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王家的夫人们下车,便赶忙进门去通传了。

让王家夫人们意外的是,这回她们不是在二房和罗氏见面,而是直接被带到了主院,看这架势,应该是老夫人的住处。

王家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王家大婶暗自给她们打气,挺直了背脊,进了松鹤堂中。

堂中正襟危坐几个人,均面无表情,王家夫人们给宁氏请安,宁氏也只是淡淡的,让婆子给她们看了座,却不说话,就连一向对她们很客气的罗氏都冷着一张脸,王家大婶心道,难道是因为昨天给加了两千两的嫁妆,心里头不舒服了?

“哟,这第一大早的,诸位起的倒早。”王家大婶没话找话说。

李光冷哼一声:“哪有你们早啊。”

“李先生这是什么话,莫不是不欢迎我们来府上吧?这眼看着马上都要结亲家了,你们这样…不太合适吧。”王家二婶也察觉出了问题,有心打个圆场,待会儿王家大婶再提嫁妆的时候,她得从旁拉扯着些才行。

“结什么亲家?马上就不是了。”李光难得强硬态度,只因王家办的事情太过龌龊。

王夫人颤抖着声音开口:“这,这是什么话?莫不是,你们李家想悔婚?”

此语一出,罗氏忍不住冲上前:

“我们李家悔婚又如何?你那扶不上墙的赌鬼儿子,谁家姑娘能嫁过去?”

王夫人脸色大变:“李夫人,你,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什么赌鬼不赌鬼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光一击掌:“你不知道,今儿我就让你知道知道。”

两个家丁押着一个少年过来,少年生的不算高,神情瑟缩,看见王夫人就眼前一亮:

“娘。娘。救我。他们是要债的,说要把我卖了。”

王夫人一愣:“坛儿?你,你怎么…”

李光指着王坛说道:“王夫人,这便是你的好儿子吧。他在外面欠的那些赌债可还清了?要不要我替他还一还啊?”

王夫人一时间血都往脑子上涌,受不了这个刺激,身子往后仰倒而去,幸好被王坛接住:“娘,你怎么了?”

松鹤堂中一片混乱。

李莞和李绣站在松鹤堂的垂花门外,巴着雕花窗往里头观望,现在松鹤堂里正在发生些大事,可大人们不让她们进门,她们只能在外面听着。

“里面怎么了?好像有谁晕倒了。”李绣侧耳倾听一阵后问道。

松鹤堂外,四个婆子守着门,她们想混进去都难,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外面听,却又听不真切。

“肯定是王家的人呗,真想不到,就那种烂泥似的货色,他们也好意思吹嘘是什么绝世神童,还说要考状元,就他上京赶考的话,路费说不定都得给他送到赌坊里去。”

昨天李莞她们听崔槐说了大致情况以后,李莞就拜托崔槐想办法把李绣和王坛这桩婚事给搅黄了,也是没想到崔槐办事效率太高,昨天晚上连夜又去了一趟保定,把王坛直接从庄子里揪了过来,王坛睡梦里不清不楚,还以为自己被要债的人抓住了,在李光和罗氏面前一通乱说,这才引发今日之事。

里面声音太嘈杂,也听不到什么,李莞过来拉扯李绣,李绣还不想走,李莞说道:

“哎呀,留着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啦。你爹娘如今知道了王坛的品行,是绝对不可能再让你嫁过去的,至于怎么让王家退婚,这是他们的事情,咱们就不要管了。”

李莞猜的一点不错,王坛是个烂赌鬼的事情曝光之后,李家说什么也要想办法把这门亲事给退了的。

李绣依依不舍的从雕花窗上下来,被李莞拉着走,不放心道:

“我怎么能不管,万一我爹想不开,又万一那王家的人巧舌如簧,把他们骗了去,我又该如何?唉,一切发生的太快,咱们都来不及做好万全的准备。”

李绣嘴上虽然说着担忧的话,可心情却轻松很多,只要能不嫁到王家去,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能稍稍放下来。

“可不是,我也没想到崔槐那小子办事这么牢靠,居然连夜把人给抓了过来。”

李莞提起崔槐,满是赞赏,李绣听在耳中,很是受用,温柔说道:“这回多亏了他。你说,二公子他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崔家公子不当,偏偏做了武将,崔家的人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所以你万万别在其他人面前多提此事,他现在还是小罗罗,没干成功绩,若给崔家搅和了,他的梦就碎了。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这般的,不愿意按照别人安排好的路去走,不愿意受控制,宁愿苦一些,痛一些,也要选择自己喜欢的路。崔槐便是如此。”

李莞很佩服崔槐,这年头像他这么有勇气的年轻人可不多了,放着名门望族公子不做,独自入到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地方去闯荡。

李绣沉默片刻,随手在花径两旁摘了一朵花捏在手里,良久才缓缓点头,表示赞同:

“嗯,我也觉得…他挺好的。”

李莞的目光被园子里一朵盛放的牡丹吸引过去,诧异道:“呀,这时候居然还有牡丹开。”并没有注意到李绣此时脸上的动心之色。

********

王家的几个夫人和王坛,几乎是被李家乱棍给打出去的,王坛烂赌的事情被李家知道了,李家要退婚,王家虽然不愿意,可也不敢跟李家拧着来,因为王坛烂赌的事情如果泄露出去,别说娶不到李家姑娘,就连其他人家的姑娘都不可能再娶到了。

所以李家只需要用这一条便能逼迫王家主动退婚,并且是以王家有过错的理由,不得误了李绣的名声,王家只好答应,回去之后,没两天就把退婚书给送了过来。至此,李绣和保定王家的婚约便解除了。

李莞这些天都很高兴,而让她最高兴的除了李绣解除婚约之外,还有一件,那就是在冯掌柜不懈努力的经营之下,李莞名下的店铺全都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了名堂,开始赚钱啦。

李莞看着冯掌柜递给她的几万两银票,笑的简直合不拢嘴,并且这几万两还只是短短一个月,几家店铺的净利润,李莞是个手上有钱就闲不住的主儿,本身对衣裳首饰没什么兴趣,便想着去买一套属于自己的宅子,让冯掌柜打听了一番后,李莞选中了烟雨胡同里的一座两进小宅。

第70章

烟雨胡同位于东城朱雀街后面, 离街很近,却又不嘈杂,因为胡同两边种了一片杨树, 颇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李莞很喜欢这里,在外面搜罗了很多奇花异草, 把这小宅子布置成一个类似小庄园样的地方, 有的时候过来喝喝茶,赏赏花, 李莞亲自在木门外钉了个木牌,木牌上写着‘李宅’两个字。

银杏扶着李莞从凳子上下来,李莞左右观望,目光被左侧邻居家墙头一树绿枝吸引了目光, 那棵树生长的很茂盛,枝叶越过墙头, 百花凋谢的秋季, 这抹倔强的绿色看了真让人喜欢。

“这树都长到咱们院子里来了。”银杏以为李莞盯着那树看是在想这个。

李莞把先前因为要干活儿捆绑起来的衣袖放下, 揶揄笑道:“这是棵杏树, 出墙是它的本性。”

银杏不懂这些:“那咱们要找隔壁的人说说吗?让把伸到咱们院里的树枝裁掉吧。”

“用不着,这样挺好。”李莞走进自己的院子,特意往墙角处看去, 那枝杏树几乎小半边都长到李莞院子里来了,就像个巴在墙头的顽皮孩子,秋季肃杀, 冬季落叶,等到春天又是绿意盎然,生命的循环真有意思。

李莞站在院子中间,看着这个经由自己一手打理出来的地方,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让银杏给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到廊下,银杏给李莞端来茶水,问道:“姑娘这么辛苦捯饬这处院子做什么?怎的不从家里叫人过来收拾?”

李莞买下这宅院之后,所有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小到一盆花,大到一张桌椅,全都是她自己选定布置,所以在银杏眼里,这些事情不该李莞动手。

“我自己住的地方,当然得自己收拾。”李莞说。

“小姐还想住到这里来吗?“银杏被李莞这个想法惊呆了。

李莞却觉得没什么:“是啊,不然收拾了干嘛。”

“可是,老爷和老夫人能同意吗?”银杏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

“不是现在一下子搬过来住,慢慢来,他们会同意的。”

李莞早就想住到外面来了,只是年纪还小,家里必定不让,十五以后,正如宁氏说的那般,要开始准备被议亲了,李莞不想嫁人,到时候跟家里难免会有一番冲突,提前准备好银子和宅子,就算那时真的被扫地出门,也不怕没瓦遮头,心里遇到个不痛快的,也有地方排遣忧伤。

李莞在后院建了一座小亭子,命名为‘揽月小筑’,这个名字,是她在大兴老宅中住的院落名字,也是她娘当年取的名字,对李莞来说,有很重大的意义。

这座架高的凉亭有半人高,坐在里面,往南可以看见朱雀街上人声鼎沸,中秋佳节时,可以在这凉亭中赏月,肯定很惬意。

*******

李莞新居落成,虽然小了点,但还是很讲究的请了家里姐妹来参观。

李娇被崔氏拘在房里做功课,没能来,李绣,李欣和李悠全都赏脸来了,没有大人们看管的时间是快乐的,一番笑闹过后,李莞提议踢毽子玩儿,踢的个数少的,就罚在头上簪很丑的花,五颜六色的,品味奇特,并且踢毽子的时候,头上的花还不能掉下来,若掉下来一朵,就再加一朵,掉下两朵,就再加两朵。

踢了一轮儿之后,李莞就后悔了。所有姑娘家内院里玩儿的技能里面,她就属毽子踢的最差,原以为自己总归不会是最差的那个,然而事实证明,她确实是最差的那个。

头上已经簪了六朵绢花,有黄的,绿的,粉的,玫红的和紫的,整个脑袋姹紫嫣红,跟个花园儿似的,最要命的是,头上的花戴的多了,踢起来就更加不敢用力,生怕花掉下来,然后越踢越差,恶性循环。

脚下一个没控制住,李莞脚上猛地用力,就看见那只白羽毽子刷的飞过墙头,掉到隔壁院子里去。

姑娘们指着李莞笑的肚子疼,毽子掉到人家去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李莞头上直接又掉了两朵花下来,这就意味着,她除了头上六朵之外,还得再加两朵,那模样别提多滑稽了。

“哎呀,咱们毽子掉人家去了,我去捡回来。”

李莞有心逃避责罚,却被姑娘们看破心思,围着她不让走:

“捡毽子让银杏去好了,你去个什么劲儿。快快快,把她按着,我瞧瞧再给咱们漂亮的四姑娘簪哪两朵花呢。”

李莞求饶:

“好姐姐们,我真去捡毽子。我那毽子可贵了,丢了多心疼。”

正说着话,忽的一个白色的东西从墙头那边丢过来,正是李莞她们不小心踢过去的毽子,白羽毽子稳稳的落在石桌上,李莞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她来这里好几回,都没有遇到过隔壁的邻居,以至于李莞以为隔壁是没什么人住的。

毽子回来了,李莞的刑罚更加跑不了了,被按坐在石凳上,生无可恋的给又簪了两朵奇奇怪怪的绢花。

终于等到姑娘们的兴致过了,李莞让银杏把中午饭摆到园子里,边赏景边吃饭,别有一番滋味。

从早上一直玩到了下午,申时左右才想起来回家去,李莞让她们先回,自己留下稍微打理一下,送她们出门之后,银杏和春兰她们连同几个婆子收拾院子,李莞闲着没事儿,便从厨房拿了两碟温在炉子上,没上桌的两碟点心放进一个小食盒里,拎着出门去了。

先前毽子掉到人家家里,给人家添了麻烦,总要去打个招呼的,毕竟李莞把这里当做是自己今后的退路,说不得跟家里闹翻了以后,真得一个人住在这里了,邻里关系不搞好怎么可以呢。

拎着食盒敲响了隔壁的大门,三两下之后也没人应答,李莞又敲了两下,还是没什么反应,目光被那出墙的杏树吸引了过去,站在那一枝绿枝下仰头望,果断日子天气冷起来,这杏树就得掉叶子了,一直到明年春天才有新绿芽出来呢。

隔壁家的大门打开,李莞听见声音,转头看去,只见门内走出一人,应该是开了门却没看见人出来看看的,李莞站在树下回头,脸上挂出灿烂的笑,还没看清人家的长相就开口道歉:

“真不好意思,刚才我们的毽子…”

李莞话没说完就顿住了,她用力眨巴两下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人和陆睿长得一模一样?不对,他就是陆睿。

惊愕的指着那一脸冷淡从门内走出的陆睿,李莞发现自己居然结巴了。

“你,你,怎么,怎么是你?”

李莞就是用她两世的脑子去想也想不到自己千挑万选了一座小宅院,隔壁住的居然是陆睿。

这烟雨胡同的宅子大抵两进,没有很大的,陆睿身为镇国公世子,出生就高人一等,他怎么会住在这两进的小宅子里,而且还自己出来开门?

陆睿见李莞站在那一丛杏枝下,亭亭玉立,多日不见似乎又长高了些,渐渐的显出身段来,手里拎着一只小食盒,脸上表情惊愕,然后…

陆睿的目光落在李莞头上,冷道:“你是要在头上种一片花园吗?”

李莞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刚才跟家里姐妹们玩耍,头上簪了好些乱七八糟的绢花,她们耍坏,不让她摘下来,李莞不想大家扫兴,便如了她们的意,没想到,戴了半天居然习惯了,直到她们走,李莞都没发觉,而好巧不巧的,这副丢人模样,居然给陆睿瞧见了。

李莞赶忙用一手挡住脑袋,可她那青葱玉指哪里遮得住,陆睿双手抱胸,站在他门前,好整以暇的看着李莞手足无措,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李莞急的不行,转身就跑,可跑到门口又停住,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食盒,犹豫片刻,飞快跑到陆睿面前,把小食盒塞到他手里,含含糊糊的说了句:

“这点心给你,刚才毽子不小心落你院里了。就,就这样吧,告辞。”

李莞急急忙忙说完这几句话,兔子似的撒腿就跑,钻进门内就把大门给砰砰关上,丝毫没给陆睿反应的时间,陆睿看着她逃跑的样子,打开手里食盒,见里面放着两碟还冒着热气儿的点心,难得勾起一抹笑来,拎着食盒回身进门。

李莞背靠在门扉之上,两只手捂着发烫的脸颊,懊恼的简直想撞墙,她怎么跟陆睿买宅子买到一起了呢。买到一起也就算了,怎么第一次见面,偏偏是她这种滑稽模样,真是丢死人了,今后她还有什么脸跟陆睿说话呢。

在门后长吁短叹,银杏拿着两只用过的茶壶要去洗,经过廊下,看见李莞蹲靠在门后,抓耳挠腮,急的直拍脑门儿的样子,走过去问道: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您脑袋上那些绢花,要奴婢帮您撤了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李莞更想哭了。为什么偏偏是陆睿!李莞蹲下身子,将脑袋埋进膝盖中,完全不想见人。

这宅子才刚买,难道就要卖掉了吗?她就算现在把宅子卖了,自己那滑稽丢人的形象也被陆睿看了去,真不知道他今后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而另一边,陆睿的反应很平静,提着李莞送的小食盒坐到中室的蒲团上,打开食盒将两碟点心拿出来,兀自倒了被热茶,就这茶开始吃点心,悠然之态跟隔壁抓耳挠腮急的冒油的某人有着明显差异。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现在死还来得及吗?

男主:点心还不错。

第71章

李崇在书房里写字, 李莞被喊过去给他研墨,李崇站在书案后头,颇具气势, 对李莞问道:

“听说你在外面买了所宅子?”

李莞点头:“是啊。在烟雨胡同,昨儿还请姐妹们去聚过。”

李崇蘸墨的时候,顺便抬眼看了看李莞, 没说什么, 李莞嘿嘿一笑:“这不是铺子挣了些钱嘛。如今我在京城已经有了六间商铺,冯掌柜说, 一年之内,把整条振兴街买下来。”

这不是冯掌柜说的,而是李莞说的,明年朱雀街就该在中间分渠, 到时候现在看起来只是副街的振兴街就将独当一面成为主街,所以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年, 所有铺子赚的钱会全都投在买振兴街商铺的事情上, 只不过这些, 李莞是没法跟李崇解释的。

“你那冯掌柜确实有能耐, 当初他跟着我姑妈当掌柜的时候,姑妈就夸过他商场无逢敌手,只是没想到后来他有那般遭遇, 也幸好遇到了你,若不然纵然是一块璞玉,也很难让人发现。”

对于冯掌柜, 李崇是有愧疚的,当初他从他姑妈手中接管了所有财产,却没有很好的照料,就连她留下来的人也没能照看到,让他那些年过得那样狼狈。

“我一眼就看中冯掌柜,所以当时才那么折腾。”

李莞对自己当年为冯掌柜做的事情丝毫不后悔,如果没有当时的冲动,哪来如今她在家里坐享其成?

李崇失笑:“是是是,你最聪明了。看看我这字怎么样?”

一副兰亭序洋洋洒洒的写出来,草书见风骨,李崇在书画方面的天分是谁也不能否认的。

李莞故作深沉的点头:“嗯,写的不错。”

李崇把笔递到李莞面前:“你也来写一张。”

“我?”李莞指着自己,随即摇手:“我可不写,您不是说我的字儿比狗爬好不了多少嘛,在您这珠玉面前,我还是少现眼的好。”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跟我说句实话就好了。”李崇也不勉强,卷起第一张纸,继续写自己的。

李莞眼珠子一转就明白过来,李崇肯定知道她以前拿左右写的字来骗他的事儿了。那时候也是没办法,李崇颓废的不行,油盐不进,李莞除了装傻充愣还能怎么办呢。

“爹,上回您跟永安侯的事情,会不会连累到永安侯夫人呀,她看起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之后还写信来跟咱们道歉,永安侯吃了那大亏,在府里肯定不会给永安侯夫人好脸看的。”

李莞问。

李崇摇头:“不会。永安侯如今还得靠着陆家,只要陆家在,永安侯就不敢把侯夫人如何。”

“哦,永安侯夫人跟陆家什么关系呀?”李莞再问。

李崇写了两个不太满意的字,只得把纸揭开重写,蘸墨回道:“她跟陆大人是表姐弟,你不是知道的嘛。”

“我是知道啊,可我不知道陆大人跟他表姐的关系如何,担心侯夫人才问的嘛。”李莞不动声色的继续研墨。

李崇一副‘你担心的太多’的神情:“陆大人可以说是他表姐带大的,你说他们关系如何?唉,说起来陆大人也是可怜。”

“可怜?”李莞不解:“他不是镇国公世子吗?含着金汤匙出生,有什么可怜的?”

“含着金汤匙出生不假,可他小时候,母亲早亡,镇国公又常年征战在外,虽说有个显赫门庭,但实际上却没享受过多少父子母子亲情,撇开身份不谈,他和你的经历也差不多,唯一的差别是,他爹是在外征战,保家卫国,你爹是烂醉如泥,明日不知。”

李崇说着说着,就想到了李莞身上,从小也算是一个人长大的,所以提起陆睿的身世,李崇有点能感同身受,自嘲的说道。

因为父母都不在身边,所以陆睿才会选择一个人住到烟雨胡同去的吗?

小时候最需要父母的时候最孤独无助,那种感觉无论过多少年都会记忆如新,深埋心底。

别看陆睿活了二十几年,平时装的跟刀枪不入似的,实际上谁还没个脆弱的时候,他现在再厉害,也不能掩盖小时候的脆弱,脑中想象着,陆睿还很小的时候,夜里打雷下雨,他一个人抱着膝盖,缩在床头瑟瑟发抖的样子,没由来的心里一酸。

“唉。”李莞叹气。

李崇抬眼看李莞,放下笔语重心长对李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