺激得够厉害了。再看几个士兵被扎得浑身是血已经生理上已经感到了不适,再听到王子要把出言不逊的群众也杀了顿时惊叫出来:犯不着连老百姓也杀吧?

虽然她没有把心里想到的说出来,只是惊叫了一声而已,王子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额头上的青筋异样地一跳,嘴角因咬牙而凹进去的肌肉更是颤抖了几下,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看也没有看黛静一眼。席格慌忙跟上,颇有些恐慌地看了黛静一眼。

黛静呆在那里,一时间无所适从,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此时留在现场的士兵已经把那些骂人的百姓反绑按在地上,挥起宝剑。黛静不忍再看,低下头朝王子的背影跑去。在她身后,血花飞溅,头颅跳起。

黛静捂起耳朵不听身后响起的声音,和一个张着大嘴呆看着她身后那副惨景的骑士擦肩而过。黛静见过他几次,他叫杜威尔,据说是其他军队里有名的骑士,不知因为什么进了王子的军队。他现在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来也对这件事难以接受吧。最喜欢幻想的往往不是清纯的女孩,就是强壮的骑士。

黛静跟到王子的营帐前几十步就停住了。记忆中王子那罕有的儒雅温柔的样子开始模糊。她一声声地问自己,那样的他真的存在过吗?那现在在她面前的是?

席格冲出营帐,颇有些惊慌地命令黛静:“快去打一盆水来!”黛静如机械人般去打了一盆水,席格却没有在营帐门口等着接盆。她看了看营帐那虚掩的布门,咬了咬牙才走了进去。

席格正惊慌不安地看着王子。王子正端坐在凳子上,手用力地支在大腿上,胸口不停地起伏,似乎情绪相当不稳。那双蓝眼睛正闪着像异星一样的寒光,令人害怕。他身上的鲜血还没有干,一阵阵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摧得黛静头皮发麻。

席格见水来了连忙把水盆夺过去,单膝跪地,低着头恭恭敬敬地把水盆递到王子的面前。从他这么“隆重”的姿态来看王子现在的确很危险。王子把手插到水盆里,水立即变得昏红一片。席格忙对黛静说:“再去打一盆水!”

黛静拿了水盆正要出去,王子忽然沉着嗓子喝道:“军队必须有足够的军粮才能打胜仗!在全局面前只有把部分的利益忽略掉!有很多贵族都对中央的命令颇有微词!军队还要经过很多地方,需要地方上的贵族无条件地支持!如果在这里不把南斯特杀掉,军队在其他地方可能也会遇上不合作者!对于敢于反抗的士兵和市民一定要迅速杀掉!否则会引起民变!火要在刚烧起来的时候及时掐灭!否则就来不及了!”

黛静呆了,注视着他。他正大口喘着粗气,汗湿的额发正一跳一跳地颤动着,那蓝色火焰般的眼睛正闪动着莫可名状的光芒。黛静竟有些恍惚了,在心里问着自己:他是在向我解释吗?为什么要向我解释?

席格瞪大了眼睛看着黛静,简直觉得不可思议:王子竟然会对她解释!?她是那么重要的?

此时在帐篷外,杜威尔正蹉跎着看着帐内。他站得很远。王子的声音他当然听不到。他现在颇有些失望,甚至有了种幻灭的感觉。他是处于对王子的崇敬才加入王子的亲率部队的,一直把王子当成神一样仰慕。虽然之前隐约听人说王子有些残暴,但总是认为在战争中一些铁血政策是必要的。今天终于亲眼见到了,没想到竟是这样。景仰是不会一下就被击溃的。他心里正强烈矛盾着,大喊着:“不是这样的吧?王子不是这样的吧?”渴望着能在以后的战争中看到王子“神”的一面,但仍觉得今天看到的这一幕无法忘怀。

几天之后,满载着军粮的军队到达了敌占区的边缘,苏特城。镇守苏特城的苏特男爵城破后已经被敌军所杀。占领苏特城的现在是格利王国的康威伯爵,见王子带兵前来闭城不出。王子便在离苏特城不远的地方扎营,准备于明天对苏特城发动总攻。

战争的前夜黛静并不在王子的身边,也不想看他。看到敌军之后他的神情更加恐怖。不知为什么,她见到王子这个样子竟然非常的害怕和难过。可能是因为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他吧。

她默默地用捡来的石头磨着长剑,把盔甲上松脱的金属扣小心地扣好。不知为什么,她竟有些坎坷不安。明天是真正的战争啊。真正的…

布帘一扬,席格进了她的帐篷。要是平常她肯定要大惊小怪一番,而今天却没有在意。紧张会让人不拘小节。席格也一样,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行动的不妥当,进来就说:“我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有。明天可是真正的战争,非常危险,你一定要小心。开战之后谁也不要管,先顾自己的性命,不管是谁死了,一眼都不要多看,不管谁攻击你,一定不要怕,只记着挡开他的攻击,一个劲往他身上砍就是了,你听好了吗?”

黛静用力地点了点头,扬了扬手中的剑。虽然她的脸已经紧张到僵硬,但有一种说不出的刚毅。虽然害怕,但已经决定从容地接受这一切。

席格见她这样,反倒露出了奇怪的神情,把脸别过去低声说:“不过这也许是废话,王子可能不会让你上阵的。”说罢匆匆离去。黛静低下头继续磨剑,竟没有在意他的异样。

第二天王子果然只带了席格和几个精壮的随从随行,黛静和其他随从跟着留守营地的士兵留在营地里。黛静先是如从鬼门关回来一样松了一口气,之后竟怅然若失,非常难过。难道她想和王子一块去那险恶的战场?

“西特蓝的勇士们,拔出你们的剑,让它们肆意地吸吮鲜血吧!今天我们不可以留下一个活口!”王子拔出剑来大声说。剑锋迎着阳光,闪着刺目的光彩。黑压压的士兵山呼海啸般响应。黛静感到一阵痉挛,不由自主地退到营地深处。她果然还是无法接受啊。

第三十二章 真正的战争

黛静躲在角落里看着最后一个士兵的头盔在视野里渐渐模糊。它反射着阳光,耀眼地一下闪了一下,就像告别的讯号。虽然王子那“一个活口也不要留下”的命令颇让她感到抵触,但看着他奔赴沙场还是让她很担心。他们驻扎在山坡顶上,从营地可以看到战场。她走到山坡的边缘,在那里远眺。

战争已经开始了。格利军显然已经准备充分,摆开阵势准备和王子一战了。她刚在坡顶站稳就看到天空有很多细长的东西杂乱地滑过,仔细看去那是一枝枝羽箭。

对了!古代欧洲战争开始的时候是先放箭的。她今天才发现真正的战场上弓箭手射箭并不是像影视剧里描写的那样平射,而是斜向上,朝天空发射,箭呈抛物线的轨迹射向敌阵。而敌阵那边则是一片盾牌,箭纷杂地射到盾牌上,或是从盾牌的缝隙中射进去。排列整齐的兵阵里不时出现小小的混乱,看来是一些士兵不慎被箭射中了——虽然盾牌还算结实,但被箭射穿也是常有的事情。一阵飞蝗般的乱箭飞过,两方都放完了箭,工箭手呼啦啦地让开,步兵和骑兵出阵,几乎是同时两方的兵阵里两块黑压压的兵阵对冲过去,每个兵阵前都依稀有一群骑士,转眼便撞在一起。他们的盔甲在阳光下现出黝黑的颜色,隐隐地闪着光,就像两大群甲虫,撞到一起之后转眼便溃散了,杂乱地融合在一起。

乱箭还在空中杂乱地飞舞,喊杀声,兵器的相撞声,人们被刺中砍中时发出的惨叫声和倒地声,混合在一起,被风声传送过来,听起来就像摧枯拉朽的声音。黛静焦急地寻找着王子的身影,虽然他的银盔白马是那么的显眼,但混入如此混乱的战场之中之后竟然再也不见踪影。一阵惊慌失措的感觉传来,黛静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

黛静忽然看到几个小黑点脱离了敌阵,朝山坡移动过来。黛静仔细一看,发现是己方的士兵,浑身染满鲜血,不知有没有受伤。她想都没想就朝他们冲过去:“王子呢?”

“不知道!”一个士兵喘着粗气说:“我们被冲散了,王子似乎陷在敌阵里了…”黛静脑子里嗡地一响,立即朝坡下冲了过去。身后的士兵还在说:“快去报告特罗大人将军…哎,你到哪去!?…”

黛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山坡。山坡下已经堆满死尸和残盔烂甲。战场已经偏移。刚开始的时候是王子这一方占了上风,所以己方的军队朝敌军那边压了过去,可中途忽然出现变故,己方的军队被敌方的军队忽然切断,王子带领一部分人陷在前方的敌阵里。

副将敏斯正躲在一个用尸体临时堆成的掩体后面,声嘶力竭地命令士兵冲过去救王子,但士兵每冲一次锋都被敌方的箭雨射回来。黛静好不容易才从一群血头血脸(不管是敌军的血还是自己的血)的士兵当中找到席格的身影,冲上去便问:“王子呢?”

“不大清楚,”席格沙哑着嗓子,血泥混乱的脸上充满了焦急,朝战场中央一指:“可能在那里!”

黛静眯起眼睛仔细看,发现在如林的箭雨中有一群人像暴风雨中的小船一样移来移去,正和周围纷乱的敌军缠斗。原来敌军将王子一行人截在那里围攻,再用弓箭攻击后面的军队,把王子和后面军队之间逼出好大一块空隙。

“怎么办?”黛静几乎带了哭腔。

“不知道。”席格同样也快要哭出来了:“以前遇到窘境的时候都是王子带我们脱离困境,现在跟王子失去了联系,我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援军要来了吗?”

黛静如雷轰电彻般想起了那几个报讯的士兵,肯定地说:“是的,快来了!”

“那好!”席格稍稍松了口气,脸上焦急丝毫不减:“如果能让王子知道就好了!得想个方法报讯!”

黛静的心尖猛地一颤。是啊。他现在一定在艰苦地奋战吧。此时援军的消息对他来说可能像救命稻草一样宝贵。她看了看那如蝗的乱箭,咬了咬牙,脑中挤成一片空白——她每次不经思考办事的时候都是这个状态,从地上拣起两个大盾牌——这是护阵的那种,足有一人多高,也挺宽,从阵亡的士兵身上抽了根皮带,把它们头对头扎在一起,这样两个盾牌就可以一前一后把她的身体挡住。箭是呈抛物线落下的,这个三角形的屏障应该可以阻挡大半。她把它顶在头上,也看不清前面,在心里记下王子应该处在哪个方位,闷着头就往那边跑了起来。席格正对着王子的方向作跃跃欲试状,正准备过去,,忽然看见黛静已经冲了过去,忙喊:“你干什么!快回来!”黛静却已经在箭雨中去得远了。

这两个盾牌颇有些重,移动之时倒增添了许多惯性,黛静只能看到脚下那一块地方,头上盾牌不停地乱晃,弓箭射到盾牌上的“蓬蓬”声震耳欲聋。黛静不由得担心盾牌上扎着的皮带来。如果一箭射得巧了,一下将皮带射断,这两个盾牌恐怕立即就要散开,自己恐怕立即会被射成刺猬。还好过了一会儿头顶就不再有乱箭落下。原来敌军想要活捉王子,不对王子所在的区域放箭,只是派步兵前去缠斗。黛静透过盾牌下端的空隙看到乱七八糟的人脚闪过,不时有刀剑砍到盾牌上。此时黛静的脑子里已经一团混沌,什么都不管,冲开刀剑只顾往前跑,低着头寻找着穿着本国鞋子的脚。她现在一心只想找到同伴,却连找到同伴之后要不要头上盾牌取下来都不知道。幸好敌军只盯着王子,对她并不如何在意,注意到她的人又为她的奇怪形象感到惊诧,只是试探性地先砍一下,等到想动真格的时候黛静已经从他身边跑过去了。说来也真是幸运,竟没有想到从她身侧刺一剑。黛静在这个方向没有屏障,虽然身上穿的有盔甲,但也不是刀枪不入。如果被刺的话黛静一定凶多吉少。

第三十三章 第一次杀人

忽然一股大力冲来,黛静顶着的盾牌被撞飞了出去。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死人擦着她的身体倒了下去。撞飞盾牌的就是他。黛静茫然地朝四周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己方的兵士之间。己方的兵士人人都在敌人颤斗,不时有人受伤倒下。黛静赶紧拔出剑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吼声很耳熟,连忙回头,发现正是王子,先是大喜,但喜色很快被担心和惊慌所覆盖:他的状况,似乎不大妙啊。

王子正徒步和几个敌人缠斗,估计是从战马上摔了下来;头盔已经不知所踪,金发也沾上了不少鲜血,正随着他的动作跳跃招展;他脸上有几团黑褐色的东西,不知是泥还是血;他的盔甲上几乎是浸满了血,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

王子“唰唰”几剑将身边的敌人砍倒,终于有空朝四周瞥了一眼,没想到第一眼就看到黛静,大感惊诧:“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黛静连忙大声说出自己此时的目的,现在情势紧张,她觉得一句话也不能多说:“我来报告王子,援军快到了!”

“什么?为什么是你来报告…”王子话还没说完,忽然从地上拾起一根长矛,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朝黛静身后的方向冲过去。黛静慌忙转头,冷不防一匹战马几乎是擦着她的身体冲了过去,接着听到“砰”的一声大响。黛静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前身盔甲的骑士掉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胸前满是鲜血,已经死了。王子喘息着一挥手中还在滴血的长矛,朝她走回来。原来刚才有个骑士朝他们直冲过来,王子迅速地拿起长矛把他从马上挑了下来。

“这是真正的战争,非常…”王子又是一句话没有说完,又是一个步兵朝王子冲了过来。王子匆忙迎战。

黛静没想到战场竟是如此的残酷,惊骇过度竟然恍惚起来。忽然听见身后脚步声响,回头一看一个敌人正挥舞着长剑朝她冲过来。黛静脑中竟然变成一片空白,呆在那里不动了。等她看到敌人的剑朝她砍下来的时候,忽然如被灵魂附体一样,举剑,砍下,关节无比地润滑,剑锋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嚓!”敌人的胸前被砍出一刀深沟,喷出一片弧形的血花。等到热乎乎的鲜血喷到黛静脸上的时候她才省悟过来自己杀人了。一般美国大片里弱女子杀人后都是一丢掉武器,二跪地,三开始号哭,但黛静一个都没来及作,因为又有敌人扑过来了。

黛静像个机器人一样挥着剑,脑中是一片空白,一个个敌人朝她冲过来,一个个扭曲着脸孔惨叫着倒下去,没有在她的意识里留下任何痕迹。真正激烈的战斗,就是这样的状态么?

“唰唰唰”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黛静恍然抬头,发现又是一阵飞蝗般的乱剑,大惊缩头,却发现箭都落在不远处的敌方的阵营里。特罗的援军终于到了。特罗在营地里已不是一味等消息,在报信的士兵到来之前就发现情况不妙,立即传令士兵准备,等到报信的士兵来到之后立即出发。他的经验要比敏斯要丰富多了。敌人阻挡己方前进的手段只是放箭而已,但那边的弓箭手要不停放箭身体大部分时间就暴露在外。特罗立即命令己方的弓箭手朝敌方放箭,敌方的弓箭手因为没有屏障而死伤惨重,放箭立即稀疏缓慢下来,己方的士兵立即得隙冲了过去。

当己方的士兵从身边冲过,感觉自己被淹没在己方士兵的人流里的时候黛静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真像是从鬼门关回来一样啊!

战争在傍晚时分结束。敌军损失惨重,退进城中。王子这边虽然胜了,但损失也不小,而且这场胜利也没有多大意义。

王子回到营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敏斯免职。看他挺有才干的,没想到只会纸上谈兵,一个绣花枕头罢了。这对王子也是个教训,以后不能为了“盟约”就仓促接受人才。

王子虽然此次有些狼狈,但没有受什么重大的伤害,只是胳膊上被划了一道口子。由席格为他处理伤口。席格用水小心翼翼的擦掉他伤口上的凝血。应该会很痛吧。可是他竟像丝毫没有感觉似的。冷不丁地,自言自语起来:

“看来我这次还是太急噪了。真是丢脸。真是有亏军神这个称号啊,”虽然在说着丧气的话,但却不见他有丝毫丧气的样子,只是咬着牙狠笑,脸上弥漫起凌人的杀气,非常恐怖。

黛静垂手侍立在一边,给王子擦伤口的水就是她打的。虽然王子现在的表情很扎眼,她却视而不见。浓浓的恐惧正从她心底泛起来,把她的心田吞成一团黑洞。她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总之非常害怕。

席格默默地把毛巾浸到水里,水盆里的水立即被染成一片红色。

“喂,再去换一盆水。”不知为什么,席格对黛静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自从今天黛静义无返顾地冲进箭雨之后,席格就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自我嫌恶感。

黛静恍恍惚惚地接过水盆,转头就走。

“等等!”王子忽然叫住了她:“以后不准你到战场上去!你的战力太差了,到战场上只能是累赘!”说得很不客气,却是为了她好。

黛静却仍是恍恍惚惚的,听他话音落下就走出帐篷。王子深深地皱起眉头:果然战场还是不适合女人啊。

黛静在篝火冥冥的营地中穿梭着。受伤的士兵蜷缩在篝火边此起彼伏地受伤哀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使营地渐渐弥漫起地狱的气息。黛静越走越快,竟不知该把这盆血水泼往何处。水源是在营地外的,就把血水也泼到营地外吧。可是营地外没有人啊,一片漆黑,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