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两腿并拢,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看文兰一样样从食盒里端出稀饭小菜来,又把筷子塞到了她手里,嗔道:“吃罢。”

文竹嘿嘿一笑,自顾地吃起来,文兰在一边看着她,不时为她夹些菜来,又拿出帕子给她擦擦嘴角残渣,一如当初文竹对待文晓兰般。

文竹吃着吃着便要落下泪来,昔日姐妹们一起用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今日家里却只剩下了二姐,怪不得人人都愿意生养儿子,儿子大了还可以留在身边,唔,前提是不能让他当皇帝。

文竹吃了一碗稀饭,放下筷子,待丫鬟们撤了饭桌,文兰上前一步,和她并肩而坐,一双柔荑握住了文竹的手,摩挲半晌,轻叹一声。

文竹看着二人交握的手,一白一黑,一细嫩一粗糙,对比鲜明,知晓二姐为何叹气,反握住文兰的手道:“妹子奔波这许多年,总算家中安定,妹妹们也都各有归属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文兰抬眼看她,见她一脸坦然,释然道:“姐姐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只是大家都很担心,只想你交个底,我那外甥,到底被送去了哪里?”

文竹心道,告诉你实话,被送去做皇帝了,你信么?

她思量再三,终还是委婉地道:“他父亲家寻他回去继承家业了。”见文兰一脸诧异,猛地想起自己以前说过孩子他爹早早升天了,文竹连忙垂下头去,瞬间编了一通谎言出来:“他家是清贵之家,瞧不起我这商人之女,当时年轻气盛就带着孩子出来了。如今家里低了头,他又软话求我回去,我就应了。”

话罢,见二姐神色不善,又连忙补充道:“他说了要明媒正娶了,明日里就来提亲。”

文兰神色稍缓,一叠声地追问道:“他家是何方人士,家中从事什么营生,人多大了,为什么要我那外甥继承家业?”

问得文竹瞠目结舌,暗骂自己,说谎遭报应了罢,她也机灵,当下就把赵洛给卖了:“他明日就来提亲,姐姐不妨明日里亲自问他。”

第二日,赵洛早早就来到了文府,得了信的女眷们一起出动,把个花厅坐得满满当当。赵洛每日里朝会对着的臣比这些女眷的数目多许多,却也没有今日来得紧张。

他本生得俊秀,拘谨起来又有几分腼腆,一众女眷看看赵洛,又看看文竹,若不是赵洛和文卫生得一模一样,真要怀疑文竹用了什么手段,诓了好人家的儿郎。

文家女眷对赵洛是越看越满意,恨不能马上把文竹打包嫁掉,此举正合赵洛心意,一拍即合,粗算了日子,却是约定后日就来迎娶。

文竹陪坐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个娘亲和二姐如此草率地把自己嫁掉,也不问问他家里做的什么营生,尚有何人,一时之间,只在心中感慨,生得一副好皮囊就是有优势啊。

文家财大气粗,涉及行业众多,几个夫人太太齐齐出动,却是不要文竹动手,一日之间,居然就采办了一份嫁妆出来。

文竹看着嫁妆单子,只觉颇为眼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当初自己给六妹、七妹置办嫁妆拟定的单子么?!

可六妹是王妃,七妹是可敦,为了怕被人看轻,陪嫁之物务求华贵金美,她嫁的可是失业下岗的前皇帝,没有退休金的,要这么多华而不实的东西做什么?

这一对一人高的汝窑大花瓶要摆在那个农家小院子里,岂不是很可笑,拿来储水么?

喝燕窝的细瓷白玉碗,盛放干果蜜饯的纯金雕龙对碗,饮酒用的九龙戏珠银碗…难道叫她走到哪里都带着这一堆碗吗?

文竹拿起毛笔,刷刷刷,从头划到尾,满满的一册嫁妆单子最后只剩两样东西,金条银砖,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道,若把这两样送到楚都,应会讨得儿子欢心罢。

第二日却是赵洛前来下聘的日子,他谨记文竹告诫,自己出身清贵,故而东西不多,却是样样精品,便连徐夫人等见惯了大富贵的也不禁咂舌,悄悄地拉过文竹,随手拿起一件雕花玉瓷,指着下面御制的印记问道:“这难道是宫里流出来的不成?”

文竹眉毛一跳,随即面不改色地道:“他家祖上有人入宫随伺,想是那时候赏赐下来的。”

想到赵洛面容俊美,祖上若有女子入宫为妃也确有可能,一众女眷不再怀疑,却见那聘礼之中又有许多稀罕难见的药材,更有一身男子衣袍,衣帽鞋袜俱全。

文竹上前拈起那袍子,观起针脚细腻均匀,样式新颖,料子上乘,登时心中有了谱,只抱着袍子默默无语,似乎感受到了赵洛的一片心意。

记得当初赵洛曾言道,今生今世只为她一人缝制衣袍,便是自己也绝对不会动上半根针线。重逢之后,她无意间提及自己手艺欠佳,却是未能给爹爹亲手缝制哪怕一双鞋子。

没想到赵洛竟然记在心中,更甚者打破誓言,亲手缝制了这一套衣物为爹爹贺寿。

文竹心中感慨万千,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翌日,文竹出嫁亦是文章寿诞,她早早起了身,捧着那一套袍服到了文章院内,亲手服侍爹爹换上了,文章一派天真浪漫,时间似乎从他身上静止了一般,和文竹一起,更像是兄妹,而非父女。

他似懂非懂地看着一身大红嫁衣的文竹,心中颇有些难过,似乎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要再次失去,以前常常来看自己的姐姐们很久都没有来了。

文章伸出手来,抓住了文竹袍角,抿紧薄唇,一双眼睛满是祈求,文竹心中不忍,只得安慰他道;“我以后会常常回来看你的。”

文章却固执已极,紧紧抓着文竹的袍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徐夫人等人又是劝又是吓也没能让他松开一个手指,文竹无奈地道:“叫爹爹牵着罢,等花轿来了再说。”

文家再次嫁女的消息以光速传播到了宁都的百姓耳中,想起前几次的热闹,无数的百姓从宁都的四面八方赶来,却觉得大失所望,这次迎娶的队伍只有几个唢呐手,轿子也很是平常,新郎倒是生得俊俏。

待到日上中天,却还不见文家女儿出来,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地喊道:“那小子,文家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你,不如到我家做女婿罢。”

赵洛微微一抬头,阳光映照在了他的脸庞之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有如神子,立时有更多的人喊了起来:“我家妹妹心灵手巧,刚刚及笄,做我的妹婿罢。”“我家女儿年方十四,又有陪嫁百亩,还是来我家罢。”

一众声音中,又有女子尖着嗓子喊道:“做奴家的夫君罢!”立刻被众人所唾弃,却又有更多的声音冒了出来:“赶紧把我休了,我要嫁给那个小郎君。”

“奴家夫君已死,又无子嗣…”

一片闹哄哄中,文家的门里传来了喧闹声,一众夫人太太簇拥着抓住女儿袖角不放的文章行了出来。

文竹心道,昔日里羡慕西式婚礼,庄重典雅,如今也算半个西式婚礼罢?好歹自己是由父亲交到丈夫手里的,呃,姑且算是罢。

第一百七十七章 娶妻

文竹头上带着大红盖头,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轿子,刚刚坐稳,却觉得身边一挤,耳边传来了徐夫人又急又恼的呵斥声:“你,你怎坐上轿子了,赶紧下来,哪里有女儿出嫁还陪嫁个爹的道理。”

原来是文章挤进了花轿中,一片混乱中,赵洛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托住文章右臂,不容拒绝地把他带了出来,哄孩子一样柔声道:“我会好好对待竹儿的,放心罢。”

文章和他对视半晌,撅起嘴巴,固执地一扭头,转身又要坐进花轿。

赵洛眉峰跳了两下,再次耐着性子哄道:“那里面没甚么好玩的,你看那边,好多漂亮姐姐的。”

顺着赵洛手指方向,文章看到了心花怒放的文家夫人太太们,一干女眷莫不在心里称道,真是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女婿。

文章不屑地撇了撇嘴巴,调转视线,看到赵洛的脸时,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扯住了赵洛的袖子,甜甜地唤了句:“姐姐~”

徐夫人等哭笑不得地上前来,几个夫人太太七手八脚地把文章架了开来,赵洛呼出一口长气。

花轿抬起,迎亲队伍缓缓离开了文家。

花轿出了宁都,赵洛下的马来,自有人结算了吹呐班子的工钱,又有人驾了辆马车来。

文竹眼前一亮,轿帘已是被人掀开,从盖头下面看到了一个大红衣摆,又有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到了她面前,文竹知晓是赵洛,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搭到了他手上。

他的手很温暖,让人很安心,牵着文竹下了轿子又上了马车。隔着盖头,一股热气袭来,文竹脸上微微一红,赵洛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把你明媒正娶地接过来。”话罢,他头一歪,顺势靠在了文竹肩上,发梢刺的她脖子发痒,脸上似乎一团火在烧。

正要推开赵洛,他絮絮地又道:“等咱们到了上次建的那个小院儿,拜了天地,你就终于是我的妻子,我看那里风景甚好,不妨多住上些日子…”

二人一路相携,却是又回到了那个山坳处盖起的小院。

自有人安排好了另外一队吹鼓班子,文竹又换了轿子,一路敲打着进了门。

这山坳中有神仙居住的事情早已传遍了十里八乡,日日里往来于此的农户樵夫甚多,有人亲眼见了那大红花轿,立刻飞奔而回,神仙娶妻的消息很快不翼而飞。

那可是神仙娶妻啊,说不准一杯水酒就能延寿十年,一颗仙果就可以青春永驻,婆娘们也不做饭了,汉子们也放下了挑担,抱着孩子的,拖家带口的,周边住户络绎不绝地来到了山坳之中。

赵洛生平心愿今日得偿,心花怒放,却是有别往日对人冷冷淡淡的样子,来者不拒,院子里开起了流水大宴。

传菜的俱是妙龄少女,一色淡粉宫装,秀发挽起,一众乡邻何曾见过此等景色,再加上上灶的是宫里的十个御厨,那菜品俱都美轮美央,精致异常,一个个居然吓得不敢拾起筷子,又不敢高声言语,一时间场面反倒冷落了下来。

赵洛唤来一个里正问了几句便知其中缘由,他举起杯子来,虚敬四座,朗声道:“赵某不才,四处经商薄有小成,见此处山清水秀,故修建了庭院一座,预备长住,今日娶妻,多谢乡邻们捧场,赵某先干为敬了。”话罢,一饮而尽。

里正又在乡亲里不停的解释,一时间众人仍有些将信将疑,却已拿起筷子食用。

赵阳牵着赵卫,站在院子角落之中,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赵卫一身天蓝锦缎小袍子,拽了拽旁边赵阳的袖子,赵阳俯下身来,赵卫凑近了他耳朵,小声道:“舅舅,是不是爹爹要娶媳妇?”

赵阳转头看了眼一身大红喜袍的赵洛,点了点头,赵卫再次拉了拉赵阳的袖子,满脸忧虑地道:“咱们赶紧溜罢,若是被娘知道了爹爹要娶媳妇,爹爹会很惨的,咱们还是不要陪着他倒霉了。”

赵卫顿了下,又补充道:“上次赵双叔叔惹恼了娘,娘给他安排了一堆事情去做,差点没赶上婶子生小妹妹。”

赵阳哭笑不得地拽住一门心思拖着他向外走的赵卫,轻声道:“你爹娶得就是你娘啊。”

赵卫和他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后知后觉的问道:“那我娘在哪里?”

赵阳一努嘴,赵卫抬头向厅堂看去,见一身大红嫁衣蒙着盖头的文竹正被丫鬟搀了出来。

赵卫张大了嘴巴看着他的老子和娘拜了天地,拨拉拨拉小手数道:“赵双叔叔是先成亲才有了小妹妹,四姨是成了亲才有的文妙姐姐,为什么爹爹和娘还没有成亲就有了卫儿?”

赵阳尴尬地挠了挠头,正不知道如何给这个古灵精怪地外甥解释时,赵卫一拍脑袋,眼睛亮亮地道:“唔,正因为如此与众不同才有了与众不同出类拔萃的我嘛。”

赵阳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讪笑两声:“嘿嘿,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眼见天色不早,赵卫打了个呵欠,可怜兮兮地拉着赵阳的袍角道:“舅舅,我想娘。”

赵阳看着睁圆了眼睛的甥儿,突觉于心不忍,这么小的孩子离了父亲母亲,独坐皇座之上,每日里数钱为乐…

他一把抱起赵卫,坚定地道:“舅舅带你去找你娘。”

甥舅二人到了新房之中,却见文竹一人端坐喜床之上,赵卫立刻松开赵阳的手,一下扑了过去,嘴巴里一连声地叫唤:“娘,娘~”

文竹盖着盖头,伸出双手搂住了儿子,小小的身体软软的,甚是依赖地靠着她。

赵洛送走宾朋,兴致冲冲地转回新房,今天,可是他的洞房花烛。

还未到门口就望见了赵阳杵在门前如同门神一般,赵洛放缓了脚步,略显疑惑地看向赵阳,“卫儿呢?”

赵阳伸出双手一摊,无奈苦笑,赵洛眨了眨眼睛,隐隐有些明白,他绕过赵阳,径直进了婚房。

婚床之上,文竹搂着赵卫,一大一小,好梦正酣。赵洛小心翼翼地走直前去,低头看向妻儿,抽出腰间帕子,为二人擦了擦口水。见到赵卫紧紧环住了文竹的腰,脑袋埋入了文竹胸前,不禁皱了皱眉头。

赵卫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和爹爹还有娘亲一起,他嘿嘿笑出了声,向着娘亲怀里又拱了一拱,传来的却不是以往软软的触感,有些硬。

他一惊,立刻睁开眼睛,赵阳一脸宠溺的笑脸映入眼帘,赵卫眨巴眨巴眼睛,半晌反应过来,他,他又被没良心的爹娘抛弃了!哇——赵卫毫不客气地大哭出声,鼻涕眼泪一起抹到了舅舅的袍子上。

文竹昨日里被赵卫缠着玩了半晌,后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这一觉睡的甚是深沉,许久没有如此安定的感觉了。

她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手脚却意外地伸展不开,什么时候床这么小了,她不服气地踹了两脚,脚下突地一紧,再也动弹不得。

文竹睁开眼来,却望进了一潭秋水中,赵洛一双眸子深沉地望着她。

文竹脸上一烧,二人并非没有亲近过,同榻而眠却还是头一次,她眼睛四处乱瞄,只觉好生尴尬,说点什么呢,说点什么呢,脑子里快速地旋转着,卫儿,对了,卫儿呢?

她抬起头来,再次被赵洛带有魔力般的眼睛拉了进去,脸哗的烧了起来,吞吞吐吐地问道:“卫,卫儿呢?不是叫弟弟带他过来了,说是多玩几日么?”

赵洛单手支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文竹,面不改色地道:“皇兄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坚持要带卫儿回去。我也只得允了。”

一边说着,赵洛的手貌似无意识地在她的肩臂处滑动起来,文竹只觉他手抚过的地方又痒又麻,似有无数小虫啃咬而过。

她猛地坐起,推开赵洛,慌慌张张地道:“天不早了,我还要,我还要…”

说了半天,却没说出个事儿来,要她做饭还是洗衣?从前半点家事儿都不做,如今更是不需要她动手,若说是查看账务,早早已经分给了几个姐妹。

她冥思苦想之际,赵洛长手伸出,揽住她腰肢,一个使力带回自己怀中,轻轻咬住她耳垂,低沉着嗓子道:“既然娘子这么强烈要求,为夫就成全了你罢。”

文竹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她刚才说了什么?她要?还是很多很多要?丢脸死了,她鸵鸟的闭上双眼,自我安慰地想着,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说过。

身上各处游走的酸麻之感却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有人正对她为所欲为。

赵洛见文竹闭上眼睛认命的样子,一张脸上红扑扑的,增加了三分颜色,心中一动。

他缓缓地低下头,一双唇只在文竹的唇上摩擦,两个人的唇都渐渐湿润,文竹的唇红艳欲滴,甚是可人,像是熟透的樱桃,又像是新摘的草莓。

第一百七十八章 燕好

赵洛凑到了文竹耳边喃喃道:“昨天的洞房花烛娘子可是睡过去了…”

文竹只觉耳边滚烫滚烫,偏他的唇碰过的地方又能觉得热上三分,一时间心慌意乱,手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昨天迷迷糊糊的睡下了,这一身的衣服还穿在身上,却不知何时已经被赵洛解开了外衣带子,露出了里面白色的亵衣,被赵洛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文竹恍若中了魔咒,身体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洛的牙齿落在她的衣带上,一点点地把那个活结解开。

衣襟被他毫不留情地掀开,裸露的肌肤接触到了凉凉的空气,赵洛瑟缩了一下,神智略微清醒了些,抬头望见天光大亮,喜床之上毫纤毕现,锦被被推到了二人脚下,赵洛似笑非笑地半趴在她腿上,修长的手指顺着红色肚兜一路向上,攀爬到了她的颈上。

他的嘴角上扬,食指半蜷,就在他的喉咙上轻轻叩打,文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口渴的厉害。赵洛微微向外倾身,单手拿起床头几上的茶壶倒了盏茶,文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他微微一笑,把茶杯送到了自己嘴边,吞了一口。

文竹傻傻地看着赵洛含笑向自己靠近,直到两个人的唇距离不足一寸了方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嘴巴上传来了湿湿热热的触感,接着一个柔软的东西伸了进来,轻巧地撬开了她的牙关,一口茶水注入了她嘴中,咕咚一下全咽了下去。

赵洛却并不放过她,唇依然在她的唇上摩挲,柔软的舌更是伸了进来与她的舌交缠在了一起,文竹微微垂下睡帘,看着赵洛长长的睫毛在眼前晃动,一双深沉的眸子始终盯紧了她。

她合上双眼,专心感受着口舌间传来的激情,身体似乎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了舌在相互纠缠,酥麻的电充从口中传遍全身,恍惚间似要飞到了九霄云外。

文竹伸出双手环住了赵洛的头,在他颈后交叉又抚摸上了他的耳朵,身体的深处传来了强烈的渴望,她双手用劲,只想把赵洛压到身体之中。

赵洛似乎知道了她的意图,一双大手伸入了她的肚兜里,在她身体四处游走,文竹胸前一紧,敏感之处被他完全掌握,她身体微微颤抖,感受着这亲密无间的爱抚。

赵洛放开她的唇,一手轻轻一挑,肚兜轻飘飘地垂落一旁,两只手中微微有些变形的柔软让他目光越发深沉,他低下头,含住其中之一,细细啃咬起来,文竹只觉胸前又湿又痒,整个人都要融化在了他的唇中。

她伸出双手,略有些慌乱的抓住他的头发,身体变的灼热不似平常的自己,两腿微微分开,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赵洛亦是呼吸沉重起来,他的手不知不觉地伸向了她的双腿间,文竹一惊,双腿猛地合起,却把他的手夹在了当中。

赵洛脸上浮现了恶作剧的笑容,他眉峰一挑,玩味地看着文竹的脸色变化,文竹感到双腿之间似有一只小虫在爬,原来赵洛的食指曲起,故意挑弄于她。

文竹咬紧下唇,任由那瘙痒从下身蔓延到了全身,她的脸上潮红泛起,向下席卷了身体每一寸肌肤,十个脚趾微蜷缩,一股战栗之感从身体的最深处迸发而出。

她终于缴械投降,身体一软,双腿微微松开,赵洛抽出手,单手撑起身体,另外一只手麻利地解下自己的腰带,文竹见他如此,身体一扭,反倒在了床上,只露出了一片光滑的后背。

赵洛见她如此做派,喉咙间传出了阵阵低沉的笑声,他毫不在意地把里衣撕开丢到了一旁,整个人赤身裸体地覆在了文竹的身上,文竹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巨大的火炭包围,人完全燃烧了起来。

赵洛身下如饥似渴,他双臂环住了文竹的肩,侧脸贴着她的脸,唇紧紧贴住她耳边,轻声问道:“给我好么?”

文竹全身绷紧,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徒劳地摆了摆头,赵洛如得将军号令的先锋,轻轻用手分开她两股,对准龙口,一刺而入。

文竹身子先是一僵,异物进入的不适感让她不安地扭动着身体,赵洛止住了全部动作,在她耳边低喃,轻声软语,他有多么的喜欢她,多么的爱她,她是多么的美丽动人…

同时一双手从她颈后,经过她的后背,一直抚摸到了她的臀,如同温柔的溪水缓缓流过山石,文竹被他满满的爱包围,身体渐渐放松了,赵洛感受到了她的变化,开始慢慢地律动起来。

文竹闭上眼睛,身体渐渐漂浮起来,在那大海之上,随着波浪忽上忽下,一时抛上浪尖,一时又被高高的峰头淹没,她忍不住呻吟出声,低低浅浅,带着无尽的欲望,直接冲击着赵洛的耳膜。

他加快了动作,似有无穷海浪冲刷着海滩,一波又一波,前面的还没有消失,后面的已经顶上。

文竹已然丧失了神智,凭借原始本能抓住了他的肩膀,两只脚盘上了他的腰,后脚跟不停地击打着他的臀。

赵洛深深地憋住了一口长气,他咬紧下唇,汗水顺着发梢滴落到了她胸前,在那粉红色的樱桃上化成了一摊水,晶莹剔透,如此美景让他再难自制,猛地低吼一声,有如猛虎出闸,一泻千里。

赵洛完全瘫软在了文竹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文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咬紧下唇,伸出食指捅了捅他结实的肩膀。

赵洛抬起头来,见她头发湿漉漉地贴在了额上,一张脸白里透红,眼角眉梢春意荡然,一时间又是意动,文竹感受到了他腿间的变化,大是尴尬地把他推向了一旁,随手抓起二人衣物覆盖在了身上,很是不好意思地道:“相公,我饿了。”

一句相公叫的赵洛心花怒放,他正要应了下来,猛地想到她似乎从来都没有为他亲手做过一碗羹汤,不禁赖在文竹身上,和她额头对着额头,鼻尖顶着鼻尖,唇几乎贴着她的唇说道:“娘子不如给为夫做一顿饭食来罢。”

神色一凛,神智能迅速回笼,这是什么,婚姻战争的第一炮,话说,很久以前,已婚闺蜜曾再三叮咛她,两个人结婚以后,就看谁更懒了,谁要是忍不住开始动手做家务,那以后就会一直做下去了。

她迅速地警觉起来,脸上登时就换上了商谈买卖时的笑容,真诚而坦然,略带了几分娇意道:“可是我没做过饭啊,还是相公下厨吧,我喜欢吃洛做的饭食啊。”

赵洛被她几句相公叫的骨头都酥了,立刻便应了下来,温香软玉在怀却又不舍得下床,两个人又厮磨了好一阵子方在文竹的再三催促下穿起了衣服。

赵洛又磨磨蹭蹭地偷了几个香,窃了几个玉,方拖拖拉拉地出了门。文竹稍事洗漱,穿戴整齐,坐在梳妆台前,见自己面色依然潮红,脸上春意盎然,不禁啐了自己一口,一定要警惕赵洛同学的美色攻击啊,原则问题绝对不能让步。

比如做饭裁衣这类的重体力劳动,交给无所不能的天才赵洛去做好了,像她这种高科技脑力人才,只需要动动脑子算算账,看看家里是否收支平衡,某人是不是私自设立了小金库就可以了。

正琢磨着,赵洛端着托盘稳稳当当地进了房,文竹赶紧站起身,迎了上去,领导要适当的体谅下情,群众会很感激的,果然,赵洛笑的露出了一嘴白牙,连声叮咛:“你坐着别乱动,小心烫着了。”

话罢,把托盘里的几样小菜逐一摆到了桌子上,文竹站起身来,见是一碟梅菜扣肉,一盘子的糯米排骨,再加上一小碟红油泡椒,不禁食指大动,伸出指头牛起了块排骨就丢到了嘴巴里,却烫的立刻张了嘴连连用手扇动。

赵洛连忙倒了杯水给她,文竹喝了几大口后端着茶杯看了眼满脸紧张立在一旁的赵洛,几乎幸福的要流泪,多好的相公啊,又体贴又温柔,会烹饪会裁衣,最最关键的,是不要薪水的啊。

如此一想,文竹不禁殷勤了几分,连连为赵洛布菜盛饭,赵洛亦是满心欢喜,这种平凡夫妻的日子是他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想要的了。

用罢了饭,赵洛牵着文竹的小手,正要出去散步,却听得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两个人面面相觑,事行已经商量妥当,成亲后暂时过上几日平静的夫妻生活,凡间琐事尽皆丢下,下人们也被打发的远远的,只平日里有专门送些柴米油盐的仆役来往。

赵洛松开文竹的手,整了整衣襟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来者何人。”

文竹点了点头,却知来的必是二人的熟人,明里这山坳之中人烟稀少,暗里不知多少护卫在看护着二人,能被暗卫放行的定是二人的熟人,只是,会是谁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 醉酒

文竹寻思着赵洛转眼就要回来,便摸出一本账册来,又拿出算盘,一手持笔,一手翻阅,细细核算起来。

她诵读出声,轻拔算珠,时时提笔记下数字,待到十指指尖微微酸麻,方意识到一本账册已经不知不觉地翻阅完毕,赵洛却还没有回转来。

文竹微微皱眉,站起身,行到了房门外,这院子当初起了一进五间正房,推门就看见了大门。她抬眼望去,却见赵洛双臂平平伸出,横成了一个大字,正对着他,两个男人勾肩搭背嬉皮笑脸地和他对恃着。

杨花,卫燎!

赵洛个子满高,寻常男子在他面前都要矮上半头,杨花卫燎却也是一般的大个子,站他面前丝毫不曾弱了去,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文竹偏头想了一瞬,便做出了决定,出嫁从夫,叫赵洛折腾去罢,转身就要回房。

眼尖的卫燎却已经看见了她,他丝毫不顾及颜面地弯下身,径直从赵洛臂下穿了进来,大步流星地奔向了文竹,两臂伸开,那架势,似要来个久别重逢的热情拥抱。

赵洛转过身来,文竹眼尖地看到他的脸色铁青,愤怒异常,正寻思着要不要避一下,却见卫燎上身猛地止住,双腿犹在努力地向前迈步,可惜丝毫不能寸进。

卫燎回过头去,狠狠瞪着拽住自己衣襟的杨花,嘴唇微动,骂了句叛徒!

无视脸色稍霁的赵洛和怒目而视的卫燎,杨花略整了下衣襟,笑的风和日丽地向着文竹迈步,动作不徐不疾,身姿矫健,一如既往的贵公子派头,行到文竹的面前,拱了拱手,文竹不自觉地随之拱了拱手,杨花旖旎一笑道:“我和你共事许多年,你新婚大喜也不请我喝上一杯水酒么?”

文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追上来的卫燎心中暗道,杨花说话果然有水准,他趾高气扬地看了眼不满地赵洛,得意洋洋地站到了杨花一侧。

赵洛神色不定地默立片刻,莞尔一笑,他姿容出众,这一笑更是百花失色,杨花和卫燎齐齐被比了下去,上前一步,一把拥住愣神的文竹肩膀,以主人之姿发话道:“既然如此,就由在下和内人略尽地主之谊罢。”

杨花和卫燎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在了赵洛搭在文竹肩上的右手,嘿嘿讪笑两声,文竹仰头看看三个男人,最后鸵鸟地决定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赵洛自是不会亲自下厨了,唤了人来去买了些烧酒牛肉,以及下酒小菜,四个人围桌而坐,杨花和卫燎颇有默契地抢占了方桌对面的两个位置,文竹后知后觉地坐下后,见赵洛一脸阴沉地坐在了自己对面。

杨花和卫燎无视赵洛的存在,一径劝酒,文竹先还婉拒,后来二人搬出多年交情,一个说守卫她身边许多年,一个说北方打拼很是辛苦,文竹却不过二人的面子,勉强喝了几盅,头略有些晕了。