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劳烦盛药令施治了,旁人多有不便,还望盛药令妙手回春!”陈少东家的算盘打得惊天响,人财两得,这样的美事儿哪那么容易得。

“也好,不忙的时候你就到春怀堂来,我会在那儿坐诊。”阿容没想这么多,一是病患重要,二是这事也可以稳住春华馆的事,所以阿容就点头应下了。

可这世上白眼狼太多了,嗯,也许不应该叫白眼狼,应该叫吞象的蛇,也不怕自己吃不下给撑死了。

且说后天就是复生果的招投,所以这天清辉楼聚会的次日,陈少东家就到了春怀堂,到春怀堂时一看,人还挺多。

这陈少东家是个有心眼的,在外头留了留,至于为什么要留,只为了看看这姑娘的人品而已。这世上人的多这样,自己人品不咋滴吧,还偏偏希望旁人都是好人品的!

也是这陈少东家有机缘,这天上午就碰巧遇上了这么桩事儿,正好教这陈少东家着眼细看看…

只是看了就有用么,别人碗里的饭最好别惦记,尤其是谢大公子碗里的饭菜,他老人家是久不动手脚了,不过一旦动起来了,也不是你陈少东家能受得起的!

135.看热闹的少东家与公子将至

扬子洲多船上讨生活的人家,这样的人家多是生活在最底层的,扬子洲往外就是澄海,澄海出珍珠珊瑚,但因海上风大浪急又多暗流,所以一去不返的事经常发生。因而非是活不下去了,谁也不愿意走这水上生涯。

珍珠珊瑚本是贵重的东西,只是这天然的珍珠又哪是那么好得的,而珊瑚又通常生长在深海,下去一趟且不易,浅海的又早被人采得尽了。所以纵是得来了珍珠珊瑚,怕也是多少条命去了,贫的还是贫,苦的还是苦,这并不能改善船上人家的生活。

这世上最常能见到的事儿就是贫苦多有疾,没钱怎么能就医服药,尤其是在扬子洲这样的地方,没银钱买丹药疗疾,然后上药馆求诊被赶出来的事是屡见不鲜的。

这日上午,阿容的春怀堂门前就来了这么个病患。多年水上讨生活,早已经是湿寒缠身,一身的老毛病就是有钱都不好医。何况是拿不出钱来。

这阵少东家看人口,看的自然就是这么一出。

“少东家,这有什么好看的。这样的事在咱们那儿不也常见。哄出去不就完了,还能看着什么?”陈少东家身边的随从是这么说的。却见陈少东家脸上寒出莫测的笑意来:“如果哄出来了。那事儿就到这结束了,剩下的就公事公办。”

于是随从闹不明白了,随从心想啊,要是不哄出来。那还要发生点什么事不成,而且还不是“公事公办”?

随从是不明白了,可陈少东家心里门清,“你看扬子洲上这样的人可不少,她要是开了这茬,以后这些贫病之人都来找她诊治。那就得倒贴出去。可是她如果见病患不收治。又和药王所立的‘见伤亡则救’相背离。”

“哦,原来您是在看盛药令心够不够软。够不够毒。”随从只能这么说了,至少人表面上来说,自家这少东家应该是这么想的才对。可是偏偏陈少东家就不是这么想的,如果今天把人哄出去了。那昨天在清辉楼里的诊脉就不是发乎心。而是出乎利益了。所以陈少东家才对今天春怀堂前的事儿这么兴味盎然。

而这时的春怀堂前,那病患的家人抬着病患跪在了门前。先是小月出来看了一眼,没多加理会。只是给正常排队的病患发了号牌。接着又是小雨了来,小雨是出来唤人来的。见堂外跪着一个人在那儿喊着:“求盛药令救救我爹,求盛药令大发善心…”

小雨没反应。只是多看了两眼。然后就把排上号的病患请了进去。倒不是小雨心不善不软,只是这样的事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而且小雨明白,不能给阿容添麻烦。她们是来护着阿宜的。不是来给阿从找不痛快的。

大不了私下里给几个银钱让他们上别处看诊去,也省得明面上招了旁人的眼。真是小雨和小月都是这么打算的,毕竟是姑娘家,心多温软一些。

不过渐渐地外头的人越叫越大声。阿容在里头当然听到了。于是就问了小雨一句:“小雨。外面怎么了。怎么好像有人在喊救命?”“盛药令,没什么,您别担心,这事待会儿我会去处理。您就别管这事了。”小雨可不敢把事情接说给阿容听。这位的见病就必需医她是见过的,所以只能这么说着。瞒当然瞒不下去。所以小雨扣小月互相看了一眼,心知这事应该赶紧办。

对于小雨的话,阿容还是信的。毕竟一起相处了有日子了。这两姑娘能办事而且办事稳妥,她一直都挺放心。但是又诊了两个病患时。外头的声音是愈发的大了,阿容就坐不住了。说了声,“我出去看看…”

然后这就起身要到堂外去看看情况。可是小月和小雨一左一右拽住了她,然后又冲刚要过来就诊的病患说:“请您稍候片刻。让盛药令歇一小会儿,立时就来。”

到后头小院的廊上,阿容就挣开了。者着小月、小雨她们俩说:“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可以说了!”

闻言,小月吸了口气说:“盛药令。外头有名湿症缠身的患肃。这是个富贵病。要笔子钱来治。水上人家哪有这银钱治病。所以跪在外头求您医治。”

接着小雨迅速地跟上说:“但是您不能轻易开这口子。万一以后这些水上讨生活的人都来您这,那春怀堂就只好改个名叫善学了。那以后就别想着盈余的事儿了,光是前这缺口都够了。”

“咱们缺吗?”阿容望了眼天。心说就谢长青放在箱子里那此银票。基本上就够她坐吃山空好几辈子了。何况只是施医赠药。每个人心里都有‘圣人癖’,阿容的“圣人癖”就是见疾施治。不让任何病人从她眼前过而依旧带着疾病离开。谢长青,你说得对。我就是那个有“圣人癖”的人。只是银钱的事,总是好解决的。只要不是那些圈谋争斗。曾经说过一句话,阿容现在想起来了。那就是一一当我高高在上时,我也愿意做圣人。只要不伤及性命。只要不陷入险境。当我安全无虞时,我愿意帮助任何人,哪怕是对手!

当然,对手和敌人永远是不同的概念。

这时小月和小雨又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心里一想。咱这位确实也不缺银钱。连云山本身也是有义诊堂的。专门收治一此没银钱医治的病患,只是义诊堂多在各地区的主城。顾不到扬子洲这样的地方而已。“那我们去把那病患请进来?”小月问道。

:却见阿容摇了摇头说:“不要直接从春怀堂的前门请讲来。小月你换了装从外头出去,绕到那头的院门进吧。这事不必要做得人尽皆知。有钱的当然得付钱,没钱的咱们就这样来…”

于是无名女药仙横空出世了。阿容这也是彻底不想惹麻烦。于是把自己化了妆,易容成三十来岁的模样。这样一是好取信。二是不会惹麻烦。

春怀堂连着的院子最近也被阿容修整了出来。这其实寻姚承邺的意思。姚承邺说是那原本就是姚家的产业。正好看她住得离这肃点远。怕有时侯不方便,于是就把这邻近的院子也给了她。

她一想也对,于是又把原先住的院子给关了。搬到了春怀堂隔璧。阿容可不知道她的举动被人看在了眼里那陈少东家可是一路跟来。在远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于是那玩味的笑意就变得深邃了一些。少东家,这位盛药令可真是好心思,这样一来既不会惹出麻烦来。又得了安心。这位盛药令不愧是药王的徒孙。果然和药壬一样的好手段好心思。”随从也是见他们这少东家似乎瞧对眼了。于是这才开始不著边际的夸了起来。

这话却恰好说到了陈少东家心坎上。在他看来这样算是不甜的做法。虽然他有更完善一些的。可阿容毕章是个小姑娘。哪有这深沉的心计:“走吧,下午再来看诊。这盛药令上午怕是不得空了。前头还排着那么多人呐!”

“少东家,要不要小的去?”这时那随从开始动心思了““你去干什么?”陈少东家看了随从一眼。他刚才还在者着那头的阿容,所以没听出味儿来。

“小的替您去打听打听消息啊。难道您不想知道盛药令平日的起居喜好。”这就是随从应该该的嘛。爷但有所好。这随从就应该身先士卒嘛!

莫明的陈少东家摇了摇头。从前确实是这么办章的。但是这回他还真不想这么办了。陈少东家想。既然动了心思。又是人财两得的事。这身份又合衬,倒不妨认真些:“不用。这事我白个处理妥当。你少拿从前的手段来办事,办砸了我治不死你。”

随从默默地不作声了,心想着:陈少也动心思了。看来这盛药令不简单啊!

却说另一边阿容在院子里。却正为那湿症缠身的病患烦着。这病患湿症积年,都已经不是三五年之功了。已经是二十年富余了。病从浅中医,这深了多半都只能调养。养得相对好一些。却不能根治了,这意味着病患接下来的人生都得和丹药打交道。

“您若先拿养脉丹回去服用。以后每十天来一趟。要县服养脉丹感觉好些,那就多起来走走,海上是千万去不得了。尤其是这春寒湿重的时候。”

养脉丹毕竟不是对症的,只是把病患的身体养到适合用对症之药的状态,久疾缠身随意下药反而会把病患的底子掏空了。这样拔苗助长的事她当然不能做。

“大人,请您留个姓名吧,也好让我们铭记您的恩德。日日为您诵经祈福。”

姓名?阿容心说咱就是不想让有人记这恩德的。她这时莫明地想起了雷锋来,做完好事儿人问他他就答:“我叫解放军!”

一想到这个,阿容张嘴就答:“我是连云山出来的药女。”

这也算开曲问共之妙吧,阿容这么想着就赶紧走人。春怀堂里。还有病患在等着她医治呐。

而这时,谢长青正在来扬子洲的路上。事儿正一点点变得热闹起来!

公子舍了京师而来,陈少东家又肯舍什么呢,

136.少东家的激荡与心思

这日下午,陈少东家是踩着一地灿白的太阳光进的春怀堂,阿容一抬头见这位跟带着杨柳小风一样的进了屋里就有点愣。说实话,这猛然间她还真当是谢长青来了,只是谢长青是个仪容气度无一处可挑剔的,不像这陈少东家,倒更带着几分痞气。

这倒不是说这陈少东家者起来像个坏人,只不过我半是个不怎么正经的人而已。陈少东家来的时候正逢着太阳烈,春怀堂里没有几个病患,很快就轮到了他那儿。

“陈少东家,您跟我到后堂去吧,我替您施针,丹药也备好了,待会儿先服了丹药,我再给您施针行药。”阿容也不多说话,转身就让小月备好药,这就领着陈少东家向后堂去。

跟在阿容后头走着,陈少东家不由得就着白灿灿的光打量着阿容的背影,走起路来倒不似一般姑娘家的婀娜,略快而且利落,少了几分柔软又多了几分爽快。这样的姑娘多半是有些儿主见.又不过分以自己的主意为重。

这么一想,陈少东家自个儿就先乐了,再看阿容总是身着一袭米色的袍子,宽大的袍子罩在她身上,被风一吹时例显出几分飘然如仙之感也许是者顺了眼,这会儿陈少东家是觉得阿容哪里都不错,要是回陈家做个东家奶奶,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最重要的还是身份。药王的徒孙,光这称谓走到哪儿都是块金字招牌,所以陈少东家当然是看哪都好得很。

“盛药令,这是什么丹药?”这时小雨拿了丹药上来给陈少东家,陈少东家闻了闻竟然没闻出是什么丹药来,在惊讶之余不由得这么问了 “起元丹,添了木白草、三湘子、落花衣,减了白露、张何叶、青江草和百叶江澜。你运功已经伤了经脉,这四味药有损无益,根据药性选减了这四味,冉另添三味与起元丹可以相辅相承的药材。这样即不伤及经脉,起元丹的药效也能发挥得更好。

”阿容这时候说这样的话已经理所当然了,在连云山里多大的风头都出过了,多大的风浪都过来了。眼下当然不再以为这有什么惊奇的。然而这陈少东家却听得极为惊异,他所惊的当然不是阿容会这些,而是阿容这药明显是昨天就炼好了的。她不旦算到了自己会来,而且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增减了药方。

增减药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如果不是对药师特别了解,如果没有一定的经验,增减药方只会变药为毒,反损病患:“盛药令用药果然如黄药师一般,切脉施针却像是药王,果然是师随渊源,盛药令不俗。”

俗与不俗的且不去说它,陈少东家只是更坚定了要把阿容领回陈家的念头,这样的活宝,就算什么身份也不是,那也得捧着回家去。多好一姑娘,办事认真又痛快,而且行事不扭怩,这样多好。

陈少东家,你当然好了,可是你不问问别人这事儿好还是不好?

这时的陈少东家当然没想过问,只是一个劲的认为,姑娘家嘛,总是好求的,无非花些心思,费些时日而已,总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时候。 “陈遇之。”

当阿容再一次叫“陈少东家”的时候,陈遇之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常来常往,当然要先互通了姓名。

而阿容这时候正在行针,原本是每下一针就问感觉怎么样,却没想到陈遇之猛地就把出名字来,她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句:“盛雨容。” “怪不得我老听旁人叫你阿容,原来是这么来的,以后我也叫你阿容可好?”陈遇之就是有本事把原本听起来有些像调戏的话说得很平直.反倒像是在跟阿容说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一样,那么水到渠成不经意。

可是阿容现在知道啊,这时代男人的名字可不能随意叫,尤其是像这样有身份的男子。就像谢长青要她叫个名字,她还是左纠结右拖延呐。同理所证,女子的名字也不是随意能让男子叫的…

呃,这么一想谢长青是老早就惦记上了自个儿,抹了把不存在的汗,她不动声色地又下了一针然后说:“陈少东家,您这么叫我原也是好的,只是在外行医总得惦记着师父的教诲,您不妨叫我黄容。师父不在,您这么叫我,也正好提醒一番。”

黄容就没事了,阿容心说,反正在自个儿脑子里,黄容就金庸笔下那桃花岛黄老邪的闺女,她不会那么在意。而且这赐名本来就是出外行诊示人时好叫的,所以叫这也顺理成章。

大家伙都不是笨人,这样一来陈少遇之也当然明白了阿容的话,陈遇之也只是一笑,反而更殷切了几分。

这样洁身自好,懂得拿捏身份距离又处理得圆融的,可不正是当家奶奶的好料子么:“倒是在下唐突了,还请黄容姑娘多多见谅。”

“好了,从现在开始可不能再说话了,陈少东家得控制着内劲,慢慢缓缓地随着针行穴化药。一定要拿捏好,宁少不多,多了只会把寒气压得更深。”其实没这么一说,阿容只是懒得应付这位,她在施治时真不习惯和人说话。

既然阿容都这么说了,陈遇之当然也是心领神会,当即就闭上眼睛运功行穴化药。不多会儿这陈遇之的额头上就冒出一层细细的汗来,这天虽然大太阳的,可屋里还是凉的,阿容就示意小月过来给陈遇之擦汗。

她这会儿正在看着针上的变化,有几枚针要自然出,有几枚针则要看到了变化再起出来,所以阿容当然没工夫替这位擦汗。

可那知道陈遇之是这般的销魂啊,也是,人嘛心思一旦歪了,那就全歪了。

于是当小月上前给陈遇之擦汗时,指尖不小心碰触到了陈遇之的额头,闭着眼睛的人通常感官都会更敏感一些,尤其是像陈遇之这样的习武之人。小月最近也常接触药材,当然身上也带着药香,那香气随着巾子一荡,就扑得陈遇之整个口鼻都是。

这巾子一荡之间,陈遇之的心也随之一荡,不荡还好这一荡之下就彻底乱套了。他这会儿正运着功呢,而且本来就控制得细致,更不容出差错,这下可好,经脉里的气劲随着心的那一荡,气机就紊乱了。

只这一成陈遇之鼻口里就喷了口血出来,可吓得小月把巾子都扔了,也恰是扔在阿容手上,阿容就拿着给陈遇之擦了血:“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是内力有损吗,寒气在经脉里已经这么严重了?不应该啊,脉相没这么严重。”

见阿容拿着巾子,陈遇之有点儿幽怨地看了眼那巾子,他心说: “又想吐血了!”

叹了口气,陈遇之还能怎么着,认栽呗,于是看着阿容说道:“不碍事,只是方才心绪多有不宁,只是劳烦了盛药令,钎和药怕是都要重施了!”

“这倒没什么,只是陈少东家的气机果然无损吗,体内没有其他的伤吗?”虽然诊的脉相是没有,可x光机还有骗人的时候,更何况是脉相和手指。

当即阿容又重新诊了脉,却见脉相如故,没显示出不来,只是刚才气机一荡,脉搏多少有点快。

“没有,盛药令放心,下回不会这样了。”这其实多少让陈遇之感觉到有点尴尬,他也谓是花丛里过身的,还真是从没这么激荡过。 “那半个时辰后再施针服药吧,陈少东家歇会儿,到小院里坐坐吃些茶点。”阿容安置妥当了就到肃头去坐诊,留着陈遇之在后头由小月照顾着。

话说陈遇之也不会安安稳稳地待在小院里等阿容,半个时辰可是老大一段时间了,陈遇之喝完一盏茶后就溜到了前头。这时候阿容正在诊着一位年迈的病患,那病患大约是听不太清楚,一句话要讲上四、只见阿容一点点提高声音,脸上始终有笑意,半点不耐烦也没有,声音虽然提高了,却仍旧显温和,半点也没有厉声厉色。陈遇之见了还能怎么着,只待着门点了点头说:“妙人!”

只是这声“妙人”才刚落下声儿,外头就来了一小队人.进来就像是在寻人,一见了阿容坐在堂中间,连忙上前道:“盛药令,爷到了” “噢,什么时候到的?”阿容一边慢条丝理、有条不紊地给病患开药,顺嘴就这么问了一句。

其实吧,她还有点没意识到爷是谁,等意识到是谁时,药方已经写罢了,小雨都已经把药取好包拾了病患,这时阿容在睁圆了眼睛说: “人呢?”

来的那一队人不由得失笑,心说这位可真够迟钝的,当即就又人上前来回道:“在西头的院子里,怕打扰着您诊病,说是等您放堂了来接。”

瞧着吧,多热闹的场面呀,这惦记人姑娘的,就要遇着正主儿了,瞧这挖墙角的更坚挺,还是当初筑墙的时基础下得更牢靠!

137.里程碑式的病患与医药新风

听说谢长青来了,阿容心里当然挺高兴的,她真没想到谢长青能这时候能弃了京城里混乱不堪的场面来看她。而且谢长青做的也得她的心,要是直接来了,这病患是继续看,还是关门算了,这都不好。

也好在这个下午不怎么忙,过了会儿去后堂里再给那陈遇之施针,这次倒没再出什么问题了。

只不过阿容可不知道这陈遇之心里正翻腾着呢,他心里有顶多的疑问,比如那队人哪儿来的,他们口中的爷又是那个,怎么听着都像是亲切极了,而且还说放堂了来接人。

这就让陈遇之打定了主意,绝对要好好看看这位爷到底是个什么人。他施针结束后道过谢,付了诊金又上了春怀堂对面儿的茶楼里。在那儿上头对街的座上坐下了,只要了一壶茶和几碟点心,只不过当陈遇之看到茶点时不由得哑然。

他在春怀堂吃到的茶点可就和这里端上来的一模一样吗,这姑娘倒真好省事儿。

陈遇之出来时,就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这春日里黑得快,虽然有太阳大家也多回得早。所以五点不到春怀堂里就没病患再来了,许是有人去知会,没隔多会儿谢长青就踩着夕阳一路缓缓行来了。

那悠闲自得的步子与街面儿上行色匆匆的人是断然不同的,谢长青这时倒不是如神似仙,他自我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等着和妻子一块归家的丈夫,这感觉还真是不错。

要是这会儿再有个淘气孩子从街角蹦出来,满脸泥巴地冲自个儿叫声“爹”,谢长青就觉得人生更完美了。只是今年这婚事是办不成了,皇太后是他外婆,大公主在孝期,府里不能办喜事儿,无抡如何也要等明年去了。

这时阿容在春怀堂里,坚持着要收拾了再离开,小月、小雨互相看了眼叹气,瞧瞧,这就是她们那执着得一丝不苟的盛药令,这脾气真不知道像谁。

“阿容,收拾完了?”谢长青进屋时阿容就在那儿收拾、整理,一天下来的病症书留底和各类药方都要再整理一番。这些事就是他自个儿也会认真做,所以他一直默默地在一边不吱声,就这么看着阿容忙来忙去,心里还觉得顶有意思的。

听着这声,阿容一抬头看到了谢长青,这时她正把最后一份药方归置好,正是所有事儿都办妥了的时候。

这时一见谢长青,她莫明地就想奔过去,风风雨雨的这人竟然瘦了,原本是结实的,这时却只显得如同刀削了一般,让人看了不由得有些心疼。

既然想奔过去那就奔呗,人都在眼前了,那还等什么不成。等她走到谢长青面前时,谢长青就笑眯眯地冲她伸出了手来,她先是看了看那只手,然后嚷了声“瘦得都见骨了”,这才把手放到了伸过来的掌心里。

虽然“瘦得都见骨了”,可是暖融得还像从前一样儿,这温度一点儿也没变化:“怎么瘦了这么多,京里的事真这么累人吗?”

“倒也没有多么累,只是想你罢了。”

这话让阿容倒吸了上口凉气,然后侧脸瞪圆了眼珠子看着谢长青,许久后啐了他一口说:“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样的话了,听着还怪渗人的。”

看着阿容那略带着些嗔意的笑,谢长青当然也笑了,风风雨雨走过来到自家姑娘这儿,那算是什么风浪也安静了。原来她身上竟有一种风波自定的安淡从容,怪不得他一看就觉心安:“我说的可是实话。”

“等等,你前后落差也太大了,从前是神仙,现在怎么像一无赖呀。”阿容心说这形象也太能让人崩溃了,原来这位人前是种仙,在自家人面前就是这无赖的模样!

自家人,阿容猛地一琢磨这三个宇,这一瞬间有些如冰似雪的东西在她心里悄悄融化。人就是这样的,纵是尘满面雪满身,只要春风春雨扑面来,就又能鲜活过来了。

“无赖?多年前还真有人这么叫过我。”谢长青现在想起从前的事,竟只觉可以不带半带伤痛之感,顿时间,他觉得久不见好的伤口开始愈合了。

两人手拉着手要出门时,阿容叫了声:“长青。”

“我在这儿。”

“以后叫我声声吧。”一想起以后人人都叫阿容,她莫名地恶寒,尤其是刚才那陈少东家说“以后我也叫你阿容可好”,让她觉得真是不寒而栗。不带这么膈应人的,怎么都感觉自己被调戏了,还是一在心理年龄上比自己小好几岁,自认是男人,其实还不是男人的半大年青儿。

这想法陈少东家听到该吐血了…

“怎么了?”谢长青有些不解,前些时候还不让叫,说是感觉像在叫别人,眼下又要求叫声声了。

“人人都叫阿容,怎么能显出你不一样来。”更重要的是有个不一样的,就能告诉那些小年青儿,自个儿有主了,别来调戏。

她这话可让谢长青直想伸手乐得蹦两圈儿才好了,可是还没开始蹦呢,夕阳洒满的街面儿上就有人推着个车冲了过来,嘴里还直喊着:“让一让,让一让,救命了,救命了…”

救命,这一声让阿容和谢长青同时转过身来迎面站着,两人还特有默契地一块儿站在了路中间,谢长青从善入流地叫了一声:“声声,你到一边,免得伤着了你,我来把车拦下。”

“好,你小心些。”勇拦惊马,英雄救美这样的桥段太狗血了,阿容乖乖地退到了一边。

这时牛车也是近了,谢长青巧妙地一让,手在牛身上沾了几沾,那牛竟然就这么停了下来。只是那牛车上的人不大友善,见车停了下来就吼道:“你们干什么,我等着去找药师救人,你们快点闪开,要不然我手里的鞭子可不认人。”

侧身让了让,谢长青正好避过了那人嘴里喷出来的口水,要不然还真有可能啐他一脸。不过他脸上倒没什么异样,也没露出厌恶神色来,这人人前果然是神仙一枚:“先生,如果是找药师救人,就赶紧把人先移到春怀堂里去。”

“春怀堂?窑子吗?”那人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惹得阿容和谢长青都想揍他。

好在那牛车上的人还没有神智不清,特虚弱地说了一句:“是盛药令坐诊的春怀堂。”

这么一说那拿着鞭子的人就不好意思了,尴尬地道了歉。然后又帮着谢长青把那牛车上的人给抬到了春怀堂里,末了就开始叙述他的血泪史:“我是在城门外的三里亭西头的小路上遇到这位大兄弟的,他遇上了在鸡鸣山上的强盗,被抢了个精光,他护着东西不给,所以被打成这样了。”

“看来您认得我。”这是阿容对那病患说的话,这位一听春怀堂就说出了“盛药令”三个字,肯定是熟人了。

“我…我在您这买过祛湿丹,家母用得很好,所以这回又来买了些,没想到那些强盗当是什么了东西,偏偏要来抢,我不给他们然后他们就把我给打伤了。”那人看来是自觉得有些委屈,所以说这话时多有些愤愤不平的意思。

由此可见,这位也是个实心眼儿的,你给他们看了,然后说这是祛湿丹不就完了,偏偏还要护着,谁不知道越护着的东西越贵重这道理啊。

看来还是她惹了这祸,阿容摇了摇头,这时脉也珍得了:“可是打着这里了?”

那病患立马点头,说:“对,现在还疼呢,这是这一下打得我起不了身了,一动就疼。”

这时谢长青掀开了那人的衣裳,然后按压了一番,末了冲阿容点头说:“伤了肋骨,断了一根,这边有两根应该是错开了。

应该是,阿容喜欢这三个宇,于是又不由得想起现代仪器的好处来:“用接骨丹?”

听到接骨丹谢长青摇了摇头,然后说道:“玉骨丹吧。”

“不对,这根骨头有一端摸不到。”阿容还是免不了想自己动手,她也知道这不太合适,男人的身体哪能随便摸,而且还是当着谢长青的面。

但是谢长青特淡定只是看了一眼,然后顺着阿容的手压的方向轻轻地压了压:“有些软绵,扎到内脏了!”

这可是个不太好的消息,在这时代骨头错位扎到内脏,那可等同是判了死缓。于是阿容又想起刀针来,春华馆具备这样的条件,而且大部分器具都有。阿容她自个儿不是学这专业,但是上回从扬子洲回去,她在连云山着重跟着梁药师学了刀针,理论知识全有了,可是…实际操作是空白啊!

她当然不能拿病患的性命开玩笑,左思方想也没有主意,于是只好求助谢长青了:“我们需要一个擅长刀针的药师,这病患除非用刀针,否则无法根除。骨头要是压破了内脏造成内出血,会更加糟糕。”

“刀针…”谢长青揉了揉额角,这却恰是他最擅长的了…

于是,卫朝的医药要开始有新的风向了,上天让阿容来,总要有点贡献的!

对于12000的更新票,我表示有鸭梨,存稿全用完了没法加更啊,杯具————

138.卫朝的手术与缝合伤口

既然谢长青擅长刀针,那么在眼前的条件下,手术最难的还是麻醉与术后护理,不能产生并发症,以及病患对手术的接受以及信任。

终究还是要把手术带到这个朝代来吗,手术当然有值得提倡的地方,但手术的弊端也同样很明显。中医药讲求的是“养”,而西医多是直接讲“除”,当然了在眼前这例骨折病患上,西医手术的手段无疑会让病患恢复得更好。

如果不动刀子,只怕这病患要天天受骨头压破内脏的威胁,不但很立升,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命丧于此。

“长青,推病人往这边走,我们到后头诊室里去。”阿容让小月把装了轮子可移动的病床推了过来,这引起了谢长青和病患的极大兴致,看着病患轻轻松松地被推出去,在走廊上一经风吹,谢长青就回过神来了:“声声,你这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这也想得出来,真是新奇得很。

看来谢公子这一声“阿容”,轻易的是改不过来了,阿容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也习惯了,刚才也无非那么一说而已。

这时那病患或是因为新奇,竟然喊疼喊得不如刚才那么频繁了,反而是跟声声说了一句:“盛药令这里的新鲜东西真多,床都能动换。”

其实春怀堂在设立时,有一些方面,阿容就莫明其妙的照着现代来办了,或许是下意识里她觉得卫朝的医药和现代医药相互补足一番,会更加的完善与完美:“这倒也没什么新鲜,不就是马车牛车,把轮子改小一些而已,不是什么奇思妙想,只是为了方便病患而已。”

这话却说得谢长青心一动,这句“只是为了方便病患而已”,说得极朴实又至情至理,施药制药的人所做的不就是与病患方便。

进了诊室里,其实就是手术室,阿容尽量在有限的条件下,无限地接近现代手术室的配置,所以当谢长青进来时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到了病患身上。

“伤的是第五至第九根骨头,第七根骨头扎进了内腑,现在要做的是顺着这下刀。

你先准备下,我给病患施针。”阿容这话说完,却发现那病患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反而是特坦然的躺在那儿。

这下阿容可就奇怪了:“这位先生,你不担心吗?”

没想到那人特光根地回一句:“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

是啊,这里一位是连云山的当家,一位是药王徒孙,要是在这俩儿手下都没把命留下来,那他也真是命当绝。再说,这两位要是没把握,也不会轻易动手,万一失败了反而会污了他们的名声。一般的药师倒没什么,只是这两位可是不同的,所以病患很光根地躺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