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还一生一世一双人呢,红袖添香的事干的少了?才子呀…”燕绥捂嘴一笑:“都是徐志摩。”

周幸无语:“穿越是个苦逼的活!”

“下辈子投胎记得换性别!21世纪女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成,21世纪男女比例严重失调,那话怎么说来着?男女比例三比一,一对情侣一对基。”

燕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哪个促狭鬼想的句子?我算知道为什么BL事业源远流长,合着都是男女比例失调闹的!现在不也是一对情侣一对基么?穷人家总生了女儿溺死,女孩儿少着呢。”

周幸扯了扯嘴角,是啊,女孩儿不值钱!倒要看看她们这些溺死女儿的,有个什么好下场!

进步

北宋商品经济非常繁华,周幸没必要去买棉花再弹棉被,直接买一床新的抱回去就好。又给他们选了几身冬衣,得,这一个月白干了!燕绥到底替她买了身新衣,虽是棉布的,配色却很出彩。好意无法拒绝,只待日后寻机会再还吧。话说花魁同志的眼光真不错,新衣服真的很好看。

把钱和东西发了个快递之后回到教坊,恰下起了雪珠。拍掉身上的湿意才到月恒处,只见月恒和柳永正围炉闲话,说的正是李白。周幸拿了几个带馅的糯米团放在火炉的架子上道:“才在外头买的,柳郎和姐姐尝尝。”

柳永道:“今日家里人没来瞧你?”

“姑姑带我去买新衣了。”

“可是燕绥?”

“是。”

“有家人在此处,甚好!”

周幸被雷了,你才好,你全家在这里才好呢!才子那思维,真就不是一个次元的!好吧,每个猥琐男心中都有个3|P姐妹梦姑侄梦!呃,教坊呆久了,思想实在太邪恶了。> <。

不过话又说回来,再不是一个次元,柳永那副好脾气也让人没招。只听他又道:“幸幸过来点,你头上还有水珠,仔细着凉,靠着火盆熏一下。”

周幸心里难免流过一丝暖意,乖乖的靠着火盆驱散寒气。柳永实在太真诚了,以前看小说不明白为什么穿越的人对太监态度好一点,就会被太监各种感激。现在是真懂了,在这个阶级社会,她们和太监一样,不过是蝼蚁。对她们客气点,只是体现自己的修养而已。真的很少有人像柳永一样发自内心的关心爱护。对月恒是真心实意的欣赏,对她如同长辈一般絮叨。这样的人,真不知让她说什么好。鄙视他的花心,也贪恋他的关怀。或许教坊的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只听柳永又道:“幸幸你今日的字呢?虽是放假,也别丢在一旁,学问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说的月恒都绷不住笑了:“你还想教出大书法家来不成?”

“女子存世艰难,总要有一技之长傍生才松快些。”柳永笑道:“针线女红人人都会,能识文断字才是本事。便是日后去账房打下手也是一条出路。”

周幸福了福身:“我先收拾一下房间,回头就写字。”看吧,她不擅长表演,就鼓励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后找份好工作。嫖客到了这个份上,恐怕真是千古独一份,怪不得逛妓(蟹)院从来不要钱,换她也不要。

柳永笑眯眯的点头:“甚好!”

不多时,周幸就搬着个小案到火边磨墨写字。月恒原就对她识字很宽容——身边有个会算账的会轻松很多。此时见柳永喜欢,就更支持了。此时月恒二人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各色野史趣事,不时腾出空来指点一番:“幸幸你这个字写急了,一笔一笔的来。”

柳永接过:“是了,虽说复杂,心要静方写的好。”又指着另一个字道:“这个却是写散了。固然四平八稳的字好写,然这些笔画多或是笔画少的,才更见真章。”

周幸霎时就产生了一种一家三口的错觉…

“唔,这个字还是不对!”月恒道:“你另拿张纸,整整齐齐的练二百次再说。”

“她才多大,别磨的她没了兴趣,倒不好了。就这样抄着吧,练字哪是朝夕的功夫呢。”

周幸风中凌乱,果然是…严母慈父!谢威会杀了她的!最近她进步实在是太快了!

果然,当周幸把抄完的《论语》送到谢家的时候,谢威的脸黑成了锅底。抄出一张纸奋笔疾书:你个蠢物!你这进步的速度是人该有的吗?小郎我怎么交差?给我重写!

周幸回信:你才蠢物,不知道柳郎天天在我们家吗?他亲自执教,我能让他丢人丢到这地头?不出几日全东京都知道他收了个蠢学生!早叫你好好练字了!还有,重写可以,不许赖账!给钱!

谢威看完更怒:有什么了不起?别人顺手指点你两句,还学生呢?呸!别让人笑掉大牙,哪个名家收女学生?还是个小姐!说出去谁信啊?写的不好还要钱?滚!

周幸也毫不客气:小姐怎么了?你的字还不如一个当小姐的呢?哈,这年头真有人不要脸到嫌弃小姐的字比自己写的好哦!没出息的东西!还有,言而无信,你谢家要破产了嘛?败家子就是你这样的,先败自家名声,再败自家钱财!

谢威:比你没家可败好!

周幸:不管,给钱!不给钱我等你爹回来,让人去你家投匿名信!

谢威肯干?不停的讨价还价。他早在家里关的发疯,禁闭的命令是谢父亲自下的,执行者是谢如恒。谢母便是万般不愿,也无可奈何——女儿在家的权威比她更甚。她又怕闹出点什么来,女儿去谢父那里告状,眼看要过年了,白挨一顿打可不吉利。为了此事母女俩都快闹成仇人了,谢威见状便是能翻墙都不敢翻,生怕妹子真一怒之下参一本,他吃不了兜着走。他又不爱看书,坊间的小说都不爱看。听戏么,谢如恒正闹别扭,触霉头者死!一日除了跟谢母闲话女使们玩闹,竟无事可做。勉强抄了几日书,真是憋的出内伤来。恰好,周幸居然跟他吵架!也是个消遣。至此,谢威与周幸书信不绝,每日一封绞尽脑汁骂对方。骂的那是风生水起,谣言肆虐。谢威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说他在跟一女使吵架,全推说是小甲的情书。周幸更不好说了。外人看来的相亲相爱的一对笔友,都快仇恨似海深了!

谢威正骂架骂的爽,不防已入冬月,谢父外出归来。唬的谢威三魂去了两魂!尽顾着吵架,字却一张没写!霎时冷汗直下。偏谢父的仆从三叔来请:“郎君立等小郎带着课业本子去瞧瞧,好叫小郎知道,大娘可是交了齐齐整整的一套《女诫》一套《孝经》并绣了一副百福图奉上呢。”

谢威一听就想哭,我的亲妹子!亲祖宗!你这不是逼死我么?

好在小甲反应快,陪笑道:“三叔,郎君才回来,不休息一下么?”

三叔皮笑肉不笑的道:“那也要看了小郎的课业才放心呢。”

小甲道:“这…小郎才知郎君回来,本子还不及收拾,还请三叔先回郎君,等小郎一刻钟可使得?”

三叔挑挑眉,看着谢威一脸苍白,想也搞不出什么名堂,一刻钟就一刻钟。遂点头就走了。

谢威待三叔走开才怒道:“呸!狗仗人势!”

小乙慌道:“这可如何是好?”

小甲道:“先用幸幸小姐的字罢!一本《礼记》,两册《论语》,算很多啦。”

谢威道:“她那字我写不出!”

小乙眼珠一转:“不如《论语》下册别交,有两本书了想来郎君不会太生气。小的瞧着《论语》上册的字也不咋地。”

此刻只能如此,谢威无奈的抱着书,又捡了几张散字捧着往内书房走去。

看着眼前的两本书,谢父抽抽嘴角,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儿子能工工整整的写出这么两份东西来。字不好,但心却沉。不是谁代笔吧?又想刚才得报,除了内侄带出去小半天,也确实没出过门。如恒的字素来写的好,断不是她代笔。小甲小乙那笔烂字就不提了,莫非…儿子竟然懂事了!?心理却还不信,故板着脸道:“在这写几笔看看。”

谢威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内心满满都是:爹爹知道了!爹爹肯定知道了!

小甲悄悄在后一桶,才让他回过神来。

如此紧张,谢父岂能不看出异样?心下大恚,语气更差,冷笑道:“怎么?不敢写?”

谢威只好硬着头皮抓起毛笔,脑子一片空白,坏了!写什么啊?茫然的看着父亲。

谢父强忍着气道:“不拘写什么!《千字文》还不会背么?”

谢威只得颤颤巍巍的下笔,不想写了二三十字,父亲还没有喊停的意思。不得已,只好一个字一个字的写过去。不想写着写着倒也平静下来,不就是一顿打嘛!又不是没挨过!想来耽误这么久,亲娘一定会来救驾的!怕甚?千字文写出来有一本书,哪里是一时写的完的?写到四百多字时,谢威已经有些拿不住笔了。

谢父见状道:“罢了,就写到这吧。”

谢威大大松了口气,把笔递给随从,悄悄的活动酸麻的手腕。抬头一看,竟发现谢父脸色稍霁,暗叹:今日算是逃过一劫!

不想谢父拿着两本书道:“这谁给你写的?”

谢威一惊:“我、我自己写的!”

“你是想屈打成招呢,还是老老实实全盘托出呢?”

谢威闭嘴不言。

“来,先把小甲小乙拖出去,二十板子!”

小甲小乙立马跪下求饶:“郎君饶命!不关小的事啊!”

谢威知道先打仆从不过是钝刀子割肉,他必躲不过。只好一仰脖子道:“请人写的!”

“那你写的字呢?”

“没写!”

谢父囧了一下,不可思议的拎起方才谢威写的《千字文》,你没写怎么进步的!?骗鬼去吧!遂吩咐道:“老三,去把他屋里的纸全给我拿来!一张也别放过!”

谢威被雷劈了,他屋里的纸条,全是周幸跟他吵架的话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我自己都码的爆笑,不知诸位咋样?

家属

在这个以父为天的坑儿子时代,当爹的要抄儿子的东西那是天经地义。别说谢威屋里就剩两个女使,便是谢威本人在,也只得老老实实的奉上。谢威现在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他的女使是见字就往匣子里收,不管啥字。他平常没在意,竟把周幸这茬给忘了!

谢父一张一张的看着周幸的骂人篇章,差不多也猜到自家儿子写了什么。三言两语把周幸的资料套出来后,数了数张数,四十二张,算一天一张这两个人骂架也骂的真够起劲的哈!并且骂架的字数由短至长,字迹呈明显进步状态。再拿起《论语》一瞅,嗯,是同一个人的字。一面恼怒,一面又不由好笑。敢情字有进步全是吵架吵出来的!罢了,早就不对这个儿子报什么指望,跟个十来岁的小女使吵架,好过四处惹祸。横竖也不是犯官之后,将来实在喜欢,赎出来放房里也使得。又看了看信,发现这个女使不错,虽然是吵架语气中各种贬低,但也因为怕没话吵,找出各种证明来佐证谢家之卑微。尽管渠道诡异了点,想来谢威至少知道京城的水有多深,这也是好事。挥挥手,让谢威滚蛋,叹了口气道:“老三,你使人送个银镯子簪子什么与这位幸幸小姐,算是我谢她了。”言下之意是家长已经看到了,下回写信骂谢家别骂的那么凶狠,大家都不是吃素的。

接到银镯子的周幸完全没领会到谢父的意思,暗骂谢威没刚性的,吵架吵不过居然告家长!不要脸!实在太不要脸了!

谢威着实被狠狠关了几个月,再三表示绝不闯祸后,终于得到出门许可令。苦逼的,谢如恒还可以随便出门呢,他这个男人倒要三求四请还带了一串看守才得以出门。快过年了,年货渐渐上市。农忙也早就过完,农民们趁着农闲弄几个钱花花,越发显得东京城里各种热闹。谢威清早出门,一直逛到酉时初,才往最销魂的教坊司走去。顺脚踏入周幸所在的左教坊,进门就碰到了陈五娘。

陈五娘早知这货才十四岁,重点是这货属于只长个头不长脑子的。不过来者是客,也不问他是看表演还是点哪位小姐,直接一句:“谢小郎可是来找幸幸玩的?快请进来,幸幸还在后头呢,我使人叫她去。”

谢威囧,谁来找她啊!黄毛丫头有个毛线好找的!可还不待他说话,早有女使往后头请周幸去了。谢威零花钱被卡死,也的确没有钱单点好点的小姐,差的又看不上,只得先在大厅坐下预备看表演。

片刻,周幸被拖了出来。好吧,周幸其实也挺开心的,今晚柳永又在他们屋,这货是嫖(蟹)娼不用给钱的主,她也没小费,出来跟谢威闲磕牙也行。是以,她心情还算不错,见面先打招呼:“你被放出来了?”

谢威想着自己跟她吵架,吵的字进步了不少,为此逃过一劫,也就不计前嫌,故作风流的笑道:“来瞧瞧你们。”

周幸翻个白眼,径直在一旁坐下:“又要我帮你写什么?”

“我爹爹都知道了,再让你写,他就恼了。”

“唔,多谢你爹爹给的银镯子,好有四两重呢。”

谢威挥挥手:“家里一大堆没处放呢,去熔了吧别人还说闲话。”

“咦?这有什么闲话说的?”

“拿旧首饰去翻新,人家只当你家穷了。要不是嫁娶大事上要使唤,挺丢人的。”

周幸撇嘴:“你不知道倾了金银锞子啊?”

“那都是碎银子,或者破烂的金器,好端端的融了他,照样被人说。”

“你就活着被人说吧。”周幸道:“真是不知民间疾苦。”

“你又知了?”

“我当然知道,在来这里之前,都在乡下过活。”

“那今晚你请客吧,我没带钱。”

“想得美!”周幸道:“除了柳郎,还没几个能让我们倒贴的呢,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掉钱眼里了,俗!”

“俗就俗呗!”周幸在教坊历练的口角伶俐了许多,但就算如此,她也不是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话到此处,不知说什么,两人直接冷场。

谢威无聊啊,没话找话:“过年你打算怎么过呢?”

“吃酒,看烟火。”

“不能回家呀?”

“你家的女使能回家过年!?”

谢威摸摸鼻子:“好像不能,那我过年来看你哈。”

“过年这里不好玩。”

“家里也不好玩,没完没了的拜年。”

“你不用上学?”

“谁过年上学?”

“同学啊先生啊,过年都要去探望不是?”

谢威干笑:“请了先生在家里呢。”

看到谢威的表情,周幸就猜到了,一定是报名没报上。难得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句:“你也好歹学点东西。”

谢威立刻炸毛:“要你管!”

“…”周幸决定不自虐,反正这个客户基本等于飞了,也犯不着怎么讨好,便道:“那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别啊!”谢威咕噜:“真小气,一句半句都说不得。又泼辣,日后怎么嫁的出去!”

“要你管!”周幸很不客气的反击。

“好吧好吧,我不管。”谢威拍拍旁边的凳子道:“一起说说话,我在家关的闷死了,近来可有什么新闻?”

周幸只得坐下:“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朝堂吵吵,再有柳郎又做了几首新词,不过都没有我抄给你的那首好。”

“嘿!那个多谢!我妹子爱的跟什么似的。还有么?”

周幸摇头:“早没了,我们也不好贸贸然去求。你要想要,托个人,拿了润格,恭恭敬敬的请一张便是。柳郎又不小气。”

“那你去帮我说一下呗,我正不知年下送爹爹什么好呢。”

周幸似笑非笑:“柳郎的墨宝少说也二三百银子一副,你有这么多私房?”

“…”

“依我说,你仔细抄一本什么书都尽够了。你又没成亲,谁计较这个。”

“不好,今年抄了明年更躲不得懒。”

周幸叹气,不知多少人想读书而不得,这位却有机会打死不读书,真是造化弄人。

两人本就没有什么共同兴趣,聊过一阵再次冷场。谢威无趣认真看表演去了,周幸也就不耗着,如今晚间不得早睡,她去练琵琶也是好的。两人随意道别便散了。

几场雪后,年味越发浓郁。腊月初二,周幸估计她妈会过来,但怎么也想不到妈后面不是跟着自家弟弟,而是跟着俩极品——她嫲嫲和她大伯母,顿时头都大了。教坊是只得周娘子一个人进来的,周幸听说来了俩豺狼,便在周娘子身上各种藏点心,太坑爹了,光明正大给弟弟打牙祭这种事想都别想!

略拾掇一番,母女俩急急赶出门外。大雪纷飞之下,大伯母冻的有些发抖。嫲嫲倒还好,棉衣也不是白给的,反衬的大伯母越发可怜。一个照面下来,大伯母被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周幸问:“这是大侄女?”

周幸福了一福:“嫲嫲安,大伯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