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道:“幸幸,我娘娘做的拌豆芽最好,她们都吃过了,上回娘娘没做,这次请你吃!”

周幸欢快的接过:“多谢,下次我托人带点我娘娘做的黄米糕来,也好吃。”

“你家那么远指望不上啦,过年时请我吃东西才行。”

“这个可以有!”

“噗,你真实诚,难道还要说‘这个不可以有’么?”

说的一宿舍的女生都笑起来。

阿美道:“你没把钱都给家里吧?”

阿南接道:“你都快变成老婆婆啦!我耳朵都听腻了。”

“你懂个P!要是惯的兄弟跟有钱人家的小郎似的,哭都没地方哭去!我宁可留着钱,到时候要他们赎我出去!”

“你才懂个P!”阿南不客气的回击:“出去有什么好?回头再把你女儿卖一遭么?在这里多好,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家里人也近,亲戚也亲香。混的好了,还有绸子衣服穿呢!便是现在也有绢使。你出去?跟幸幸来那会儿似的,一身破麻布衣服,跟垃圾堆里捡回来似的!”说着又拉过周幸道:“你看看这皮肤,看看这衣裳!如今走出去,谁还说她是个乡下妞!”

“你不懂我的心!”阿美道:“你虽是外头的,但离家近,才不想出去。可我家人都不在东京,当然想回家。这里再好,也不是家!”

这句话触动了周幸的心思,是啊,这里再好也不是家。这里人再和气,也隔了层厚厚的膜,看不见摸不着,却能体会到渗入骨髓的冷漠。就如同当年她背井离乡南下打工一样,大城市很繁华,却没有一块地属于她。来到这个世界,更如无根的浮萍,到底哪里才是家?教坊司不是,周家也不是。真希望有一天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哪怕是工厂那个条件艰苦的集体宿舍也好。可惜,哪怕是发高烧也知道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再穷也有一种安定感,打工生涯不好熬特别是头两年才出来的时候,各种苦逼。老纸真心想不到,连晚(蟹)娘都是河蟹内容…晋江奇葩无极限!

适应

周幸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擦着地板,欢欢和阿南见她在屋子里,早跑去别处练习了。如今有了她,阿南除了替月恒的衣服上浆,其余什么都不肯做。欺生这种事那真真是没办法,哪个地方不欺生呢?何况在周幸看来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一个花魁身边统共能有多少事?月恒又没养宠物,连花都懒的养一盆。落到她身上,也就洗衣服擦地板搞卫生。这些活天天做,也摸熟了规律,不到一个时辰她就能做完。剩下的零七八碎,譬如怎么倒茶之类的学习,也撑死了一个时辰。一天除去夜晚的工作,有将近四个时辰空闲,她一个人做完所有的活,才花一小半时间。所以也懒的讲什么罗嗦。阿南见她老实,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平日里其他方面也没少帮忙。比如知道她家穷,也不知上哪儿搜罗了一些旧衣服棉絮的给她,也算是因祸得福。

别以为旧衣服就很好得!工作这么久,周幸知道除了他们这种粗使,还有比她们更不得脸的存在。比如扫地的、扫厕所的、劈柴的等等。因为是内部员工,所以旧衣服有时候教坊会收拢起来给他们穿,或者是他们自己去讨。可以说周幸自己穿的份,绝对能要来,省着点可以惠及父母。但这么一大包的衣服,要弄到还是得费点心思花点人情帐的。为此周幸很感激,越发不好意思讲罗嗦。何况她还不想当花魁,琵琶什么的,学了做啥去哟?虽然是羡慕那些才女什么的,但是她天生少那根筋呀。

所以剩下的俩钟头,她都没去摸琵琶,而是埋头苦干改衣服。碎布呢就收好跟旧棉花凑一起,可以打棉絮。这种棉絮是黑色的,上辈子她们家用来做垫被,这一世嘛,估计用这个做盖被都算奢侈。在她穿越的时间倒退三十年,谁家嫁女两套棉絮那都是很体面的事了。农村跟古代多少有些相似之处,这也是她为什么穿越之后可以适应的原因,当然吃不饱除外。可以想象,这床棉絮拖回家,会在她们村引来多大的震动。如果可能再攒出点纯的旧棉絮,自己也买了添点,扎扎实实的打一床棉被的话,她们家就算脱贫了。

带着胡思乱想,麻溜的把活干完。看了下外头,唔,难得的晴天。便到月恒面前问道:“姐姐,今天好大太阳,我拿你的被子出去晒晒可好?”

正在看书的月恒头也不抬:“嗯。”

周幸耸耸肩,也不打搅她,径自把月恒的被子搬到太阳下晒起来。顺便把自己的被子也弄下来晒。再拿着个拍被子的藤拍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太阳晒好舒服啊!拍了大概有一刻钟,自己晒的一身暖意再收拾好家伙折回房间,恰好月恒道:“茶!”

利落的冲好茶放到月恒面前之后就退到了一边,月恒对女使们冲的茶,纯当解渴,也不挑剔手法。一面喝着,一面悠闲的翻书。周幸悄悄的溜到她身后蹭书看,她看书的速度比月恒快多了,这是物资书籍发达时代的人的通病,不爱反复细看吟咏。就是古文看不大懂,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遍看不懂看两遍呗。蹭着看了两本书,倒是有些词也能明白了。今天月恒在看《霍小玉传》,通俗小说比较容易懂,她以前还看过电视剧知道大概类容,在后面看的不亦乐乎。

不想月恒突然“啪”的一声把书合上:“你识字?”

周幸吓了一跳,赶紧摇头:“认识几个,就、就看着有趣…”

月恒回头盯着周幸一字一句的说:“你!识!字!”

“呃…真不认识多少!”

月恒点点头:“会写?”

周幸摇头,她那种在古代不叫会写,何况她写的是简体字,在古代就是错别字。

月恒直接抽出一本千字文字帖丢给周幸:“去圆桌上临!”

“啊?”周幸不知所措:“我不会毛笔。”

“…”月恒无语:“明日起我写字你伺候!”

“好!”这一声应的爽快,没错!比起琵琶,当然是书法更有用!上辈子就考上大学不能读,可以学文化什么的,真是太开心了。

看到周幸这个傻样,月恒难得一笑:“不会写,就先把千字文背下。不认得的字问我。”

“嗯!嗯!我就在外间背,姐姐要是有事,只管唤我。”

“去吧!”

周幸抱着本《千字文》就跑了,反正《霍小玉传》她也知道结局,看不看都不要紧。《千字文》的生僻字不算少,周幸就去厨房里弄了根炭条,在黄纸上一个一个抄下来。才看完一遍,就觉得光线不足。又赶紧跑到院子里把被子收进来铺好。欢欢和阿南也手拉手回来了。

月恒的屋子是典型的三间结构,一间卧房兼书房,一间类似于客厅的外间,还有一间是欢欢的卧室兼杂物间。欢欢一进屋,就先见到外间圆桌上的乱七八糟,奇怪的问:“姐姐教幸幸识字了?”

“嗯。”

欢欢拎起一张黄纸问周幸:“这是什么呀?”

周幸答:“不会用笔,写着好玩。”

欢欢扑哧一笑:“你还真逗,用炭条写!亏你想的出来,也不怕脏。”

周幸傻笑。

阿南在旁边松了一口气,很好,这货傻缺去学写字,必然没时间练琵琶,潜在竞争对手少了一个,可喜可贺。唔,明天再去帮这傻缺弄点烂棉花什么的,更耽误她点时间!

欢欢也想,这是培养算账女使了?苦逼的幸幸,学这个有什么前途?咱这一行识谱就行。周幸还不知道自己被同情了,还当捡了个超大便宜。直到晚上的宴会,她还在傻笑。被客人逮着问:“幸幸小姐,今日遇着什么好事了?”

周幸福身道:“好叫郎君知道,今日姐姐教我识字了。有文化是好事呀!”

那位郎君倒也和气,也不知道哪里摸了一小小的银角子来:“这是我家小娘子平安锁上掉下来的,虽不重,却也能换几张纸,算是我给你的贺礼啦。好好学,日后当个大家!”

周幸高兴的道:“大家不敢想,不做睁眼瞎就好。”

众人见状,纷纷有赏,不过是斗富,倒是便宜了周幸,收拢起来也捡了六七钱银子,心情更好了。美美的睡了一觉,次日早起,便在自己屋里买了一堆零食跟大家分享。如今收入不菲,前途无亮,铁公鸡一样的一点意义都没有,还不如大家图个开心呢,反正是额外得的钱。

正吃着,隔壁宿舍的女使跑过来喊:“还吃呢!钱货郎来了!买东西去!”

这一嗓子喊的小女使们呼啦啦的全往外头冲,周幸无语,那些破玩意有什么好买的!胭脂水粉教坊里有配额好吗!梳子要那么多把干什么?绒花再怎么做也就那个死样子,而且货郎的还粗糙的不行。撑死了就是针头线脑的要自己买点,还可以休假出门买。这地头打赏少说也是绢,谁没事打赏棉麻的?寒碜的慌啊!所以要棉麻之类的,就得出去裁缝店自己裁。这么一来,对货郎的东西就一点兴趣都没有。可她没兴趣别人有啊,阿宁是个热情性子,抓着她的手就一路狂奔,拽都给她拽到现场了!

周幸道:“你急什么?货郎天天来!”

“钱货郎不一样!他家的东西最多了,每次都用驴车拖着来呢!跟那些挑担子的哪有的比?有时候还有大铺子的雪花膏,不然谁稀罕货郎?”一面说一面飞奔到钱货郎卸货处,人家东西还没摆齐全呢,这里就聚集了好大一拨人了。

女使和低等的女伎们叽叽喳喳的问着货郎调笑,有讲价的、有托他带东西的、有上回买了不合适要换的、教坊后院瞬间变成菜市场,招的右教坊的小姐们都过来了。

周幸没工夫挤去,就在人少的地方看。转了两圈居然让她看到了毛线!?额滴神啊!这年头有毛线啊!?抓起那一大团毛线就问货郎:“你这个有细的么?”

“小姐你要多细的都有!不过你们用这个做什么?这是卖地毯的剩下给我玩的,莫非你也会编地毯不成?”

周幸笑道:“不会,但我要细的!”拿了一团线比了比直径大小:“就这么细的,可有?”

“有吧?我仿佛在哪见过,回头给你问问。小姐是要麻线棉线还是羊毛线?”

“羊毛的!”

“好咧!我给小姐记着!”

周幸欢快的点头,呀!最近运气怎么这么好呢?羊毛衫多保暖啊!没有毛线衣这棉衣怎么穿都不得劲。嘻嘻,最好弄一双毛线手套,写字不冻手!唔,先去竹铺里头弄两根签子才是正经。

临近年节,别的地方是越发忙碌,只有教坊在这种大节前最闲,传统的春节,家家户户忙疯了都,谁有空来这里耍呢?得到了正月才功夫呢。便是滞留在东京的人群,也多数陪老婆孩子团购去了。唯有单身在此的,还得是单身的有点钱的人才日日来买醉。一年到头了,教坊从上到下都累的半死,花魁们才懒的出来招待。能参加一下舞台表演就不错了。陪酒的都是一般女伎。不过真巨有钱人自然不缺女人陪,来到这里的还多半是读书人,包花魁他们也包不起。这种情况下,周幸简直在放寒假。手中的旧衣服改的越发快了!

毛衣

衣服改了一堆,箱子里挤的都放不下,只好用布包着放在床底下塞好,等着下一次托人带回去。棉絮也得了,亏的阿南不知哪里扫来的东西,她连棉花都没必要添,就打出一床不错的被子来。以她目前的收入,便是打个三五套新的都有,反正这里管吃管住管衣服。然而炫富从来没有好下场,低调为妙。何况她是真不想把弟弟养成吸血鬼。只用炭条抄了一本字奇丑无比的《千字文》,打算捎几个钱让弟弟去村里识字的人那里混几个字,反正有她源源不断的旧衣服,她们周家也过的下去了。

教坊司的规矩并不严,或者说这个时代小姑娘都没有被规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年前闲的打蚊子,周幸跟月恒打了个申请就出了门。她要去买笔墨纸砚,总不好一直蹭月恒的。那些都是高档货,全都有定额,写坏了月恒虽不计较,她却很不好意思。索性自己去买一群差的来,想怎么使就怎么使。因小姐们身边不能没人,所以周幸是跟着阿美一起逛的。

女人嘛,当然最先冲的就是布店。此时的布有分匹卖的,这是大宗。也有分块卖的,这是零售。大部分人都是买一块或者几块。一块的大小是刚刚好够裁一件衣裳或者一条裙子的份额。周幸跟着阿美乱翻着,因身上穿着绢制的棉衣,掌柜还算客气。

周幸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不打算买衣服,因为很容易变小。女孩子鲜亮的衣服吧,还不好给弟弟穿。索性没买,省钱!阿美好一阵抱怨:“你是小娘子,怎么这么不爱美呢?”

“统共也就出来逛这一下子穿,买那么好的做什么呢?”她才虚岁十岁唉!平常上工穿制服好吗,不然蹭个油点子,这个年头又没有威猛先生,还不心痛死她。

道不同不相为谋!阿美鄙视的道:“那我一个人买了啊?”

“嗯,你买吧!回头我帮你裁。”

“且不用,你自己还有那么多衣服要做呢!”阿美问道:“你家里日子好些了没?”

周幸摇头:“去送东西的人如今还没回来呢,哪知道呢!希望我四哥没事才好。”

“吉人自有天相!这两日也放晴了,天气好人的病也容易好。”

“谁知道呢?我们穷人家的孩子,病了不过就是挣命罢了。借你吉言啦!”周幸笑道:“也多谢你们大伙儿替我收集衣裳,回头找人给我家里人带去,好两年都不用操心他们呢。”

“唉,教坊司一贯的衣裳多。稍微好点的也不能给你了,都是压死了棉的,都不保暖。”

“我都要弹棉花那里给我重新弹过了。”

“那你不如买几件新的!其实乡下地方也不用那么多件。”

周幸摇头道:“弹棉花的钱,也就够买两件棉衣。这样旧翻新,却有好多套。再说我捎了旧的回去,还可以说是捡的不花钱。若是弄了新的回去,家里人该说我浪费了。”

阿美点头道:“也是,或是买旧的也成,当铺里头便宜一半呢。”

“尽够了。”周幸道:“三五年的活计我都做出来了,他们也省些手工,编些草席扎些扇子也是钱。”

“百姓是真苦。”阿美叹道:“什么时候才能大家都吃饱穿暖呢。”

周幸苦笑,那得21世纪去了,这才到哪儿呢?她又没背下杂交水稻的秘方。

两个人逛了一场,彼此又拉近了许多距离。周幸除了买笔墨纸砚之外,还买了几样手工要使的家伙并定了一把打毛衣签字和小钩子。阿美见她还在竹器谱买了绷子便问:“你终于想起学绣花了?”

“以前不是没空么?趁着过年学点皮毛,不然你们都会就我不会。”

“我们都会?”阿美拍手大笑:“你听谁说的啊?我们屋的倒都会,其余的倒一多半不会。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呢?大家紧要的不是学谱,就是学跳舞,再不然百戏驴球摔角都好啊。咱们又不是没有绣房。”

周幸苦着脸问道:“阿美,日后你打算做什么呢?这些…好像不大实用。外头,就是我们老百姓家,要学乐器跳舞做什么呢?”

阿美苦笑:“谁知道呢。我们这样本是良家子,自然是想回…只是这里头又有几个人能脱身的?”

“我们这些只是女使的也不行么?”

阿美看了眼周幸:“那你就故意学不好琵琶,当粗使当到二十几岁,叫家里人来赎。碰上官人心情好,或者什么大赦天下的好事的时候,就可以出去了。可是万一碰不上,还得在这里当一辈子粗使!”

“便是学好了,老了也走不脱?老了没人喜欢,应该可以走吧。”

“也是!”阿美随即摇摇头:“我也不知以后怎么办,得过且过吧。如今教坊司人不多,想走那是做梦!多赚钱才是真的。”

周幸扯了扯嘴角:“横竖如今还早呢!谁知道以后什么光景。也只有攒点钱,不管在哪里都能活下去。”大不了在教坊司一辈子不嫁!

说得阿美心有戚戚焉。

回到宿舍,阿南见周幸买了一大堆学习用品啧啧称奇:“你要当秀才呢?”

“年底大打折,我跟一帮小郎抢的半死才抢来的,一年都不用买了!”

“噗!”阿南笑道:“你还真是!咦?你怎么买了黄纸?这种不好写,要宣纸才行。”

“我如今还不会拿笔呢!小郎们都抢这种,想来可以写字?我也不懂,只跟着读书郎们抢便是。”

“你真行!”阿南道:“你日后光学写字,不学琵琶了?”

“不知道啊,有空就学学。欢欢姐让我学算盘呢。”说道这个,周幸又美了,那什么,学会了算账,万一万一能脱身出去,当个账房也行,做小买卖也行。总之技多不压身哇!

听到周幸的回答,阿南彻底放心了。虽说月恒等人带出去的徒弟也不少,他们的前辈也如过江之卿,但是能少一个是一个嘛。遂对周幸越发和气。

教坊司内也有很多人家,只是结婚的肯定不住在这个院子,而是围着这个院子往后分房子住。一到过年,代代都是教坊司的人家纷纷打报告申请儿女回家过年。陈五娘排了个班就大笔一挥就从腊月初一开始一直放到除夕。连阿美也得假回家团聚。周幸家太远,外头冷清清的也不想去,恰好阿南是本地人,就把自己的假期让给了她。反正一人顶两人份神马的,她也做惯了。剩下如犯官家属没入教坊司的,家人有些早零散分离,也只好常驻于此。虽跟平常比不够热闹,但也不算冷清。

这样周幸就有了更多的时间进行文化知识学习。又因衣服都改的差不多了,钱货郎也送了她要的毛线来,剩下的时间她就开始练习打毛衣。上辈子吧,也是穷的叮当响。农村女孩子鲜少有完全不会打毛衣的。凡举毛衣毛裤帽子围巾手套家居鞋,都是毛线制品。为何?因为自己动手成本低。所以她也就练就了一身好本事。后来出去打工,外头卖的拖鞋质量是一年不如一年,她就自己动手打。一同打工的小姐妹里,也有懒的不攒钱的主,也不想要那破拖鞋,就花钱买她的手工品。厂子大啊!光女工就有三五千,里头只要有一百个懒鬼,她的钱就赚不完。不单打鞋子,还打帽子围巾毛外套,硬是逼着自己学了不少花样,每年冬天也小赚一笔。

就是当年傻缺,有钱就给家里,搞的两个弟弟拿她当提款机。读了野鸡大学,盖了房子,娶了媳妇,还什么都要最好的。她有心不给,偏同乡大嘴巴回去宣扬她打毛衣赚了多少钱。她妈一天一个电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容易把二弟的老婆聘礼凑出来了,她也不知怎么就突然转世了,有时候想起,都不知道是不是过劳死。这一世的家庭更苦,她却不想再过的如此憋屈,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却没一句好话。一家人的感情,也只剩下算计。农村女孩啊,三十岁了还没嫁人,有谁关心过一句没?明明…小时候挨欺负,两个弟弟都跟人玩命的,到最后竟落的个这样的结局。她不知道怎么对弟弟才是好的,但上辈子那样肯定是错的。既然错了,就不要再犯!

晃晃头,拉回了苦逼的神思,把心思调回毛衣上。上辈子毛线制品打的实在太多太多,以至于打了条围巾手腕就灵活起来。拿着一卷线拆了打打了拆,把记得的针法复习一遍,唔,忘了一多半。算了,以后再慢慢想吧!首要任务,是给月恒打一件羊毛衫!不管月恒那张脸多冷,目前都是她的老师,就当提前过教师节了!

花了一周时间,严严实实的打了一件平针的毛衣出来。屁颠颠的捧到月恒面前道:“姐姐,我打了一件羊毛衣,穿着可暖和了,送给你!”

月恒抽抽嘴角,传说这货很傻,果然…很傻很天真,依旧面无表情的道:“我不用,你拿回去自己穿吧。”

“很暖和的!”周幸不死心的劝说。

欢欢笑喷:“这个怎么穿呀?”

“从头上套进去。”

欢欢摆手笑道:“不成不成,你这个乡下款式,叫人看见了可怎么好?哪天姐姐去人家家做客,大衣裳一脱,里头露出个这样的来,还不叫人笑掉大牙去?你还是收起来吧,哈哈哈,你怎么做这样的衣服啊?可真够省布料的,哈哈哈!”

周幸脸通红:“很暖和。”

“很不用你担心,姐姐还有大毛的衣裳呢!哪里就冻到了?”欢欢笑道:“你留着自己穿吧!”

周幸见欢欢嘲笑的表情,没再说话,默默的包好衣服就走了。不识货就算了,她收着给她妈穿!自己再打两件,回头大伙干活冻的难受,就她一个是暖和的!羊毛衫唉!你们都不知道多贵!奢侈品呢!也就是东京才有,别的地方你想要都没得!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周幸挺二的,真的

燕绥

展眼到了小年前夜,教坊算是服务业,正日子永远没空,所以正日子左近的日子便是她们的大节了。过年的时候,教坊司内虽然大家都是无依无靠单身一个在这里的,但既然都是同事,陈五娘便带着没被官员们请去取了的员工开了好几桌吃大餐放烟花,也是庆祝一下的意思。

这一天各人无不盛装打扮,连周幸都翻出一套很具有乡土气息但还算喜庆的黄底红花的衣裳。这套乃年前布店打折的成衣,阿南手痒买回来了又不想穿,半价卖给她的。好赖也算件新衣服,还超低折扣,她也就喜滋滋的当过年衣服穿。反正还小嘛!也是这天,周幸进来这么久,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传说中的燕绥。

燕绥跟月恒以及几个其他领域的尖儿坐在一桌,比起月恒的具有视觉冲击力的美,她更加像大家闺秀。温润、得体、嘴角挂着微笑。周幸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名字——薛宝钗!是的,燕绥就像薛宝钗一样待人和气、出手大方;也像薛宝钗一样珠圆玉润、眼如秋水。周幸几乎一瞬间就喜欢上这个女人,呆在她身边…很舒服。

阿宁推了周幸一把:“呆子,你看什么呢?”

周幸总不能说自己看女人看呆了,只好笑笑不说话。

同桌的女使紫藤跟同伴指着花魁桌的松萝道:“你看松萝,真个张扬,不过是姐妹聚会,竟披了件珍珠衫出来。打量谁不知道她前日得了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