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阳光特别好,明月香从金铺里出来不想那么早回去,便想着去一趟雅居,雅居分为两层,上面一层多用招待女客,尤其是一些商家的女子顶立门户,为了做生意或是拉关系,她们都会选择雅居,而一层则用来招待男客,不论是商是士都喜欢在此喝酒吃饭。

雅居的饭菜独树一帜,其中还有些番邦的味道,明月香很喜欢这家的烤羊肉,曾经明老爷做寿专门请了雅居的师傅来,她在家得宠,得到的羊肉不少,可就这样她都没吃够。

越想心越痒,明月香带着暖语就直奔雅居,不过由于她样貌惹眼,他们并没有从前门去,而是绕道后门由车夫去订了包间,这才戴着帷帽进了雅居。

秦蛟站在街上颇有些不耐烦,他虽然不喜欢文官,可对有些光会屁话,一上战场就蔫了的武官同样没有好感。这些人在朝骂着文官,私下里却与文官做着这样那样的交易,可等到上战场呢?他们又会把那么没有根基的人推上去,美其名曰给别人机会,然而仗打赢了他们受益,输了就推那个人顶罪,心思极为龌龊。

不想理会那些吹嘘的武官,秦蛟无意中发现明月香的马车去了雅居的后院,他也不管别人怎么想,丢下一句“饿了”,便极快的进了雅居,留下众人目目相觑,估计心里早就脏话一箩筐了。

明月香没坐在靠窗的地方,她害怕被外头的人看到她的容貌引来麻烦,她依着软椅打量着这半汉半番邦味道的装饰,直到人家上菜上来,她才回过神来。

果然第一盘就是烤羊肉,是她特别吩咐要先上的,小羊羔肉烤的鲜嫩喷香,滚热的羊肉上还在冒着滋滋热油,红的辣椒粉白的芝麻,引得不光是明月香还有暖语咽口水的声音。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举起了筷子。

明月香先夹起一筷子,暖语见状忙跟着,这丫头压根顾不得烫直接就往嘴里送。

这里明月香还没放进嘴里呢,那边暖语已经馋的吃了第二块了。

明月香只觉好笑,慢慢吹了又吹才敢放进嘴里,她的身体从来格外精贵,原本这些烤炸的东西都不该吃,可她馋虫上来到是放纵一回,不过也要吹的微凉,也省得烫坏了口腔。

只是,她舌尖刚沾上羊肉,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立刻道:“不要吃了!”

暖语疑惑的抬起头,刚想说什么,人就整个栽了下去,居然人事不省了。

明月香赶紧将她扶起来靠在桌子旁,她连呼救的想法都没有,只是从旁边拿过一个瓷瓶就戒备看向门外。

今儿无论什么状况她都不能朝外头呼救,否则她的名声怕就是要毁了,别说入宫了,就是普通嫁人都很困难,明老爷不会饶了她。

“嘿嘿,明九娘,你也有今天!”朱大进来的时候还挺得意,然而后半句话狠狠的憋在嗓子眼,他以为能看到两个小美人躺在地上,却没想到眼前能让人晃花了眼的大美人居然还站着。

“大哥,怎么办?”朱二年纪还小,所以十分害怕道。

“怕什么?是她不仁,不是我们不义。她都能那么对她乳母的家人,咱们为什么还要她好过?”朱大打了朱二一巴掌道:“还记得那家子人怎么打我们的么?还记得明老爷怎么找人修理我们的么?你屁股还疼不疼!”

朱二颤着腿憋屈道:“疼!”

“那行,赶紧干活,把人交出去了,咱们的宅子也就有着落了。”朱大说到这里,一脸的阴狠。

“原来是你们。”明月香算是知道今儿她被谁算计了,“说吧,谁让你们来的?”

朱大觉着这姑娘看起来太邪门,人家姑娘这时候怕是早就吓哭了,这位还有闲心问这个。

“你觉着我能告诉你?”

明月香一笑,两个男人当场就傻了。

就在这个时候明月香举着瓷瓶很豪气的就走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敲在朱二头上,那瓷瓶看起来就不便宜,砸碎了瓷片又薄又利,当场头顶上的血就如同开了闸似的,哗哗往下淌,还没等朱二说话呢,他眼睛都给血糊上了。

“哎呀妈呀!”朱二一声鬼嚎,捂着头就蹲了下来,再见一脸血,吓得差点胆都破了,别说是制服一个姑娘了,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朱大显然也被这彪悍的姑娘吓得不清,他白着脸就要制住明月香,但他毕竟没有学过功夫,这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也带虚了他的身子,反观明月香前世善舞又会点花拳绣腿,身子更显轻盈灵活,朱大几次没抓着自己到累的够呛,更过分的是,明月香不停的朝着朱大扔瓷器,有的砸中了,有的没有,后来更是抄起一个短板凳,劈头盖脸的疯打,那架势就跟要上去撕头发咬耳朵似的。

朱大哪里见过那么蛮横的姑娘,他一边抱着头,一边想硬来,明月香见大事不好,顺手又抄起桌上那盘还没凉下来的烤羊肉,一个盖脸朱大当场就要被毁了容。

明月香见周旋这么长时间外头都没来人,就知道这店里出了猫腻,她几步跑到门口,用脚将满脸都是血的朱二踹到一边,迅速的打开了门。

四目相对…

明月香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秦蛟,还是这么狼狈的状态。

秦蛟也没想到他在这附近胡乱转悠,差点被当做登徒子赶出去的时候正好见着了他想要找的人。

“过来帮忙!”明月香三步并作两步,伸手拉过秦蛟就往屋里去。

房门打开又关上。

之后便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刚刚有些着急,没什么大碍。”明月香坐在椅子上,此时她的手正被秦蛟握着,少年正无比认真的给她手上挑着木刺。刚刚那个板凳实在有些粗糙,尤其是对于明月香这样手心软嫩的人。

秦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拿着匕首轻轻的挑着,那动作极快令人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明月香低头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少年,这真是一个少年,眉眼还没完全打开,但五官很是深刻,睫毛很长,双眼皮也很深,他的肌肤上还有着少年特有的绒毛,在光线好的地方格外明显。少年的胡子刮得很干净,衣服也洗的发白,一股子皂角的味道很快传到了明月香的鼻子里。

干净的都不像一个武将了。

“上药别碰水。”秦蛟握着明月香的手,专注道。

明月香觉着好笑,慢慢将头靠了过去,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道:“好了么?”

秦蛟就跟被电击了一样,身子一闪便跃到了好远的地方,他拼命低头下头,耳朵通红通红的,就像是要烧起来似的。

“怎么了?”明月香故作懵懂的抬起头,歪着脑袋看他道。

“无事。”声音有种秦蛟自己都没想到的暗哑。

明月香憋着差点没笑出内伤来,这么个明显的雏儿当真稀有的令她诧异。

心里笑罢,明月香觉着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三番四次救了自己,自己却拿他取笑,所以她拿出三分真心道:“你用过午膳了么?”

秦蛟不敢看她,只能侧过身摇摇头,那视线就像怕被什么勾走似的,死死钉在地板上。

“那咱们先把这儿的事情处理了,我请你吃饭?今儿本来满肚子馋虫,到被这些人搅合了。”明月香毕竟不是真的闺阁少女,秦蛟给她的印象又很好,她到不介意私下与其一起用膳。

可谁知秦蛟却道:“处理好,我请你。”

说完,他极快的将那两个人捆结实了,又拿出一个小瓶在暖语鼻下晃了晃,就听暖语咳嗽一声,竟是悠悠转醒了。

暖语一清醒过来,人就白了脸,她害怕的看着秦蛟,转头又看了看明月香,直到她瞧见秦蛟身旁那两个不知生死的人时,才长长呼出了口气。她是真怕了,这么几次三番的被人暗害,眼下甚至都有人敢在朗朗乾坤之下出手绑人了,那以后会怎么样?雇佣杀手么?

“暖语,你还能起身么?”明月香关心的问道。

暖语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虽说腿脚还有些颤抖,但她还是咬着牙挡在明月香跟前。

“别怕,这要多亏秦公子。”明月香对暖语此举,心中略有触动,她们虽然是明老爷送来的,可渐渐的不但会背着明老爷替她办事,还会将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像这样的忠仆前世不是没有,但也依旧难能可贵。

“多谢秦公子救了我家姑娘。”暖语忙行礼道,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秦公子就是她家姑娘的贵人,不然的话,为什么每次姑娘危险的时候都能碰见他?

秦蛟面对暖语到好,正常的回过头冷淡的摇摇头,可等他再次看见明月香那若有似无的笑意时,便又赶紧低下头,皮肤染上了粉色。

“我总觉着这里不简单,要不咱们换个地方?”明月香差点又要笑出来,她不敢刺激秦蛟,只好站在原地轻声道。

“走。”

秦蛟多一个字都没有,他用手拎起那两个人就往外走。

明月香让暖语给她戴上帷帽,动作很快的跟上了秦蛟,一路朝着自家的马车放置的地方去。

马车上那车夫还在啃着烧饼,他似乎没料到自家姑娘出来吃饭这么快就回来了。

可等他再见秦蛟与那两个五花大绑的人时,差点没吓得尿了裤子。

秦蛟最见不得这样的怂人,他把那两人挂在马上,又抢了车夫的位置,直接驾着载着明月香与暖语的马车出了雅居,奇怪的是雅居里一直没有出来阻拦的人,就连之前放马车的地方也没见着雅居里的伙计。

秦蛟很麻利,他将马车停在比较隐蔽的地方,然后他带着朱大朱二去了衙门,将事情放在自己的身上,只说有人要毒害他,这两个就是当场逮着的凶手。别看秦蛟说话少,但该动心眼的地方没少动,他不但找了自己在衙门的熟人,还暗示人家这两个人格外狡猾,指不定不会说实话,说不定还会攀扯别人。

有了秦蛟的暗示,衙门里的人当然就会往死里折腾,至于他们说出九姑娘的事儿他们也不会相信,因为朱大朱二被一查就知,他们与明府的九姑娘有仇,胡言乱语污蔑人家姑娘也不是不可能。

极快的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秦蛟也没指望将雅居的怪异交给衙门,他在江湖上还有不少朋友,买消息什么的自然还是暗处快。

秦蛟心里一直惦记着明月香没有用午膳,又怕明月香不声不响的离开,他脚下生风,很是急迫。明月香还没感觉多少时间的流逝,秦蛟便回来了。

秦蛟将人送去衙门的时候,不论车夫也好,还是暖语也罢,他们都希望明月香能赶紧回去府上,车夫是担心路上出了什么事儿,他的饭碗不保,而暖语则是单纯的害怕还有什么人躲在暗处伺机对她们下手。

然而明月香实在太过固执,她觉着她已经答应了秦蛟,就不能抛下他回去,否则那样纯净的少年恐怕会极度失望,甚至失落,他对她太好,她实在不愿看到这个少年落寞的表情。

所以当秦蛟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之前那个巷子口时,他雀跃的发现明月香的马车还在,而明月香也好好的坐在车厢里等他。

秦蛟嘴角忍不住上扬,可他似乎觉着这样太蠢,就赶忙又低下头藏起了这个看起来其实并不像笑容的笑容。

明月香就当真陪着秦蛟在一家隐蔽的香锅馆用了午膳,她喜欢吃辣,但平日里为了保养身子,她又吃的很清淡,本来今儿就是出来想要破例一下,谁知道烤羊肉没吃着到把香锅吃了个空空。

明月香吃的很饱,她在吃饭的时候还不忘偷偷观察秦蛟,那少年一顿饭都不敢抬头,可他埋头苦吃却又好像都没她吃的多。

秦蛟坐在明月香身边,吃的的确不多,可他却频频偷看明月香夹菜的动作,凡是明月香超过三次夹起香锅里的食物时,他都会眸光一闪,认真的记下。

“我这里老是出错,每次都连累你,抱歉。”明月香放下筷子真心道。

秦蛟见她放下筷子,他便也不吃了,只是看着桌上的花纹,仿佛能长出花儿来。

“不用。”

一顿饭,让明月香彻底习惯了这个惜字如金,却又面冷心热的少年,他不说话或是说的少并非是冷傲,而应该是因为他本身害羞的个性,以及缺乏与人交流的能力。

明月香对他越加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能养出这么奇怪的少年。

履行完了约定,明月香是真的不能多留了,本来与外男同坐吃饭就是破了规矩,更别想能多聊几句再回家去。相比她现在的举动都够自家老爹找自己谈话的了,她可没忘记自己可是要入宫的人。

看着面前那个从腰带上取下钱袋,认真数着银子与铜板的少年,明月香带着感激的期望他的将来能够前程似锦,还能娶到一房美好的妻室。

“莫担心,交给我。”

就在明月香以为她和他的缘分就要结束的时候,秦蛟忽然在明月香上车的时候在她身侧说道,跟着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好似一点留恋都没有。

明月香看了好半天那少年笔直的背影,难得叹了口气上了马车。

回到府里,明老爷果然很快知道了今天的经过,不过好在明老爷并不认为秦蛟是什么威胁,以宣地的审美,像秦蛟这样又是武官,又孤身一人没有家族背景的男人,是绝对吸引不到年轻的姑娘的。

只是,明老爷调查了很久都卡在了雅居上,最后不得不无奈下了断言,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朱大朱二主谋行凶的伪真相。更可惜的是,明老爷害怕明月香还有危险,便取消了她去令府的行程,如今她就只能窝在云裳院里发脾气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明月香将要入宫的时间越缩越短,她的及笄也越来越近。

明老爷与曹氏提心吊胆的等着孟家的召唤,明月香也开始慢慢收紧了自己散漫的性子,对于礼仪越发用心。

而此时的秦蛟非但得到了之前调查的结果,还同样从秘密的渠道得知,明月香这一次很有可能会被田王后带入王宫,成为宣王的新宠。

睡眠一向很好的秦蛟,第一次失眠了,他在床上如同烙饼一般翻来覆去,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纠结一屁股坐了起来。

他睡觉不喜穿上衣,少年的上身还很稚嫩,但由于秦蛟平日习武又上过战场的缘故,那原本应该瘦弱的身材在他武动起□□时瞬间便聚集了巨大的能量,不算厚实的肌肉在小麦色的肌肤下带着几分健美,纵横交错的疤痕又如同勋章一般带着野性与冷酷。

随着枪头在空中越武越快,残影越来越多,一缕淡金色混着霞红的阳光终于出现在了天际。秦蛟终于停住了手中的□□,他抬起头,长长的刘海滑到一旁,露出一双干净纯粹的双眼。

顺手一扔,□□被直直扔进了武器架上,他一转头回到院内井边沉默的用冰凉的井水洗刷着身体,直到身上没有汗渍后才回到房内换了一身衣衫。

穿好坐在床边,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那日吃香锅,明月香说起那个煎饼的味道时满足的笑容。

他耳朵再次红到冒烟,几乎下意识的他就冲出了将军府,直奔他经常光顾的煎饼摊。

大难临头

明月香坐在食案旁用有着纤细勺柄的银勺小口尝着鸡汤煨过的米粥,配上精致的小菜还有厨房特制的枣泥糕,用的优雅如画。

就在此时,袖双从外头进来,手里捧着个纸包进来奇怪道:“有人把这个放在姑娘的窗台上,如果不是有张纸条,奴婢差点就让人扔了。”

明月香本是不经意的抬眼,可看到那个纸包后微微发愣。

暖语也在旁边瞅见了那个眼熟的纸包。

“姑娘,这东西…”

明月香没接话,只让袖双将那纸包放在桌子上,自己打开那张纸条。

纸条上只写了一个字:吃。

与上一次的纸条差不多,字都不怎么漂亮。

“姑娘,要不咱们还是扔了吧。”暖语看着熟悉的包煎饼担忧的说道,一个男人居然能将煎饼送到了姑娘的窗台上,这往后还不定出什么事情呢,哪怕这人三番四次救过她家姑娘,谁知道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袖双瞪大了眼睛,傻傻的看着明月香将纸包打开,吃着里头的煎饼,她哎呀一声想要阻止道:“这来路不明的东西,姑娘怎么还想吃啊,赶紧扔了吧!”

嘴巴里充满了辣土豆与脆煎饼的混合味道,明月香笑了起来,之前桌上还剩下半碗的米粥被她放在了一边,直当着丫头的面将整个煎饼吃掉了大半。

“留着下午给我热了吃。”依依不舍的将煎饼放在白瓷的盘子里,明月香擦了擦嘴说道。

“哎呀,我的姑娘啊,你这是…”在暖语看来,煎饼就是穷人平日里果腹的糙食,哪里能得自家姑娘的青眼,也不知道那少爷是真傻还是舍不得,就算存了心思也该送些好东西,而不是普普通通的煎饼。

明月香就着暖语的手喝了点花茶漱漱口,将嘴里的煎饼味儿好容易冲掉了,之后她什么也不说,只是依在窗边看着那原本放着煎饼的窗台,她甚至都可以设想出秦蛟偷偷摸摸翻进明府,跟着把刚买到的煎饼放在窗台时,那严肃的就跟完成一项多么严谨的任务。

这个男孩子实在太过可爱了。

明月香留恋的看着窗外,她知道在她进宫后,就再不会有个单纯的少年只因为她说了一句好吃,便早早将煎饼放在她的窗台上。

还有四天,与孟家约定的日子就要到了,明老爷终于松口,可以让明月香在进宫前见一面明悦蓉,因为如果事情顺利,田王后便会在明月香进宫请安的时候,以喜爱为理由将明月香留在正宫,之后再找机会将明月香送上龙床。可以说明月香只要一进宫,那这辈子就不可能再出来,她也没打算再出来。

带着头面和些衣料,明月香坐上马车去了令府,令尚书不算大官,与明月香那个时代的尚书也不是同等的权利,但到底令家也算世家门第,古老的令家祖宅从外观上看就比旁系魏家来的沧桑大气。

明月香只是商家女,就算曹氏跟着来也不是什么贵客,更不是令家正经亲戚。所以令家只是开了个小门,将明家的马车让了进来。

明悦蓉嫁给了令家老三,令家共有三子,老大和老三是嫡出,令三少爷年岁与明悦蓉相仿,正是在书院念书的年纪,到是他兄长已经渐渐在仕途上走动起来。

今儿恰巧令三公子不在,明月香很快便被引去了明悦蓉的院子,看着身边略带讨好不停释放着友善的丫头,明月香放下心来。想知道姐姐在令府好不好,看周围的奴才便知道了,无论什么时候奴才们可都是会看人下菜的。

明悦蓉一早就站在回廊上看向院中的二门,令家三公子是令府最小的儿子还是嫡出,父母与兄长尤为疼爱,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令三公子看中了明悦蓉,而专门派人前去明府提的亲。令三公子的院子在令府中不是最大的,可位置却最靠近正房,里头的布置也是整个府里最为精致的,明悦蓉不是正妻不能住主屋,但她却分得令三公子院子里唯一有楼阁的院子。

“三姐姐!”明月香展开灿烂的笑容,艳丽的色彩引得一旁的丫鬟婆子一时呆愣,等回过神来便纷纷偷偷对视,总算明白了这位在明府如此得宠的原因。

明悦蓉眼眶发红,她迎了上去握住明月香的双手道:“你总算是来了。”

明月香也觉着心酸,但她极少露出脆弱,伤感一闪而过,她故作烦恼的说道:“我总想着要给姐姐带什么好,这左想右想自然就拖到这个时候了。”

“谁让你带东西来!”明悦蓉苦笑不得,拉着妹妹就往自己屋里去。

明月香暗地里从屋子里的摆设到明悦蓉身上的衣服头面通通细看一遍,不由暂时松了口气。不说屋里的东西都还不错,就说明悦蓉身上的衣服头面没有一样是陪嫁过去的,其中几样首饰明月香甚至还看得出正是此时当季的新款,如此,看来她那个便宜姐夫还是挺重视自家三姐的。

用了些茶点,屋里就只有姐妹二人。

“姐姐最近可好?”明月香放下茶盏道。

明悦蓉低下头,略带羞涩道:“比我出嫁前想象的好多了。”

明月香是过来人,她一见便知道三姐姐并未说谎,她笑着凑了过去道:“那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