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顾忌姑娘的身份,担心姑娘身后的长辈支持秦家,这才利用这些蠢奴才向姑娘下毒手…是我秦家连累带害了姑娘!”秦若寒起身,向岫云深深地一鞠,道:“秦某在这里向姑娘赔罪了,姑娘放心,秦某一定不会纵容这些恶奴,一定会给姑娘一个交代。”

“大少爷,奴婢都是为了秦家为了您啊!”王妈妈急了。她或许还没想通其中的关节。但秦若寒有多厌恶周家,多厌恶周玲,魏大人对秦家又是怎样的,她心里还是清楚。她更清楚的是秦若寒的手段。他十三岁丧父母。能在群狼环视之下将秦家支撑下来。岂是一般人?若不是魏大人一直打压,秦家也没有机会攀附上更大的官,秦家或许会更风光。她惊惶的爬到秦若静面前。道:“姑娘,您为奴婢说句话啊!”

“大哥~”秦若静对王妈妈的感情很深,父母死后,大哥忙着生意,二哥忙着读书,陪她最多的就是王妈妈,对她来说,王妈妈是除了两个哥哥以外最亲最亲的人。

秦若寒眼中闪过狠戾,秦若静开口之前,他心里还想过给王妈妈一家留些余地,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念念,你知道吗,最怕的不是身边的人有异心,而是有了异心还自以为忠心,打着忠心的幌子做事的奴才!一句全是为了主子好,就能擅作主张,就能自以为是的谋算,她如今能以这样的名义谋算我,他日也能用相同的理由害了你…”岫云淡淡一笑,看着惊恐的王妈妈,道:“秦公子,虽然我是受害者,但我终究是个外人,怎么处置这一家子我无从置喙,不过,这样的人决计不能再留在念念身边,我不希望将来某一天,王妈妈打着为了念念好的幌子,算计念念。”

“念念,云姑娘的话你听到了吗?”秦若寒看着妹妹,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个心善心软的,但云姑娘说的对,她现在能为了那么一个荒谬的理由枉顾云姑娘的性命,他日就能以相似的理由算计你。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无疑是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大哥,她总是奶大了我,还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饶她一命吧!”秦若静看看大哥,再看看岫云,最后将视线落在王妈妈身上,艰难的道:“至于别的…死罪能逃活罪难恕,该怎么处置,你做主就是!”

“大哥依你就是!”秦若寒点点头,看着脸上浮起喜色的王妈妈,淡淡的道:“明日一早,我让人送你们一家去石寨山!”

王妈妈的喜色就这么凝结在脸上,石寨山是一座石头山,整座山寸草不生,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烁着银灰色的光芒。那是一座矿山,一座铅锌矿,铅锌较软,不能做兵器,用途也不是很广,朝廷对铅锌矿也不是特别重视,也正因为这样,秦家才能保住这座祖上传下来的铅锌矿。而秦家之所以让那么多人眼红,那么多人虎视眈眈也正是因为这一座铅锌矿——这是一座能产银的铅锌矿,产银量不高,不足以让真正的权贵世族觊觎,但却一样不缺为之疯狂的人。周家如此,魏大人如此,而杨其广极有可能一样。银子人人爱,但开矿却不是什么都能干的活,王妈妈在秦家多年,男人是秦家的管事,自然知道矿山上的日子有多艰难,他们一家去了哪里,不出十年,就能累死一半。

“大少爷,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不管奴婢当家的和儿子们的事,请大少爷看在奴婢侍候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牵连他们啊!”王妈妈连连叩头,她现在想的最多的是不能让儿子孙子被连累,至于自己…只要男人和儿孙保住了,他们自然会想法子把她给救出来的。

“王妈妈,你敢说你做的这一切没有和他们说半个字吗?”秦若寒淡淡的看着王妈妈,他能猜到王妈妈在打什么主意,他既然决定要处置王妈妈,自然不会给他们翻身的机会。这一次只是算计客居的云姑娘,下一次估计就该谋算他这个当家的了。

王妈妈想否认,但秦若寒了然的眼神却让她无从否认,她一边磕头一边求饶,看得秦若静满脸不忍,但不等她再开口,秦若寒便淡淡的道:“念念,饶她不难,可是饶她之后呢?她这次能枉顾云姑娘的性命,以后就能不管我们的死活,他们一家在秦家这么多年,知道的太多了,将他们送去石寨山已经是我能想到最仁慈的处置了!”

“我听大哥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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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岫云番外(十)

“杨大人并未打消谋算秦家的念头,秦公子还得多加小心才是!”岫云看着秦若寒,轻声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昨日,同知杨其广的夫人特意送来帖子,请她和秦若静到杨府赏花。岫云知道,赏花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想见一见自己这个人,探一探自己的底细,好做下一步的打算和安排。但是,她却不能再推了——王妈妈一家是一个半月之前被处置的,处置可那一家子的第三天,杨夫人就给她下了帖子,当时,她大病未愈,身体刚有起色,连走路都成问题,又怎么可能应诺。

她以养病为由推了,杨夫人想必也知道她的身体确实太虚弱,不但没有表示出什么不悦,次日还让人送来一些补药给她调养身体。杨家送来的东西,岫云自然是不敢用的,但是这份情却只能生生受着。半个月前,杨夫人又下过一次帖子,岫云身体虽然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但还是婉拒了,杨夫人次日又送来药材,和药材一道送给岫云的还有一句“下次可不能再推”的话。真是因为这么一句话,岫云再怎么不愿意,今日也只能去了。

到杨府之后,岫云倒是没有被刁难——杨夫人在没有确定岫云的身份之前是肯定不会刁难她的,但是试探的话却一直没有断,从岫云提过的姨父周铭有哪些连襟,到京城某些关系。再到京城如今热门的话题时兴的服饰等等,当然,她在麟州,知道的都是三四个月甚至半年之前的了,这些刚好是岫云知道的,所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得十分投契,不知内情的人见了,或许还会认为这两人关系极好,而不是在打机锋。

两人像是一见如故,说着说着就忘了时间。等到恍然回神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这一个时辰足以让杨夫人确定眼前自称叫翰林院学士周铭一声姨父的女子就算不是周夫人的侄女也定然有着不一般的出身,足以让她通过岫云的一言一行和言语之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她没有诈他们,但同时。足以让岫云知道。在她见过杨兮若之后的这三个多月里。杨家定然费了气力去查自己的身份,也足以让岫云肯定,杨其广只是暂时收回了爪子。并没有放弃秦家这块在嘴边上的肥肉。

“再小心也未必能躲得开!”秦若寒苦笑一声,坦言道:“暗地里打秦家主意的人可不少,当初若非及时攀附上杨大人,或许秦家早就不复存在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岫云看着秦若寒,眼底闪烁着关心,处理了王妈妈一家,她安心调养的那段时间,她指点秦若静如何打理内宅——岫云也学过打理内宅庶务,尤其指婚的旨意下了之后,更是用心的学了好些日子,虽然在玉夫人眼中,她那点子水平不够看,但用来指点秦若静,还是绰绰有余的。定规矩,调/教下人/,整理内宅的账册…秦若静原本是什么都不懂,而之前打理内宅的王妈妈也是个稀里糊涂办事的,秦家的内宅简直就是一团乱麻。为了理出个头绪,岫云没少问秦若寒,见面的机会多了,相处的时间长了,对这个原本就颇有好感的男子更多了些不好说也不能说的感觉。

“还能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呗!”周玲的掺和让他意识到不妙,而之后发现的某些痕迹更让他意识到那位一直对秦家虎视眈眈的魏大人和一直以来为秦家撑腰的杨大人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他现在面对的是麟州最大的两座山,秦家或许逃不开了。只是,这样的话说了也只是让人跟着担心而已。他轻声道:“姑娘现在最重要的是在启程前往延州之前将身体养得更好些!”

“你要送我离开了吗?”岫云心里喟叹一声,她还以为能多拖些日子呢!

“还要再过些日子!”秦若寒神色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不舍,岫云想拖日子,他又何尝不想呢?就算她终究要离开,但能多看她一眼,和她多说一句话都是好的啊!若不是意识到秦家此劫难逃,他又怎么舍得主动送她离开呢?他勉强笑了一下,道:“姑娘病情好转之后,我给骆兄写了一封信,烦请他到麟州来护送姑娘前往延州。他今日来了回信,说会在月底过来,有骆兄护送,姑娘定然能够平安抵达延州。”

“事态已经恶劣到这个地步了吗?”岫云一惊,她恢复之后秦若寒一直不曾与她提及送她前往延州的事情,原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存了拖一天是一天的心思,哪知道是另有打算和安排。

“姑娘不要多想,麻烦骆兄不过是为了稳妥而已,没有别的用意!”秦若寒心里苦笑,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个女子有多么的聪慧,她能从那么些蛛丝马迹中发现问题,又怎么不明白自己特意请骆翔宇来护送她的用意呢?

“你觉得我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岫云不相信他的话,若不是情况极为恶劣,连让一般人送自己到延州都有可能出现意外的话,他又怎么可能找上刚刚建立交情的骆翔宇呢?她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问道:“骆公子在延州是什么身份?他可能帮你缓解目前的困境?”

“骆公子出身武将之家,他现在是大将军麾下的百夫长,他应承帮我将姑娘平安送到延州已经是莫大的情分了!”秦若寒笑笑,再回麟州的路上他和骆翔宇倒是处出了交情,当时没有多问,但回到麟州之后也将骆翔宇的底细查了一查,骆翔宇家世倒也不错,但和建安侯府相比还是差太远,当然。更主要的是他和骆翔宇的交情还没有好到为了他不计一切代价的程度。事实上,骆翔宇答应前来护送岫云,除了那份淡淡的交情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利用了骆翔宇对岫云的好感。

“连缓和一下都做不到吗?”岫云看着秦若寒,道:“只要能拖到我到延州,平安见到父兄,就能请我父兄出面…”

“云姑娘,现在最要紧的是姑娘能够平安回到家人身边,别的都不重要!”秦若寒轻轻摇头,他知道岫云的意思。和岫云定亲之人能一个手指将知州摁死。那她的出身定然很高,她若能请到她的父兄出面,秦家面临的一切困难必将迎刃而解。但是,这个道理他懂。别人肯定也懂。他现在不拖延。岫云还能相对顺利的离开麟州,要是拖延了,让人看出来了。岫云可就要面临危险了。他的疏忽大意,王妈妈的愚蠢无知已经让她吃了那么大的苦头,他又怎忍心再置她于险境?不等岫云再说,他便道:“和杨夫人应酬可不是件省心的事,姑娘一定也很疲倦了,你先休息,有什么话等休息好了再说。你好不容易才养好,可不能再病倒了!”

话一说完,秦若寒就转身走开,岫云连话都来不及说出口,看着秦若寒疾步离开的背影,她知道他面对的处境或许比自己想的要严重得多。

但是情况到底有多严重岫云没有机会问出口,那日之后,她就没和秦若寒照过面,最初的几日秦若寒天不亮就出门,忙到就寝的时候才回到秦府,再后来就忙得连家都不回了,岫云和秦若静担心之极,想找个理由出门,顺便看看他到底在忙什么,却被门房告知,说秦若寒交代过了,没有他的陪同,岫云和秦若静都不能出门。

岫云的心彻底悬了起来,直到半个月后,四月二十九那日,才看到眼中满是血丝的秦若寒。他却没有和岫云多说,只丢下一句“骆兄已经到了,明日一早启程,你和念念收拾东西,她和你一道离开”就转身离开,丢给岫云一个撑不起衣袍的背影,岫云思忖片刻,和秦若静凑在一起嘀咕了句,自去收拾。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秦若寒就让人将两人叫了起来,让人拿着两人收拾好的两个大大的包袱,将两人送到停在后院的马车边上,对早已经在马车边的骆翔宇等人道:“骆兄,舍妹和云姑娘就托付给骆兄了!”

“秦兄放心,我一定将她们安安全全的送到延州!”骆翔宇拱手,对秦若寒他有很深的好感,但是他也知道他能力有限,只能帮到这个程度了,更多的就力不能逮了。他也是一身热血之人,若是没有岫云和秦若静这两个弱女子,倒是可以放手一搏,但有了这两人,他们就不能那么做了。

“大哥,是不是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二哥呢?他怎么样?”秦若静眼眶红红的看着秦若寒,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我将他送到了青阳书院,请韩夫子将他关了起来,尘埃落定之前不让他露面。他本来就已经过继出去了,再有韩夫子和青阳书院相护,不会有事的。”秦若寒笑着摸了摸秦若静的头,和很多不爱笑的人一样,他的笑容颇让人惊艳,他轻声道:“你跟着云姑娘,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大哥会来延州接你的。”

“大哥~”秦若静小声哭了出来,秦若寒安慰了她好一会,她才止住眼泪,万般不舍的拉着秦若寒的手,道:“大哥,我听你的话,可是,你能不能送送我们,只要送我们出城就好,不会耽搁你的时间的。”

“好吧!”秦若寒叹口气,他算看出来了,他如今就算愿意舍弃秦家所有的产业,旁人也未必肯放他一条生路,今日一别或许再无相见之日了。

走到城外的长亭边,秦若寒又停了下来,对马车里的人道:“云姑娘,念念,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话音刚落,车帘子被人掀开,岫玉和秦若静一前一后跳下马车,看着带了面纱。身着骑装的二女,秦若寒一阵愕然,岫云却不理会他,而是问一旁的骆翔宇道:“骆公子,敢问从这里到延州城,半路可能换马?”

“可以!”骆翔宇微微一怔,给了岫云一个肯定的答复,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岫云知道路上会有专供人换骑驿站,问这话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那个资格而已!

“那么,我们弃马车不用该为骑马需要多久能到延州?”岫云再问。

“若每过一个驿站换一次马,再快马加鞭的话只需一天半就足矣!”骆翔宇眼中满是欣赏,他算看出来,这位云姑娘不仅有谋有识还有勇,可惜啊,她怎么就订了亲了呢?

“若只打尖不投宿呢?”岫云再问,她知道大哥玉凌云最长记录是连续三天三也不曾夜宿,实在累极了也只是找个地方休息半个时辰,她不敢和玉凌云比,但咬着牙坚持一宿不睡持续赶路却还是能够做到的。

“现在出发,明日一早就能赶到延州城外!”骆翔宇已经不止是欣赏和惋惜了!

“秦公子,你现在可以选择和我们一起前往延州,我们只在路上打尖换马,不做其他停顿,赶到延州之后,见我父兄,我向你保证,最迟明天晚上,我兄长必会带人返回麟州,先确保二公子的安危,再助你渡过此关。”岫云看着秦若寒,道:“我知道,秦公子或许会选择留下来,等候救兵,但是,我们这一离开,那些人势必全力而为,不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说不定等家兄赶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被人害死,那个时候就算将那些人碎尸万段,也不值得。”

“我二弟…”岫云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若寒自然知道和岫云一行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还有无法舍弃的人。

“没有将你控制住之前,他们不敢随意动秦二公子,但你若有了意外,秦二公子也难于保全。既然结下死仇,必要斩草除根,不是吗?”岫云看着秦若寒。

“好吧,我和你们一道离开!”秦若寒被说服了,他看看岫云,再看看秦若静,脸上又出现一丝犹豫,而骆翔宇则招呼着两个朋友将拉车的马给收拾出来,这匹马是秦若寒特意挑的,也是一匹好马。

“你和念念一骑,我五岁就会骑马,可以单独一骑!”岫云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他能在这个时候还想这个,她已经很高兴了,她笑着道:“马车里备有一副马鞍!”

怪不得那么大的两个包袱,原来里面有一副马鞍!秦若寒叹息,他敢肯定,岫云昨晚就已经打算好了!

“云姑娘,你还真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啊!”骆翔宇大笑,又殷勤的道:“云姑娘,此去延州两百多里,路途可不轻松,姑娘若不嫌弃的话,和我共骑如何?”

与骆翔宇从延州来的另外两人听了这话,挤眉弄眼的,一脸戏谑的笑,而后将视线落在岫云身上,想看看她会怎么回答。

“骆公子,为了你好,我还是自己骑的好!”岫云似笑非笑的看了骆翔宇一眼,希望他知道自己身份之后不要懊恼说话不经脑子。

“云姑娘,不知道令尊令兄是何人?”其中一人笑着开口,他比较好奇的是这位有勇有谋有识的女子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她一介女子都这样了其父兄定然不是寻常之辈。

“这个暂时还是不说的好,免得吓得你们腿软,耽搁了行程!”岫云淡淡一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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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岫云番外(十一)

“总算是到了!”远远地看到延州城,骆翔宇大松一口气,看着将自己生生绑在了马上的岫云,眼中再次闪过敬佩之色,道:“云姑娘,你可还好?”

“还撑得住!”岫云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精疲力尽了,就算她五岁就学会了骑马,这些年也从未丢下骑术,但这么一天一夜下来,她只觉得浑身都散了架,她强打起精神来,问道:“念念,你怎么样?”

“我还好!”秦若静也觉得自己浑身都被颠散了,但她知道比起岫云来,和大哥同乘一骑的自己实在好太多,至少自己可以窝在大哥怀里睡觉,而岫云却只能强撑着。昨晚到了后半夜,担心自己撑不下去掉下马,她还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绸绳,让人将她绑扎马上。岫云这样了,她那还好意思叫苦。

“那我们进城吧!”岫云疲惫的一笑,她知道自己现在定然万分狼狈,也知道就算出发之前做了准备,但她的两腿内侧也肯定早就被磨破了,她甚至能感觉到裤子已经被血渗透,而后又干涸凝固。她就这么一天一夜就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大哥和骞云强训的时候,连续三天三夜骑在马背上是怎么熬下来的。

延州城不比他处,对进出城的人和货物检查的格外严格,不过,有骆翔宇这三个地头蛇在,自然不会有什么波折。进得城来,看着陌生的街道。岫云微微有些傻眼,而就在这时,秦若寒声音嘶哑的问道:“云姑娘,贵府在什么地方?”

“那个…”岫云很多年前跟着玉夫人来过一次延州,但她当初还小,又时隔多年,哪里还记得怎么走?当然,她不会实话实说,而是问骆翔宇,道:“骆公子。延州城最大最安全的客栈是哪一家?”

“要去投宿吗?”骆翔宇微微一怔。这般赶路不就是为了早点见到她的父兄,早点找了人马折返麟州再救人的吗?怎么这个时候问起客栈来了。

“念念年幼,定然已经吃不消了。麻烦你这两位朋友送秦公子和念念到客栈休整,你和我去见我父兄…我已经有些日子没见他们了。需要与他们单独见面。交代一些事情。”岫云解释一声。又看向秦若寒,道:“你放心,我二哥一定能在下午之前带人折返麟州。绝不会耽搁时间。”

“我相信你!”秦若寒微微一笑,满是灰尘的脸也因为这一笑而生动起来。

“司炎兄,涪陵兄,就劳烦你们两位先送他们到南安客栈休整,我陪云姑娘!”骆翔宇立刻对另外两人道,那两人也累坏了,自然不会有异议,招呼秦若寒一声,就先走一步,等他们离开之后,骆翔宇才看向岫云,道:“云姑娘,我们去哪?我想姑娘应该知道去贵府该怎么走吧!”

“你看出来了,对吧?好吧,我说实话,我不是延州人,我的家也不在延州。”岫云淡淡一笑,看着有些急眼的骆翔宇,道:“骆公子,你应该知道去大将军府怎么走吧?往前带路!”

大将军府?骆翔宇深深的看了岫云一眼,连大将军府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她还能去大将军府找什么人?难不成她的父兄是大将军麾下的将领?他完全没敢想岫云可能是大将军玉青的女儿。

有骆翔宇带路,两人很快就到了大将军府,看着敞开的大门,看着站在大门口的持枪士兵,岫云总算有了那么一点点熟悉的感觉,她拍马上前,不等她靠近,便见玉骞云风风火火的走出来——

“骞云~”看到好久未见的双胞兄长,岫云眼眶一红,一声就叫了出来。

听到声音的骞云猛地抬头,看着前方那骑着马一身狼狈的蒙纱女子,他狠狠的吃了一惊,不敢置信的叫道:“岫云?”

“骞云~”岫云的眼泪哗哗的落了下来,这半年来她经历的一切比过去的十多年还要多,加上一天一夜骑马赶路,吃够了苦头,看到骞云之后,只觉得委屈得不行,哪里还有之前那副有胆有识的样子,一边哭一边朝着一步跨到马前,伸手抓住马嚼子的骞云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谁把你绑起来的?”骞云只觉得愤怒的人都要炸了,在别人眼中岫云或许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对他来说,这个双胞胎妹妹却是最最要紧的人,他连半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妹妹失踪半年多,然后这般出现,他能不愤怒吗?他嘴上说着,手里也没闲着,利索的为岫云解开绑着她的绸绳,没有半点避讳的将她从马上抱下来,大步就往将军府走去。

“等等!”岫云连忙叫了一声,等骞云停下脚步之后,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骆翔宇,道:“骆公子,请到寒舍休息一下!”

寒舍?将军府吗?骞云不知道骆翔宇是何许人,但骆翔宇却绝对不可能不认识玉骞云,他看看玉骞云,看看被他抱在怀中的岫云,大悟,原来和云姑娘订了亲的居然是大将军的二公子,玉二少!

骞云可不管他在想什么,他现在只关心怀里的妹妹,岫云裤子上的血迹他也看到了,他知道那是一直骑在马上被磨出来的,他大腿内侧的皮肤不知道被磨破过多少次,但妹妹遭了这份罪,还是让他心疼不已。

犹自回不过神来的骆翔宇跟在骞云身后进了不止一次仰望,却从未进来过的大将军府,傻乎乎的跟着骞云安排的人进了浴房,衣裳也不脱,顺手将将一桶水从头倒下,“哗”的一声之后,一个激灵,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唔,怪不得云姑娘说为了他好。还是她自个骑马比较妥当。看二少那样子,可不是一般的宝贝这位玉姑娘,别说真个和玉姑娘同乘一骑,就算知道自己嘴花花的说了那些话,自己也得倒霉!不过,自己还真是运气,为了张毅那蠢小子能早点抱上媳妇,结识了这么一位贵人,还帮了她一个大忙…唔,看在自己护送云姑娘回延州的情分上。二少应该会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通过考核,成为他的亲卫吧!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动作却一点都不慢。不到一刻钟就洗干净换上为他准备的衣裳。推门出去。门外早有人等候,将他引到了正在偏厅中等候他的玉骞云跟前。

“末将见过二少!”骆翔宇恭敬的向骞云行礼,他敬佩的自然是大将军玉青。其次是少将军玉凌云,但玉骞云同样是他敬佩不已的人,他知道自己这点子能耐,在玉家这位最弱的二少手里,完全不够看。

“骆兄不必客气!”骞云起身回了半礼,看着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的骆翔宇,直接道:“舍妹虽没时间详说,却也交代,说骆兄对她有援手之恩,若非骆兄相助,舍妹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归来?”

舍妹?骆翔宇又傻眼了,更傻傻的道:“云姑娘不是二少未过门的妻子吗?”

“云姑娘?”骞云一怔之后就反应过来了,笑着道:“舍妹不方便让人知道她的身份,这才谎称姓云,她是我的双生子妹妹。”

啊?不是云姑娘是玉姑娘?怪不得她那么的聪慧有胆识,原来是将门虎女!骆翔宇恍悟,但心里却更糊涂了,好在他远在延州,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情,不知道玉家二姑娘已经嫁进皇家,成了毅郡王妃,要不然的话会更糊涂。

正说着,梳洗好的岫云也在一个婆子的陪伴下走了进来,就算上了最好的外伤药,她双腿内侧仍然火辣辣的疼,走起路来格外的难受,但是想到正在焦急等待的秦若寒兄妹,她却怎么都不敢耽搁。

“怎么这么快?上药了吗?”骞云看到妹妹,连忙窜过去,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下,带了几分责怪的道:“你都这样子了,有什么让人唤我就是,怎么还自己走过来?”

“我没事!”岫云知道骞云心疼自己,她看着骞云,道:“骞云,你赶紧带人去南安客栈接人。”

“接什么人?”骞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对岫云他从来都不缺乏耐心,温声道:“不着急,慢慢说!”

比起脾气大,性子冲的大姐娴云,妹妹岫云可就好太多太多了,他小的时候觉得自己唯一比大哥玉凌云好的就是双生子妹妹靠谱了,但是现在…唉,任重而道远啊!

“南安客栈,秦若寒兄妹和骆公子的两个朋友。”岫云放缓声音说了一遍,又道:“秦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她救了我,也是她陪我从京城一路过来,到了麟州的。骆公子和他的两位朋友则是从麟州护送我们三人到延州的恩人。”

“好,我让谷威去接人,你和我慢慢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吗?”玉骞云看着岫云点头,又笑着对骆翔宇道:“除了舍妹,只有骆兄认识人了,还得劳烦骆兄跑一趟。”

“没问题!”骆翔宇的眼睛都亮了,谷威是少将军身边的第一亲卫,他平日里找机会都凑不到人家跟前,有机会和他接触,浑身的疲惫都不翼而飞了。

“妹妹,你先去休息,我安排好之后就过来陪你,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骞云温声交代之后,又交待扶岫云过来的那婆子送岫云到玉凌云在大将军府的院子休息,然后才带骆翔宇离开。将骆翔宇介绍给谷威,交待了事情之后,骞云便折过来看岫云,而谷威则带着骆翔宇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南安客栈。

不过,他们显然还是慢了一步。

他们赶到的时候,秦若寒护着秦若静,骆翔宇的两个朋友一左一右护着这对兄妹,而在他们面前,是整整一队人,人人手中拿着兵器。

“怎么回事?”谷威扒开众人,直接问为首的那人,对那人他略有印象,但却记不得叫什么名字。

“回谷大人,小人得到线报,说南安客栈有奸细,小人正准备将这对扮成兄妹的奸细捉拿起来!”那人连忙回话,但心里却在打鼓,他和杨其广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带着人来抓秦若寒兄妹也是杨其广的手下请他帮忙的。至于说奸细什么的…突厥人一直想方设法的往延州城派奸细,用这样的名义抓人,最是妥当。

“奸细?呵呵,郑奇山你眼睛瞎了吗?没看到司炎和涪陵也在吗?再说,秦公子兄妹哪里像奸细?我看是你打着抓奸细的名义谋私利吧!”骆翔宇跳了出来,有谷威在场,身后还有二少,他哪能不好好的把握机会,将这个死对头埋汰一番的。这人不是个好东西,他那个娘更不是好人,张毅和他妹妹两情相悦,都已经订了亲了,还想想一出是一出的玩花招。不过,要是没有他们闹的那一出,自己不会为了那一根筋的傻兄弟卖力,不会因此结识秦若寒和云姑娘,不,是玉姑娘,自然也就不会有机会进大将军府,和以前只能仰视的人说上话了。

“谷大人,小人确实接到了线报!”郑奇山不慌不忙,道:“少将军说过,对于奸细宁可错抓不可错放,不能因为某些人的片面之词就掉与轻心啊!”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谷威心里厌恶,脸上却带着的笑,道:“只是,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向你告发,说少将军的朋友是奸细的?”

少将军的朋友?郑奇山傻了,不等他反应过来为自己辩解,谷威就将他扒到一边,上前对秦若寒一拱手,道:“末将谷威,奉命来接秦公子和秦姑娘,请两位上车!”

秦若寒被这一串变故闹得也有些傻眼了,看了看一直朝他挤眉弄眼,暗示他赶紧点头的骆翔宇,他拱手回礼,道:“劳烦谷大人了!”

等两人上了马车,谷威才温和地对正和骆翔宇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的那两人道:“你们一路辛苦了,二少已经备了酒席,还请两位赏脸!”

谷威这话落在司炎二人耳中,两人仿佛夏天吃了病亡一般,浑身上下无不舒服,都笑着应承,见势不妙的郑奇山还没想出脱身之策,便又听谷威淡淡的道:“至于你,自己交待问题去,把什么人向你告发,怎样告发的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小人…”郑奇山慌了,他不过是找借口抓人而已,哪来的告发人啊!

“是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交代问题还是心中有鬼,不敢去呢?”谷威冷冷的看着郑奇山,道:“我再说一遍,秦公子是少将军的贵客,不管是什么人污蔑秦公子,都不能轻饶。”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郑奇山沮丧万分,但很快就眼睛一亮,这两人是少将军的贵客?那么将实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是不是就有可能戴罪立功呢?就算不能戴罪立功,也能功过相抵吧!想到这里,他精神一振,决定先回自己家,将持了杨其广信物,让他办事的那个人绑上,然后再去交代问题…

ps:明天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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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岫云番外(完)

直到尘埃落定,秦若寒还有一种恍若梦中的感觉,他猜到岫云出身定然不低,但却怎么都想不到她居然是大将军玉青的幼女。仅从那日见了面玉家二少就让他写了信,派人快马加鞭赶到麟州青阳书院把弟弟秦若冰保护起来,与大将军说了一席话,第二日一早就带着隶属于他的亲卫,气势汹汹的赶到麟州为他撑腰的举动就知道,她定然是个被家人娇宠长大的。

“大哥,你说云姐姐以后还能来看我们吗?”秦若静找到坐在花园中的大哥,一脸忧愁的问道。玉家都出面了,麟州知州也好,自以为魏知州出面之后自己能躲在背后获利的杨其广也罢,都傻眼了,还没到手的自然不敢再谋算,已经到手的也乖乖的吐了出来,杨其广更在半个月之内就收拾行装带着家小灰溜溜的离开了麟州,今生今世或许都不敢再涉足这个地方了。

秦若寒本来就是个极有手段的,这会得了这么大的一个靠山,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秦家的产业收拢回来的同时,还吞下了周家的好几处产业。这一切对秦若静来说,都没有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岫云那般重要。

“念念,身份有别,你以后在心里惦记她就好了!”秦若寒看着妹妹,她穿了一身做工精致的襦裙,他知道这是岫云派人专门送过来的,说是她亲手为秦若静做的。秦家也有成衣铺子,秦若寒虽不是个中行家。但也能看出来,这一身襦裙做的极好,尤其是绣在上面的海棠花,栩栩如生不说还是妹妹最喜爱的,显然,用了不少心思。她出身好,长得美,心思敏捷又贤惠温柔,就算中间出了些事故,毅郡王应该也能理解、能原谅也能真心对她好吧!

秦若寒在京城的时候正逢毅郡王大婚。就算不主动去打听。也能听到些传闻,知道毅郡王妃的身份,之前京城曾经盛传的玉家二姑娘被人掳掠的事情也略有所闻,而现在。两相一印证。不用问也能猜到某些事情。

“我知道了!”秦若静心情低落。这些日子喜事连连,有了玉家的支持,没人敢把秦家当成想咬就张嘴咬一口的肥肉了。秦家的产业越发的多了,大哥更准备将石寨山那边的矿好好的开发起来——秦家一直以来对人说的,那边的矿山含银量极低,秦若静也以为是这样的。但是,到了现在,她才从大哥口中听到另外一个消息,说那边实际上是有一条储量很大的银矿床,只是秦家知道怀璧其罪,一直不敢动,生怕懂了之后保不住这矿山,也保不住秦家这一大家子人。另外一个喜事则是四堂叔已经和宗族那边商议,准备重新过继一个儿子,或许不久的将来,二哥又能回来,他们又能成为名正言顺的一家人了。但是,想到不能再见到给秦家带来翻天覆地变化的岫云,秦若静还是高兴不起来。她看着秦若寒,道:“大哥,要是云姐姐能当我的嫂嫂就好了!”

“念念~”秦若寒的脸沉了下来,严肃的道:“这种话绝对不允许再说,连想都不准再想,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会害了云姑娘的,明白了吗?”

秦若静被秦若寒这么一唬,眼泪都出来了,但没等她点头,就听到一个男声,道:“我听到了!”

兄妹俩大惊,齐看过去,却看到一脸不痛快的骞云坐在墙头,见兄妹俩看过来,骞云利落的跳进花园,对秦若静道:“岫云的马车马上就到,你去接一接我和你大哥有点事情需要好好的谈一谈!”

听到这话,秦若静欢呼一声就跑开了,而骞云脸色一变,手指捏得噼啪响,带了几分狰狞的道:“姓秦的,今天我们好好的亲热亲热!”

看到秦若寒顶着猪头脸出现,秦若静尖叫一声,而岫云却只是抿着嘴笑,欢喜的想要飞起来,她知道他定然已经知道了父帅的意思,她现在只需等着他上门提亲就好了。

大哥变成了二姐,嫁给了毅郡王,她可以不用考虑责任,随着自己的心意选择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当然,真正令她心花怒放的是父帅说了,秦若寒除了身份差点,别的都还勉强,尤其是他能在最艰难、连家业都保不住的时候护着她,将她平安送到延州更是难得。

能让玉青说这话可不容易!玉青查出来,她见过杨夫人之后,杨其广夫妻起过让她和杨善林生米煮成熟饭的念头,等到她**之后,拷问出她的身份,若是合适,杨善林可以明媒正娶迎她入门,若是不够好,让她给杨善林当个妾室也就是了。他们甚至向秦若寒许诺,只要他肯帮一把,那么他们不但不会再给他添压力,还会像以前一样全力支持他,让魏知州和周家拿他无法。

秦若寒断然拒绝!

也正因为这样,恼羞成怒的杨其广和魏知州联手,短短半个月之内就把秦家挤兑得无法撑下去,但就算这样,他还是撑着将岫云平安送离。骆翔宇三人到麟州的那天晚上,他去见了魏知州,将秦家最后的底牌,石寨山的产契送到了魏知州的手上,这才换得他们的平安离开。那石寨山是秦若寒祖父那一辈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气力好不容易才谋划来的,也是秦家最遭人觊觎的东西,他这些年为了保住石寨山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就凭这个,玉青就能放心的将女儿交给他来照顾。

玉青松了口,岫云自然欢喜无限,当下就缠着玉青让她来麟州看秦若静。玉青知道她真正想见的人是谁,却还是点了头,更让骞云亲自护送。

岫云的心思,骞云是知道的,玉青的默许骞云也是明白的,更知道自己除了护送妹妹之外,还带了点拨秦若寒的任务,可是他心里真的很不爽,敬若天神的的大哥变成了姐姐嫁出了门,这刚刚找回来的妹妹眼看着又要成了别人家的,他能舒坦才怪。所以,他决定,点拨之前狠狠的教训一顿再说,至于说将未来的妹夫揍一顿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问题…呵呵,大姐夫是被打着长大的,二姐夫贵为皇子郡王也是被揍大的,他秦若寒凭什么例外?

秦若寒就这样被人单方面的压着揍了一顿,挨揍的理由是拐了玉二少最心爱的妹妹,玉大将军说了,女大不中留,让他自己看着办。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想好了,明日一早就带着人到延州提亲去,至于说皇上指婚的事情,他相信,那个不需要他去考虑!

秦若静心疼得直跳脚,她知道哥哥变成猪头和云姐姐那个看起来好脾气的哥哥肯定脱不开关系,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了,狠狠地瞪着他,而秦若寒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情意,就那么深深的看着那满脸欢悦的女子,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靠近她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