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更奇怪,还特意叫来府里的小十儿,教她背什么胡公子将进酒杯莫停,把个小十儿吓得大气不敢出,那么几句话学了半天才学会。结果少爷听了一遍,便摔了酒杯,将小十儿赶了出去。

这平时少爷对府里人都是一副笑模样,谁见过少爷发那么大的火?

可是现在不行啊,老爷就快来了,叫老爷看到少爷这副样子,可不又要训少爷么?想到这里,壮了壮胆子,上前附在那青衫的耳边叫道:“少爷,少爷,醒醒!少爷快醒醒,老爷过来了!”

见少爷还是趴着不动,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几圈,一咬牙,一跺脚,撩起衣衫,撕下一片衣角,拿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壶将那块布浇湿,便朝着少爷的脸上贴过去。

胡流风被突出其来的凉意惊了一下,睁开醉意朦胧的桃花眼,看了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人。

小鱼儿手里拿着湿布一脸忐忑的垂头站着,等着少爷发火。半天不见响动,正欲抬头偷看,却听见一阵哈哈大笑,惊得小鱼儿一跳:少爷莫不是疯魔了?

胡流风前附后仰的笑了一阵子,若有所思的望着外面看了一会儿,这才重重的拍了拍小鱼儿的肩膀:“好小子,胆子够大,敢往本公子脸上洒凉水”

小鱼儿更是惊恐万分:少爷这倒底是怎么了?想到正事,连忙把少爷的反常抛开,扑通一声跪下道:“是奴才罪该万死,不该惊了少爷。可老爷过来了,奴才叫不醒少爷,才”

胡流风摆摆手:“本公子何时说过要罚你?还不快给本公子起来。”

小鱼儿听了这话,连忙一咕噜的爬起来。刚站定身子,便见老爷进了院门,连忙跑出来相迎。

胡老爷脸色阴沉的哼了一声,进得书房,被满屋子酒气熏得眉头直皱,小鱼儿见状连忙将书房的窗子全部打开,悄悄的退了下去。

胡流风坐在书案后面的椅子上,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递向胡老爷道:“儿子这里只有这个,父亲可要尝尝?这可是上好的竹叶青呢”

胡老爷重重的一甩袖子,怒声道:“你瞧瞧你那模样,可有这样对自己的父亲的?”

胡流风缩回手,将杯子凑到嘴边一饮而尽才道:“父亲这话说过许多遍了,儿子要回,也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可有那样对自己的夫人,我的母亲的?”

胡老爷闻言,怒意更盛,正欲开口。胡流风又道:“父亲今日来可是要与儿子吵架么?”

胡老爷气得将袖子又一甩,半晌才道:“左相透出想要遣媒婆来与你提亲的意思,为父自会替你应了。”

胡流风哈了一声,又饮了一杯酒才道:“父亲,莫不是还想要儿子再演一出什么戏码来?”

胡老爷怒道:“为父就算是对不起你的母亲,对你这个做儿子的也够上心了。你不喜那李侍郎家的小姐,为父给你推了,你不喜城西张老爷家的小姐,为父也替你推了。这左相府的大小姐,才貌双全,性子好,家世好,为父替你应了有何不妥?”

胡流风桃花眼角高高挑起,一副万事不上心的模样,笑道:“父亲即是如此关心儿子,就叫儿子自己做主罢。若是将来儿子看中个家中无财无势的,父亲莫要阻拦,儿子便承了父亲的情。”

胡老爷脸色更是黑了几分,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我胡海山的儿子,堂堂四品大员的独生子,岂能娶一个寒门小户的儿媳妇!”

胡流风怪叫一声,嘲笑道:“这么说来,父亲应了左相,怕不是为了儿子,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吧。”

说着又倒了一杯酒,正欲递到嘴边,胡老爷被他这副模样气得混身发抖,一把将那酒杯夺了过去,摔到地上。

胡流风脸色一变,整了整衣衫,从书案后走出来:“父亲下一步莫不是还要把儿子赶出家门?”

胡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偏又不知如何发作,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出了门。

胡流风目前胡老爷的身影离去,神色不明的坐了半晌,这才招来小鱼儿,叫他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出了浴房门,胡流风抬头望天,哈了一声道:“天气如此之好,本公子出去去。”说着大步离去。

小鱼儿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少爷远去的背影,抓抓头,转身回去收拾。

胡流风出了二门,上了马车,吩咐了一句,去宏远寺。

车夫恭敬的应了声是,甩起马鞭,驾着马车一溜烟儿的出了胡府。马车刚出了城西门,胡流风挑起车帘,伸出头来,吩咐道:“改道去岳府!”

车夫心里纳闷,这都出了西城门了,岳府可是在城东呢,少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不过奇怪归奇怪,却还是二话不说,调转马头,重新向城内奔去。

岳行文正在花园凉亭中看书,听见细微的脚步声,抬起头来,胡流风已然进了园子。放下手中的书,淡淡的直视来人。

胡流风进了凉亭一屁股坐下,拿起岳行文方才看的书,扫了一眼书封,嗤道:“行文,你天天看这些医书,不烦么?”

岳行文沏了一杯新茶,递了过去,看了看他的脸色,一把拉过他的手,细细的把了脉,才道:“喝酒喝到这般地步,可是有什么事?”

胡流风喝了一口茶,神色不明,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这样的人真没趣儿,什么事一眼就透。”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也不知本公子这样风趣儿的人,怎么就和你做了这么多年朋友”

岳行文不理会他的感概,只是淡淡道:“说说罢,有什么事?”

胡流风换上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道:“还能有什么事?本公子在万花楼里喝花酒,喝得无趣,这才想起你来了。来瞧瞧你不行么?”

岳行文叹了一口气:“我认得你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你能瞒得过我么?”

胡流摆摆手,道:“早就知道你这般啰嗦,本公子还来自讨没趣儿,可见这酒真是喝得晕了头了。罢了,我去找轩宇玩去,他可比你有趣儿。”

说着站起身子就要走。顿了顿又道:“你这家伙虽然没趣儿,这茶倒是值得一品”一句话未完,便出了凉亭。

岳行文伸手拿过医书,淡淡的似是自言自语道:“左右无事,可想合奏一曲?”

胡流风的脚步嘎然而止。眼中闪过一抹感动,瞬间便换上惯常模样,笑道:“怎么,想念本公子的独步天下独一无二的箫音么?”

岳行文淡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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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胡流风(二)

胡流风的脚步嘎然而止。眼中闪过一抹感动,瞬间便换上惯常模样,笑道:“怎么,想念本公子的独步天下独一无二的箫音么?”

岳行文淡笑点点头。

胡流风哈了一声,故作为难道:“这天下想与胡某合奏一曲的人多了去,旁人本公子自是不理会的不过,咱们是多年朋友,你的这小小要求,本公子自是要应的”

岳行文但笑不语,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胡流风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书房中摆设极简,一桌一案,一椅,一塌,塌上设有一张坑桌,摆着下了一半儿的残棋。

清一色的檀木家具,配着几盆长着极盛,开着粉色小花的草药。胡流风瞧了瞧那草药,笑道:“你也算是爱药成痴了,这书房之中还摆着这东西。怪不道外祖父那么喜爱你。”

岳行文将那残棋收起,打开一青布包裹的琴盒,从里面拿出一把古香古色的琴来,在坑桌上摆好,这才又开了一面小柜子,拿出一根碧玉洞箫来。

胡流风接过碧玉箫,细细的看了,略有遗憾道:“罢了,虽不如我那根,尚能凑合。”

这边岳行文燃香上塌,白晰修长的划过琴弦,发出一阵悦耳的声响。淡淡道:“还如往日那般么?”

胡流风点点头,移步到窗前,立了一会儿,这才横箫在口。

箫音骤起,突出其来的高亢,如一声纵声长笑划破初夏午后的宁静;一抹既淡,淡得几乎被人忽视,却又浓到化不开的孤绝与悲怆从小小的书房窗口直冲云霄。

胡流风微闭双目,将那笑意盈盈的挑花眼隐去,将那玩世不恭的脸藏在屋内里的暗影之后,让人瞧不清此时的神色。

岳行文听得那箫音,眉头微皱,淡然的脸上浮上一丝诧异。

待这箫音几个婉转过后,这才抬起白晰修长的手来,拨动琴弦,那琴音乍起,竟然也是如此的高亢,似是迎合,似是安抚

一琴音一箫声,在空中仿佛有了生命般,相互交缠,相互诉说

那箫音一声高过一声,那琴弦一音高过一音;

那箫音一音比一音凄冷,那琴弦一声比一声孤寂。

琴与箫似是各自的倾诉,又似是相互的抚慰回荡在岳府这个初夏宁静的午后。久久不绝

胡流风有些诧异的睁开眼睛,看向岳行文,与他的目光正好相撞,两人似是淡淡一笑,胡流风回转过来,盯着窗外,重新闭了眼。

片刻那箫音平缓起来,一时如春光明媚,百花含笑,又似山风猎猎,爽透心扉,又似月下对酌,低吟浅唱。

那琴声一声低过一声,一音慢过一音,恰到好处的迎合

一曲终了。胡流风抚掌大笑:“痛快,痛快!”说着顿了顿:“我从不知你也能弹出这般高亢的曲来”

岳行文淡笑:“即是胡公子引为我知音,我如何能不听箫而知音呢?”

胡流风又一阵哈哈大笑。桃花眼波光流转,闪闪生光。

岳行文下了塌,恢复惯常神色,一身月白衣衫,淡然的在古朴的书房中穿行几个来回,这才指着已经收拾好的长塌道:“即是我的茶好,便过来再喝一杯罢。”

胡流风收了笑意,上前来在长塌上坐定,一双眼睛淡淡的看着窗外。两人端坐一会儿,岳行文才从窗外收回目光,淡淡道:“现在可以说说到底为何事?”

胡流风闻言,思量了一番,才道:“无甚事。不过是回京已久,有些想念外面的景致了。”

岳行文挑眉:“这世上,若我说不知你,恐是没第二个人敢说知你”

胡流风挑眉笑道:“知我如何?你就不能给我留点空间么?”

岳行文叹了一口气:“这次要去哪里?”

胡流风哈了一声笑道:“你方才还说知我,可见是不知的。你不知本公子一向是无拘无束,四处游荡,怎会在一处停留?”

岳行文闻言良久才道:“若是有闲瑕,去看看师傅他老人家也好”

胡流风笑着应了:“你不说,我也是要去的。你只记得他是你师傅,难不成忘了我是他外孙么?”

岳行文点点头:“何日起程?我去送你”顿了顿又道:“可知会了青阳?”

胡流风连忙摇手:“不须送!本公子最烦那一套。至于青阳待我离京后,你替我知会一声罢。”

岳行文神色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你的事我一向不管。只提醒你一句,青阳怕是你与我都比不上的人”顿了顿,接着道:“莫要到时后悔才是”

胡流风奇道:“你与青阳不过数面之缘。就算加上两年前的青阳县一游,也不过仅仅十数面,何以做出如此之高的评价?”

岳行文挑眉:“以胡公子的聪慧,自去领悟罢。岳某累了”

胡流风怪叫:“本公子就要离京,虽不须你送,也不用这么赶人罢?”

一面说着,一面从塌上起了身子。整整衣衫,踱着风流才子步,一摇三晃的步出书房。

身后传来淡淡的一句:“一路多保重记得捎信儿回来。”

胡流风抬头望天,碧空如洗,白云朵朵。桃花眼中笑意盈盈,扭头转向岳府西侧那一片层层叠叠的屋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似是如释重负,似是悲伤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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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夜半箫声(青云榜加更)

青篱很是愤恨的将手的笔扔到一边儿,坐到椅子上垂胸顿足,唉声叹气。

那日她很丢脸的被那假面狐狸仙儿扛了回来,临走时,那人还一本正经的嘱咐两个丫头,这几天不许她外出,次日早上还扔了一大包药过来。

呜还真怕别人不知她的糗事么?

这下可好,这两个丫头一直用怪怪的眼神偷偷的打量着她。杏儿那丫头不知死活的还敢上来问她,被她一句“还嫌本小姐丢人不够么?”打发了回去。饶是如此,这么明显的事儿,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猜得出来哇

也不知那假面狐狸仙儿次日是如何将那几人拉了去的,反正她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问了杏儿和柳儿,都说没见这几人前来,她这才稍稍安心,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立马羞愤跳崖,重新穿回二十一世纪去

人人都说和尚尝过肉味儿,便再也难忍受整日青菜豆腐(作者:你这是什么比喻?)。对她而言,尝过那自由纵情的欢笑,更加难以忍受这无聊的经书。往日里,还能到院子里观观景,看看山,玩玩水,吹吹风。

现在可好,被那假面狐狸仙儿一句话,在这孤寂山寺中禁了足。两个丫头比那两尊门神还门神,偏又拉不脸来训她们,若是真训了,说不定那两个丫头眼圈一红,她就得乖乖就范。

天刚擦黑,她便躺到床上,心中祈祷今天快快过去,明日本小姐的禁足就结束了。

迷迷糊糊的睡至半夜,只觉耳边有什么人在悲伤的低吟浅唱,惊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侧耳细听,原来是有人在吹箫。那箫音呜呜咽咽,缠缠绵绵,似是含着无尽的悲伤,又不尽是悲。似是含着无尽的凄凉,又不尽是凄。仿佛一个迷路的人在问,我的前路在何方?又仿佛一个即将远行的人在说,此去经年再见无期

这突如其来的箫音,将她深深打动,一颗心似是被人紧紧揪起,像要被人捏碎了一般。

竟然让她生出: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的绝望来。不由眼眶一热,淌出两行滚烫的泪来。

直到那箫音渐低,若有若无,渐渐消去

良久,青篱才回过神。

不知何时,她已出了房门,两个丫头立在不远处,也是一脸的泪。青篱连忙抹了泪,笑道:“你们怎么出来?”

杏儿抹了一把泪道:“奴婢在小姐身后叫了多少声,小姐都不应,还以为小姐魔障了呢。”说着顿了顿,又恨声道:“不知哪个挨千万的,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招人眼泪。”

柳儿也恨恨的跟着骂起来。

青篱连忙道:“这文人墨客,风韵雅士大多都略有些怪癖。咱们白白的听了一场好曲,可不是占了便宜么?”

杏儿听了连连点头:“这曲真怪,奴婢听了只觉得心里憋得慌,这眼泪不自觉就下来了。”

青篱取笑道:“古人有云:知音难觅。看来我的杏儿也是个知音人呢”

与这二人笑闹一番,方将青篱心中被那箫音激起的悲伤绝望安抚了去。

山中无甲子,壶中岁月长。

不知不觉又过了七八日,算起来她在这寺中也呆了半月有余了。

这些日子过得甚是无聊,青篱日日盼着青阳县主来访,想着以青阳那样的性子,必然在京中憋不了太久的。却没料到,自上次一别,这七八日来,不但不见踪影,连音讯也全无。莫非出了什么事了?

青篱被这一猜想扰得坐立不安,如一头困兽般在屋里踱来踱去,思量了好半天,提笔写了几句话,才叫了杏儿来,如此这般的交待一番,杏儿领命去了。

到了将近晚饭时,那杏儿使了钱前去打听消息的人才带着一张纸回来,那纸上写着两句话,一句是:青阳无事,现在宫中小住;另一句是:你的字能见人么?既是无事,每日抄两遍女训女戒给为师,每二日差人送来。少抄一遍,次日加倍!

青篱咬牙切齿将手中的纸揉了又揉,搓了又搓。她是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找谁问个消息不好,怎么偏偏就鬼迷心窍找上他了?

又将那张纸狠狠的在脚下踩了又踩,跺了又跺。本小姐欺负不了你,欺负欺负你写的字总成吧?

杏儿柳儿看着小姐一副咬牙切齿,又踩又跺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小姐何时有过这样跳脱的时候?平时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这么一跳一蹦的,才像是她这个年龄的人。

气归气,可是这《女训》《女戒》之类的她可不敢不抄。尤记得那日赏花宴上蓝衣少年岳行武被那假面狐狸仙儿喝斥的模样,她便觉得这个人自己实在是惹不起,若是真是惹了他,下一步指不定出什么妖蛾子呢。

认命的抄了两天劳什么女训女戒,这一日正欲叫杏儿来,突然双想起她的棉花苗来,若非她在寺中,早该掐尖打枝了,那可是她的宝贝,马虎不得呢。

连忙拿起纸笔,画了一张棉花明条的模样,并在画纸下方打了一个大大的“X”,絮絮叨叨的写了一大推凡是棉花上有此物的一定要及时掰去云云;又画了一张结棉桃枝条的模样,在画纸下打了一个大大的“√”号,正重其事的交待此类的枝条一定要保留,并且要及时除虫云云。这才将一叠纸包好,交给杏儿。

杏儿感叹道:“岳先生真是个负责的先生”

青篱嘴角抽动:你那是什么眼神儿?简直丢本小姐的脸,这人哪里是负责任?分明是一天不训本小姐,他就皮痒痒呗(作者:也不知是谁皮痒痒?)

下午送信儿那人回来,又带来一张纸,青篱一看那纸上的字,更是暴跳如雷:你那也叫画?日后再加一样书画!

不由诽谤:不叫画你不也看懂了么吗?天天训个毛啊,本小姐说了,本小姐坚决不走文艺派,本小姐坚定不移的要走田园派。画啊琴啊曲的,都离本小姐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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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 陈家人

这一日刚做完早课,用过早膳,她正窝在房里玩命的抄着女训女戒,听见外面一阵嘈杂人声,放下笔出了门。

院中立着三四个女子,后面跟着几个丫环仆人。旁边立着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和尚,见她出来,连忙上前道:“这位施主,因寺中客院已满,是以方丈大师吩咐小僧将这几位女施主带到这边的客院之中。有道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还望女施主不要介怀。”说着深深行了一礼。

青篱淡笑着点点头:“小师父不必多礼。小师父说的很是。”说着对那几位女子道:“各位小姐夫人请自便。青篱不过也是客居之人,不打扰几位了。”说着微微行了一礼,正要转身离去。

“是你!”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青篱转头一瞧,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淡黄衣衫,身量细高的少女。眉眼间有几分面熟,却不知是在哪里见过。

只得含笑道:“这位姐姐可是认得我?恕青篱眼拙,只是瞧着有些眼熟,却实在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姐姐。”

那少女转着一双细长的眼,将青篱来来回回打量了一番,才道:“苏妹妹不记得我也不奇怪。若不是你方才自称,我也认不出你来呢。”说着顿了顿捂嘴笑道:“四月初八詹王妃的赏花宴上苏妹妹力拨头筹,我自然记得你的名字。只是苏妹妹不过月余没见,倒似是变了一番模样呢。”

原来如此啊。青篱明了的点点头:“这位姐姐过誉,青篱不敢当。还未请教这位姐姐贵姓?”

那少女笑道:“我姓陈,单名一个薇字,蔷薇的薇。”

青篱含笑恭维道:“蔷薇花开百花羞!姐姐好名字。”

陈薇羞涩一笑:“怪道那日张小姐要拜了岳公子为师。苏妹妹的这般锦口绣心,想来颇得岳公子的真传”

方才那一句是本小姐临时起意,胡诌的,跟那假面狐狸仙儿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这人谁了,正是那日赏花宴上坐在她左侧的粉衣少女,岳家那假面狐狸仙儿的铁杆粉丝。

想到这里,青篱没了应酬的兴致,正欲结束对话,却听那陈薇道:“听说王小姐和张小姐都进了你们苏府的学堂,不知苏妹妹可否给姐姐说个情”说到此处已羞得满脸通红。

呃?!张家姐姐,王家姐姐,还有陈家姐姐,本小姐真真佩服你们!天天《女训》《女戒》的看着,还能养出如此剽悍的个性来。与你们比起来,本小姐自愧不如

青篱将作一副惊讶的模样道:“陈家姐姐说的可是真的?青篱二十来日前就来宏远寺为家中未出世的小弟弟祈福,对家中的事一无所知呢。”顿了顿又道:“再说,先生收弟子,我这个做学生的能说上什么话?莫到时候情没说上,反招先生一顿训斥,那日先生训斥人的模样姐姐也瞧见了吧?真真是吓人呢”

陈薇见青篱如此说,脸上不由浮现失望之色。青篱见她怔忡在那里,连忙悄悄闪人。

因存着躲人的心思,青篱硬是把自己生生的在房中窝了一天,一直抄到头晕眼花,这才出了房门透气。

习惯性的步入后院,却见她惯常做的凉亭里已经坐着三四个人,这才醒过神来:这里已经不是自己的独居客院了。

想要回避却也来不及了,陈薇一双嫩白的小手正冲着她不停的招唤着,见她不动,起身下了凉亭,就要跑过来。青篱无奈只得缓步上了凉亭,一边走,一边心中诽谤:不就一假面狐狸仙儿么?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大的劲头呢?

亭中另外三人,一位年约十八九岁,梳着妇人髻,绛红长衫,天青色长裙,长得温温婉婉的,眉间带着淡淡的忧色。另一位是与王夫人年纪不相上下的妇人,一身蓝色衣衫,眉眼间看得出来,也是个温婉之人,另外一位老妇人,很是富态,面容白净,慈眉善目的模样。

青篱连忙行礼问好。那位老夫人一把拉过她的手,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将青篱打量了半天,那眼光让青篱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在挑萝卜白菜。这才笑道:“苏府真是会养女儿,单看这模样,这气度,真真把京中的一干官家小姐都比了下去。听薇儿说你是个极有才的,这更是难得呢。来,快坐下罢。”说着把她拉到身旁的坐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