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灯芯两眼,温婉讥诮地道:“说话可别闪着了舌头,不然轮到你被遣送出府,你怀了身子的主子也保不住你。”

灯芯瞪了她一眼:“我的本分反正已经尽到了,你要是不听,主子有什么闪失,老夫人怪罪下来,我也帮不了你。”

言罢,转身就回房去休息。

温婉站在门边气了好一会儿,怀身子了不起啊,她也怀过!

摸摸自己的肚子,最近在陌玉侯身边,也是没少承宠的,不知道能不能再怀上一个。若是有了,她定然要将现在受的屈辱,统统都还给聂桑榆。

转身回去睡觉,温婉也没将灯芯的话放在心上。

结果季曼半夜醒来,喊了许久都没有人进来。摸了摸下巴,季曼就自己下床出门倒了热水,看了侧堂一眼。温婉这小脾气,明明是一点都没改啊。

第二天季曼就放了甘草和灯芯的探亲假,身边就让温婉和檀香来伺候。

甘草万分不放心地看着季曼道:“主子,奴婢们不这个时候回去也没关系的,您的身子…”

灯芯也点头:“侧堂里那个半点不会伺候人,万一出什么差错怎么办?”

季曼看着门口边上的裙角,微微笑道:“怎么会出什么差错,婉儿又不傻,要是在她伺候我的时候出了事,她怕是要被拿来给我肚子里的孩子偿命,皇贵妃和聂家不会放过她,侯爷拦着都没用。”

甘草和灯芯还是不太放心,季曼却给她们塞了银子,亲自送她们出府。

公布怀孕的消息之后,身边的两个丫鬟被人利用的可能性太大,特别是这两个丫鬟她还没有完全信任,又单纯得跟白纸一样。她怕遇见第二碗藏红花,所以暂时打她们走几天,让温婉来伺候是最好的。

现在在明面上,雪松院想下手的机会少了很多,至于陌玉侯,她扣了温婉在身边,宁钰轩还敢轻举妄动么?他敢动,她就敢拖他最心爱的女人下水,绝对不会让他好过了去。

季曼坚定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她的这个小宝贝,绝对不会再受人所害。

只是甘草和灯芯一走,温婉和檀香伺候起人来,的确是不周到。老夫人看着季曼有些憔悴的脸,皱眉问她:“这是怎么了?”

季曼笑着摇头:“无妨,夜里最近总是睡不好,起来又没人伺候,昨儿差点摔了,所以吓得没怎么睡着。”

“这还得了!”老夫人怒道:“身边的丫鬟都死完了不成?”

温婉站在一边,闻言抖了抖身子,站出来道:“奴婢还在伺候夫人。”

老夫人看她一眼,冷笑道:“我当谁这么大架子,这么不会伺候主子。原来是你,那就不奇怪了。”

温婉笑道:“奴婢向来不会伺候人的,是夫人非要将奴婢留在身边,奴婢也很无奈。”

瞧瞧,这还挺委屈。老夫人睨着她道:“不会伺候人的丫鬟,养在府里干什么?趁早送出去吧。正好今天轩儿不在家,我就做个主,将你许给街头上的张屠夫,你觉得如何?”

温婉挺直了背:“奴婢是侯爷的人。”

老夫人只是吓吓她而已,绝对不可能真来的。

“这院子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轩儿的人?”老夫人冷笑道:“我看是没人教你规矩,所以越没个体统了。乌,叫人来把她给我绑了,送给张屠夫去!”

乌应了,还当真有家丁上来绑了她押着往外走。温婉吓了一跳,人已经被推出主院的门了,才惊慌失措地告饶道:“老夫人恕罪,老夫人恕罪啊!”

老夫人冷着脸,乌亲自带人将她押出了门去,带到街头的张屠夫面前。

温婉一见那张屠夫满脸横肉,一身油腻的样子,吓得腿都软了,连忙抱着乌的腿道:“乌姑姑饶命,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姑姑带奴婢回去!”

乌笑得伶俐:“老夫人怕婉儿姑娘始终学不会规矩,所以决定让你尝尝苦头,我这当下人的,可救不了你什么。”

温婉被推进张屠夫的屋子,乌关上门就在外头等着,听见温婉尖叫了几声,才让人把门打开,把她给拖出来。

人已经吓傻了,衣裳有些乱,却还是穿得好好的。乌闷笑一声,递了张屠夫银子,将人给带了回去。

温婉一肚子的委屈,死命忍着就等陌玉侯回来。今天受这样大的屈辱,若是让钰轩知道了,是不会放过她们的!

可是,侯爷回府的时候,聂桑榆偏偏派了她去药房拿药。等她拿回来的时候,陌玉侯已经走了。

温婉眼睛通红,死死捏着手帕,瞪着屋中间好整以暇的聂桑榆。

季曼笑得很淡定,她只是挥女二该有的功效而已,不过不知怎么,以前看书觉得女二最讨厌了,现在自己当个女二,做起这些事情来,却是格外地爽。

温婉气得眼泪直掉,转身就往外面跑,想去追宁钰轩。

然而乌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着她笑吟吟地问:“婉儿姑娘这又是去哪里啊?”

吓得温婉立刻就回了非晚阁。

夜里温婉自然睡不着,翻来覆去之后,披着衣裳坐在外头的走廊上叹气。

“婉儿姑娘。”一个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吓得温婉差点尖叫,转头一看才现是院子里新分配的粗使丫鬟。

第99章 天花来袭

季曼伸个懒腰起了床,檀香板着脸过来伺候她更衣洗漱。最近这主仆俩乖巧了不少,让季曼很是觉得省心,加上陌玉侯几乎没看见人影,各房各院见了她也是礼数周到,且不会轻易来碰她,让她的日子着实轻松了一阵儿。

尔容抽得空闲的日子也过来看她了,只是身子好像有些不太好,一直在咳嗽。

“着凉了?”季曼拉着她的手问。

尔容吸吸鼻子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半个月前去了城外烧香,回来没几天就成这样了。看了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让我好好养着。要不是你这身子着实贵重,我不放心要来看看,青云还不让我出门呢。”

季曼看了看她的脸色,有些青,脸颊上又有两块嫣红。摸摸额头,时而觉得是不是了高热,可是再一摸,却又凉了。

“我这里正好有御医,给你看看吧。”季曼不放心地道:“最近府里也有好多丫鬟生了病,都被老夫人送到府外去了。”

皇贵妃指过来的御医一直在照看她的生活起居和吃食,过来替尔容看看也方便,尔容就应了。

结果御医一来,望闻问切就用了大半个时辰,最后一脸严肃地道:“请聂夫人先去外院,夫人莫要跟过来,让丫鬟打了热水来,先将手洗了。”

季曼听着不对,这怎么感觉跟尔容得了什么传染病一样?

小心为上,她按照御医的吩咐洗漱了之后,就在屋子里等着。

御医诊断完毕,没先回来告诉她结果,而是命人去通知了老夫人,府里上上下下,突然就都紧张了起来。

宁尔容得的是天花。

最近城外许多百姓都染上了天花,刚开始还没人察觉,后来渐渐有人死了,才引起了官府重视。这位林御医曾治过天花,所以普通大夫不知道的症状,他都明白。

天花在这个时代相当于一种慢性死亡的疾病,简直令人闻之色变。不过尔容明显是刚染上不久,还没有什么明显症状。

“此病会传染,接触之人,皆易染上天花。”林御医一脸严肃地道:“府里最近有感染的丫鬟,还好老夫人明智,送出了府。至于聂夫人,还是赶紧让人送回聂府,不要与人接触,就留两个丫鬟伺候,再去宫里请钱御医来。”

老夫人紧张得很,连忙问:“桑榆与尔容也有接触,是否会染上此病?”

林御医道:“夫人与聂夫人接触不算多,是否染上,还得看造化。老夫会一直守在非晚阁观察夫人,若是没有天花症状,也就算躲过一劫了。”

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季曼坐在一边,旁边的齐思菱和锦瑟都下意识地离她远了些。

这可真是天降横祸,季曼撇嘴,好端端的,竟然又闹天花了。

换做她以前的身体,那可是出生就种了痘的,哪里会得什么天花。可是聂桑榆这身子就不一定了。

老夫人叹息两声,让人将她送回了非晚阁。林御医煮了药水,让温婉和檀香拿着,将非晚阁里都洒了个遍。然后就只有等着,看十天之后,季曼会不会有症状。

“御医,得天花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啊?”温婉微笑着问。

林御医板着脸道:“天花会在十日后令人寒战或高热,会恶心呕吐并且失眠,还会有红疹。夫人还怀着身子,天花对她来说,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流产,一尸两命都有可能。”

“真的?”温婉眼含笑意。

林御医看了她一眼,温婉才觉得自己语气不该这么高兴,连忙垂了眼眸道:“奴婢会小心伺候着的。”

晚上宁钰轩回了府,听闻了天花一事,进门就被药水洒了全身,而后更衣到了非晚阁。

“侯爷。”温婉迎上去,连忙拦住他道:“御医说夫人有可能得天花,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宁钰轩微微抿唇,靠在门边看着温婉道:“现在不是还没事么?她也不一定就真染上了。”

“那侯爷也犯不着冒险,就为了看看夫人?”温婉沉了脸色:“有什么话我不能替你转达?”

陌玉侯低笑:“你这样严肃干什么,我就是顺路来看看罢了。若是不能看,那我就走了。”

“侯爷。”温婉连忙拉着他:“这些天我都没有见你的人,有好多话要跟你说,你为何总是躲着我?”

宁钰轩停下步子道:“你想多了,最近宫里也在闹天花呢,我只是有些忙,等忙过了,咱们再来好好说话。”

温婉不甘心地咬唇,却只能放开宁钰轩,看着他大步离开。

季曼正在屋子里回忆高中生物课知识,她记得当年高考还出过关于天花的题目呢,说是通过飞沫和直接接触传染。今天尔容来看她,咳嗽都是捂着嘴的,飞沫传染的几率应该很小,直接接触更是没啥可能了,拉个手又不可能传染。

所以不管怎么看,她都是没可能得天花的。

但是显然,这件事会给很多人契机,天花易使孕妇一尸两命,换做是她也会选这个时候对自己下手。

她现在就等着看会有什么动静。

晚上就寝,季曼照旧拉开被子睡了进去,可是睡着睡着,突然觉得床上有什么东西,毛茸茸的,还在动。

心下倒吸一口气,她忍着了没叫出来,只是平静地下床,然后点灯,拉开被子一看。

一只野猫正卷在她的被子里,一双眼睛分外无辜地看着她。

季曼松了口气,还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是一只猫罢了。

但是,聂桑榆对动物毛皮过敏,第二天,她身上就起了红疹。

季曼将身上的红疹盖得严严实实,就当什么事都没有生一样,出门去问温婉:“我屋子里怎么进了一只猫?”

温婉一脸茫然:“什么猫?”

季曼笑了笑:“野猫,兴许是从窗户爬进来的,还好我还挺喜欢猫的,只是它脏了些,我给放出去了。你可记住,猫这些就算了,我反正也不怕,但是别往我屋子里插花,我对花粉过敏。”

温婉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季曼偷偷找林御医要了治过敏的方子,只让他做什么都别告诉温婉。林御医是皇贵妃的心腹,自然是一心一意帮她的,当下也就允了。

没过几天,季曼的红疹消了,可是她的软枕里却被塞了不少新鲜花瓣,睡起来格外香软,季曼冷笑一声,第二天就问御医找了方子,说是预防传染的药,让御医给温婉和檀香都喝了。

第十天的时候,季曼什么事也没有,御医就解除了非晚阁的门禁,说她并没有感染天花。但是温婉和檀香的身上,却是起了疹子。

“这两位丫鬟也最好遣送出府,避免传染。”林御医道:“红疹也是天花的症状之一。”

老夫人乐了,温婉和檀香却是脸色惨白,她们怎么可能得天花,都没怎么出过府。

乌笑眯眯地看着温婉,还说了一句:“张屠夫也感染了天花,哎呀呀,说不定也是巧了。”

温婉使劲摇头,被几个家丁押着,下意识地看了千怜雪一眼。

一向病弱的千怜雪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倒是意外地身体好了起来,坐在一边一言不,更是没有多看温婉一眼。

温婉急了,陌玉侯又不在,她只能道:“我没有得天花,这顶多是过敏,应该是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或者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真的不是天花!”

“原来你知道过敏的症状和天花差不多啊。”季曼站得远远地看着她,还嫌弃地捂着口鼻:“我当你不知道呢,都告诉你我对花粉过敏了,你还往我枕头里塞鲜花,可真是煞费苦心。”

温婉脸色一僵,这才反应过来是被她给坑了,恶狠狠地道:“你这歹毒的女人!”

还成她歹毒了?季曼笑了笑:“我做什么了?”

“你…”温婉知道自己这一身红疹必然是她所害,可是没有证据啊!

“老夫人,将她也关去别院吧。”季曼回头对老夫人道:“水晴在别院应该也很是寂寞,再说侯爷一贯心疼婉儿的,要是真逐出府,侯爷回来也不好交代。”

温婉隐隐约约听见季曼的话,惊恐地睁大了眼:“不要!”

她不要去和那疯女人在一起,那还不如被赶出府在外头来的自在!

老夫人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下令道:“送这两个丫鬟去别院。”

其他生病的丫鬟都是直接送到乡下的,送她俩去别院,也足够给侯爷面子了。

季曼笑着看着温婉尖叫着被拖走,转头对雪姨娘道:“怜雪你瞧,她的眼睛怎么一直看着你。”

千怜雪靠着椅子坐着,淡淡笑道:“姐姐眼花了,怜雪与婉儿姑娘一向没有交情,她看的应该是你。”

“这样啊。”季曼点点头:“怜雪你身子弱,最近天花猖狂,还是少出来吧。”

“多谢姐姐关心。”千怜雪淡淡转开头,全然一副脱凡尘之外的模样。

季曼看了她半天,摇摇头,这女人真是无懈可击,半点叫人抓不着把柄。

第100章 中招了的侯爷

温婉被送到了陌玉侯的别院,那地方虽然也是亭台楼阁,但是少有人住,怎么都是有些阴森森的。加上慕水晴刚被贬进去不久,据守夜的丫鬟说,每次夜里都能听见她的哭声。

檀香抱着包袱与温婉一起被推到了一个院子,接管她们的嬷嬷麻木地看着她们,还朝旁边的院子努努嘴:“疯掉的晴主子在里头,你们没事就不要出来了。”

温婉吓得一跳,当初慕水晴小产,被陌玉侯送来这里,怎么都跟她有些关系,以至于后来府里闹鬼,还吓掉了她的孩子。她觉得自己是与慕水晴八字不合的,没想到现在又被关到了一起。

“主子别怕,侯爷一旦知道您被她们关在这里,一定会来救您的。”檀香死死抓着温婉的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旁边的院子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大笑,檀香尖叫一声,把温婉给吓了个够呛。

“温婉,你也会有今天?”空空荡荡的庭院,传来慕水晴有些歇斯底里的笑声:“你也会有今天!你不是他的心头肉么?竟然也会落到如此地步,真是报应,报应啊!”

虽然笑声有些疯癫,但是话倒是还能说清楚。温婉抿唇,壮着胆子回她:“钰轩会来接我的,我不会有什么报应,你的孩子又不是我害的!”

“不是你?”慕水晴哈哈大笑:“不是你让你的丫鬟推的我?不是你让大夫故意开错的药让我没了孩儿?温婉,你怎么敢说不是你!你敢不敢对天誓,说你从来没有害过别人孩子的性命?”

温婉抖了抖,眼里划过一丝恐惧,喃喃低语道:“她疯了,她是个疯子。”

“主子…”

“你快去想办法告诉钰轩,我要出去,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温婉死死抓着檀香的手,指甲都掐进了她的肉里:“快去想办法啊!”

檀香被温婉一瞬间的狰狞给吓了一跳,哆嗦着嘴唇跑到院子门外去蹲着,温婉抓了抓自己的头,颤抖了一会儿,就躲进屋子里的床上去躺着,捂着耳朵不听慕水晴的笑声。

她要离开这里,她要快点离开这里!

京城的天花肆虐,不少人家都染了病,街上的人烟都少了起来,皇上下了禁令,隔绝一切染了天花的人,全部囚于京城外的驿站。现身边的人染了天花,也一定要及时送过去。

聂青云不肯将宁尔容送去驿站,只是带着她搬到了城郊的院子里,离驿站不远。钱御医也跟着,还带了白芷去。季曼本来很是担心尔容,但是一听聂青云执意亲自照顾尔容,又开始担心起自家哥哥了。

这个地方,天花要是挨不过去,那可就是一条命。

奈何她现在怀了身子,不方便出去,更何况现在京城人人自危,城门都是半开着的,她想出去也没人肯陪她。

宁钰轩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到了非晚阁扫了一眼,就径直躺到季曼的床上去睡了。

季曼茫然,少有看见这人这么累的时候啊。

“太子有些天花的症状。”鬼白小声道:“侯爷去宫里找了太医,又被皇后叫去说话,折腾了一整天,现在也该累了。”

季曼点点头,乖巧地过去翻身上床,轻轻替他按压了一会儿头部,又将他靴子外袍脱了,让他好好躺着。

宁钰轩半睁开眼睛看着她,只是没说话。季曼微微一笑:“侯爷只管睡吧,妾身守着您。”

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宁钰轩靠在她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季曼看着他的侧脸呆。

温婉和檀香两个是没有天花的,只是她让林御医给她们喝的是会起红疹的药,没两天就能消了。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就算她们疹子消了,为了全府的安全,陌玉侯也不会将她们就这么接回来,这一点小惩罚,也算是给温婉一个教训了。

只是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陌玉侯最近对她也太纵容了,不但没有朝她腹中胎儿下手,相反,还任由她摆布温婉。

这是为什么?季曼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想到刚刚鬼白说那一句“太子有些天花的症状”,忍不住猜,难不成宁钰轩准备跳船了?太子那艘船,怎么都不太稳固。

可是看他这为太子忙里忙外的模样,又着实不像。这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半夜的时候,季曼被宁钰轩给吵醒了,他好像是做了噩梦,嘴里一直说着胡话,什么婉儿锦瑟乱七八糟的,季曼不由地翻了个白眼,梦里都全是女人,真是个种马。

可是令她有些意外的是,这厮眼眶竟然湿润了。季曼瞪大了眼睛,借着还未熄的烛火摸了摸他的眼下,手上还真有水迹。

宁钰轩还会哭的?季曼挑眉,伸手将手上的眼泪擦在了他的衣襟上。指不定梦见他的美人儿都离开他了,在这儿伤心欲绝呢。

手不经意摸到他的脸,现有点儿烫。季曼顿了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真的有点烫。

这个时期里高热可是万分敏感的事情,季曼吓了一跳,连忙披衣起身,出去叫御医。

大半夜的非晚阁突然就灯火通明,林御医脸色很难看地把着陌玉侯的脉,最后只能摇头道:“侯爷也得了天花。”

屋子里簇拥着的人瞬间全部倒退一步,步子相当的整齐,季曼回头扫一眼这些女人,问御医:“天花也是有可以治的法子的吧?”

“现在皇上就在命御医所研制药方。”林御医道:“只是尚未研制成功,所以得了天花的人,最好都隔离出来。”

将陌玉侯送去驿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季曼咬咬牙,大半夜也不能将老夫人吵醒了,只能看一眼身后的众人道:“事出紧急,现在连夜将侯爷送去别院,谁愿意跟去伺候的?”

锦瑟将头转开了,苜蓿也垂着眸子不说话。齐思菱和千怜雪是直接装死,倒是一边站着从来不怎么爱说话的柳寒云抬头看了她一眼。

季曼似笑非笑:“平时都说怎么爱侯爷,怎么想念侯爷,侯爷一出事,一个个不都成了哑巴了。”

女人胆子都小,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季曼也知道古人蠢,以为碰一下就会传染,所以连上前都没人敢,更别提去跟着照顾陌玉侯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去照顾侯爷。”季曼淡淡地道:“劳烦各位大驾,出去备个马车。”

齐思菱应了一声就先跑了出去,其余的人都不说话,柳寒云抬头又低头,最后到了鬼白背着陌玉侯要上马车的时候,她才站出来轻声道:“寒云也跟夫人去。”

季曼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眼里露出些真切的笑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