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还是在狭小的鞍车中,她还是在黑暗中来到身边。就算是在南中呆了这么久,还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内分辨出她独有的馨香,把她抱在怀里才知道,原来一直萦绕在心中不可磨灭的思念有这么深,不论有多少女人,也不论是不是曾经对管岫筠有过少年时懵懂间的好感,都比不上她,很多人都说她利害凌厉,不像是管岫筠看上去的温柔若水。只要这个温柔若水是属于他的,就行了,就算是天下人都说她不好,有什么关系是她指尖的鲜血驱散了所有的黑暗,让阳光再次降临到自己的人生中,血胤能够让阴翳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她的绿鬓如云和明眸皓齿。还有软语缠绵和自己才看得见的泪水,如果要用生命去换,实在是划得来。

“先生。”管晋捷很谨慎地过来:“外面来了不少宫中亲兵,南王有情。”

“知道是做什么?”诸葛宸转过身,精光四射的眼眸根本就不能在装成时时翻白眼的瞎子:“算算时间,应该是到了要进宫的时候。”停了一会儿:“今天我跟着他们进宫去,你要想办法到城门口去看看。看看是不是有汉人打扮的人,要是有的话你也不必说什么,记下来人的长相回来报我知道。”

“先生,不知道来人是谁?”管晋捷还是有些担心,因为让诸葛宸单独进宫还是有些不放心。哪怕他能够料定天下事,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姑姑在王宫中,不知道这次进宫主何吉凶?

“要是你不放心,尽可问问。”诸葛宸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了个荣字:“必须要是这个姓才能说话,明白了?”

“是,我知道了。”管晋捷想了想,从自己袖中去处一个袖套递给他:“姑丈,这是袖箭。不一定能派上用场,只是您带着到底比不带叫人放心。姑姑那边也要说好了才行。”

“她那儿,放心得很。”这女人的心思比谁都缜密,每次孟优要见自己替他算卦的时候,她都会或明或暗出现在面前,就是来不了也会有一个讯息,告诉自己她在做什么。

“行了,我先走了。”诸葛宸接过酸枝木的手杖,跟着一队亲兵摸索着往前走。两个王宫中的阉宦守在门口,管晋捷扶着他走到门口:“先生好走。”

“嗯,你少给我到处乱跑。要是被我知道,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诸葛宸恶狠狠地说道:“小兔崽子,你记住我说的话了?”

“是。”管晋捷有意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我不敢乱走的,上次让先生知道了,差点打断我的双腿。这次说什么都不敢了。”一面说一面往后退,好像是再说下去诸葛宸手里的手杖又会落到身上一样。

“你知道最好。”诸葛宸骂骂咧咧跟着亲兵和阉宦往前走,手里的手杖一轻一重落在石板上叽个作响,管晋捷的心因为他走远也随之提起来,为什么他总是自信满满,而自己说什么都不能放下心,这就是办大事需要有的心思。

诸葛宸半闭着眼睛看着不远处走来走去的孟优,好像比上次见到他瘦了不少,而且脸上还有两个乌青的眼圈,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用重拳打了两下。

“先生,你看本王如今该怎么做才好?先生上次不是说,西羌不日自亡,本王就是按兵不动也能有大收获。怎么到了现在,还没有先生说的那样。是不是会有异动?中原那边也没见有什么举动,我多次遣使跟管昕昀求和,希望他能出手帮我一把。我跟他是你们汉人的话,郎舅至亲。他对本王说的话写的信,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孟优说话的时候语速极快,一点没有迟疑。手脚不住抖动着,呵欠连连。

诸葛宸微闭着眼,坐在一边。孟优的任何一点举动都没有逃过眼睛,看来那个英雄花真的是天底下至阴至毒的,想不到自家女人会想着用虞美人跟英雄花夹杂着种在一起,最后连根铲除的法子。

“快,快找王妃来。”孟优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举止,手边的茶盏被衣袖挥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是。”看到他有像是要犯病的样子,身边的阉宦连走带跑出去。诸葛宸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切,她来能做什么?难道还有九转还魂的仙丹等着他?

“大王。”管隽筠慢吞吞地到了内寝殿,诸葛宸自信满满的脸映入眼帘。典型就是那种一肚子鬼点子的样子,不知道这个男人想要干什么了。

“你,你手里还有英雄花的种子?”孟优趔趄了一下,一脸乞求期盼的样子:“本王又犯病了。”

“上次仅有的都给了大王研磨药粉了,起初就是为了好玩才留着的。难道还会多多留着?”一脸的慎重其事,这件事根本就不值得的考虑。

“能不能再有一些?本王又犯病了。”孟优伸出手,诸葛宸看到一双形似鸡爪的手掌,只剩下皮包骨了:“浑身上下像是虫子在咬,骨头缝里都开始发痒了。”

管隽筠摇头,男人就在面前,有什么都不必担心。再说孟优已经被英雄花折磨得失去了所有的意志力,隔两日给他一些英雄花种。每次给的都比上次要少,让他承受那种蚀骨**痛楚的时间越来越多,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最后两粒。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孟优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不放,没有什么疼痛比这个更难受。无数只虫子从体内往外钻,稍有不慎就会被虫子咬死。

“大王忍忍就过去了。”管隽筠不着痕迹往诸葛宸身边走,诸葛宸清楚看到她手腕上戴着用雪白丝绦穿好的指环,不着痕迹地一笑。抬起头,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没说话。

第四卷祸起萧墙第三十七章对峙

“你知道这个忍不过去的,我快痛死了。”孟优汗流浃背,衣襟全都贴在身上满是汗湿的印迹。

“这英雄花真能救了大王?”管隽筠在距离诸葛宸很近的交椅上坐下:“若是这样的话,只要大王签了一道纸令,或者会有法子。”

“什么指令?”孟优手指乱颤,体验过一次生不如死的难受以后,只要每次同样的痛楚发作,他都恨不得让自己在那一刻永远消失掉。

“这道纸令对大王来说易如反掌,只要大王愿意就行。”管隽筠淡然一笑。

孟优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不只是因为浑身好像有无数只虫子钻进骨头缝里那种难受,更重要的是,管隽筠根本就不是一个会听凭人摆布的女人。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在做着最大的努力,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说能换来她对自己的好感,最起码不是那么厌恶自己。

就好像不可能原谅她姐姐那样,管岫筠是一个处处要做到高人一等,然后把自己的放到无限高大的地方,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跟她相媲美,就算是自己跟她曾经是中原人所说的结发夫妻,她都一直在蔑视自己,很多时候见了人还会在鼻子里哼一声,表现出她的尊贵。

管隽筠不是这样,她把自己的好恶藏在没有人可以看到的地方,就算是自己做了那么多讨得她欢心的事情,想看她的笑容几乎是不肯能。所以她说要自己去跟西羌打仗,希翼着能够问鼎中原,然后给她世间最好的东西。即便如此还是不能看到她脸上的展颜一笑,偶尔的一缕笑容也跟自己没有关系。

如果要说她对中原那个男人还有未泯之心的话,却从没从她嘴里听到一句关于那个男人的词句,怎么能说两人还有什么挂碍?

所以当她说出要写下什么字据的时候,孟优脸色铁青,比之于身体上各个骨节间的难受还要胜过千万倍:“你要我写什么?”

“也不要别的什么,南王如今还有什么?”管隽筠安然一笑:“你的数十万大军已经毁于一旦,不过不只是你,就是西羌也是一样。我听说今儿一大早已经被中原大军收复,若是南王能够迷途知返,愿意俯首称臣的话,或许还能够保留王位,换来一生的平安富贵。”

“大丈夫宁死不屈,我绝不会向中原俯首称臣。”孟优算是有骨气的,说话的时候掷地有声:“这么说,我跟西羌的这一场恶战也是你们商量好的?你跟你哥哥早就算好了,让我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算是吧。”管隽筠点头:“南王当初答应管岫筠的事情,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只要管岫筠不再给你丢人,你愿意放她自由之身不是么?然后她就到了中原,拆散我跟我夫君不是么?至于她做的投桃报李的事情,自然就是让你跟绮娟正大光明在一起。她不再祸害你跟绮娟的孩子,是这样吧?而我,自然也就被她用掉包计送到了南中,你甚至想要毒死我腹中未出世的孩子,我没说错吧。”

“最后我并没有下手,我知道你跟她不一样。”孟优强忍着身体内无处都不在的灼痛:“我甚至觉得诸葛宸很没有眼光,你比你姐姐好了千万倍。他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只知道你姐姐好却不懂你比你姐姐好了千万倍都不止。”叹了口气:“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虽然是有点痴心妄想,因为就算你要答应也不会是答应我,不是么?可是我对你并没有真的起过坏心,反倒是只要能有什么换来你高兴,你愿意对我笑笑,就是死我都会答应了你去。”

管隽筠沉默了半晌:“等到我朝大军来时,只怕就是我哥哥跟你谈这些。我哥也说了,你对中原不过是觊觎之心不死罢了,不像是西羌与我朝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主宽宏大量,给你一个世袭罔替的爵禄之位并非不行,只要你写下愿意世代称臣的手书,一切都是可以宛转的。”

“你想得太简单了,即使你答应给我,我也愿意写下来。最后给我的也不过是一盅毒酒,不会有人会让我活下去。”孟优趔趄了两步,回望着她:“我在想,要是当初嫁给我的人是你而不是你姐姐的话,我不会跟中原为敌。就是真的俯首称臣,做你家的女婿也并非不可能。可是你们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这就是告诉我,想要问鼎中原就要真的往前冲。”

诸葛宸木着脸坐在一边,好像是无动于衷的木头一样,很安静听着孟优在那边侃侃而谈,好像真的是不知道身边的女人有多好似地,或者是自己生就了一张不会被人信任的脸,分不出好坏。不过女人始终没有告诉过别人,她要孟优写的是什么,此时说出来还是叫人不可置信,难道只是一张没有任何效用的字据吗?

“说吧,你究竟要我写什么”孟优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要是我能帮你做什么,我还是愿意去做的。”

“管岫筠是我姐姐,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你已经废黜了她的嫡妃名位,我想我主也不会轻易扰她。”管隽筠缓缓走了几步,定住脚转身看着身边的男人,又看看一边汗水四溢的孟优:“不如就让她以后在南王身边做奴做婢做丫头,既消了南王的心头之恨,保住了绮娟给大王所生的子嗣,还能日日看到一个如许美人,岂不是一举数得?这件事算是我自己的一点私心,仅此而已。大王若是愿意,我想我哥哥万无不准之理。毕竟我们家还是丢不起这个人,让她容留在中原腹地。”

孟优大笑:“看不出你还有这点小心思,该成全你么?”

“大王的心思我猜不着,只是想大王心中对她的怨愤绝不会少于我。我不能对亲姐姐有任何不妥之处,大王却可以有。”管隽筠目光微微一闪,好像是一道寒光闪过,不要怪她给管岫筠不留后路,就是当着诸葛宸的面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要说自己心狠手辣的话,也尽管说好了。

“想不到我堂堂南中疆土,最后换来的却是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冒牌公主。”孟优盯着管隽筠的脸:“你的心思就是个男人也未必赶得上,将我南中跟西羌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然后又将我的英雄花据为己有,我要都不能得到,你每次给我的东西都只有那么一点点,不只是在考验我的意志,也是在告诉我,想要碰你就比得到英雄花更难,可是我还是什么都顺着你的心思做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事情,最后都是关联在一起的。而我居然心甘情愿任你摆布。你真不简单。”

“多谢大王的夸奖,我实在没有大王说的那么好,也没那么足智多谋。”管隽筠已经不知不觉到了诸葛宸身边,诸葛宸下意识起身把她拦在身后,孟优满是青筋的手攥成一个拳头,似乎一不小心就会砸到她身上。

孟优的目光终于落在诸葛宸身上,这个看上去落拓不羁的江湖相士,第一次叫人有了琢磨不透的感觉。诸葛宸抬起头,对上孟优的眼睛。孟优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瞎子的目光。就是一个双目无恙的男人也不会有如此精光四射的眼眸。

“你是谁?”孟优立住脚,管隽筠跟这个男人看上去互不相干,但是两人之间那种默契却叫人不得不疑心:“王妃怎么会认识你的?”

“认识很多年了。”诸葛宸全心护着身边的女人:“南王方才所说的话,我一字不漏全都听见了。多谢南王这么久以来对我夫人的竭力看护,诸葛宸能够保住南王的爵禄之位,决不食言。只是也请南王答应了我夫人的请求,留下她姐姐为在大王身边以赎前过。毕竟是她对不起南王,几乎祸人子嗣。还有秽乱宫闱之事,让大王蒙羞。我主必然会还给大王一个公道。”

“看来我真是天底下第一号的大傻蛋,你夫妇两人在我身边,帮着我毁掉了我自己的江山。我居然还被蒙在鼓里,一切都是听凭你们的摆布。一个江湖相士,一个王妃。居然是中原的丞相和丞相夫人,我还在这里痴心妄想,你这个王妃是不是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王妃,跟我做真正的夫妻,所以才会时时处处替我着想。没想到我错得这么离谱。”

孟优毫不犹豫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管隽筠惊呆了,转脸看向身边的男人,心中有着一丝不忍。孟优并不是事先想的那么坏,至少他没有真的动手伤害过自己,只是在边城之时恐吓过自己,那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过错。若是真的要分辨谁对谁错的话,管岫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为了达到她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诸葛宸紧握住女人有些轻微颤抖的手,看向孟优:“我中原沃野千里,若说真的与大王为敌也有些不近人情。此次两军征战,大王不也是巴望着能够开疆扩土,成就一代帝王大业。西羌之败,大王当居首功,既然如此不如将西羌一分为二,分而治之。我想我主必然是能够答允的。”

第四卷祸起萧墙第三十八章交换条件

“你倒是会捡便宜,把我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一时间就一分为二,分而治之”孟优盯着诸葛宸的脸:“你不愧是一朝宰辅,能够做到这样子,不由人不佩服。”

诸葛宸放下手杖:“时至今日,你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若是不肯俯首称臣的话,别说是世袭王爵,就是性命恐怕也难保。当初你跟我朝长公主不就是因为没有子嗣才立的侧妃,若是此时为了自身颜面不肯归顺的话,只怕你跟侧妃的两个孩子性命难保,我也是做父亲的人,知道骨肉亲情比什么都叫人揪心。”

孟优沉默了一会儿,每一寸肌骨间又好像被那几千几万只小虫子钻进钻出,手指不住发抖,汗水夹杂着泪水鼻涕往下淌,甚至唇齿间的口水都像是不受自己的控制,顺着嘴角漏了出来,忍不住要把头往墙上撞,被身边的内侍拦住。鸡爪般的手指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原本束发的皇冠歪在一边。

管隽筠淡然一笑,转身就要出去。孟优痛苦地叫道:“我知道你手上还有英雄花,只要你给我英雄花,我放你们走。”

“不必了,英雄花我倒是有,只是走不走都不要紧。我要的是大王的宝玺和那道纸令,大王若是肯给我,英雄花肯定能够救了大王的命。若是大王一意孤行的话,我想就是我手里有再多的花种,也不可能让大王得到一粒。而且我可以告诉大王,这些东西存放的地方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要是我不说出来,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头究竟是什么。所以只要两日内大王不允准的话,我想那些人是会把仅存的英雄花种当做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扔掉的。”

“你在要挟我”孟优痛苦不已,管隽筠依旧一脸优雅淡然的笑意,事关南中存亡的大事在她看来好像不过是她身边一件云淡风轻的小事情,趔趄着冲到管隽筠身边,诸葛宸已经把她护在身后,不许人靠近半步。

“任凭南王怎么说,都成。”管隽筠手腕微微扬起,露出系在手腕间带着的琉璃指环:“大王也看到了,我我夫妻都在这儿。若是大王要我们夫妇死在这儿,简直是易如反掌。只是大王一生都要受到这种蚀骨**的痛楚,只怕是生不如死吧。还不如我们这一死来得痛快”

闻言,孟优倒退了两步看着诸葛宸跟她,想要给自己一点反驳的力气,只是因为体内无法言语的痛苦:“给我一天的时间,容我想想。”

“好。”管隽筠从手腕间的绣花荷包里拿出两枚亮晶晶的花种:“我随身只是带了这么多,能让大王暂时没有痛楚。也足够大王去想清楚,只是能支撑多久我就不知道了。听说两粒花种只能让大王舒坦两个时辰,大王要想反悔也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诸葛宸看着她,嘴角泛起一丝宠溺地笑容:“你这样子跟南王说话,让他舒坦两个时辰以后就永远沉沦在那种无边无际的痛苦中,是不是太残忍了?”

“南王是懂得权衡利弊的人,自然是知道孰重孰轻。或者南王情愿忍受这种无边无际的痛苦,也不愿放弃掉自己的江山社稷。我们是不是该一生都呆在南中陪着南王,也未可知。”管隽筠很自然地站到诸葛宸身边,毫不避忌地跟他站在一起。

孟优迫不及待接过那两枚少得可怜的花种,用一旁的砚台狠狠砸了几下,眼看着成了碎末,只怕掉了一星半点,将所有的花种毫不犹豫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赶紧咽了下去。饕餮般的眼神盯着曾经砸过花种的桌面,趴在上面舔舐得干干净净,不愿留下一点痕迹。

诸葛宸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女人,低声笑道:“淘气,怎么这样子折腾别人?”

管隽筠报之以一抹笑意:“你教我的,忘了?”一点也不像是分别以久的夫妇,两人说话间的亲密是想象不到的。

孟优恢复了一点理智,看着两人,才知道为什么管隽筠很多时候看上去清冷无比,甚至是拒人千里之外,若是没有亲眼见过,是不是有人知道,这个女人也有柔情似水的时候。仿佛现在,小鸟依人一样站在那人身后。

不是有人说管岫筠才是诸葛宸心中的女人,他们之间的风流韵事是谁都无法比拟的。眼睛骗不了人,那些都是人口口相传的故事。眼前的这两人,言语神情间的亲密是骗不了人的。

“好,明日我给你答复。”孟优阴鸷的眼神盯着两人好一会儿,他实在受不了两人这种看似平淡,却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两人绝对是无法分割的:“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必须留在王宫中,要是你跟诸葛宸回去的话,我一定会答应你。”

“大王是担心我会把英雄花带走吧?”管隽筠看了眼挡在身前的男人:“大王真以为我会把英雄花放在王宫中?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能脱身?”

“你要怎样才肯罢休?”孟优恶狠狠地说道:“我已经答应你去想,你还不肯松口?”

“大王的宝玺和纸令一日不到手,我一日不会把大王要的东西交出来。当然,还有一件大王也会答应我的事情:管岫筠的身份既然不是王妃了,总是你难忘的女人,下堂妇同样不能在中原呆着,没得丢人。”说这话的时候,管隽筠同样是一副没有任何起伏的脸。但是平淡的语气中绝对可以听出她的不高兴,而且是十分的不满意。

“好,我准你出宫去。”孟优深知自己只有这一夜的时间,要是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控制住自己对于英雄花的渴望,才能继续做南中之主。否则就要听凭这夫妇俩的摆布,甚至是中原皇帝的摆布,从此不再是自由人的身份。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多谢大王。”管隽筠微微一福,看向男人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笑意:“我们走了?”

“走了。”诸葛宸携着她的手,好久以来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再握紧她的手,甚至以为这一生是不是都不会再有机会了。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到了,哪怕是有些在梦中的样子,还是在发生了。

两人毫不避忌地走在甬路上,诸葛宸却把袖袋里的那副袖箭时时紧握着。不是扭头看看身边女人的脸,同样是洋溢着一脸安和的笑意。

“看什么?”管隽筠侧过脸对上他的眼睛:“你已经看了我很久了,从在王宫中开始就是。”

“我还要看一辈子,当时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时候,我就在想你的脸还有你的眼睛。甚至还在回忆着你的香味,一切都是鲜活的。只是总也抓不到手里。”诸葛宸握紧她的手:“我想那段时间我想的东西就是,只要你能够回到我身边,就算是一辈子看不见我也愿意。我想你做我的眼睛,也只有你才能做我的眼睛。”

“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管隽筠笑起来,泪水不由自主涌出了眼眶:“其实管岫筠比我好,不是吗?她一样给你操劳着,做着一个主妇该做的一切。其实她也是一个称职的主妇。”

“那是她的事情,不是我们的事情。我要的就是你能够替我管家,哪怕整个家都被你败掉也不要紧,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不要任何官职,就只是一对村夫村妇。你看,我也可以扮作一个算命的江湖术士,就跟那些每日在集市中招摇撞骗的人一样,赚点小钱就是一天。回家以后,把那点散碎银子交给你,有点粗茶淡饭加上你的絮絮叨叨,家长里短。真的就足够了,这样子我们太累了。”

诸葛宸警惕地看着周围,孟优方才的眼神分明是在说一件事,他不会轻易放两人走,尤其是身边的女人。

“江湖术士?招摇撞骗?”管隽筠想起他那天跟管晋捷在王宫中胡闹的样子,失笑不已:“装得还真像,瞒过所有人了。不知道的真以为是个集市中招摇撞骗的算命先生,还当众翻了个白眼。”说着却把脸转到诸葛宸耳边:“孟优身边的死士都在周围,我身上穿了大哥给我的护心甲,要是真走不出去,你别管我。”

“傻子,要留一起留。”诸葛宸掠了掠她的鬓发:“我跟你说过,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陪你一起走,我们是夫妻。我不会再让你一人受苦。”

“我们还有两个儿子呢。”管隽筠眼眸微微一转,看着他:“你真放心把他们交给我哥哥们,以前不是说只有留在自己身边才放心。你放心,要是你能跟管岫筠好好过的话,我不会让她走。你身边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这些时候我也想明白了。只要你好,你能安然无恙,孩子们能好好长大,你心里有我就行了。我做的事情,不一定能让自己全身而退。既然只能保全一个的话,就只有保全你了。”

“胡说,谁教你的。”诸葛宸覆上她的唇,不容许她说下去。不管这是在哪里,也不管是不是还有在旁边看着。只有把她揽入怀中,才能化解掉所有的担忧和恐惧。

第四卷祸起萧墙第三十九章离宫

管隽筠被他弄得晕头转向,只好是任由他摆弄着。好在南中本就是不开化的蛮夷之邦,要是在中原这样子,恐怕接下来那些御史衙门的人就会有无数抨击的折子上奏皇帝了。

“当心。”眼角掠过处看到一道寒光闪过,管隽筠把诸葛宸推到一侧墙角。冷箭擦身而过,睨了他一眼:“这地儿,你就不能安生些?”

“要不是这样子,我能把你抱这么紧?”诸葛宸搂紧了她:“快走,说不准到了外头就有人来接我们。荣立已经到了城外。”

“真的?”管隽筠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荣立是四品带刀护卫,又是诸葛宸的贴身侍卫,武艺高强为人谨慎小心。此人一到,两人可以说是生命安全无忧。

“所以只要我们走出去,就没事了。”诸葛宸看着她:“我不会放手的,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低头看着两人紧紧交缠的十指,管隽筠点头:“这么多的突发状况我们都能见面,我们是可以一起走的。”诸葛宸紧抿着唇:“以后都不许说方才的傻话,我只有你也只有你。谁也不能取代你的位子,记下了?”

“好。”管隽筠跟他左右看顾着,竭力避开可能随时射出来的冷箭。箭端都是指向诸葛宸的,管隽筠心里清楚这是因为英雄花种的缘故,正因为都是有所顾忌,所以这些人不敢下杀手,要不孟优不会放过他们。或者就因为这点顾忌,两人便可安然脱身。

只要此时两人能够无恙出去,明日就跟孟优见面的时候就不用再有任何担心,荣立此来不止是能够护卫两人安全,说不定还有哥哥派出的亲兵相照应,到时候距离大军压境就不远了。

正在迟疑间,一声尖利的声响在耳畔闪过,诸葛宸抱着她倒在地上。玄色的长褂被箭风划破,两人紧紧抱着在地上接连到了好几个滚:“没事儿吧?”

“没有,你呢。”划破的衣袖处可以看到里面衬袍已经隐隐带着血渍,南人习惯用毒。当初管岫筠就是在孟优的伤口上用了孔雀胆的剧毒,才惹出了后来的英雄花:“看看手臂上带着血渍,是不是箭风伤到了?”

“不是,是我的袖箭划到了。”诸葛宸对南中的风俗也很清楚:“来的时候,晋捷让我带着袖箭来的,就是怕出了事,没想到我自己还是被划伤了。”苦笑了一下,拍拍身上的灰尘抱着她起身:“看看,两人就像是泥地里滚出来的,这要是不知道的看见了还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话未说完,已经是笑出声。

“只有你还笑得出来。”管隽筠跟他小心翼翼贴着墙壁往前走,高大的红门就在前面,诸葛宸不愿再最后一段路上出事,四处张望,只要能够没事的话,两人是一定可以出去的。而且以后还有一生要走,这段路又算什么呢?

“丞相。”荣立看到两个紧紧携手的人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早在城墙边候着,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个翩翩少年,看上去有些眼熟,看到自己的时候,略略打量了一番。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是不是姓荣。这才知道,这位少年居然是丞相夫人的内侄,就是那位在大帐中见到的,管昕昀称之为大哥的那人的长子。

他说诸葛宸进了南中王宫,那一下真的是天旋地转。诸葛宸真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么?难道不知道他身上所系重任,为什么要轻易涉险?难道一个南王就能请动假扮江湖术士的诸葛宸,细问了好几遍少年都不肯多说。只说姑丈吩咐到宫门外等候,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纰漏,还是诸葛宸眼睛看不见以后,思绪也不及从前了。

“嗯。”听到这个声音,两人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几乎是同时扭过头,荣立惊讶之下终于明白诸葛宸涉险的缘由,他身边的这个人是一定要让他涉险的。

“属下见过丞相,见过夫人。”荣立差点忘了这是在南中王宫,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诸葛宸身边的这个人,甚至都有些疑心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嗯,先走吧。”诸葛宸点头,看向身边的人,相视一笑所有的不快都已经烟消云散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先回客栈再说。”

“是。”荣立一声呼啸,后面出来了两匹良驹快马:“丞相,夫人,属下已经打点好沿途一切。丞相素日居住的客栈也严加戒备,不会再有闲人随意进出。”

“嗯,很好。”诸葛宸点点头,起落之间两人已经上了马。好像是并驾齐驱一样,夫妇二人加紧马肚子,不想再在这儿多呆下去。

“没事吧?”有了荣立护卫着,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会到了客栈。管隽筠的目光一路上几乎都落在诸葛宸方才被袖箭戳破的衣袖上,殷殷血渍让她莫名害怕,真的担心会出事,只要是诸葛宸有什么不好,走到哪里都是叫人不放心的。

“没事,进去吧。”诸葛宸摇头,管晋捷已经看到两人携手进来。没想到姑姑跟姑丈真是一同回来,方才不敢在荣立面前提起姑姑的事情,也是担心他会想到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来的时候父亲说过,中原男女大防,姑姑既然是丞相夫人,那么讲究必然是更多的。要是他不愿去管姑姑的事情,那就是自己多事了。

“今儿都累了,用过饭就先歇着好了,明天还有大事要办。”诸葛宸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帖子递给荣立:“吩咐驻守城外的将士,时时戒备不要有丝毫懈怠。”

“是,属下来南中的时候,大将军也是这样子吩咐。要属下小心谨慎,不要太多招摇过市。只是没想到夫人也在这里。”荣立不敢太过放肆,不过看诸葛宸心绪特别好的样子,也知道不能在这儿多呆,要不等下只怕就要变脸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甚至就连京城都没人知道。所以只有在回去之后才能说出来,在这里还是小心谨慎才好。”诸葛宸点点头,管隽筠已经换了衣服出来,终于换回了属于汉人的衣服。

诸葛宸很细心,专门预备了她在家时候常穿的那种束腰长裙,以为生了孩子以后会有什么改变,没想到还是这么合身。荣立见状行了一礼:“属下见过夫人。”

“这儿没外人,仙儿还好?”管隽筠在诸葛宸手边坐下,只是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荣立就已经认定这个是真正的丞相夫人。除了她是不会有第二个人,在诸葛宸身边这样子的。

“好,只是一心记挂着夫人。还说一定要把夫人找回去,若是知道夫人安好无恙,也就放心了。”荣立点头:“属下告退。”

管隽筠微笑着点点头,屋内终于只剩下两个人。目光在诸葛宸脸上梭巡了好一会儿,手抬起来却又放了下去:“瘦了好多,脸色也不好。”

“你以为你就能好到哪儿去?”诸葛宸抬起的手却没有放回去,一下将她揽进怀里:“这哪像是两个孩子的娘,还是瘦得一把骨头。”将她禁锢在怀里,不许她乱动:“我好想你,上次在大帐听到你说话,想你留下来却说不出口。稚儿哭成那个样子,我还要跟他说放你走。后来听说你在这边所遇到的事情,只是觉得自己不该放你走。要是你出了事,我想第一个追悔莫及的人就是我。”

低头笑笑,泪水一下就流出来。滚烫的泪水滴在诸葛宸手背上:“我知道,因为我刚过来就被孟优的人带回了王宫,还好晖儿没有跟我在一处。大哥还能带他走,把他带到你的身边去。就算是没有我,还是有你的。你是他爹,你会对他好。而我不能对自己说这种话,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见到你。”

“那你还会说要我跟管岫筠在一起的话?”诸葛宸惩罚似地掐了一下她清瘦的脸:“我看不见人,却能知道谁是我的女人。我只是看不见却不是听不见,更不是傻子。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瞒不过人的。”

“你们…”这件事一直是心中的疤,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还是心存希翼。或者是在冥冥之中相信这个男人,他不会做出伤自己心的事情。以前做过,但是相信这一次他不会。好像是走夜路又怕鬼的人,在那里大声唱歌自己给自己壮胆。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不会做的。

“我们什么?”诸葛宸看着她努力做出不在乎,但是丝毫掩饰不住满是醋意的眼睛。眼眸飞快从脸上掠过,却不多做停留。

“这么久,不会什么都没有。”抬起头看着他:“是不是?”

“是什么?”诸葛宸一脸笑意,原来这女人吃醋的时候是这个样子。以前都没见过,她是会吃醋的,不过是要看看是谁才能让她吃醋。

“你知道是什么。”他的这种态度很叫人恼火,猛地一抬头撞上他的下颌。咚的一声,诸葛宸自己揉着下颌:“要不要这样,痛。”

“你还知道痛。”管隽筠用力去推他:“你跟她,不说我也知道。”

第四卷祸起萧墙第四十章提防

“知道,你知道的是假的知道吗?”好像是说绕口令一样,诸葛宸点点她的嘴唇:“我跟她什么都没有,碰都没有碰过她。她跟谁有关系,谁欢喜她都是她的事儿。跟咱们没关系,我只对我的女人有心,也只要我的女人。”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顺势就覆了上去。

“嗯。”忸怩了一下,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干脆任由他把自己抱到里间床榻上,身上刚穿好的衣裳也被随手剥脱在地。沉重而漫长的呼吸就在耳边缠绕着,一如他的手和唇舌,让两人一次次攀上情欲的高峰。

“宸。”呢喃着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嗯。”她被情欲涨红的脸颊格外诱人,忍不住含住她的双唇,啄吻舔舐着:“什么,还不足兴?这个要多少有多少。”手又在细腻的胴体上慢慢滑动着。

“呃。”娇软地呻吟在帐内回荡着:“折腾得人难受。”手肘去推他,却被人捞进怀里:“先睡会儿,等会儿天就亮了。咱们要是这样子呵欠连天的出去,还不知道被说成什么。”

“我在想,孟优会不会答应说过的事情。如果不答应,曾经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有点不甘心,即便是腻在诸葛宸怀里都在说个不停。

“今儿就不说这个了。”诸葛宸不喜欢从她嘴里听到关于别的男人的话,皇帝算是一个,如今再加上一个南王孟优,怎么总有这么多麻烦在里面:“你的手少在这儿指指戳戳的,等会儿惹起火来,又不给人降火,做什么?”翻了个身跟她的手指开始交缠不休:“这么瘦,怎么好。”

“你就记着这个。”被他搂在怀里变得很安心,听着沉稳的心跳这是很久都没有的事情,只有他跟她两人在一起的岁月,好像消失了很久好在如今又找了回来,搂紧了她两人几乎是一同进入黑甜的梦乡。

诸葛宸给女人掖紧被子,她睡得很熟。安和的眉目间带着浅浅的笑,昨晚两人居然像是初婚的男女,是不是想念得太久?真的是久别胜新婚?

“嗯。”翻了个身,睁开眼看到男人聚精会神看着自己。不觉红了脸:“什么时候了?”

“还早。”本来还担心吵醒了她,看她行了索性和衣在她身边躺下:“这儿不如在家里,要是在家里就能让你多睡会儿了。”

“我讨厌新修的相府。”只要想到那里有管岫筠的存在,只是气息就让人心生厌恶。当时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所以没有提起过半个字。而且不觉得离自己很近,干脆一字不提。如今能跟男人重聚,就不希望以后再有任何关于她的影子再身边环绕。

“我也不喜欢。”诸葛宸侧过脸:“那个地方我虽然是没见过,不过想想不是照着自己心思修的,一想起来就觉得别扭。”还有一件事没说出来,管岫筠跟身边那些个男人做出来的污糟事,还是在自己家里。这种事别提多忌讳了,只是这话还是不好说出来。身边这个女人哪怕再不喜欢,到底也是她姐姐。说出来她脸上也挂不住。

“回京以后我先去别院住段日子?”手臂环住身边男人的脖子,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子腻歪过,也知道这里是自己最不用担心的地方,说话做事什么都能肆无忌惮。

“回去再说。”被她腻歪着,诸葛宸心绪大好:“到时候两个臭小子只怕会把别院翻过来,不过也好,趁着这段时候重新选址,重建一座相府。你想在什么地方安插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喜欢。只要两个臭小子喜欢,我倒是无所谓。”

“那咱们家还要不要那些松云轩啊什么的?”伸手在他脸上刮了一下:“我倒是觉得修修还是挺不错的,要是来个什么可心意的人儿,也有地方交代。”

“又来了,这运醋的船儿见了人就会翻了。”诸葛宸忍不住笑起来:“我就觉得怪事儿,你能办的大事是所有人都办不到的,一个南中和西羌,这么多年没有人能够扳动。你只用了多久,就让灰飞烟灭了。只是说道咱们的家事,那就是无理可讲。你先说说,这是个什么缘故?”

“外头的事儿,我想怎么折腾都成。又不干我的事儿,出来纰漏有你还有哥哥撑着。家里的事情,那就是关系大了。从前是你跟稚儿,如今又加上了晖儿。要是家教不严的话,传出去叫人笑话就不划算了。”笼着寝衣起身,要是再不起来的话,男人一双手会把自己折腾死。而且等会不论是管晋捷还是荣立进来跟诸葛宸回话,看见了叫人脸往哪里搁?

诸葛宸忍不住大笑:“原来要是我不好,也是你的家教不好。看来我还要谨言慎行才好,要不就会被人笑话我夫人的家教不严了。”

“丞相知道最好。”抬起手,看到食指上被人套上了琉璃指环,这一定是昨晚入睡后被人套上去的:“就这么喜欢这个,一定要戴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