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雯看这一趟子的客人总算都走了,等了会,看看天色不早了,也没客人再来,就挂了关门的牌子,关了店铺。林南熙、秦暮锦他们则忙着将方才客人拿乱的物品重新整理好,一一归位。林南熙看暮锦挺着肚子还在帮着他做,就开口说道:“钱掌柜还是休息下,孩子要紧。可别累了…”

秦暮锦手里忙活着,嘴里说道:“我也想回屋躺着,可就是坐不住。呵呵,我只是帮着摆摆东西,又没爬上爬下。对了,筠儿最近怎么没见他来。干娘都念了好几回了。”

林南熙看掌柜的提到他的儿子,脸上不由扬起温柔幸福的笑容。说道:“筠儿这些日子,被他姐姐易蓝带到私塾去了。这不是我娘身子最近又不好,怕没人照顾这孩子嘛?”

秦暮锦听到这话,放下手里的活,说道:“南熙哥,明日让筠儿到我这来。筠儿是男儿家,年纪又小,带到私塾那总是不方便的。而且到我这,我也可以给筠儿启蒙,教他识些字。你忙你的,不妨碍的。我正好也闲着,对了,南熙哥,筠儿多大了?”

林南熙闻言,点了点头,回道:“筠儿虚岁3岁了,呵呵,谢谢掌柜的。麻烦你了!”这林南熙本是城里个大户家的侧夫郎,可后来妻主病死,而她的女儿易蓝又太年幼,就被他妻主的主夫伙同家人给赶了出来。后来母亲开的店铺又被人骗了钱,落魄到这地步的。说来,也是在大户人家待过,知书达礼的闺秀男儿。

秦暮锦笑了笑,回道:“与我还客气,我们都是自家人了。呵呵,难道我这声南熙哥是叫着玩的不成。也不要叫我掌柜的,叫我彤儿便是。你不是喊珊叫赵姐嘛,喊我声彤儿就不行?我们是一个胡同里住过的街坊四邻,客气什么?”

林南熙鼻子感到一阵发酸,忍住眼泪,笑着点点头,喊了声:“彤弟,是我的不是。呵呵,明日,便把筠儿带来。”

绿雯边上收拾好东西,走过来,笑道:“嗯,是呀。过几日,该是踏青的好日子了,我们一起去。家主说,会准备好多好吃的。对了,到时也把易蓝他们姐弟带来,有孩子才热闹。对不对,少爷。”

秦暮锦瞪了眼绿雯,回道:“是的,大姐夫。我都能念了,你都说几回了,今天。怎这么盼着一起出去。”绿雯一听暮锦笑话他,气得跺了下脚,扭身走开。哼,人家还不是为了让少爷你开心,可以和家主一起出去踏青游玩一下,枉费人家与家主那么苦心安排。

流云在一边看着,缩了缩脖子,拼命忍住笑。呵呵,这家真的好温馨。他真是搬回来住,搬对了。

实际上,暮锦问筠儿的事情,不单单是为了给林南熙减轻点负担。还有就是他家妻主的私心,说是看中了筠儿的乖巧听话,说是如果他肚子里这个是女儿,便要和林老太开口,定下筠儿这门亲事。

呵呵,虽然他见过这孩子几面。但他也想和筠儿这孩子多相处看看,是不是这孩子真有他妻主说的那般好。他就说赵珊那女人怎好好去请南熙哥来她家做店伙计,原来是老早看上了人家的儿子,想讨来给她孩子做夫郎。

哼,也不想想,孩子还没出生,谁知道是男是女。亏那女人还老说最好是个男孩,骗人的鬼话。连闺女的夫郎人选都看好了,敢说她不重女轻男,打死他都不信。

他也问了赵珊,为何不与流云肚里的孩子定娃娃亲。她倒好,回了句:“窦大姐不把我皮撕了才怪!再说了,男大三抱金砖!”所以今日他才特意问南熙哥筠儿多大了,唉,宝宝你还没出生,你娘就为你选了个乖巧的好夫郎,我知道她是对我有意见。死女人,一肚子坏水。

心里虽这么想,但秦暮锦还是希望珊的这个想法可以实现。呵呵,他也很喜欢筠儿那孩子。长得白白嫩嫩的,可爱的紧,而且还很有礼貌。嗯,要好好和这孩子相处,没准将来真要嫁到他家来,当然这事还是先不告诉南熙哥的好些。

过了几日,天气不错。阳光明媚,赵珊就按照事先的安排,雇了马车,带着一大家子人,出了城。到了城外山脚下,选了处靠溪水的合适位置,就开始铺席子,准备一会聚餐。本打算爬山,到香叶寺后面的桃花林去的。可因为家里有两个孕夫,就算做软轿上去,赵珊她们还是放不下心。怕上山的颠簸,孕夫吃不消。

所以,不管流云如何抗议,最终也怄不过赵珊和窦燕鸿两人的坚持。而秦暮锦倒是无所谓,对他来说,只要能出来走走就已经十分开心了。这次距他上次和珊一起去元宵节看灯逛庙会,已经过去一年多了。珊后来一直都很忙,能特意在这春意盎然的时节,腾出一天时间,一家人不做生意,出来玩,就已经十分开心了。

暮锦端坐在铺好的席子上,摸摸身下赵珊给他特意加垫的毯子。唉,他哪有那么脆弱呀。赵珊则是忙着从马车上,将野餐食盒都拿下来。秦暮锦看着忙得手忙脚乱的赵珊,笑了笑。还以为这女人想出来好好的踏青郊游了,谁知道她居然是让大家出来到郊外,露天席地而坐就为了吃顿饭。还说是叫做什么野餐,哼,这个吃货!还辩解自己不是爱吃,呵呵。倒要看看她准备了些什么,让他们跑到城外在这山脚下聚餐。

赵珊忙着先将带来的几张矮桌拼合在一起,把事先准备好的糕点先摆到矮桌上。绿雯则端出酒壶,说道:“这是我拿今年新开的桃花,酿的桃花甜酒。嗯,大家就先吃点心喝这甜酒。赏这风景,由着家主捣腾一会。呵呵…”说着,给每人斟了一小杯。就起身去帮着老早忙得恨不得多出几只手的赵珊,流云看了眼,也想起来帮忙,却被林南熙按住了手。

林南熙拿筷子夹了块糕点,让筠儿自己吃着。回身朝流云说道:“你有身子的,莫掺合。我去帮忙就够了,于爹爹你也坐着,我一个人过去就够了。筠儿乖,自己吃。记得,不许喝这甜酒。”

筠儿捏着手里的桂花糕,不满的抬首看向爹爹,姐姐方才不是喝了嘛?但看爹爹摇头,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林老太将个长颈细脖小口的水壶递来,说道:“还好出门时,我事先泡好了壶茶带来,嗯,筠儿喝茶。”小筠儿咬了口手里的桂花糕,笑开了脸。嗯,还是奶奶好。

绿雯将马车把上的铜水壶拿了过来,丢到季尤文怀里,啐道:“吃,吃,吃,你是小孩子嘛,看到水壶在这,也不知道去打水,赶紧烧壶热水来。”季尤文闻言,红了脸。想将手在衣服上蹭干净,却给绿雯拦住了。递给了她个湿帕子,擦静了手。

提起水壶就往山上走,准备打壶山泉水。呵呵,香叶山上还是有一口水质很不错的泉眼的,免得绿雯又责怪她。唉,只好舍近求远,明明就在溪水边,却要往山上跑。苦命呀!

赵珊则忙着给铁皮烤架里加上木炭,准备一会烤肉用。临时的锅灶也搭好了,绿雯已经开始准备着做饭了。让家主在家里全都准备好带来,她偏要到外面再做,说是有气氛。唉,真搞不懂这女人的想法,麻烦。

等烤架里木炭旺了,赵珊看看风向,不影响暮锦他们。再看了下周围,嗯,也没别人,那就开始了。毕竟烤东西,烟雾油味大,怕呛着谁就不好了。绿雯看赵珊一手抓着事先串好的一把肉串,在烤架上熟练地翻动着;一手轻摇着个破芭蕉扇。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家主这是做什么呀,呵呵,敢情变成路边卖烤肉串的小贩了,原来她和街头卖烤肉串的武六磨唧小半天就为这事。呵呵,唉,也难为家主了。

绿雯这边赶紧忙着将事先处理好的鸡用好几层荷叶包好,裹上层厚泥后,心里泛着嘀咕,将鸡放入临时灶膛里用火煨烤着。想着,他按照家主说的做了,至于做出来什么样子他就管不了了。接着照看着这荷叶包鸡,忙着炒些简单的菜色出来。

赵珊则是将烤好的肉串,撒了些细盐,胡椒粉后便用个盘子盛上桌,让众人先吃。窦燕鸿对于赵珊这样的郊游方式,只有点头佩服的份了。呵呵,也只有赵妹子这做厨子的才想得出来。嗯,实际上在这风景秀美的山水之间,看着蓝天绿地,品尝着美味佳肴,和家人朋友们放声笑谈,确实不失为一件美事。不谈风月诗词,只是单纯的一次聚餐。

很符合她窦大的心思,嗯,吃吃喝喝,再和家人闲话家常几句。放松一下身心就好,偏偏那些文人还爱来些啥诗词会,赏花会。饿得半死不说,还要憋一肚子气回来。珊妹子这多好,一家人不论长幼尊卑,皆席地而坐,一起吃饭喝酒,聊家常。好不畅快,还没那些要命的规矩。嗯,好,下次有机会她还来。

流云看窦燕鸿一点不客气,抓去了大半的肉串,大口吃着。伸手在桌下拽了下她的衣角,说道:“喂,珊姐姐又不是烤给你一人吃的。看,易蓝,筠儿都没吃了。你个大人,反独占去大半。”

小筠儿闻言,捂着小嘴,朝坐在他对面的窦大扮着鬼脸。咧嘴笑道:“窦姨姨,羞羞…呵呵,筠儿还没吃了。”窦大面色一红,闷哼的应了一声。将手里的肉串朝易蓝面前一伸,说道:“呃,拿去。”

流云一看她这样子,不由伸手捶了一把。啐道:“有你这样的嘛,碍…”

窦燕鸿一听急了,看向流云,说道:“那怎么做,我不是给了嘛?”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唉,罢了罢了,窦大本就是个爽直的憨子,要跟她讲些礼节规矩怕也难。连平常总是个小大人样子的林易蓝,也咧嘴笑开了。呵呵,窦姨还真是个憨子。

父子平安,做娘了

这一乐,气氛就热闹开了。季尤文也打水回来,众人笑闹着,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吃喝谈笑着。赵珊看到众人嬉闹开,这才松开一直紧皱的眉头,长吁出一口气。也就是说,大家喜欢这安排了。

秦暮锦这时才明白自己妻主这安排的用意,原来是希望一大家子彼此更熟悉亲近呀。珊,真是个细心的人。知道窦大、南熙哥她们与大家一直都是有些生疏隔阂的,利用这次郊游,让一家人彻底放开,没有顾及的笑闹一次。

底下众人也就彻底放开,热热闹闹的聚餐。等绿雯把荷叶包鸡取出来时,敲去外面包裹的泥,打开荷叶包裹,一股扑鼻的香味让大家都转头看向这边,呀,真香呀。

赵珊笑眯眯的走过来,接过绿雯手里的活,拿盘子装好后,直接端上了桌。笑道:“这是荷叶包鸡,嗯,实际上还有个俗些的名字:‘叫花鸡’,呵呵,来,我来分一下。嗯,一只鸡腿给筠儿,另一只给易蓝。鸡翅膀嘛,暮锦,你和流云一人一只。剩下来的,呃…你们自己分吧。好像,该准备两只的。”

赵珊尴尬的笑了笑,秦暮锦瞪了眼赵珊。原来他只能分个鸡翅膀,哼!两个孩子不客气的接过鸡腿,低首吃了起来。筠儿吃着朝大人们看了眼,看大人们都不动手,也就停了下来,抬首说:“那,鸡腿让给钱叔叔吃。筠儿不馋…”咬着油乎乎的手指,乌黑的眸子看向众人。

奶声奶气的童音,可爱的样子,惹得众人再次笑开。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提起筷子,分食这有些少的鸡。绿雯松口气,朝赵珊笑了笑。唉,他还以为够了咧。唉,算了,下次有这聚餐,就再多准备一只。

酒足饭饱后,大人们则是围着桌子谈笑。赵珊看易蓝、筠儿傻傻坐在一边,就领着这两个孩子,去一边放风筝去。秦暮锦看着赵珊这难得的轻松样,品着清茶,听着大家的笑谈。伸手摸摸微凸的肚子,宝宝,你要快点长大哦。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立夏时,暮锦的肚子已是十分明显。赵珊扒扒手指算了算,暮锦是去年十一月下旬怀上身子的,到现在也有六个多月了。呀,那孩子该在中秋节前后出生,嗯,不错。

呵呵,单是阴历真的不好推算呀。赵珊本以为这世界的历法就是单纯的阴历。后来她才发现,完全不是,该怎么说了,比她们过去的公历农历复杂的多。也就是说,单纯靠这世界的月份,她没法推算出正确的二十四节气。

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在原来的世界有个错误的观念。就是自从结合了西方的公历后,很多人把节气这东西就和传统中的阴历挂了钩。实际上完全错了,她以前倒是没注意,来了这世界才注意这些事情。

二十四节气按照原来世界的公历算,才更准确些。赵珊很是不解为何,直到她注意到二十四节气本身,才发现自己的大错误。实际上二十四节气与公历一样,都属于太阳历。本身就有包含了公历,阴历再加上闰月,这日子也就和她们现代使用的阴阳历算法没有什么区别了。

赵珊拍拍脑袋,喘口气。说实话,那十九年七闰法,她还是掌握不了。看每月几天啥的,她还是要靠买来的月历本子直接翻。实话,她没本事算。啥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天候。再讲到添加闰月,她就彻底傻了。

为了不出洋相,她自己还是学会了二十四节气的推算。至于农历每个月份的推算,她没本事掌握了。她只是知道了一月到三月为春季,四月到六月为夏季,七月到九月为秋季,十月到十二月为冬季。

只是那个闰月…也就是每过两到三年,一年为十三个月,多出一个闰月来。刚想到这,赵珊就是一脸黑线。反正她没本事算就对了,这世界的历法有时候真的很头疼呀。她现在基本是数着节气过日子,免得自己过蒙了。她现在知道一年二十四节气,分为七十二天候。一个节气大概等于三个天候,五天为一候,三候为一个节气。六个节气为一个季节,四个季节下来,也就是一年了。

而农历嘛,她大概知道大月为三十天,小月是二十九天。别的加闰月的啥,只好翻那月历本子了。赵珊抓抓脑袋,让自己别再算了。再算又要绕在里面,天啦,嗷,好难。

绿雯看赵珊又在那捣鼓数日子,就捂嘴笑了笑。走了过来,看家主这傻样子就知道,又给绕进去了。呵呵,他都说了多少次了,当那个月过了,如果那个月里没中气,就得闰那个月,也就多了一个月。可好像家主到现在还是没搞清楚,噗…

实话,如果赵珊不懂现代的公历还好些。可就是因为她懂了,才会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实际上这历法说来也简单,就是二十四节气与公历时间基本相符,先按照节气推算,再推照十九年七闰法,也就好推算这闰月了。

暮锦过来看看赵珊,一看她又给历法绕进去了。不由捂嘴闷笑,实在拿自己这妻主一点法子都没有。赵珊抬首看看暗了的天色,暗自庆幸,还好有月亮,她现在的日子也要靠月亮的圆缺来扒算的。

赵珊看向一边的暮锦,泪眼汪汪。万分委屈,她实在学不会。这个就和钱币换算一样难学!秦暮锦瞪了瞪赵珊,啐了句:“你不是买了黄历本子了,这日子还记不住。”

赵珊撇撇嘴,站起身看了眼一边同样低头闷笑的流云。再回身朝暮锦嘟起嘴,很不服气的回道:“是,我又给时不时多出来的那闰月绕进去了。这节气好算,这日子没法算。直接按照节气来多好,一月分两节气,一年十二个月,就是二十四节气。简单明了,日子也不会算错。”

秦暮锦憋笑的看向赵珊,笑道:“二十四节气是太阳历,可以说是阳历。我们过的月份是月亮历,也就是阴历。阴阳结合,才符合世间万物的法则。这叫做‘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缺了哪个都不行,你呀,就是懒病作怪。认真学,还有学不会的道理。”

赵珊耷拉下脑袋,听完训导。但心里还是决定不学,死都不学。秦暮锦看了眼赵珊的样子,叹口气终还是放弃了。自己这妻主就是头倔驴,更是只懒猪!瞥了眼赵珊,挺着肚子回屋休息去。

和他这妻主说多了,他非气昏不可。还是不管了,只要她不出门迷了路就行。别的事情,他和绿雯多注意些就是了。虽只是小事,但也是没办法。就像她不肯学钱币换算一样,就是说自己不会。死都不肯学,唉,罢了罢了,只要她吃饭会吃就好。

过了些日子,天气越来越热。秦暮锦他们更是吃苦,肚子大了,也不能再随意走动。偏偏天气又热,赵珊想了许久,实在没则,最后出城去胭脂作坊时,发现香叶山脚下很是清凉。难怪师傅她们不愿搬到城里来住,赵珊就和窦燕鸿商量了一下,就在靠师傅屋子边上,搭建了个草庐,前面建了个凉亭。引水过来,这样热意就消去了大半。

赵珊让流云和暮锦暂时搬到这草庐来住,顾爹爹和若秋跟来照顾。再加上于氏每日照应着,赵珊也会每晚出城过来陪着暮锦。而生意上的事情,多半交给了绿雯他们打理。还好,绿雯里里外外是个好手,把生意照顾的不错。

赵珊也就安心陪伴秦暮锦,等天气转凉了,才又搬回城里住。原以为暮锦会在中秋节前后生育,可谁知道,流云不小心动了胎气,结果找来秋大夫,秋大夫让她们直接找产公说是孩子该生了,暮锦在一边看着十分着急,结果也动了胎气。

一阵人仰马翻后,她的孩子提前了大半个月就来到了这世界。秦暮锦急红了眼,可产公和秋大夫查看后,说孩子胎里照顾的很好。秦暮锦才放了心,让人出去告诉外面老早急得和热锅里蚂蚁一样的赵珊,她得了个女儿。

等若秋她们抱着孩子出来时,发现只有赵珊在这。正纳闷时,赵珊开口解释道:“呃,窦大姐累了,尤文陪着她回屋睡去了。”唉,没办法,没想到大姐会吵成那样,几次想冲进产房看流云。这怎么能行,她家暮锦不给看光了。

本就心急气躁的赵珊,提起个木棍,就给了像发怒倔牛般暴躁的窦燕鸿一闷棍,而尤文现在则是照看着已经醒了,被捆着的窦大。而钱姨急着出门买鞭炮去了,自然不在。师傅她们现在还在胭脂坊忙着,绿雯在孩子生下来后,才想起来去通知二老,所以也不在。

顾爹爹看赵珊的脸色,也就没多问。说道:“我这怀里的,是五娘你的侄女。若秋怀里的,是你的女儿,赵安平。公子说,名字老早起好了。那个,我想,该让窦大姐也看看她闺女,我可看到了,她被你捆在西屋了。”

赵珊小心的从若秋怀里抱过安平,她的女儿呀,呵呵。压根就没听到顾爹爹的话,顾老爹看了眼赵珊一副做了娘的傻样子,摇摇头。便将孩子抱到西屋,给那个正被捆着的窦燕鸿看看。唉,这家人呀。一个看男人生子就急得往产房里冲,一个嫌这个太吵,就直接给了对方一闷棍。都是狠角色呀,噗…

季尤文一看顾老爹,也就给老早眼睛都瞪得快脱窗的窦燕鸿松了绑。自己则赶紧闪人,唯恐窦燕鸿找她麻烦。窦燕鸿一看婴儿,也忘了要找赵珊算帐,对着顾老爹怀里的娃娃,激动的热泪盈眶。娘呀,我总算做娘了。

顾老爹看窦燕鸿这样,小心的教她如何抱孩子。唉,又是个傻娘。呵呵,说来这家的女人真是稀奇,把个男人捧上了天。嫁给这样的女人,真是好福气呀。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准备回屋收拾整理一下,打算将流云安置到东厢房去做月子。顺便交代迎面过来的赵珊,等收拾好了再去看夫郎。

赵珊抱着自家的女儿进了屋,劈头就问窦燕鸿:“大姐,我家的安平。名字都起好了,你家的,打算叫什么?不然,也让暮锦帮着起一个。”

窦燕鸿小心抱着宝贝闺女,朝打自己一闷棍的赵珊,狠狠瞪了一眼,说道:“没,但是叶子说,希望孩子一切安顺就好。我家的就叫叶安。窦叶安,叶子的叶,我把叶子名字放里面。”

赵珊一愣,呃,好,她家的是赵安平。这个是窦叶安。嗯,好。赵珊走过去,对着宝宝说:“安平,看,这是你的大姐窦叶安。嗯,记得哦,有事尽管找你这大姐帮忙。她和娘我的大姐一样,憨厚老实,是个豪爽大度的人。”

窦燕鸿朝赵珊瞪了眼,说道:“妹子,别以为几句好话,我就算了。哼,这仇,我记着了。叶安,看着,这是你妹子安平。记住,对于这种小女人,不必客气。眼睛要睁大些,别误交匪类。”

赵珊嘿嘿一笑,朝窦大咧开嘴,回道:“大姐,还在记我不让流云马上嫁你的仇呀。”窦燕鸿转身不理自己这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干妹子,这女人!几次交手下来发现,是个标准扮猪吃老虎的。表面看上去柔弱可欺,实际上就是奸商一个。

赵珊单手抱住安平,很大度的拍了下窦燕鸿的肩膀,继续说道:“大姐是个豪爽人,与妹子争什么。呵呵,你是大姐,不是?”闻言,窦燕鸿扭头死瞪赵珊,这妹子,真是个好妹子呀。误交匪类呀,偏偏叶子还就最听她的话。

大女人不吃眼前亏,忍得一时风平浪静。哼!窦燕鸿抱起孩子,出了屋,去找叶子去。赵珊这才松了一口气,唉,窦大姐不好得罪呀。打她一闷棍,自己也是无奈之举呀。逗弄着怀里的宝宝,起身准备去看暮锦。这时代规矩真多,看男人还要等产房收拾完才给进去。要不是知道暮锦没事,她也老早急得跳墙要进去了。

一会儿,门外鞭炮响了起来。一举得女,自然会大肆庆祝。赵珊也由着钱姨热闹去,她做娘了,重点是这个。看看躺靠在炕上的暮锦,赵珊执起他的一只手,说道:“孩子她爹,一切还好吧。”

秦暮锦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妻主,忍住眼泪,咬咬唇,回道:“安平她娘,我没事。”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赵珊倾身吻住了秦暮锦。

小叶安、安平的抓周礼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过去。转眼很快一年就要过去了,赵氏胭脂铺生意红红火火。倒是蒸蒸日上,赵珊每日忙进忙出,但每天一定会抽出时间陪她的宝贝女儿,和亲亲夫郎暮锦一起照顾、逗小安平玩。

安平小丫头身子骨很好,再加上合理的照顾,长得可爱粉嘟嘟的。见过熟悉的人,一定会咧嘴甜笑。暮锦现在每日忙着照顾安平,因绿雯他们生意忙,所以安平几乎都是他自己一手带的。在照顾安平的日子里,秦暮锦更是找到了家的幸福,为人父母的骄傲。更能体会父母的不易,对自己原来有些寡情的母亲也有所谅解。前一阵子,特意让季尤文给他母亲捎去了些东西,顺便让尤文告诉他母亲:“自己嫁人了,而且也做父亲了,嫁的虽是平平凡凡的女人,可得到的却是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尤文带了封信回来说是母亲特意写给他的妻主赵珊的,珊看后,脸色很不好但也没告诉他信里面写的是什么?所以也没敢多问,结果绿雯私下里告诉他,信里说让赵珊最好能入赘她们秦家,因为秦家女丁就他大姐一个,希望赵珊可以入赘。

他那古板的娘呀,也不想想今日的自己是何地位!噗,难怪珊的脸色那么难看。唉,他可不管,对他来说,不管安平是姓赵还是姓秦,都是他的宝。珊是他的妻主,是他的天,他才不要自己的妻主入赘自己家,珊虽性格柔弱,不代表她可欺。

赵珊在外面应酬完,就急匆匆赶回了家。穿过过堂,一进后院。和迎面上来的流云匆匆打声招呼,就掀起布帘进了屋。流云抱着叶安,看着珊姐姐这火急火燎的样子,笑着摇摇头,朝一边劈柴的窦燕鸿抿嘴甜甜一笑,说道:“看啥,傻子。我去看看顾爹爹饭做好没?”

窦燕鸿放下手里的斧子,刚想拿袖子擦擦汗。却给流云制止了。递给她块巾帕子,窦燕鸿嘿嘿傻笑的接过帕子擦了脸。咧嘴笑道:“孩子我抱着,你去忙。柴火一会让尤文那女人收拾进柴房,不能粗活都是我干呀。哦,不哭,不哭…我给叶安喂点吃的去,嘿嘿。”

流云无奈的瞪了眼窦大,看自己的女儿偏真会挑时间哭闹。嘴角撇了下,掩不住那笑意,说道:“去,叶安这丫头救了你。下次可别事情做一半走人,去吧,那个米粉子放在炕头柜子上了。”

窦大抱着闺女,吧唧吧唧亲两口。心里想着:“我的好闺女,娘没白疼你。”流云摇摇头,回身进厨房帮忙。时间过的真快,一晃都大半年了。连叶安她们这两个奶娃娃都断奶了有些日子了,现在自己也总算有时间做做别的事情了。不必每日照顾叶安,唉,孩子真是让人又头疼又喜欢舍不得,再过十多天,就是宝宝的周岁生日了。呵呵,日子真的很快。不知不觉呀,自己都做爹了,而且宝宝都会只字片语、咿咿呀呀的学语了。

安平倒是真聪明,大概四五个月时就会叫娘、爹爹了。现在更是一句句的了,虽不多,但比起他家的叶安可是厉害多了。他家的叶安,饿了就哭,好容易到现在才会叫爹爹。别的话就说不了几句了,想想他每日和姐夫在一起照顾宝宝,可安平倒是反映的快,吃饱后喜欢和大人玩一阵子,累了才睡。可叶安这孩子吃了睡、睡了吃,雷打都不动。

自己埋怨窦大这憨子,她倒好,说她小时候也是这样。真是被她气死了,但珊姐姐的话倒是投了他的心意,孩子小,早会说话晚会说话,无大碍。只要将来引导的好,都是好孩子。呵呵,也是。想着就先放在一边,卷起袖子做饭。

里屋,赵珊没形象的趴在炕上。手里拿着只布偶娃娃,倾身逗着小安平。小安平躺在爹爹给她铺得很厚的垫被上,咧嘴朝自己的娘笑着,嘴里咿咿呀呀喊着:“娘娘,熊熊。嘿嘿,娘娘…是熊熊。嘻嘻…”

赵珊闻言白了脸,抬首朝暮锦看了看。秦暮锦没想到女儿居然会连词笑话人了,噗哧笑了出来。下午珊不在的时候,绿雯得空抱着安平咿咿呀呀逗弄了小半天,原来教的就是这个。噗,难怪绿雯最后走时嘴笑得都咧到耳后根去了。

赵珊一看暮锦这样,将那趴趴熊布偶娃娃丢到一边。倾身抱起安平,将她放回摇篮。回身将里屋的门落了栓,秦暮锦看赵珊大白天的关门,刚想说些什么,可看到赵珊那脸不怀好意的笑,住了口,朝炕里面缩了缩身子。

赵珊故意歪嘴恶劣的笑笑,脱鞋上炕。伸开魔爪将暮锦捉到怀里,秦暮锦想拿枕头挡,可又要护着肚子,没一会就被赵珊夹住腿,搂在了怀里。秦暮锦小心的咽咽口水,说道:“珊,宝宝。你…”

闻言,赵珊故意朝他耳朵后面吹吹气,双手上下游移一番。亲啃着那已经臊红发烫的细嫩耳垂,恶劣地说道:“是哪个宝宝?肚子里的这个,还是摇篮里躺的安平,嗯,哪个?”

秦暮锦气得更是霞红满面,还不是这死女人。都是她的错,反倒取笑起他来。安平还没到周岁,他肚子里的这个又已经两个多月了。他已经被绿雯笑话惨了,这死女人也来笑他。奋身挣扎,想离开赵珊的怀抱。

赵珊一看暮锦的小脾气上来,赶紧说着好话,转移话题。顺便松了紧拥的力道,唯恐伤了暮锦。对于安平为何说她是熊的事情也暂且丢在一边,搂着自己的别扭猫咪夫郎一阵安慰。暮锦这次怀孕有了些小脾气,不过也是她不对,陪他的时间越来越少。嗯,底下要好好拨出来时间陪暮锦才行,不能因为不是头胎就不再管。

秦暮锦看赵珊又和往常一样,没皮没脸的笑闹逗他,才转怒为喜。朝摇篮看了眼,安平根本就没管这边,兀自正和自己手脚奋战着。嘴角弯起幸福的笑了笑,说道:“珊,宝宝说熊,是绿雯教的。你可别拿出来问,小心绿雯给你排头吃。听到没?别看着安平发傻,都看了几个月了?珊…”

不满妻主盯着女儿玩‘手抓脚’游戏出神的样子,伸手将赵珊的脸拨到自己这边,质问道:“方才我的话,听到没?”赵珊嘿嘿笑了下,心里想着女儿还真可爱。咧嘴朝暮锦笑了下,说道:“嗯,听到了。不提了,方才我不是说了,玩儿的嘛?”

等看清楚自己夫郎的脸色,赶紧伸手将暮锦揽到怀里。吧唧亲了下,说道:“嗯,我家的暮锦最重要,嘿嘿,暮锦,安平,还有肚子里的小安凡都好乖的。嘿嘿…”秦暮锦伸手拍掉赵珊准备摸他肚子的手,瞪了眼,她怎知道他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安凡是他给儿子起的名字,哼!嘴里说的好听,安平生下来乐疯的那个不知是谁?

赵珊看秦暮锦生气的脸,叹口气。头依偎着靠到他肩窝处,半打趣地说道:“我家暮锦现在这脾气,唉,如果安凡生下来是个整日喜欢发小脾气,使性子啥的。我可要遭罪了,嘿嘿,所以呀,多笑笑,孩子才可爱。看,安平多可爱。”秦暮锦听了这话,心里很是不舒服。但仔细想想,还是乖乖躺到赵珊怀里。应了一声,他很满意现在的日子。更多的是他不喜欢珊不开心,虽然她这话说的刺耳,但如果真是个儿子的话,他还是希望儿子脾气可以更像珊些。讨巧,不会吃苦头。

实际上就是奸猾,夹着尾巴做人的典范。自己这妻主根本就是个人精,处得越久越发现她厉害。超出常人的忍耐力与执着,还有就是踏实勤快。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对他更是细心呵护,也许就是因为这份体贴让他心仪不已。使得自己愿意为她而改变,舍弃过去所有的一切,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小店铺老板夫郎。

赵珊看暮锦这么乖顺,更是喜上眉梢。实际上她方才是句玩话,没想到暮锦当真了。呵呵,搂紧暮锦,说道:“我赵珊何德何能,能娶暮锦这么好的男人。嘿嘿,方才玩话,暮锦别放心上。还有,就是过些日子女儿过周岁,我打算请熟人朋友过来热闹一下。放心,不会大操大办的。还有就是,咱们的娘来信说的让我入赘的事,暮锦你做主…”

秦暮锦听后,赶紧坐直身子,伸手堵住赵珊的嘴,说道:“我嫁你,就是你的人。我娘的想法,你别管。最多不来往就是,我是赵家夫郎。没听说过嫁进妻主家了,还要妻主入赘这一说,太荒唐了!孩子还是得跟她娘的姓,不然外人问起来多奇怪!怎你也瞧不起自己的出身,要攀权贵。

是不是想着秦家虽败落了,但也好歹过去是大户。我娘有这想法也就算了,怎你也有?”有些愤然瞪向赵珊,赵珊张张嘴,想说啥,但还是咽了回去。伸手将暮锦再次揽进怀里抱紧,一脸欣喜的笑了。她没找错人,呵呵。

眼眶有些发热,说道:“没,我只说我家是夫郎做主当家。嘿嘿,家规嘛。暮锦,我的好夫郎,呵呵,真好。”低首吻住秦暮锦,将自己这份感动传达给他。秦暮锦微微抗拒了一下,还是搂紧赵珊,加深了这吻。心里暗骂这色胚,这时候还不忘讨他便宜。看样子绿雯说对了,他是彻底陷进去了,由着自己的妻主胡作非为。呵呵…

等到了安平、叶安这两个孩子满月礼那天,中午在客人来全以后,就赶紧收拾好桌子,便开始张罗着让孩子抓周。桌上摆放了书卷、笔墨纸砚、印章、算盘、钱币、铲勺、胭脂水粉、玩具、零嘴吃食等等。绿雯看了看,到东厢房北屋将自己墙上那柄剑也拿来放在了桌上,嘴里说着:“有文的东西,没武的怎么行?家主是故意不摆的吧,嗯?”

众人闻言,嘻嘻哈哈笑了开来。呀呀,五娘家这姐夫还是这么彪悍呀。难怪五娘不摆上刀剑给孩子抓周,估计也是给这会使刀弄枪的姐夫彻底弄怕了吧。呵呵,没白来,果然有热闹可以看。裴钰菱坏心的笑着,被她夫郎阮旭结结实实的一掣肘。疼的龇牙咧嘴,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赵珊一愣张口结舌,发现自己无法辩解,根本无话可说。实际上她真的根本忘了这一茬,只能自认倒霉。摸摸鼻子,说道:“那就一起摆上,吉时趁早。嘿嘿,来,叶安长些。叶安先来…”流云抱过好容易哄醒的小叶安,让她凑近桌子边好抓周。

小叶安抬头瞅瞅爹爹,再朝边上的娘看了眼。再看看四周围着的大人们,嘴嘟起撇了撇,眼看眼泪就要下来。边上的绿雯手里拿个拨浪鼓赶紧摇一摇,逗得小叶安咧嘴笑开。绿雯指着桌子上摆的东西示意让她去抓。

小叶安朝绿雯咿咿呀呀了一阵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朝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抓去。“碍…叶安,别!啊,馒头…呃,好好好,也好。这辈子吃穿不愁,有福呀。好好,是享福的命。来闺女,娘抱。”说完,窦燕鸿赶紧抱过那双小手还紧抱馒头不放的叶安,朝脸色有些尴尬的流云笑了笑。

流云瞪了眼窦大,但还是松开方才紧锁的眉头,朝妻主怀里此刻正与馒头较劲的女儿看了眼,咧嘴笑道:“好嘛,好嘛!叶安平安我就很开心了。”

边上的人也附和着:“将来孩子是享福的命呀…”“不愁吃喝,够了够了。”…“民以食为天,小叶安实际。这娃将来踏实…”众人纷纷送上祝福的话语,孩子抓周不管抓到什么,大人都不可以责备。抓周本身也就是图个吉利,不管孩子抓到啥,大人都会给孩子好的祝福。

秦暮锦小心的抱过安平,小安平看看叶安手里的馒头,绿雯手里的拨浪鼓,扭过头朝爹爹看,看到爹爹脸上温柔的笑容,自己也傻傻的笑笑。回身就要往桌子上爬,秦暮锦一看这样,就松了手放安平自己到桌子上去。小安平趴在桌子上,往前爬几步,越过了算盘,推开碍事的剑柄,赵珊不觉松了口气。绿雯狠狠朝赵珊瞪了眼,赵珊吓得缩了脖子。秦暮锦一看这场景,不由捂嘴笑扭过头不吭声。

小安平抓抓这个,看到那个又丢下手里的东西,爬上另一个。嘴里咿咿呀呀念叨着,时不时蹦出几个完整的字句,大人可以勉强听得懂。“书…书,啊,笔笔,呀…爹爹,戳子,章章。哈哈,呃,啊,碍…吃的,安平吃吃…”抓起干枣啃啃,因为嘴里牙齿才四五颗,不好啃,又丢到一边。右手里倒是紧抓着一只笔没放,等她再次往前爬时,大人们心里纷纷叹气,这孩子好‘花心’。

秦暮锦此时老早脸上没了笑容,朝边上的赵珊瞪去。看看此刻被小安平弄得凌乱的桌子,赵珊故意没看到夫郎的怒眼,心里暗自着急,闺女呀,你抓一样就抓一样,别每个都碰碰,又都丢到一边呀。嗷,你爹爹要发火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林南熙四岁的小儿子林筠好奇的跪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捧着下巴,看着小妹妹抓东西。爹爹方才告诉他,这叫做抓周礼。呵呵,基本每个小宝宝都做过。他那时候抓的是只笔,呵呵,他现在很爱读书的哦。不知道妹妹会抓什么,看看安平右手还握着的笔,咧嘴笑开,和他一样哦。

可妹妹为什么还到处看呀,这妹妹好调皮哦,不乖。此时小安平丢下手里一直握着的笔,爬向筠儿这边,林筠正在发呆没注意,就被小安平趴上来一把抱住。再也不松手,嘴里咿咿呀呀喊着:“抓住了…嘻嘻,嘻嘻,咯咯(哥哥),哥哥!!爹爹,爹爹,我要…要哥哥…哥…呵呵…咯哥,看,给你…看…书书。”

小安平松开吓坏了的林筠,回身抓住桌上的书,朝林筠咧开小嘴呵呵的傻笑着。嘴里甜甜喊着:“哥哥,看书书…”一手将书夹抱在怀里,一手捏起桌上的一朵绢花,递给林筠,嘴里继续喊着:“花花,给哥哥戴。咦…粉粉,哥哥擦擦。”再次去抓水粉盒,这时再也忍不住的众人哄堂大笑,赵珊的脸更是憋得通红,一句话说不出来。

本还很生气的秦暮锦此刻笑坐在椅子上,看着女儿拙笨的抓着粉扑往筠儿脸上拍。小筠儿吓僵了,只能任着妹妹给自己拍着粉。想挣扎的小身子被坏心的姐姐林易蓝固定着,动弹不得。呜呜,妹妹为什么最后抓得是他呀。呜呜,人家不是东西…

有些早熟的易蓝死死按住弟弟的肩膀,半逗趣的朝还不太会说话的安平说道:“安平,喜欢筠儿哥哥不?告诉易蓝姐姐,喜不喜欢?”

小安平停下往林筠脸上扑粉的动作,歪头看向易蓝,状似在思考。过一会后抬首认真的点着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喜欢,嘻嘻,喜欢…哥哥,给,戴花花…”学着娘娘平时给爹爹戴簪的样子,将绢花斜斜插在了筠儿绾起的小发髻上。

众人更是乐坏了,直嚷嚷着让钱姨和林老太当场就做了这门亲。易蓝则是笑呵呵的看向一边的珊姨,呵呵,她喜欢珊姨。也知道珊姨老早有这想法,实话她家不是珊姨一直帮衬着,老早塌了。珊姨人这么好,绿雯叔叔他们都很好。把弟弟交给这样的一家人,未来不会差到哪去。而且她不想弟弟走爹爹的老路,所以做姐姐的就坏心一次了。

钱姨和林老太笑着对看一眼,几乎同时伸出手握住对方。钱姨笑道:“那就这么定了,亲家。呵呵,亲家…”林老太更是笑咧了嘴,回道:“嗯,不嫌弃。就定下来了,呵呵,嗯。来,南熙呀,去把筠儿脖子上的玉佩取来。我就拿这做信物了,亲家,你呢?”

钱姨朝暮锦看了眼,秦暮锦意会的笑着将自己手腕上的一只玉镯取下来,递给干娘。两位老太笑着交换了信物,算是订了亲。林易蓝这时还故意朝在边上傻傻发愣的小安平问道:“你娶我弟弟筠儿,是不是这辈子就娶一个。和你娘娘一样呀,安平?”

小安平当然不懂这话的意思,只是跟着鹦鹉学舌似的嚷嚷:“娘娘,娘娘,和娘娘…”易蓝顺势诱导道:“一样哦,要一样哦。对不对,安平弟妹?”小安平听懂了‘安平’这两个字,当然是对了。大大的点头应了声“嗯”。

众人哈哈大笑,可怜的小安平在啥还都不懂的情况下就卖了自己的一生,她只是觉得大人们都笑得好开心哦,呵呵,也跟着傻乐。赵珊心里一阵哭泣,我可怜的闺女哦!林易蓝这小丫头将来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出卖弟弟不算,还算计她这啥还都不懂的闺女。

林筠儿究竟四岁了,虽别的都还不懂,但有一点他懂就是他将来要嫁给眼前的这个傻妹妹,就跟珊姨姨和彤儿叔她们一样。小孩子也没法说太多,只看着安平,说了句:“妹妹要说话算话哦,姐姐,我也喜欢安平妹妹。”

大人们更是乐得欢,窦燕鸿更是拍着赵珊的肩膀直说恭喜,珊妹子家的闺女就是厉害。这么小就把自己的一辈子给卖了,哈哈。赵珊被窦大嘲讽的没了则,只好往边上躲躲。秦暮锦不屑的看着自己的妻主,哼,大尾巴狼。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这女人肖想林家这儿子嫁给她闺女不是一天了。哼,现在给他装样子。

秦暮锦撇了撇嘴,笑道:“男大三,抱金砖。我家安平好福气,是不是珊?这事你私下不也和我提过几回了,怎现在装不知?南熙哥,放心。有我在,筠儿嫁到赵家,保证一辈子幸福。”林南熙走近几步,落坐到暮锦边上,握住暮锦的手欣慰的笑了笑。

赵珊一听暮锦这么说,怕他抖出更多来。赶紧转移话题,说道:“那个开饭吧,饭都要凉了。来,安平,娘娘抱哦。”小安平丢下手里翻玩的书,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臂让娘娘抱。嘻嘻,娘娘的抱抱。也忘了方才的事情,专心的依偎着娘撒娇。

绿雯、流云几个人赶紧收拾好桌子,招呼着众人落坐吃饭。席间裴钰菱几个还没忘继续损赵珊几句,还笑闹着让筠儿进她婆婆茶。而乖巧可爱的筠儿还真的傻傻地敬了赵珊一杯茶,乐坏了大家。小安平她们的周岁礼就在这笑闹中结束,小安平未来的另一半也在这次饭局上彻底给订了下来。而且证人一堆哦,可怜的小安平。

平淡的日子过得幸福而甜蜜,然而朝廷此刻却在经历着一个政权的新旧更替。年老的皇帝终因病体沉重,在经过一个多月的病魔折磨后,在所有后事都安排妥当后,终于安心的闭上眼睛离去。一颗帝王星的殒落,另一颗帝王星迅速在其边上绽放出夺目的光辉。先是国葬,接着新皇登基改年号,一系列事情下来,凤翔皇朝的老百姓们才渐渐恢复正常的生活。

但赵氏胭脂铺却失去了以往的安宁日子,问原因就是登基的新皇不是别人,正是皇后的二女儿,曾经的五皇女。先皇病重感到自己时日不多之时,将自己那略显柔弱的太女迅速贬为庶人,关押起来准备赐死。另封皇后所生的第二个女儿,也就是五皇女为太女。新太女向其病重的母亲求情,救下废太女一命,改封了个安逸侯就给送到偏僻苦寒的封地去了。

新皇终因此博得了天下臣民的心,而对太后来说,不管是哪个女儿登基为帝,他的地位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等新皇总算坐上龙位,先皇的丧礼还未完全结束。新上任的这位帝王就开始重新整合朝中的势力,进行所谓的“换血”。有朝中的大臣被贬黜的,也有外面发配贬黜的重新调任回朝的。总之,几家欢喜几家愁。朝廷的事情历来瞬息万变,新旧交替之际,不得不说新皇厉害,大刀阔斧的整合,冷静的头脑与狡猾多变的腕力。成功实现三权的回归与掌握,坐稳了这把龙椅。

秦暮锦的娘在这次大更替中,得已官复原职。后又由从一品的尚书,晋封为正一品官居左丞相,更加封受爵二等公,可世袭罔替。曾经落魄的秦家迅速恢复了往日的风光,但与此同时,灾难也慢慢降临到赵珊她们头上。皇帝好好的如此恩宠秦家,自然有她的原因。一来安抚自己的心腹老臣,二来就是秦家败落后一直下落不明的秦暮锦。

如果五皇女那时得到了秦暮锦,并将其收为己有。也许不会如此恩待秦家,可就是因为费尽心思都没有能够得到。‘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个真理到哪个世界都适用呀。新皇最后按耐不住心急,亲自下令发榜寻到秦暮锦秦公子者,赏黄金千两。若为官者,更可封官加爵。最后甚至派人再次到民间四处找寻,只为佳人踪影。

当然这让很多人感动于陛下的痴情,更多是很多人为这赏钱官禄而纷纷心动不已。那个本被人遗忘到角落里、几乎无人再提起来的秦暮锦秦公子,再一次回到了众人的话题里。众人皆觉得秦家是修了天大的福气,可秦老太不觉得这是对自己天大的恩宠,而是对秦家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自己的那宝贝儿子老早嫁人了,这还不算,孩子都快有两个了。而且貌似夫妻和乐,是对幸福的小鸳鸯。

她虽然对她那高傲的儿子下嫁市井白丁一直无法理解,但是既然嫁人了,也就该恪守礼教,相妇教子一辈子。本被贬黜的自己对新帝万分感恩,可自从陛下与她提及她那儿子时,秦老太就失去了翻身升官的狂喜。想给自己寻找退路,提出告老还乡或者辞官归隐。可没有一条路她可以行得通,新帝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三两日必会对秦家有所封赏。

秦老太既不敢写信给她的儿子,更不敢对皇帝如实上奏。自己那性格犟傲的儿子,她该怎么办呀?如果现在去逼迫暮锦与他妻主和离,是不是可以救所有人。可她说不出口呀,被贬黜外放时,她那平民儿媳曾四五次让人送钱送物接济她,而且听来人所说,小夫妻俩感情笃厚,是她们那出名的恩爱和睦夫妻。自己怎说得出口呀,这边的秦老太如坐针毡。那边,赵珊她们也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前堂,赵氏胭脂铺依旧很热闹,人来人往,正常开门做着生意。后院里屋,赵珊和秦暮锦此刻正无言的对坐在炕上。中午的时候,钱姨把外面的情况总起来与大家说了一下。而如何处理则是交给了她们夫妻俩,钱姨与窦大则继续筹备着将生意南移。毕竟鹄阳城离京城太近了,是非本就多。还有南移到更富庶的江南,对生意也有好处。

在鹄阳城做胭脂生意既远离原料产地,更靠近是非地,虽是靠在交通发达之地,但非久事。本来就一直打算南移的,但因为家里俩孩子太年幼,再加上时机不成熟。可现在不能再等了,如今的形势是必须赶紧离开。她们可以安全无恙的离开,可赵珊夫妇就不同了。窦燕鸿觉得新皇帝实在浑的厉害,登基才多久就为了个男子,弄得满天下都是这风言风语。

更可怜了珊妹子原来娶了这么个烫手的山芋,不过也庆幸珊妹子娶了秦暮锦,不然流云哪还轮到她娶呀。唉,这也是命吧。窦大自然是全力相助,可能瞒住多久,她也没底呀。见过秦暮锦的人,可不再少数。虽然知道他身份的只有自家人,可这不,各地很多县令、知府衙门为了讨新帝欢心,只要长得与那画像相似的男子,都被抓去送到京城去了。搞得人心惶惶呀,唉。新帝别的方面都还不错,怎就如此执着于一个男子了?甚至不惜劳民伤财,任何人劝诫都没用。窦燕鸿对此大感不解,更是为珊妹夫妇的命运担心不已。

窦大朝里屋的窗子看了看,叹口气。流云小心的抱着正嘻嘻笑的小安平,逗着小摇篮里躺着的叶安。担心的看着自己愁眉不展的妻主,但终没开口问她。

里屋,赵珊首先打破沉默,抬首勉强朝暮锦笑了笑,说道:“暮锦,你说?怎么办?呵呵,听说你娘已经撑到极限了。瞒不了多久的,那个张大人知道你嫁人了,就算是你娘的门生。保证她不说,可不能保证她身边的人不说呀。呵呵,可别害了你娘和张大人…我们…”

“啪”的一声,赵珊的头偏下一边。秦暮锦红着眼眶,伸手煽了赵珊一个响亮的耳光。说道:“你让我如何,回去?赵珊,不如现在就让我死?”

赵珊低首摸摸自己的脸,呵呵的苦笑了一下。抬首看下暮锦,说道:“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死。可我怕我这条贱命不够赔的呀,呵呵,只怕到头来,谁都护不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