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自己都说,这两年才还完欠债,酒吧和台球厅是他所有的收入,傅子鸣说酒吧还好,但台球厅一直在赔钱,现在正想办法转手出去。他还有个弟弟刚上大学,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还是得省着吧?

沿街都是店铺,热热闹闹都是人,闹哄哄的街上,一对儿互相牵着手的小情侣,程慈把步子迈得很大,心想他怎么走路这么快,男生走路都这么快吗?还是他腿比较长?

最后实在是累得喘气,只好扯着他的胳膊,“你走慢一点,我跟不上。”鼻尖都沁出了汗,程慈哀求地对上他回过头来的目光。

陆胤川在出神,脑子里乱糟糟的,知道林夏是个什么性格,从小到大就要强,想得到的东西会一直惦记着,五岁的时候追着林时寒要他的一个模型,林时寒没给她,后来十三岁生日,林时寒忘了给她买礼服,信口答应她,“你要什么哥都给你买。”

她那时候还记着那个模型,开口要。长大了,也不喜欢了,但所有想得到没有得到的东西,她都会不遗余力地去争取,哪怕并不喜欢了,也要到手后亲自扔掉。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倒谈不上多坏,被家里惯坏了,过于任性,他自小也没少迁就她,总觉得跟一个姑娘较劲没意思。

可这次,他是真的很生气,知道自己委屈程慈了。

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相处,傅子鸣发消息给他,说他这事做得太不合适,抛下自己女朋友去见另外女孩子的父母,就算合情合理,但也难免让程慈觉得难堪。

他听傅子鸣数落他,脑海里好像看见垂着眼眸一声不吭闷着生气的程慈,心里没来由一慌,转而又是无力,一边走路一边给她发消息,问她:“只是我一身麻烦,你怕不怕?”

她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在经历他不知道的心理活动,隔了几分钟才发了个表情,是“抱抱”。

一个小人儿,举着胳膊上下挥动着给他安慰。心口突然软得仿佛塌陷了。

程慈回他,“不怕。”

一个柔软的女孩子,连发脾气都不会,自己还在委屈,却转而安慰他。他到底何德何能,得她如此青睐?

进了地铁站,程慈跑着去买票,手不舍得松开,一直勾着他,扯着他到处跑,最后成功上了地铁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一直任由她拉扯,走到哪里都跟着。

这会儿晚高峰末期,人流渐少,但还是没有座位,程慈就靠在门口的位置,扶着柱子,跟他说:“我上班的时候最喜欢这个位置,上下方便,还不会被挤。”

陆胤川拉着扶手,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微微摩挲着,心疼她每天上下班都要挤那一遭,心里在想,以后要不要接她上下班?

他的手心里好多细茧,触感是粗粝的,程慈被他磨得发痒,抬头看他。

陆胤川忽然想亲她,碍于场合,忍着。

从地铁站出来到小区,不到十分钟的距离,两个人到门口的时候,程慈迟疑说,“那我回家了?”

不想回,想和他多待会儿。

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等他挽留。

心想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别扭。

陆胤川点头的时候,她心里十分沮丧,失望地垂下了头,在包里翻着钥匙,心里乱糟糟的,钥匙好像凭空消失了,怎么都找不到,又或者不想找到。

那边陆胤川已经把门开开了,扭过头,笑着摇摇头,忽然把她拉了过去,推到了门里。“陪我待一会儿?”

门撞被上,程慈被他抵在了门背上。

下一秒唇被贴上,她呼吸一滞,睁大眼看他,他却半闭着眼睛,专心在她唇上厮磨。

陆胤川用一种不同于上次的霸道和深情拥吻她,程慈被他圈在门和胸膛之间,那狭窄的一片小天地,好像一个安全又温暖的港湾,程慈手抵在他坚硬的胸膛,突然觉得这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结束的时候,程慈腿是软的,贴在门背上,身子还不住地往下滑,陆胤川揽着她的腰,脑袋在她肩膀在架了会儿,习惯性地舔她耳垂,程慈嘟囔着没洗澡,躲开了,他闷声笑了下,“没关系。”

因为这个热情的拥吻,程慈之后一直都有些懵,呆呆的,像个指令系统延迟好几秒的智能机器人,大王习惯性地在她身上跳来跳去,她今晚穿着那晚上特意换的带带子的吊带裙,刚刚两个人亲得不分你我,外披滑了下去,她索性脱了,带子什么时候松的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大王对她的带子万分感兴趣,那天就是又扯又咬,但是遗憾没能成功,这会儿终于成功地撕开了。磕了猫薄荷一样疯狂地左咬右扯,不亦乐乎。

那带子是多头的,后头开了前头立马就掉了,几处带子在大王的不懈努力下牵一发而动全身地散了个彻底,这种尴尬下,程慈还愣了两秒,然后想打死它的心都有了,就知道上次它没弄开不甘心,这回终于夙愿以偿了。

买的时候罗琳就吐槽她,净喜欢这种设计累赘又鸡肋的花里胡哨的东西,这谁要是扯一下,那不是灾难现场?

她那时候说:谁没事扯人衣服带子啊?谁要真敢扯,我就报警告他耍流氓。

没想到,有一天被一只猫给撕了。

她简直是…

想揍猫,吃猫肉,喝猫血。

然后她都出离愤怒了,扯着带子重新系的时候,陆胤川把还在发疯的大王从她身上撕下来又扔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程慈还在绕那个带子,没绕成,打算去卫生间。

卫生间就在卧室的对面,程慈走过去的时候,陆胤川笑着招了招手想帮她,程慈拒绝靠近他。

丢脸,太丢脸了。

她以后都不穿这种勾引猫的东西了。

陆胤川跟着她进了卫生间,拢着她的头发让她绕那个带子,露出来的大片皮肤白而细腻,程慈被他看得羞耻感都要爆表了,红着脸说,“你…别看我。我这会儿尴尬地都快无地自容了。”电视电影里女主角露个肩滑个衣服都是唯美浪漫的,现实却只能是,狼狈加难堪。场面实在并不怎么美好。

陆胤川忽然低头亲了她的颈窝,沿着她的脖颈慢慢亲上去,在她下颌线上滑过去,落在她的唇角,他在她身后站着,这会儿两个人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做着亲密的事。

程慈心猿意马了会儿,然后才推开了他。

陆胤川帮她系上了带子,低声说:“不用跟我这么拘谨,我是你男朋友,又不是别人。”

程慈“哦”了声,踮着脚,转过身主动亲了他一下。

简单的一触即离,却比任何缠绵都更让他心悸。

程慈还是不太好意思,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带子逃出了卫生间,陆胤川抬头的时候看见镜子里的呆愣自己,他碰了碰自己唇角,倏忽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王发朵小红花。

我家的猫原先把我箱子里一沓A4纸大概一二百张左右全撕了,然后在里头上蹿下跳,那纸片碎得雪花似的飞舞,它还把自己埋在里头跟我捉迷藏,我把它拎出来的时候,真的是气笑了…

猫这种生物,破坏力也是杠杠的。

我的睡衣上有对儿毛球,就是硬生生被猫给撕掉的,趁着我睡的时候,极尽各种努力,终于扯掉了,大半夜咬着在我床上蹦哒,我醒的时候真的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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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我的世界(二)

罗琳磨蹭到十点才回来, 怕万一两个人在程慈那里, 那不是真的做了一个巨大的电灯泡?若是平时还好,但今天刚刚发生了一些事。

两个人单独待一会儿是很必要的。

但心里一直记挂着程慈, 不知道两个人聊得怎么样了。程慈是那种很好说话的女孩子,柔软,总是愿意站在对方的角度上着想, 哪怕明明是对方的错更多一点, 一旦她找到自己的不足亦或者对方的苦衷,她都愿意善良地原谅别人给自己的伤害。

那种懂事和体贴,被很多人称之为傻。

程慈是个傻孩子, 所以罗琳挺害怕她在感情上受挫。

结果磨蹭到十点战战兢兢回来,这妮子早就从陆胤川家里回来,已经洗完澡,开始玩游戏了。

她新换了一个竞技类的游戏, 五人组队的推塔游戏。

一局打得正酣,跟队伍在商量战术,无暇理会她。

罗琳“啧”了声, 好奇她和陆胤川有没有聊林夏的话题。

带着疑问窝在沙发上跟物理博士打电话,两个人腻腻歪歪地隔空亲亲, 程慈没眼看,去卧室把一局游戏打完了。

出来的时候, 罗琳两眼放光地逼问她,“怎么样,有没有进一步深入发展?”

程慈声音飘着, “什么?”

“就是干柴啊烈火啊!”罗琳比划着,没办法形容一样抓耳挠腮了片刻,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感情催化剂你懂不懂?偶尔一些情敌的出现,不能破坏感情,就是加固感情。你男人显然对林夏不怎么感冒,虽然吧情商有待提高,但对你真的算是真诚了。你那话说得我都感动了快。他姥姥的要是有这么个女人心疼我,我恨不得立马把她娶回家。他就没点儿表示?”

大概被物理博士荼毒得习惯了,现在觉得陆胤川的态度,简直是好到爆。这有时候,女孩子心眼小不是因为男生有暧昧对象,那是因为男生的态度不端正,不是怪你想太多就是怪你不够大度。一个女生有没有安全感,她对情敌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不过这种事,复杂。

不好一概而论。

程慈抿了抿唇,回想起刚刚那短暂的一个多小时。

两个人干了什么?

一个漫长的接吻、被猫扯掉了衣服带子,窘迫地去卫生间绕带子、被他亲了下巴、她主动贴了他的嘴唇。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窝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开了电视,他一直没出来,她等了好一会儿,有些急了,偷偷去看他。发现他靠在洗手台上在抽烟。程慈皱了皱鼻子,心想他这刚出院,还吃着药,又是喝酒又是抽烟的。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想要不要过去劝劝她。总觉得自己这也管那也管,是不是不太好?陆胤川却先发现了她,抬眸,愣了片刻,然后歪着头把烟按到了池子里,灭了后丢进了垃圾桶。

他开了水龙头把烟灰冲了下去,然后走过来抱了程慈,低着头,去寻她的唇瓣,在她上下嘴唇上来回咬着,低声说:“烟瘾犯了,让我亲一会儿缓缓。”

程慈那会儿脑子里简直十级海啸。

转移注意力这方法不错,可要是他想抽烟就来亲她一遍,程慈觉得自己招架不住。

大概就是不停地接吻,两个人恨不得腻在一块儿。一直催眠自己,他只是不抽烟难受,找点儿事做,于是好像也不那么紧张拘谨了。

亲到最后,程慈感觉自己身上全是他的味道,洗衣液混杂着烟味,还有他脸上常用的剃须水的味道,那种浓烈的味觉一直刺激着神经,像着了魔一样想靠他更近一点。

陆胤川接了个电话,没有避开她,两个人窝在沙发上,他盘腿坐在沙发一角,程慈挨着他,他接电话的时候,原本俯身和她说话的身子直了起来,暧昧消散,程慈清醒过来,忽然又开始不自在起来,挣扎着要不要起身离他远一点。

陆胤川却揽了她的腰,让她靠在他身上,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在玩她的头发。

程慈听他在商量台球厅的事。

似乎是一家俱乐部要买,但是对方一直在犹豫,希望能让一些价格,但是陆胤川却不松口。台球厅的负责人跟他说,“三哥,其实台球厅一直在赔本,不如早些卖了,不亏的,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陆胤川沉吟片刻,“新城区的人,突然要来老城区买地盘,不太对劲。前两天我听说,他们和龙城国际那边也在谈。”

龙城国际在市中心,地理位置要好很多,负责人不是很明白,“三哥意思是?”

“龙城国际那边有家健身俱乐部快到期了,急于出手,价格几乎是我们一倍。”那边地理位置好,价格也说得过去,但是跟陆胤川这边谈价格,说辞却是手头没那么多钱,“感觉有点儿拿我们做跳板的意思。”

就是拿这边价格跟对面谈,对方看他们还有考虑对象,说不定就松口降价了,毕竟对方想出手的意思更加急切。所以陆胤川觉得,自己这边虽然一直在赔本,但按对方的价格来,也不一定能转手出去,而且一旦消息出去,以后来问价的只能更低。

负责人一瞬间也有些明白了,“啊,那群狗东西,每天惨兮兮的来我这里哭穷,我都快心软了。”

陆胤川短促地笑了声,“不碍事,其实是最近差钱,计较了些。”

负责人一听这个,立马急了,“三哥您缺钱说话啊,我虽然天天说赔本,其实也没那么惨啦!账本你也都看过,偶尔也是盈利的,而且我这里私人还有不少存款,你知道我也没什么花销,都存着呢,三哥你要是缺钱就直说,周转还是周转的开的。”

程慈感慨于对方的干脆和利落,能这样干脆毫不保留地借钱给对方,如果不是人傻,就是对方的人品值得信赖。

当然,程慈更相信是后者。

陆胤川打断他,“没那么急,在攒钱而已。”

“买房吗?”陆胤川盛元的房子是刚退伍的时候买的,在老城区,离酒吧近,方便也便宜,就是太小了点儿,一室一厅,昭南回来都没地方住,以前兄弟俩还能睡一张床,现在昭南越来越大了,没个自己房间,实在说不过去。陆胤川一直寻思着再买所房,只是最近几年房价直线飙升,确实伤筋动骨。

“差不多吧!”陆胤川难得语调轻松地调侃了句,“攒老婆本。”

负责人听说了最近三哥在谈恋爱,一瞬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看来热恋期谁也不能避免地热血上头啊?三哥这么稳重的人都开始“大放厥词”起来了。

心里却还是开心的,为三哥开心,“那祝三哥早日把嫂子娶回家。”

陆胤川说了声谢谢,挂了电话的时候,程慈还是有点儿懵。

陆胤川拢着她的肩膀又去蹭她的下巴,程慈无比单纯地问他,“还是想抽烟?”

烟瘾这么大啊…

陆胤川闷声笑着:“嗯。”

程慈就顺从地任他亲着。

-

程慈是个憋不住事的,话特别多,罗琳没怎么问,她差不多都交代了。

在陆胤川那里,所有的文静和乖巧都是憋出来的,主要是一见他就忍不住端着,好像永远也不能放松,浑身的皮都绷在一块儿。

没出息,太在乎了大概。

小心翼翼,怕这段关系太早夭折,她好不容易等来的缘分,想尽可能和他长久一些。

罗琳坐在沙发上听她描述两个人这晚上大概都做了什么。程慈模糊了亲热情节,告诉她,“就…腻了一会儿,然后他接了个电话,一起吃了外卖,然后就回来了。”

“没聊林夏的事吗?他怎么说的?”

“没有。”没吭声,大概该说的都说过了,没有特别需要交代的。“不过提了一句,他这边状况不是很好,他不会对我隐瞒,但是希望我能多给他一些机会。”

“你呢?怎么想的?”罗琳思考了会儿,觉得其实问题还是挺大的,就这么一天,结合之前程慈说的,大致也能了解一下陆胤川的状况,刨除那张脸和年少的时候的光环,其实没剩什么了,军校生,特种作战部队的士兵,参与了国际联合缉毒工作,本应该是很光荣的一生,却黯然退伍,作为唯一在任务失败中活下来的人,成为了一个不怎么体面的污点,从小一直长大的兄弟牺牲了,他的父母把过错归咎到他身上,至今怨恨着他,父母去世了,没有亲近的亲人,朋友寥寥,开一家酒吧和不怎么盈利的台球厅,有一个还在读书的弟弟,负债累累,这两年才还完欠债,孑然一身…并不是大众意义上,一个好的结婚对象。

至少程慈家里这种传统又保守的家庭,会抱着几分抗拒和怀疑。

程慈想了会儿,靠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天花板上繁复的吊灯,突然说:“我妈特别讨厌这种吊灯,从实用角度来看,完全就是麻烦又累赘。但是,喜欢的人会惊叹它的美。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和对事物的需求是不一样的。如果让我冷静去想,其实我有点儿怕。但当时你知道吗?…”她闭着眼,脑海里还有陆胤川说这话时候的表情,落寞的、孤独的、带着几分寂寥和叹息。“我听他说这话,只有心疼,只想抱一抱他。”

罗琳挑了挑眉,最终叹了口气,“程程,不留余地的结果就是,你俩不可能好聚好散,除非你俩走到最后,不然就是彻底伤筋动骨,你想过吗?”

程慈点点头,“我想过啊!所以当时我没有告诉他,我愿意陪他一辈子,哪怕他一身麻烦,我都会和他一起面对。不是怕我做不到,是怕他其实没有那么喜欢我,我这句话会给她太大压力。不是热血上头,琳琳,我二十好几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特别清晰地觉得,自己栽了,不管知道什么,都还是喜欢他。越来越喜欢。

一辈子能有一次明确的奋不顾身的喜欢,她觉得很值得。

是程慈觉得很值得,所以不想管别人怎么说。

罗琳说了句“好吧”,和程慈从光屁股玩到大,做了二十几年小姐妹,互相之间几乎没有不可分享地相处到了现在,也不是很能理解,陆胤川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她迷成这样,但是不妨碍她支持她,“其实看多了分分合合,也觉得感情就那么回事,可我到现在还是相信爱情的。我最讨厌别人劝我放弃,那我祝你和陆胤川长长久久,不管结果如何,都还有我呢!他不养你,我养你啊!”她模仿着某个电影里这句经典台词的腔调。

程慈把脑袋蹭到她身上,笑得喘不过来气。

“我自己可以养我自己,你喜欢我就够了。”

-

罗琳在这边待了十天就走了,因为实在不想做一个电灯泡,陆胤川这个男人,表面上看太正经了,其实内里是个不折不扣的闷骚,细节控,特别在意程慈的感受,恰恰程慈是那种敏感细腻的人,所以对他的温柔能百分之二百的体察,然后投桃报李地从别的地方补偿他。两个人感情升温得快得罗琳都觉得不可思议。

照这情形下去,估摸着两个人离同居不远了。

程慈妈妈还旁敲侧击打电话跟她打听,问程慈恋爱谈得怎么样?她说挺好的,把陆胤川上上下下夸了一遍,然后拍着程慈的肩膀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程慈抱拳,“好姐妹!”

罗琳心血来潮想去老酒吧再玩一回,走的前一晚,非拉着程慈过去。

那条街还跟去年一样,到处是廉价的霓虹灯,却意外的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像老旧的电影画面,带着几分落拓和浮华下的寂寥。

酒吧外头绕着的爬藤植物浓密地覆盖了整面架子,霓虹灯管修过,那根坏掉的灯柱已经被替换了,进了门,照旧是那个向下楼梯,走到尽头,看到左侧通道里台子上表演的乐队,今晚意外看见熟人,程慈在一片嘈杂中趴在罗琳耳朵上吼着:“那边唱歌的,是我同事的男朋友。”

小美的男朋友,是个歌手,原先签过经纪公司,出过单曲,后来公司倒闭了,合约也废了,估计现在都没人认得他了,挺有才华的,但是缺那么点机遇。

两个人径直往前走,要了个卡座坐着喝酒,罗琳十八岁成人礼第一件事就是要去蹦迪,蹦迪是她人生为数不多的乐事,她把外套脱了下了舞池,程慈不会跳舞,她这么喜静的人,即便在这种昏暗闹腾的场合里,也跳腾不起来。

她一个人在喝酒,罗琳知道她酒量不怎么样,要了杯低度温和点儿的鸡尾酒给她,像果汁,喝起来甜甜的。

然后迎来了今晚第一个搭讪的人。

一个男人,模样不错,是程慈喜欢的类型,高冷的,带点儿疏离的调调。男人推了杯酒给她,“请你喝!”

程慈摇了摇头,“抱歉,不太会喝酒。”眼神里都是戒备。时刻记得哥哥警告她的话,在酒吧里不要喝陌生人递过来的酒。

男人笑了笑,“怎么,怕我下药?”他有些好笑地拿手蹭了下嘴唇,“小姑娘,不要看太多电视剧。法治社会,大家都是文明人。我是看你一个人呆挺久了,怕你无聊,怎么不下去玩?”

程慈歪着头,“叫谁小姑娘呢?”她拿舌头顶了下腮帮子,旋即反应过来这动作莫名像陆胤川,没忍住笑了起来。

对面搭讪的小哥倒是被她笑愣了,好一会儿才跟着笑起来,“你挺有意思的。”

这边没营养地说着口水话互相打发时间,那边小莫趴在吧台上恨不得化身千里眼盯着那边,这嫂子刚进来他就发现了,却没发现三哥,这几天三哥都没往酒吧来,于是打电话问了句,“三哥,嫂子来玩啊!你怎么不过来?”

“她在酒吧?”

“你不知道啊?”

陆胤川的确是不知道,最近在忙台球厅的事,而且程慈是突然被罗琳拉过来的,也没刻意跟他提。他闻言交代了声,“帮我看着点儿。”

“这三哥你放心,在咱们自己地盘上,这要是出了事我去吃屎好了。”

出事倒是出不了什么事,酒吧乱不乱因人而异,嫂子那种正经人,不太能招惹不正经的人。

不过这会儿盯了好一会儿,小莫心里直犯嘀咕,跟嫂子搭讪的也就是个普通年轻人,做他们这一行的,看人都准,大概是个什么样式的人,瞄一眼就知道,这人看着也正派,但是就是因为正派不太好弄,嫂子跟人聊得挺开心,他总不能过去把人轰走了。

盯了好一会儿,只能跟三哥报告:“三哥,我实在不想说有人想撬你墙角,但嫂子这会儿跟人聊得挺开心的,也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我也不好过去插手啊!您老人家要不要来宣示一下主权啊?我寻思你这几天也没往酒吧来了,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