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找开放被子的柜子,里面的被子不翼而飞了。

她又忍了忍,去了小老虎的房间找,可一打开放被子的柜子,里头也还是没有放置好的被子。

被子长了脚,全跑了!

张小碗实在忍无可忍,回到房中轻声地问汪永昭:“您知被子都哪去了吗?”

汪永昭看着她,一脸漠然,“被子?嗯,我昨日来的那几个属下说晚上冷得紧,我就让小山把被子找了出来,一人分了两床。”

一人分了两床?得冷得多厉害,才一人分了两床啊,那坑下上等木炭烧成的炭火也是白烧了不成?

张小碗硬是忍住了想嘲讽的声音,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怎地把您的被子也给拿去了?这岂是别人盖得的?”

说着不待汪永昭说什么,快步走向门,去找江小山讨要那铺盖去。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多谢各位美富婆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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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碗出去了一趟,敲了江小山的门,门内没得一声声响。

路过那些来拜见汪永昭的属下们所住的客房,她也没有走过去。

回去时,路中遇见提灯守夜的老奴,听得他问她怎么还不就寝,她便笑道忘了拿针线篮子,过来拿一下。

说罢,把手上的篮子还给他看了一下。

她一来就去堂屋拿了这搁置在桌上的篮子,早替自己找好了说法,自然也是不想把屋内的事闹得众人皆知,因为这太削汪永昭的面子,在此之间她也讨不来分毫的好处。

问问江小山,便又是无法子之下的法子。

他不应声,便也罢了。

在这个宅子里,无论是他,还是她,现下谁还真能违抗得了汪永昭不成?

张小碗拿着篮子走了回去,推开门,见汪永昭赤着上半身靠在床头,拿着书在油灯下看…

张小碗放下篮子,还朝前看了看,没看得那书是倒立着拿着的,便笑着对汪永昭说,“您躺下盖着被子吧,夜冷得紧。”

这书倒是没拿倒,就是看的内容还是昨晚看的那一页。

汪永昭抬眼,见那妇人看着他的眼睛跟平常一致,他深深地皱了眉。

张小碗拉平了枕头,虚扶着他躺下,笑着道,“今晚我得跟您挤一床被子了,您看可行?”

汪永昭闻言,转正脸对着她道,“便罢。”

“多谢您。”张小碗笑着给他盖好了被子,又问道,“那我还是睡里头?”

“睡里头就睡里头,哪那么多话。”汪永昭不快地说了这么句话,一脸嫌弃张小碗多嘴的模样。

张小碗微笑着起了身,转身欲要去吹油灯。

“你先上来,那灯我吹。”身后,汪永昭出了声。

张小碗只得又转回了身,解了身上的外衣,着了里衣爬上了床塌。

她一钻到那被窝里就是一股子热气,汪永昭这时紧紧地盯住她,她便朝汪永昭露出了一个跟平常一样的笑。

她太镇定,汪永昭看得几眼,见她完全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又看她躺进他的被窝后便略转过了身,一副已然快睡的样子,他便冷哼了一声,伸出手,把这恼人得紧的妇人头上的钗子摘了下来,弹指灭了那灯火,便闭上了眼。

这夜到半夜,身边睡着的那男人便把手搭到了她的腰上,张小碗闭着眼睛静待了一会,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又睡了过去。

清晨间,她醒来时,发现那男人睡在她的发边,半张脸压着了她的头发上,她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半推了他一下。

“怎地?”这男人便睁开了眼,眼睛里一片清醒。

张小碗稍稍微笑了一下,小声地说,“我要起身给您准备早膳了。”

“嗯。”汪永昭一听,身体一松,复又闭上了眼,懒懒地应了一声。

“您起起。”张小碗见他根本不动,无奈地又小声说道了一句。

汪永昭听得又睁眼瞪她,顺着她的视线到了她的发间…

看得一眼,他便转过了头,顺势离了张小碗的头一个巴掌长的远。

张小碗的头发便就此解救了出来,她起了身,刚下床穿好衣裳,就见得汪永昭下了床,张开手臂对她说,“把我的衣裳拿来。”

张小碗默然,只得朝他福了福,先去拿了干净里衫过来。

给他穿那里衫时,避无可避,总归是摸得了他身上的肌肉,汪永昭身材确也是好得紧,张小碗看着也不遭罪,本也是无事的,只是刚把里衫穿好,打好结,汪永昭下面的绸裤便支起了帐蓬。

张小碗淡定地视而不见,给他穿好外袍,还蹲□给他穿好了靴子,给他穿戴一新后,还微笑着朝他问,“给您煮糙米粥如何?还是今早您想吃点面条?”

汪永昭一听,想也没想地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去了那前院,拿着马鞭把属下们的门全都一鞭掀开,赶着衣裳都没穿的下属们去了那后院的河里操练。

大冬天的,他那些受他的令来拜见他的众属下,便在还有着冰碴儿的河里瑟瑟发抖。

而为了以示将士同体,汪永昭摘了靴子,跟着也跳了下去。

江小山连滚带爬来给她报汪永昭在河里干了什么,张小碗拿着手握了嘴,诧异地说,“这可是冷得很吧?会着寒生病。”

说着就忧心地皱起了眉,“这可怎生是好?”

江小山听得愁了脸,见大夫人真是什么都不懂,只得干笑数声,说道,“您让人给煮点姜汤吧,大勇他们回来可能得喝上几碗才顶得住。”

“那可不是。”张小碗一听,立马对江小山说,“你快去前院叫温婆婆煮上姜汤,我熬好粥就来。”

江小山只得领命而去,那远去的背影都是弯着的。

他走罢,张小碗失笑摇了摇头,便又沉重地叹了口气。

现下睡在了同一个被窝,她又明挡不得,过得些时日,她难道还真能装傻到底不成?

现如今,还真是只得掩耳盗铃,躲得一日算一日了。

想罢,张小碗自嘲地笑了笑,便又不再多想,继续操持手中的活去了。

这日子,再怎么难,也难不过以前不是生就是死的生死决择。

这日早上一群汉子冻得半死回来,下午,就被嫌他们没用的汪永昭踢出了门。

张小碗叹了口气,叫江小山找了他们回来,一人包了一包袱带回去的什物。

来的每人都是十两的银子,五斤的腊肉,还有一篮子花生瓜子,那大竹篮是张小碗从村中相熟的编蔑竹师傅那买的,个个都扎实又大,装得那一篮子平常不惯吃的花生瓜子那也是近半两银去了,众人得了一堆什物,第二次跟汪永昭道别,完全有别于第一次道别时的垂头丧气,个个脸上都有些喜气。

这时,汪永昭脸色便也没再那么难看,还说道,“回头家中有事就来这找我,我不在,找夫人即可。”

“知晓了。”众人跟他辞了别,真正离去。

汪永昭那日着了小寒,终究不是很年轻的身子了,风寒一着,旧疾又起。

张小碗熬了好几天药喂得他喝了,好了近七天,汪永昭这才没疼得一夜一夜地发虚汗。

这几日间,他发了汗,也不让江小山来帮他擦拭,更不让别的仆人过来帮他沐浴,这些活便也只得张小碗干了。

给他擦了几天身,洗了几遍澡,他身上能摸到的地方张小碗也全都摸了,有了这么个过程,这半夜汪永昭突然压上她的身,她便也没拒绝。

这事一做,张小碗头几天很是不适,来这世道这么久,劳累的生活磨得她丝毫□也无,平心而论,身经百战的汪永昭那活干得不错,但张小碗这身体硬是疼了几天,每天都是忍耐着在过。

她身如死鱼,以为有得几次,汪永昭尝不到趣味便会放过她,哪想,他硬是连着十来个晚上都缠着她,时日一久,张小碗的身体也便磨出了几份□,便也不再觉得夜夜都是在上刑架。

待她一熬过,不再那么难受,笑容也不再勉强得紧后,汪永昭脸色也好看了起来。

这日他出了门回来,还给张小碗带了一盒子钗子回来,里头有金有银。

张小碗打开一看,见那钗子足有十根之多,她着实愣了愣,抬头一看汪永昭看她的眼,她微动了动嘴,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可花了不少银子吧?”

汪永昭一听,那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张小碗轻咳了一下,轻轻地说,“您那还有银子吗?”

汪永昭这下是脸冷,眼也完全冷了下来。

张小碗再接再厉,“我那还有一些,便替了这钗子,还了给您吧。”

她说罢,汪永昭伸出手,狠狠地拍打了下桌子,那巨大的声响震得张小碗都在座位上轻跳了一跳。

门边站着的江小山更是吓得双手堵住耳,脸都白了。

“你这蠢妇。”汪永昭一字一句地从嘴里挤出这话,对张小碗恶狠狠地说罢,抬脚便走了。

他大步离去,江小山那脸便也哭丧了起来,他先是看了张小碗一眼,随后就弯了腰,就着双手堵住耳的身势,害怕地急步跟在了汪永昭身后。

他们走后,一脸惊慌失措的张小碗长吁了一口气,看着那盒钗子轻摇了下头,无奈地合了起来。

当夜,汪永昭未回,难得一个人睡,身上也没人压的张小碗算是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日一早也没见汪永昭,听得仆人说他出门办事去了,张小碗听得这话也不知汪永昭的意思,不知他是不是气回汪府了,只得静观其变。

反正这事,只能是汪永昭主动回汪府,不能是她赶他回去的,要不然,她就变成了无理的那方,这事她做不得。

这夜汪永昭也没回,张小碗已经觉得像汪永昭这种身上有傲气的男人,是不可能再赖到一个像她这样的“蠢妇”身边,如此她真真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还是想得太好,这夜大半夜的,她听得后院的大门似是被人在用脚踹得砰砰作响,她忙穿了衣裳起来,打了灯笼,刚走到院中,就见得那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这时的门边,几个脸上一脸惊吓的老仆提着手中的灯笼候在了一边,而那站中央的汪永昭一见到她,连门也没进,便把手中那还滴着残血的虎皮向她扔了过来,嘴里同时冷冰冰地道,“这你总该欢喜了吧?拿去给你那心肝宝贝的小儿做靴去罢!”

那张虎皮在张小碗的面前落下,那被突地扬高而起的残血在空中跃起,舞动,最终也落在了地上。

虎皮没砸着她,连那血滴,也没溅到她的身上任何一处。

张小碗沉默地看了那张落在她脚前一步之远的虎皮一眼,咽下了嘴角的叹息,静静地走上去,拿出手帕给汪永昭拭那满手的血。

“去烧几锅热水。”张小碗转头淡淡地对一脸疲惫,又哀求地看着她的江小山如此说道,说完,又转回头轻声地问汪永昭,“您伤着了没有?怎地满手的血。”

汪永昭此时全身都很是僵硬,他深深地看了和颜悦色看着他,眼里还有担扰的妇人一眼,便又僵硬地转过头,一语不发。

张小碗仔细地拭了这冷硬得就像石头的手,又仔细瞧了瞧,没发现伤口,又自行去拿了他的另一只手过来,仔细擦拭了一会,才抬头松了口气,说,“还好没伤着,先去沐浴一翻吧。”

说着不待汪永昭回答,又对那几个老仆人温和地说,“我家大公子可是还有带什物回来?劳烦你们归置归置,明日我再上得前院来。”

老仆几个有些担扰地看着她,见她朝他们笑得沉静,便也放下了点心,提着灯笼,施了礼便告退了。

待他们一走,张小碗转头看了看被踢坏的门,若无其事地说,“大门坏了,明日得找村里的木工修上一修才行。”

这时她拉了他的手进门,汪永昭没看她,眼睛扫过那门,才僵硬地开了口,“无须,阿杉他们会修。”

阿杉他们是汪永昭的随行亲兵,这时正站在门口,听得他的话,阿杉立马开口,拱手朝他们这边道,“属下现在就着手修好,请夫人放心。”

张小碗一听,回头朝他们温和地说,“明日也不急,先且去前面歇着吧。”

这三个亲兵齐声说道:“是。”

张小碗拉了汪永昭进了澡房,她搬木桶时,一直冷着脸的汪永昭过来帮来了一把,没让她动手,张小碗抬头朝他默默地看了一眼,又轻声地道,“您渴吗?”

“我去给您拿里衣,再给您端碗白水过来吧,只是白水是冷的,还是给您烧点热水?”

“白水。”汪永昭这时开了口,又盯着张小碗道,“那皮子你也不欢喜?”

“欢喜,”张小碗头都疼了,但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不耐烦,也没面露勉强,依然温和地说,“不急,先放在那吧,明日再收拾,先让您换好了干净衣裳,喝上道热汤暖暖胃再说。”

汪永昭闻言脸色缓和了起来,盯着张小碗的眼神也没那般咄咄逼人,似要置人死地般。

张小碗看了他一眼,朝他福了福,“我这就去房里一趟,您先歇一会。”

汪永昭没说话,只是待她走了两步,他就跟在了她的身边,明显要跟她一道去那房里。

张小碗没有看他,头低得更低了。

这时,假若不低头,她无法掩饰眼里的的疲倦与厌烦。

汪永昭洗完了澡,换回了干净的衣裳,张小碗替他擦干头发,便他问:“我去给您做点粥和热汤吃吃吧?”

汪永昭闻言,便点了头,“嗯。”

因心情好,他踩过了院中那张没有收拾起来的虎皮,连踩了两大脚踩过它,走去了大门边,看属下就着晨光在做新木门,他看得一会,觉得他们动手的这木材不好,便说,“去溪山把那几根柚木伐来做门。”

“没听懂?”汪永昭看了他们一眼。

属下恭敬躬身,“得令。”

说完便领着另外两人去了前院上了那马,快马而去。

张小碗做好早膳,服侍着汪永昭吃了,又让他上床歇息,上床之间,汪永昭也赶了她上床,她也未说一话,只是温和地看着这个男人。

汪永昭怕是累得很了,拘着她的腰,一会就睡了,半张脸又压在了她的头发上。

待他沉睡后,张小碗睁开了眼,漠然地看着床顶半天,才疲惫地闭上了眼。

有些事就算她不去想,日益露出的现实也在明晃晃地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她孩子的父亲,她的孩子不仅跟这个男人长得完全一样,这两人连性格都竟是如出一辙,对他们看上的,他们的情感都是那般别扭,霸道,占有欲又是那般狂烈,烧着自己,也定要烧着了对方才甘心。

汪永昭要得她一个笑脸,要得她一份他要的满意,她要是不给,他就算闹得天翻地覆,要是得不来他要的结果,他也不会收手吧?

一模一样啊…

张小碗满嘴的苦涩,这时极其困难才咽下了口中的一口口水。

可惜的是,就算是一模一样,如出一辙,他也不是她的孩子,她无法去爱他。

她能给他的,顶多就是因着他的身份,给他一份虚与委蛇,顺着他的毛摸,而不是惊起他更多的注意。

但愿时间久了,当他褪了他对她的这份兴趣,她能从他对她的注意力里解脱出来。

她早已累了,如果汪永昭要她的感情的话,她哪还有什么感情,她又怎么可能对他产生感情。

狗子还埋在这幢宅子里看着她呢,日日夜夜的,这对她的小老虎是一项永远都不可能忘却又消褪的折磨,对她,又何尝不是?

那些伤害,随着岁月的过去长在了他们的年龄里,长进了他们的骨髓血液里,但凡是人,谁真能忘得却伤痛?

平时不去触碰它,就已经是竭尽全力去遗忘,去忍耐了。

汪永昭这天日夜睡了一个白天,晚上就发了狠地要了张小碗大半个晚上,张小碗没他精力那么好,半道就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午间她才醒来,忍着身上的酸疼,一脸无事地去了前院堂屋着管家中的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